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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反派2(西梨贝贝)


恰巧,与他对上视线。
那是一双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睛,清冷淡漠。与初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但却在看到他时,多了一丝别的情绪。贺骁说不清那丝情绪是什么,是喜欢,是期待,还是别的。
他只知道,再看向他时,那双眼睛是不一样的。多了点看其他人时没有的东西,所以,他与那些人不一样,他是特殊的,那丝情绪是为他而生。
所以,她也喜欢他。
这样的可能让男人心间滚烫,耳尖泛红。他低下头,躲开她的视线。
不是抗拒与她接触,而是紧张。就算再铁血的硬汉,也有被情爱绊住手脚不知所措的时候。
他紧张,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怕自己出错,然后适得其反。
都是人,男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心上人时,也会同样紧张。他喜欢她,所以会更加小心翼翼,更加谨慎。
可当真的移开视线时,他又有些后悔。两人的身份特殊,加之她又住在祠堂,如果不是他特意找她,基本很少能够见面。
她们见面的机会不多,所以,这次来祠堂可以说是难得的机会。
好在,当他再次抬眸望去。
那人,还在。
她并没有离开,那扇虚掩的门也没有关紧。微微开着的一条缝隙,露出女人修长瘦弱的身形。
她就站在那,嘴角带着浅笑,静静注视他。但很快,女人便消失不见。
因里头,有人传来咳嗽。
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苍老,病弱。不用多想,贺骁也能猜出是谁。
是那个老东西的咳嗽声。
贺骁曾经在白灵那里打听过,女人嫁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年纪又是多大。
白灵的回复,有些含糊。
但并不难推测,一个被
村子里所有人称为祖爷爷的男人,没有八十也有六十。
而他先前的咳嗽声,听着,也已经很老了,像是已经进入迟暮之年,活不了太久。
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给她幸福?
她又怎么会愿意嫁给她,只有强迫,逼迫后的无奈之举。这些年,她一定受了许多委屈...
一想到,她嫁的是那种人。
贺骁眉头便皱得死紧,同时对这座村子里的人更没了好印象。到底是有多缺德,才会逼迫一个十八姑娘嫁八十老汉。能做这种事,估计也能做别的。
所以,他从来不将出去的希望寄托在村子里的人身上。
也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这么多天的不懈努力之下,事情有了些突破。他和李保保,在后山时突然发现一个山洞,那个洞很深,深到能穿过一座大山。
同时,里面没有那些恼人的雾气。
一直走,便能出去。
他们一群人,打算明日离开。
而他,准备带上她。
本来是打算明天再告诉她,但看着她被那人的咳嗽声带走,贺骁变了主意,打算今夜就带她离开...
另一边,卧房内。
玉荷将好不容易醒来的丈夫,扶起靠在床头。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的休养,他的脸色比以往好了许多。
没了一开始的苍白,病态。
这时,还能与她说几句话。
可刚说完,还没等玉荷高兴他的变好。他的咳嗽声便传来,以及一声比一声重,甚至这次手帕中还带了血。
女人嘴角的笑再次被担忧取代。他的这具身体,已经彻底废了,必须要快不能再拖了!
“你不要说话,快躺好。”一向冷漠的人,这时语气紧张到极点。
她将人揽进自己怀里,用帕子擦拭他嘴角血渍,轻抚他胸膛替他顺气。
可没什么用,该吐血还是会吐,甚至比以前更严重。鲜艳的红色将帕子染红,大片的血让她眉宇愁容更浓。“快快!来人!”
“去叫简泊舟!去请村里的大夫!”她哑着声,大声对外头喊。
那是简泊舟第一次见她那副紧张焦急模样,好像是天塌,世界末日。
她真的爱那人,爱得不要骄矜,不要脸面。
“快救救他!”
“医医他!快,简泊舟。”她实在太担心他了,失了分寸,态度。
眼中更是带了泪,哭红眼尾,本就好听的嗓子更是染上哭腔,娇娇软软,像是撒娇。
她就那么看着他,哭得梨花带雨,娇声怯怯。这是他从未看过的她,不再高高在上,难以接近。
像个正常的凡人,更像一个即将没有丈夫庇护的可怜寡妇。只能低声细语,哀求他怜惜。
但很可惜,这只是他的幻想。
对方就算紧张到极致,也不会对他低三下四。更不会为他眼红,对她而言,他只是个无足
挂齿的人。
那些,也是因为那个人才出现。
不是因为他,是他太过自作多情。
越清楚明白知道一切,简泊舟心里的那团火烧得越旺越烈。他嫉妒,嫉妒得发疯。心里更是阴暗地想,你越求我,他死得更快。
可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温柔体贴模样。回应她的话语:“好,会的。”
他答应得很好。
行动也与话语吻合。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比以往棘手许多。他病得很厉害,根本无法用药物控制,需要动手术。
也是所谓的西医,开膛破肚。
玉荷是活了上千年的人,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见识多,思想更开放。
她虽然活得久,但一直都在一些小地方生活。甚至多数时间,害怕长生不老的秘密被人知晓惹上杀身之祸,都是在深山里独居。
而西医传进国内,也才短短百年。
有些老思想的她,总觉得治病,不该是切开身体。她觉得那样有害,不对。
但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而当没办法时,只要一丝希望她都愿意尝试。她想反正快了,只要再拖几日,将他如今的身体稳住,再温养几日魂魄,一定会成功。
“只要,能好,都可以。”玉荷也不是盲目信任简泊舟,她是相信西医。
虽然她不怎么出去,对外界的了解也比较低。却不是完全不知道,她知道外界的变化,也知道如今是科学治国。
西医被推崇,那就有它好的道理,所以才会点头放心让简泊舟去做。
因着需要,这间屋子里有专门做手术的工具。很快,其他人出去,包括玉荷。
这一忙活,就弄到了晚上六点。
八点,也只是将他病情稳住,没有恶化。不是说成功,但就算如此,玉荷也很开心。
只要能活着,留下一口气,就已经很好很好。她看着病床上,身上没有一处好的男人。
脸色发白,心疼得厉害。
那一大摊血,染红了他的前襟,衣摆。大片的红色,衬得他皮肤更加苍白无力,也让玉荷的担心更浓。
可就是如此,她也不敢靠近一步。他伤得实在太重,好似轻轻一碰就能碎掉。而简泊舟也道:“不要上前,等会我来,太太。”
他的突然出声,让玉荷反应过来这屋里不止她与病床上的丈夫,还有一个青年,一个男人。
简泊舟脱了白色的手术服。
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透明的镜片下,是一双深邃眼眸,他解着染血的工作手套,动作优雅,不急不慌地看着她。
那双藏在透明镜片下的眼睛,静静注视她,温柔到极点。
就算不喜欢他,玉荷不得不承认,简泊舟长得极好。那双眼睛,也足够惑一人。因为,他有一双看谁都温柔的深情眼,像是偏爱。
足够独特,有安全感。
而他,喜欢她...以往,她总是回避这个问题。不仅是觉得麻烦,还有另一件事的缘故。
一十年前,也有一位姓简的小辈,为了一丝欲念...闹得沸沸扬扬。
她厌恶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所以为了避免,选择无视。可今天,她觉得好像躲不过了,这人的眼神让她想起了那人。
不,比那人更让她觉得心烦。
她的感觉一向很准,一旦让她觉得不舒服,那就绝对是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背着她做了什么?又或者说,他往后会做什么?那事,会对她和长凌又会造成什么伤害。
可不对,简泊舟和那人不一样。
那是个离经叛道的疯子,不顾孝道伦常,只咒简长凌去死。而简泊不一样,他对他们夫妻可以说是非常孝顺,也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而刚刚,如果不是有他。
她丈夫,绝对活不过这个夜晚。所以,他和那个人不一样,而且她已经不用他换身了,不是吗?
既然没了危险,也就不该害她。

所以,是她多想了。
玉荷这样告诉自己,其实不是因为她真的相信他。而是她不敢承认,她怕承认。
因为她刚刚将自己的丈夫,毫无保留的推给了他。他用了刀子,在他的胸膛开膛破肚,说是医治,但要做点别的,她也没法确定。
毕竟,她不是医生。
在医术上,也没有他高明。
唯一能她开心一些的,是床上那人平稳的呼吸声。很小很小,甚至有些微乎其微,但就是能被玉荷察觉到。
平稳,比先前好了一些的脉搏。
种种迹象都说明,她的猜测只是猜测,他并没有作恶。她的丈夫真的因为他的医治变得更好。所以,是她误会他了。
也幸好只是误会。
她移开视线,点头道:“好。”说完,她又不放心继续补充:“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要换下,需要我帮忙吗?”
简泊舟摇头:“有些地方,比较特殊,处理不好会牵扯伤口感染。所以,我来就好。”
话说到这里,玉荷再想亲自动手,也有些不敢。她怕自己没轻没重,伤到那人。
最后,只在一旁看着。
最多,帮简泊舟递一递湿毛巾。
一盆又一盆血水被端到外面倒掉,忙到晚上八点才结束。

一盆又一盆血水被端到外面倒掉,忙到晚上九点才结束。
那不是个小手术,很大,要了他半条命。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他没有死,活了下来。
这时,床上男人的状态已经有所好转。他安静地躺在那,玉荷不敢靠近,只敢在旁边候着,想着他醒来,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她。
守在他床边,陪着他。
眼神温柔地看着床上那人。
站在她身后不远,一身白衫染成红衣的青年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这慕。
知她心里有他,但就是让简泊舟觉得乏味。他做了那么多,就连鼻梁上架着的镜片上都是鲜艳的红血。
她却从来没回头看过他,问过他一句好与不好,累与不累。只静静看着那人,那个本该在百年前就死去的人。
再多的不渝不爽,在看到深更露重时,简泊舟也没法再冷眼旁观下去。
他恨她爱那个人,也恨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但这时候心疼也是真的,她虽不是凡人,但也不是仙人。
会生病,会疼。
如今夜已深,再熬下去,就要到半夜。她身子骨娇贵,这一熬把身子熬坏了,也麻烦。
所以,沉默许久后。
还是开口道:“不早了,太太回去休息,我来就好。”
温柔磁性的嗓音从背后传来,也是这时,玉荷才想起这间屋子内还有一个人。
是简泊舟,她回眸望向他。
青年还是那个青年,只不过这时的他没了往日的体面,一丝不苟。往常干净整洁的白衫,这时染上大面积的红。
穿戴整齐的衣服领口松开,两只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卓越的锁骨以及小臂好看饱满的肌肉线条。
修长挺拔的身形,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边眼镜。他生的好,五官清俊立体。
气质如松柏,温和而坚毅,此刻戴着副眼镜看着斯斯文文,书卷气浓。但又因为那身还没来得及换的衣服,以及眼镜额角的血,变得气质不明。
他就站在那,身后是晦暗不明的夏夜。像是比往常多了一丝危险,那丝危险裹挟着她让她有一瞬不敢和他对视。
那是一双如黑夜般的眸子。
危险,深邃见不到地。
玉荷一直都知道简泊舟心思深,是个会隐藏的人。但因为不在意,也觉得他听话,便没怎么注意过。
此刻,她突然发现,她真的似乎一点都不了解简泊舟。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除了那些她看不懂的,还有她能看懂的,比如爱。
一旦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就会随时随地从他的身上看到那些不一样的情绪。他爱她,不是晚辈对长辈的敬爱,而是情爱,男女之情。
她低下眸,想着当没看见神色不变道:“不用,我受得住。倒是你,先下去收拾吧。”一身污血,眼角眉梢都是,修长五指上更是多到擦不干净。
一如既往
地没有多少情绪,冷漠到让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但那话又是让他去收拾,似乎是在关心他。
但怎么可能,她只是觉得他脏罢了。
青年低下头,正巧看到手,那用纸巾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红,鲜艳醒目得可怕。
明明是那人身上的血,为什么不嫌弃那人,却嫌弃他...简泊舟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那笑自嘲意味浓重。
他觉得自己也是贱,明知她不爱他,却还是像个神经病一样不得安生。
非要去想,去求,去要,甚至不惜用下作手段。可要不到,什么都没有,就连眼神都不会为他停留,总是轻飘飘地从他身上掠过。
除了...刚刚。
那个人危险时,需要他救命。
“好。”喑哑的男声,显出青年男人的疲惫。他是真的有些累了,高强度的手术一个人完成,结束之后没有休息,还要继续照顾床上那个人。
从下午两点,到现在晚上九点,他确实累了。眼睛酸痛,太阳穴发胀。
玉荷没回头,也没回应。
因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确实撑不了一夜。而她丈夫床边又离不了人,所以必须一个人过来和她轮着来照顾。
其实简泊舟就可以,但他看起来太累,也太狼狈,玉荷不想逮着他一个人薅。
他也确实需要休息,所以,不是嫌弃,她其实关心了他,而她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无情......
那是她孩子的孩子,从另一个角度说,也是她的后代,她的孩子。她很爱那个孩子,那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小时候长得冰雪可爱,大了也是听话孝顺。
她看着他生,看着他长,再看着他成家立业,儿孙满堂,春去秋来,四季交替,又变老死去。
所以,没有感情是假的。
她很爱他,曾经也抱怨过他为什么就不能遗传一点她的基因。哪怕是一点,只要活得久一些。那样,就可以多陪陪她,多活一些时间。
人会爱屋及乌,玉荷也会。
当然,爱也分轻重缓急,所以她又愿意为了简长凌去伤害简泊舟。
她是矛盾的,也是真实的。
......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十分钟,又或者半个小时。安静的祠堂内,重新走进一个人,听着厚重的脚步声玉荷知道是个男人。
玉荷想起简泊舟走时的话。
心想应该是简泊舟的弟弟,简二来了。本着这样的想法,她站起身循着那声音望去。
可当她回头,人傻了。
来人并不是她想的简二,而是外来男人贺骁。野外探险锻炼出一身魁梧结实的肌肉,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让他看起来高大挺拔。
此刻,他站在她与丈夫的卧室门边。就那么静静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
他怎么来了?玉荷皱眉。
自从那次见面谈过以后,他们就只再见过一面。也是翻墙,但因为实在没有话题,她也不愿和他说话,便让人过来弄出点动静。
让他觉得不安全,进而离开。
后来,或许是没时间。也或许是别的原因,他很少来,几乎没来过。
唯一的几次见面,也是在村子里偶遇。那一面也是匆匆而别,根本不会有交流,所以当看到他时,玉荷很是诧异。
“你来做什么?”这话一出口,女人便知道语气不对。她敛去眼中不易让人察觉的不喜,低着头又道:“你怎么来了...”这次她话里,少了些情绪也更像往日。
清冷无趣,也可以说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变得安静压抑。在别人眼中是无情无义的女人,在贺骁眼中是受尽了苦楚的小白花。
她看起来不大,估摸着和白灵柳薇差不多。可境遇却完全不同,一个是家中幺女被宠着长大性格古灵精怪,一个还在大学享受肆意青春。
而她却早早嫁人,嫁的还是一个快要病死的老男人。从贺骁此刻的视角,能清楚地看到她身后病床上,那刚动完手术的老男人。
苍老,病态,一眼便让人知道他活不了多久。就是这样一个人,是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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