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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和超禁欲剑修互换身体了(暮沉霜)


这时候的她应该在合欢宗内闭关,冲击飞升才对!
但是再醒来时——
她已经在这艘正在飞行的云舟上了。
云端风急,这艘上了年头的云舟也跟着晃晃悠悠。
半掩着的窗“嘎吱”被吹开,一团云雾带着凛冽的寒气,倏地涌入室内。
这阵风够劲儿,白清欢原本昏沉的意识瞬间清醒了。
她默默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眼前的一切无比陌生。
云舟的材质是难得的上品,唯有底蕴深厚的大宗门才用得起。但偏偏这艘云舟上,布满新旧交错的剑痕,还有不少粗糙修补的痕迹。
后面似乎是懒得补了,便任凭那些裂痕破开,由着冷风灌进来。
室内除了十余个打坐的蒲团,空荡无一物。
蒲团也是好东西,上面甚至还纂刻了万宝宗特有的静心灵阵,无奈阵中灵石早就耗尽灵力,也没见舍得更换一块新的。
这绝对不是合欢宗的云舟,合欢宗从立宗以来就没抠搜成这样过。
而且方才白清欢意识虽然朦胧,却也从外面那些对话声中听出,他们对自己并无恶意,再者,这艘破烂云舟也不像能囚禁自己的样子。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清欢皱眉,她本想聚集灵力探寻一二,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运行轨迹,竟也变得格外诡异。
她的灵力变异了。
一个木系天灵根的修士,怎么变成了金系灵根了?
白清欢忍着身体的虚弱,缓缓起身。
“……”
这个明显拔高一截的视角,未免太陌生了。
她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脚尖。
一双半旧布履,灰白的道袍材质不错,却没有半点纹饰,衣服上还零星散布着棕褐色的陈旧血点。
白清欢的心跳骤然停止。
这身男修装束,绝不是自己那身花了三万六千九百九十九灵石才拿下的极品法衣套装!
她缓缓抬手。
眼前的手宽大修长,骨节分明,形状美好,却遍布厚茧和疤痕。
白清欢此时无心细赏,她现在只想证明自己的猜测。
于是,她利落扒开了身上那层单薄的灰衫。
冷空气扑在裸露的皮肤上时,激得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生了厚茧的指腹按压着皮肤,带起一层诡异的酥麻感。
“一二三……六七八。”
白清欢的手继续往下。
片刻后,白清欢收手,眼底却浮上了一片茫然。
不是……
为什么醒过来以后,自己会变成一个男人啊!
白清欢怅然又沉重。
躺回去,翻了个身。
白清欢重新睁眼。
撩衣服,再摸一下。
“……”
还是男的。
还没等白清欢再详摸两遍,云舟忽然猛烈摇晃起来。
下一刻,云间便掠过数道剑光,外加慌乱的呼喊声——
“大师姐!云舟的灵阵好像出问题了!”
“什么?!三十年前不是才送去修过吗!”
白清欢听得震惊,等等,云舟这种大型法宝,便是完好无损,不是也该每年送去器修那儿检查一次吗?
你们到底哪个宗门的,竟如此狂野,云舟三十年才送检一次!
外面的慌乱还在持续,声音一截高过一截。
“二师兄,云舟好像快往下坠落了!咱们要不干脆扛着师祖,弃舟逃跑!”
“你疯了吗!这可是门内最后一艘能正常飞行的云舟了,它要是掉下去摔烂了,咱们回去怎么跟师父解释!”
“但是师祖摔死了我们回去更没法解释了啊!”
“师祖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先抢救云舟!”
最后还是大师姐冷静指挥:“全部御剑至舟底,想办法托着云舟平稳降落,师祖和云舟都给我保住了!”
“……”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伴随着最后那声号令,云舟坠落的速度骤然减缓。
那扇残破的窗户抽风似的拼命晃动,风雪不要命的倒灌进来,掀得蒲团乱飞,衣衫狂卷。
白清欢扶着窗框,眯着眼,视线穿过浩渺云层往下落去。
眼前的画面飞快流转,越来越清晰。
下雪了。
纯白雪绒在云间斜飞,如碎玉坠往人间。
更下方,山河尽白,隐约可见万盏灯火阑珊,好似银河倾倒流淌。
白清欢只看得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近,终于,耳旁炸开轰隆一声巨响。
饶是有剑修们阻挡,这云舟落地的动静仍不小。
山道上,积雪被冲击力撞成破碎雪屑飞溅而起,待到雪雾缓缓落定,白清欢总算看清眼前画面。
前方是一座壮阔大城,城中楼阁亭台也好,高树矮木也罢,都被白雪覆盖。和合欢宗秀气风雅的薄雪相比,又添了几分豪迈。
连路过的那条狗都生得格外壮硕,毛发也尤为茂密。
白清欢深吸了一口气。
她已然认出了这是哪里。
北灵洲,北灵城。
这是修真界最大,也是最北端的一座城池。
距离合欢宗所在的东灵洲,便是方才那艘云舟片刻不停全速前进,至少也得花上十余日才能抵达。
白清欢是个很善于反省自己的人。
比如发觉自己身处北灵洲,再结合那艘云舟上的线索,她就开始疯狂反省自己——
“我是不是得罪了北灵洲的什么祖上败落如今强盛的高手,忘记在得罪人时将其补刀灭口,导致现在惨遭报复了?”
不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白清欢再清楚不过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儒雅随和,平时见人先笑呵呵,出口必是甜言蜜语,从不和人争吵打斗,堪称修真界高素质代表。
就一个词,完美!
如此完美的她怎么可能会得罪人?
就在白清欢惊疑不定之时,门外忽传来客气有礼的叩门声。
“师祖,您醒了吗?”
里面还夹了些小声的嘀咕,“大师姐,师祖估计还没醒,咱们要不直接进去把他扛出来?”
“对啊大师姐,万一师祖已经死在里面了怎么办!”
“我们还是直接拆门进去吧?”
“别胡说八道!”那个被称为大师姐的人低斥了一句,“师祖乃天生仙体,怎可能轻易陨落!”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大师姐手上的劲儿是一点没少使。
一道强势的灵力骤然轰出,外带一声怎么听怎么僵硬的自我澄清——
“不过这云舟确实该送去养护了,怎么我轻轻一推门就烂……啊!师祖您醒了!”最后一声骤然拔高。
白清欢循声抬眼望去。
十余个修士出现在门外,看装扮,竟全是剑修,大部分人更是年岁不过百。
他们身上都穿着单薄的灰白素衫,这会儿乱糟糟挤作一团,发梢和肩上都留有残雪痕迹,看着很是狼狈,唯独身上的剑倒是或握或抱,护得极好。
白清欢视线落过,剑修们连忙挺直身板站好,一派乖顺模样。
这滑稽的一幕,确实很符合落魄小宗门的设定。
然而这些年轻得过分的弟子,竟全是金丹期修士。
这样年纪和修为,放在外面可都是被各大宗门争夺的天骄弟子。
白清欢眼尖,在为首的那位大师姐腰侧,晃眼看到了一块不起眼的弟子令牌。
端正的四个字,字字透着利剑似的凛冽气息。
“青霄剑宗”
果然如此,她在心中默默叹气。
这样天才多如狗的队伍,这样粗糙破烂的云舟,也只能是修真界独一家的青霄剑宗了。
可是现在,青霄剑宗这些一看就是精英亲传弟子的剑修们,竟然管自己叫师祖?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白清欢脑海中,缓缓浮出一行大字——
“闭关醒来发现我在对家当祖宗?”
但是,她敏锐的抓住一处不对劲。
刚刚摸的时候,她分明感觉这具身体青涩生嫩得很,骨龄不过百,哪可能是什么祖宗!
而对面站着的年轻剑修们并未察觉异常,已经恭敬禀报起来。
“禀段段师祖,那只从寒渊逃至合欢宗附近的妖兽已伏诛。但是近来合欢宗为白清欢闭关护法,早已封锁山门,我们无法查明,这妖兽是否与其有关。”
听完这段话,白清欢缓缓抬头,神情复杂。
那一刻,自清醒后所有的线索都连成一线了。
青霄剑宗,不到百岁的元婴期剑修,姓段的师祖,唯有一人。
段惊尘。
而且剑修们所提及之事重大,要知道寒渊便是镇压昔日那灭世邪魔之地,那儿也成了整个修真界的禁地。
若里面逃出的妖魔真和白清欢扯上关系,那整个修真界都容不下她了。
风雪之中,她的双手半笼在袖中,冰凉飞雪时不时飞掠触碰在指尖,她低垂着眼,暗暗压住心中重重疑惑。
再抬头望向众人时,已没有半分迷茫,只有淡然姿态。
她言语凿定,开口:“妖兽之事,与白清欢无关。”
众剑修闻言,一时间互相对视,竟沉默下来。
忽然队伍中动了动,一个方脸修士上前,虽然拱了拱手行礼,面色却是毫无恭敬之色了。
“段师祖,您这话可是毫无根据了,我们可曾真真切切在妖兽身上见过那妖女的一截千机缕,现在说和她无关,谁能信呢?”
千机缕,修真界无人不知,那是白清欢的红绳法宝。
冒头这人面上逐渐浮出意味深长的笑:“莫非师祖真和那妖女有了首尾——”
“妖兽脚上还沾了青霄剑宗的泥呢,如此低级的栽赃你竟也信了?”假仙君冷漠评价:“你有没有尾我不清楚,但我看你栽赃旁人时脑子倒是挺有存在感的,也不像没首的人啊。”
方脸修士当即辩白:“可是那妖兽还逃到了合欢宗附近,若非那姓白的妖女勾结了妖兽,又岂会如此巧合!”
“妖兽长了腿,从寒渊到合欢宗远隔万里,它路过的千百大小宗门都有嫌疑,你居然只盯着白清欢一人攀咬?”
她颇认真地询问:“她手上是拿了根骨头吗?”
“……”方脸剑修听得懵然,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被当狗骂了!
“段——”
他气得脸色涨红,失态到险些直呼对方大名。
然而视线赫然对上那张脸时,怒气却被那气势生生压退。
他似乎生来就该是剑修,恰如此时,他身姿挺直,似浓墨染就的眉眼清隽逼人,只站在那儿,便像极一柄半出鞘的冰冷利剑。
“方才你问谁信,那我便告诉你。”
剑修懒掀一下眼皮,泰然自答。
“我信。”
若问我是谁?
你好,在下段惊尘。
已经没时间怀念合欢宗的大长老白清欢了,现在登场的是,青霄剑宗的小祖宗……
不,是整个修真界来头最大的老祖宗,段仙君!

如此冷傲且淡然的姿态!如此凛冽且迫人的气势!
再配合身为仙君该有的高冷淡漠眼神杀,便是那找茬的方脸剑修心中再不敬服,此刻也垂首不语了。
见此情状,白清欢在心中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对手。
合欢宗是青霄剑宗的老对头了,白清欢年轻气盛之时,也没少同如今那几位剑宗长老横眉冷眼交锋。
剑修们大多断情斩爱,他们身上那种每根发丝都在装的究极装逼气质,她能稳稳拿捏九成。
所以,在对段惊尘一无所知的情形下,并不影响她装起来。
假仙君并不露怯,直截了当问。
“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还扛着刚才暴力拆下的门板的李长朝身体一僵。
顶着众师弟师妹求救的眼神,她只得把破了个大洞的门板放到一旁,主动上前,拱手低头回话。
“禀师祖,您将那妖兽诛杀后陷入昏迷,我们几人都不擅医道,探不出缘由。掌门知晓后,便下令让我们返回宗门。”
她在心中默道,只不过云舟年久失修,还没到青霄剑宗呢,就坠毁了。
白清欢颔首,她方才亦是察觉到这具身体似乎受了某种重创,而且观这伤势的古怪,可不像是所谓元婴期的妖兽能弄出来的。
她压下此事,继续好似不经意问:“合欢宗有何异动?”
李长朝愣了一下,“这……我们离去时,合欢宗依旧山门紧闭,想来现在也一切如常。”
“那白清欢呢?”
又从段惊尘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这下李长朝的表情更古怪了。
不对劲,段师祖不对劲!
她忍不住飞快瞥了段惊尘一眼。
却见他脸色苍白,唇色淡淡,冷冽中带着明显的伤后虚弱,似乎随时都会再次昏死过去。
饶是这般,低声询问的依然是白清欢。
这可不像他们之前听闻的什么“仙君冷拒妖女”的戏码啊!
李长朝心中浮出一万个大不敬的猜测,只是苦于身份,不敢多嘴一句,只能讷讷回答。
“并未听闻任何消息,想来应当仍在闭关。”
白清欢轻颔首,面上仍旧漠然,脑中却是百转千回。
她的身体还在,体内的神魂也不知是段惊尘还是何方邪祟,但只要人还在合欢宗,那就好办了。
初醒来时,她忧心的是被仇家拘了魂换了身。
如今知道这副身体的来历,倒是心安了。
毕竟,段惊尘同白清欢的关系,任凭外面传得如何复杂,实则就同宿泠风和他那素未谋面的道侣一样——
只有“素未谋面”一词是真的。
她印象中甚至不曾见过段惊尘,更不可能在这样小孩身上欠下什么情债了。
好消息:没被仇家夺舍。
坏消息:阴差阳错把对家那位宝贝祖宗夺舍了。
然而白清欢内心却毫无波动。
笑话,她急什么?
反正急了也没用。
俗话说,在哪里摔倒就在哪儿躺平,继续当着这地位超然的假仙君,还能弄清楚那泼自己脏水的妖兽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思定下后,白清欢看向李长朝,却发现后者正目光复杂地打量自己。
她神念微凛。
这群剑修虽莽且愚,但难免会有心思敏锐之辈,眼前这女修似乎就对自己起疑心了。
不可轻敌!
白清欢暗自反省自己,装得越发投入。
李长朝感受着突然锁定在自己身上的冰冷目光,心中更加忐忑了。
糟糕,段师祖好像不满意我刚才的答案啊!
李长朝看了看破烂不堪的云舟,斟酌一番后,小心开口:“段师祖,天寒风急,云舟不慎受损。我们先在北灵城内耽搁两日,顺便寻医修为您疗伤可好?”
还不等白清欢作答,她便略僵硬的干咳一声,低声补充了一句。
“北灵城修士来往频繁,正好探听合欢宗和白清欢的消息。”
白清欢:果然,她很是警觉,已经开始试探自己了。
“可。”
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她不多说一个字。
这样的冷淡回应,却让李长朝的表情更复杂了。
果然,段师祖对白清欢很是在意!
李长朝同身后的师弟师妹们低声交代了几句,便尊敬的跟在白清欢身后。
“段师祖请。”
白清欢从善如流走下云舟,带头走在前方。
北灵城位于北灵洲中部,再往北去,便是青霄剑宗了。
仙门脚下,狗都沾了三分仙气,来往的凡人腰板自是挺得笔直。整座城巍然且繁华,和讲究悠闲雅致的东灵城自是大不相同。
白清欢也不是头一次来北灵城,这会儿自是熟门熟路往西走去。
北灵城有修士有凡人,虽不至于泾渭分明,却默守着规矩,修士大多在西坊市交易。
乍一踏进西坊市的地界,空气中浮动的灵力好似都变得活跃了许多。
来往的人身上也都散发着或高或低的修为,大多都是散修,当然,亦有不少遮蔽了气息的强大存在。
一路上,热络的招呼声不断。
“道友买灵器吗?灵器买一得五,买下品灵器送豪华木盒、布袋、挂绳和清洗布!”
“走过路过别错过!上好的符篆只要九十九,满两百减三十,满三百减五十了!”
“道友尝尝新出的丹药,可配送至宗门洞府,百里以内免配送费!”
“……”
在这片热闹的招呼声中,白清欢的步子也逐渐放缓,暗忖北灵城的物价倒是比东灵城的便宜许多,下次该来这儿买法宝。
西坊市的青梧街林立了多家医馆,打的医修宗门招牌各不相同。
最大最醒目的,自然是在医修届声名赫赫的医仙谷的招牌。
远远观望,来往修士大多一脸血腥煞气,却都老实在店外排队等着,无人生事。
白清欢半只脚都快迈入医仙谷的医馆了,余光就看到以李长朝为首的剑修们,熟门熟路拐道进了隔壁的暗巷。
你们剑修还有隐藏的疗伤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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