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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剧透我一脸(青花燃)


等到禁军与畿卫扑灭夜火、驱逐百姓、戒严京中时,流言都已经长出翅膀飞向大江南北了。
天未亮,晏南天便仔细梳洗打扮,用穿上战袍的姿态,一层一层披好朝服。
然后便端坐在正殿主位,微阖双眸,等时辰到。
“咚——”
紫金钟响。
临出门,晏南天脚步顿了顿,侧眸,隔着层壁与帘幔,望向寝殿方向。
她在睡。
那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不但睡得着,还睡得特别香。
她就不曾想一想,万一他此去有个三长两短,她岂不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
晏南天摇了下头,唇畔浮起一丝苦笑,心下却是难言地欢喜。
是了,他家姑娘,就是这样。
她就该是这样。
一名新来的太监察言观色:“殿下,云姑娘这也恁贪睡了——奴去唤她起?”
半晌不见动静。
太监悄悄抬眸,对上晏南天冰凉的、居高临下的注视。
心脏猛一沉,扑通跪地:“奴知错!奴知错!”
晏南天面无表情越过他,踏出殿槛。
“殿——唔!”
捂嘴,拖走。
老赵扶着刀柄,幽幽叹了口气,告诫左右新来的:“在咱东华宫里,殿下是主子。”
新来的侍卫点头受教:“是。”
老赵望天:“云姑娘,是祖宗。”
侍卫:“……是。”
金殿之上,气氛古怪。
皇帝高坐龙椅,若无其事地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
看他那架势,只要旁人不提,他是绝不会主动开口提那人祭之事,只当不存在。
皇帝可以装傻,旁人却不能。
底下臣子暗暗交换视线,纷纷怂恿别人去当出头鸟。
谁也不傻。
渐渐地,目光都聚到了晏南天身上——就等这位光风霁月的殿下带头冲锋。
皇帝的视线也沉沉落向晏南天。
龙颜大不悦。
皇帝倒是也想看一看,这个表面温和庄正,实际怯懦胆小的儿子,究竟敢不敢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晏南天动了。
一时竟有万众瞩目的感觉。
“父皇。”
晏南天一说话,便让整个朝堂炸了锅:“儿臣以为,大祭刻不容缓,岂能因为失火便延误进程?”
别说众臣,就连皇帝也半晌没能回过神。
皇帝扶了扶额,歪头望向身旁的心腹:“敬忠啊,朕是老了,还是病了,怎么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敬忠抬了下重得几乎掀不动的厚眼皮,笑眯眯回道:“殿下是说,通天塔呀,重要着呢!”
“哦——”皇帝恍然点头。
底下一片嗡嗡声。
众臣面面相觑,疯狂交换视线。
——殿下该不会不知道人祭的事情吧?
——不至于啊,连我都听说了,他怎么可能没收到风声?
——殿下是生怕陛下怀疑吧?这是故意撇清关系?
——他是想做仙家太子吧!
晏南天不肯当出头鸟,总得有人当。
一名不怕死的中年文臣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谏道:“陛下!人皇当年,严禁杀生祭祀,臣以为,此举大不妥当,恐怕太上降罪啊!”
皇帝阴沉沉盯向他。
一众臣子抬了抬眉头,咬牙又站出来几个。
“陛下,人祭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啊陛下!”
“望陛下三思!”
一片劝阻声中,晏南天宛如一股清流:“父皇!修成通天塔,乃是三千年来大继子民的共同夙愿!儿臣以为,轻重缓急应当分清,绝不该拘泥于小节,因小失大!”
皇帝露出笑容。
这件事他是铁了心要办,谁反对都没有用。
即便如此,有儿子鼎力支持,心思再深沉的帝王也不禁老怀大慰。
此子,大孝。
无需皇帝头疼,晏南天端着风仪万千的架子,侧身,开始舌战群儒。
晏南天:“人命关天,方丞相说得极是——但丞相可曾想过,三千多年来为了修成通天塔,每年青金矿场要吞掉多少条人命?每年捕龙鲸又有多少人葬身鱼腹?建木位于极寒极炎交替的绝壁,为采建木又有多少人冻死、烫死、摔个尸骨无存而死?”
他有理有据,缓声道出历年来的死亡数据。
字字句句都是生民血泪。
晏南天轻笑逼问:“这些难道就不是人命?相比这些,人祭恐怕算不上九牛一毛罢?此刻纠缠于此,未免也太过虚伪!”
朝堂之上,一时鸦雀无声。
皇帝握着銮椅扶手,缓缓勾起唇角。
他并不在意晏南天揭开这份沉重的血泪史,这是历年历代都在做的事情,又不是自己一个皇帝的事。
有这么多人命“珠玉在前”,这些迂腐至极的老臣便也找不出像样的理由来反对自己了。
皇帝唇畔的笑意漫进了眼睛,看晏南天愈发顺眼。
看儿子顺眼了,看那些反对的人就更不顺眼。
只见晏南天广袖轻扬,辩得群臣连连倒退,接不上招,只能反反复复说些车轱辘话——
“太上禁杀生祭祀……”
“陛下三思、陛下不可……”
论战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晏南天杀得口干舌燥,脸颊泛起潮红。
再一次把方丞相气个倒仰之后,晏南天拱手请命:“父皇,既然群臣反对,那下一场祭品,便由儿臣来着手准备吧,定不出任何纰漏。”
皇帝只盯着他看了几眼便允了。
“散朝。”
回到永和宫,皇帝撑了多时的精气神一散,整个人便瘫进龙床,身上蔫蔫散发出将死老人的气味。
敬忠公公替他掖好明黄的被褥,本不想让他再费神,思忖再三,还是迟疑着提了一句,“六殿下他呀,可真是孝顺。”
——上次褫夺储君之位,还没找到机会给晏南天恢复。
相伴多年,皇帝自然听出了这个老公公的言外之意。
皇帝闭着眼睛,哼笑了一声。
“胆小罢了!生怕朕疑他!”他缓缓从被褥里伸出一根手指,虚空点了点,“他呀,当年不敢抬头,一怂就怂一辈子!”
采女毕竟给他生了皇子,皇帝又怎么可能留那个小太监的性命?
动手之前随便一查,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敬忠公公可不敢瞎说皇子坏话,只笑道:“那也是孝顺。”
连提两次,皇帝病得有些糊涂的脑子里总算冒出了疑心。
“有没有可能,他也恨朕?”
就像恨秦妃一样。
敬忠公公赶紧跪下。跪了,却没开口说句不是,或者六皇子他不敢。
皇帝皱了皱眉。
倘若从前,他必是要细细地思忖一番,但如今委实精神不济。
“随便他。”皇帝疲惫地摆手,“祭祀之事,他若敢阳奉阴违……”
皇帝睡着了。
“是,老奴明白。”
晏南天回到东华宫时,云昭坐在窗畔看云。
遥遥看见她明艳动人的侧颜,他眸间疲色一扫而空,唇角不自觉浮起了笑容。
任凭外面如何疾风暴雨,有她在,这里便是岁月静好。
他定住脚步,望着她,目光有些痴。
他能看得出来,她没有在思念谁——不想他也没事,只要别想其他人就行。
越过中庭,踏入寝殿。
云昭偏头看他,笑吟吟没动作。
“小没良心,人回来,也不知道递个水。”他疾步上前,夺走她手里的杯盏,举到唇边。
云昭抬手阻止:“哎——用过的!”
晏南天仰头一饮而尽。
他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轻笑着,把杯盏放上案桌。
他笑着问她:“用过又怎样?”
云昭无语:“你是真不讲究!”
他懒懒地笑:“跟你有什么好讲究。”
云昭:“中午我抓了只蛇,这水,我喂蛇的。”
晏南天脸色一绿,后知后觉发现唇舌之间有股腥味。
云昭一脸嫌弃:“都跟你说了用过。你是真不挑。乱喝水,怪谁?”
晏南天:“呕……”
匆忙起身,疾步走到偏殿漱口。
有了这出插曲,云昭更是离晏南天远远的,禁止他靠近。
晏南天:“……”
他叹着气,把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云昭问:“他没起疑?”
晏南天笑着摇了摇头:“做皇帝的,什么都得疑。什么都疑,便是什么都不疑——论迹不论心,只看实绩。我把事情做漂亮了就行。”
云昭点头:“嗯。”
“云小昭。”晏南天笑吟吟看着她,“什么时候变这么阴险了?多亏你提醒我这步棋。”
今日朝堂,他已看得十分明白。
群臣反对的力度……也就那样了。
倘若他站出来带头反对,恐怕只会把自己弄进泥潭,举步维艰。
必须把所有人拖下水。
云昭笑而不语。
她哪里就阴险了,晏南天真是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老阴人。
她挑挑眉:“我要回家,我想阿娘!”
晏南天苦笑:“你就好好藏在宫中,别去给湘阳夫人讨祸。”
云昭退而求其次:“那你借着抓人的机会,把我娘悄悄送回江东去,我不要她留在这里——鬼知道通天塔还要搞出什么事来!”
他迟疑一瞬,她立马翻脸。
云昭拍桌大怒:“这不行那不行,要你有什么用!让开,我自己去!”
晏南天头疼欲裂:“……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一旦动手,便趁乱接走湘阳夫人。”
湘阳夫人向来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前世”之事,晏南天对她多少心有愧疚。
况且救出湘阳夫人也是他答应过阿昭的事。
他不会再食言,答应她的,他会做到。
云昭满意地点点头。
她弯起眼睛,好心替他沏了杯茶,推到他面前:“喏,喝水!”
晏南天苦笑着端起来饮尽。
“……?!”
满嘴蛇腥。
这祖宗,没洗杯子,又给他喝!
想到说出来又要遭她嫌弃,晏南天缓缓咽下了这口水,也咽下了这口气。

云昭咬着东华宫秘制小糕点,只觉没滋没味。
恹恹不得劲,心中仿佛空落落的,细究,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几日都没有什么新鲜事,很无趣。
她托腮望着窗外,大半天,也不见日影移动一二寸。
大宫女经过回廊,压低了声线,拉着相熟的侍卫长老赵耳语:“云姑娘神情着实冷倦,怕是寂寞得紧。”
老赵摆手:“这种话,日后可莫要再说,殿下听到可不得了。”
大宫女幽幽叹了口气:“忘了自己思念着谁,这滋味,想也不好受。”
老赵牙疼:“让你少看些话本!”
这二人声音压得极低,不曾想云昭强化过五感,听得清晰分明。
云昭:“……”
她才没有思念那个鬼!
那么讨嫌的鬼,有什么好想的。他不在,她才省心。
用过午膳,晏南天回来了。
这几日又要应付群臣,又要在皇帝面前演戏,他颇有几分心力交瘁。
面色苍白了些,眼睛倒是亮。
遥遥见到云昭坐在窗畔,他三步并两步越过中庭,踏入寝殿,把草拟好的下一轮祭祀名单拿给她看。
云昭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懒懒接过来,虚着视线,匆匆扫过一遍。
她抬眸瞥他:“怎么连方香君都没有?你这人选不行啊。”
晏南天:“……”
他扶额道:“要玩这么大?”
“不然呢。”云昭无语,“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把我的宿敌们一波带走。喏,谢家那个,赵家那个,王家那个,就平日跟方香君凑一块的,还有她们的联姻对象,通通添上去。”
晏南天:“……”
这是动了半个朝堂的宝贝命根子。
云昭冷眼瞥他:“晏南天,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她拎起手指,敲了敲那份名录。
“弄这个不就是为了得罪人?着紧的人你不动,动些阿猫阿狗有什么意思?”
晏南天抬了抬双眉,深吸一口气:“……”
能这么理直气壮公报私仇的,世间也就只有这个小魔王了。
他苦笑着揉了揉额心,温声向她解释:“上来就动这等权贵,我怕父皇起疑。”
云昭蛮不讲理:“让你写,你就写。怎么,你不敢?”
晏南天叹气:“……有何不敢。”
他扶膝起身,取来金墨,挽起广袖,磨墨,蘸笔。
云昭忽地笑了笑,从笔架子上取下另一支鹤笔,放在指间,左转一下,右转一下。
总不如某人行云流水。
“啪。”笔掉了。
她很不高兴,把笔尖放到墨砚里沾了沾,在案桌上乱写乱画。
晏南天拿她没辙,把手里的名录挪远了些,以免被污染。
他在名单上添加了一行沉甸甸的名字。
拿在手里,重如泰山。
云昭扯过名录扫一眼,还算满意:“行了,找个机会把名册‘不小心’泄露出去吧。”
晏南天:“?”
他只怔了一瞬就反应过来。
这一招,拉人下水不说,进可攻,退可守,相当阴险。
晏南天唇角微抽,表情复杂:“云小昭,你哪学来的这些。”
云昭眯着眼笑。
还能是哪学来的。
她看了那个家伙在北天的发迹史。那家伙,隐姓埋名潜到敌方阵营,借刀杀人,驱虎吞狼,种种手段用得是炉火纯青。
她这个人,很会举一反三。
她弯起眉眼,一脸得色:“话本子!”
晏南天:“什么话本子?”
“人皇传。”云昭无辜地眨了眨眼,“你连这都没看过?”
晏南天默默掐住掌心,垂眸轻笑:“哦,没看。”
云昭笑吟吟:“我回头找给你看!”
晏南天微笑婉拒:“最近忙,再说。”
“哦。”
她愉快地拈起鹤笔,“呼嗡”一转。
忘了方才蘸过墨,“唰”一声,往晏南天脸上斜斜甩了一串墨点子。
云昭:“噗哈哈哈!”
晏南天:“……”
深吸一口气,起身,忍气吞声去换洗。
下一次祭祀在三日后。
名单泄露,各家高门权贵关上府门都开始发疯。
好几位老臣脸上都给挠出了血印子——叫你反对陛下的事,这下可好,要被杀鸡儆猴。
方老丞相顾不上避忌,私下邀了大都尉秦真见面。
“开门见山吧,秦老弟。”方渐遗额角贴上了膏药片,一脸病蔫蔫,“你说,六殿下此举,究竟是为了铁血镇压一切反对的声音,还是逼我等站队啊?”
秦真轻轻拂着茶叶沫,沉默不语。
半晌,缓声开口:“难说。”
视线相对。
一个文臣之首,一个掌握京都防卫,能走到这个位置,谁不是人精。
方渐遗冷笑:“他倒是进可攻退可守,总不能我等冲锋陷阵。”
秦大都尉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杯盖:“失火一案疑点重重,我这边也是焦头烂额分心乏术,许多事情不大顾得上。”
目光交换,方渐遗缓缓点了下头。
两个大佬达成一致,京都立时流言又起。
这一回的流言更不简单了。
一件件史实,一个个证据都血淋淋摊在光天化日之下,百姓第一次撕开那层被模糊美化过的面纱,亲眼见证三千年为建通天塔而造就的累累血案。
举世哗然。
人都是这样,听闻灾难消息,无论死去多少人,那也只是个数字而已,无法真正感同身受。
除非刀子割到身上,或者将要割到身上。
血腥的历史被彻底揭露,恐怖的流言肆意泛滥——所有人都将成为祭品,血祭通天塔!
是,通天塔是能建成,可是那滔天的功业,又和死掉的祭品有什么关系呢?
原本想要镇压流言的几位禁军统领很快也收到了消息,得知自家亲眷已经上了死亡名单。
这还镇压个鬼!闹吧,闹吧!闹越大越好!
一时之间,民怨沸腾,积毁之声犹如巨浪,一浪一浪直掀九重山。
京都横平竖直的坊道,处处堵得水泄不通。
晏南天成了风口浪尖第一人。
他熬得眼底发青,双眸血丝密布,脸色惨白如霜。
皇帝见着他,冷不丁也吓了一跳,一时分不清行将就木的究竟是哪一个。
“你……辛苦了。”
外头抗议声浪有多大,皇帝自然也清楚。
终究是这个儿子替他扛下了所有。
晏南天神色恨恨:“父皇,儿子已经查到,从中作梗的就是那几个人。儿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家中之人送上祭祀名册,以儆效尤。”
皇帝已然没有心力在乎这点小事,摆摆手:“只管去办。”
思忖片刻,费力地探出手,示意晏南天走近,拍了拍他的肩。
“你呀,杀鸡儆猴也好,拉拢人心也罢……”
眼看晏南天被吓了一跳,想跪,皇帝及时捏住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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