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我未婚妻。”
江渡岳打断了她的话,眼神不由自主地冷了下来。
“我现在做的事只是我想做,与她无关。”
在沈匀霁面前,他很少有这么严肃的神情,气氛变得有些不上不下。
“那,要不我来做吧?”
自知失言的沈匀霁岔开了话题,她可不想又把大少爷惹怒了。
江渡岳稍稍扬眉,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一般,道:“我没生气,你去沙发上休息吧。”
说罢还补充了一句:“我不喜欢做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转悠。”
“……”
既然大少爷都这么说了,那她就毫无负担的坐等晚饭好了。
沈匀霁走到客厅,刚在沙发上坐下,就觉得有什么硌到了自己,伸手一摸,竟发现一个已经四分五裂的电视遥控器。
再抬头一看,不仅电视消失了,连那些好看的绿植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你家最近是不是进过贼了?”
沈匀霁扭头问江渡岳。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江渡岳一边切菜一边问道。
“感觉客厅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
江渡岳切菜的速度稍稍加快了一些,哒哒哒的,在砧板面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都不好用,和茶几一起扔了。”
沈匀霁点点头,心想,不愧是有钱人,说扔就扔,可惜了。
厨房里时不时传来器具碰撞的叮铃哐啷声,渐渐地还飘出了饭菜的香味。
沈匀霁本来并不觉得饿,但此时也被勾起了食欲,肚子也适时地叫了起来。
她忽然有一刻的晃神,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自从成年后,她睁着眼的每分每秒都在奔波,她已经记不清上次百无聊赖等待投喂的日子是何时了。
“过来吃饭。”
江渡岳喊她。
沈匀霁走过去一看,只见餐桌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好几个盘子,菜肴摆盘精致考究,像是会挂在餐厅外面宣传用的图画。
“你做的?”沈匀霁有点不相信。
江渡岳道:“嗯啊。”
他看沈匀霁楞楞的样子,忽然弯起唇角,道:“爱上我了?”
“……”
沈匀霁掷地有声地答道:“没有。”
江渡岳扬了扬眉毛,唇角虚勾,仿佛在说“不信”。
沈匀霁不再理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虽然江渡岳平时没个正形儿,但是做饭的确有一手。
沙拉清新爽脆,意面劲道刚刚好,配上番茄酱,酸甜可口。
鳕鱼也很鲜美,搭上迷迭香,曼妙的滋味在味蕾上跳动。
食物虽然美味,但沈匀霁不是很习惯用叉子,只能慢慢地捞着面条吃,看上去有些生涩。
但是面条上蘸了酱汁,好不容易捞起来,又顺着叉子的缝隙滑了下去,番茄酱还溅到了她的身上,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卷着吃会比较方便。”
江渡岳突然说道。
接着,他拿着叉子往面条里面一插,然后卷了一下,那些滑溜的面条就服服帖帖地缠在了叉子上。
“今天酱放多了,捞起来是有些费劲儿。”
江渡岳自言自语道。
沈匀霁安静地听着,刚刚的窘迫好像在他的三言两语中化解了。
“没有放多,挺好吃的。”
江渡岳抬眼望她,道:“下次可以做更好。”
这句话好像是在邀请,又像是笃定了他们还会有下次。
窗外的晚霞逐渐黯淡,月亮爬上天幕,冷清的2801室似乎也有了点人间烟火气。
“好了,这是写作的大纲还有口语答题的逻辑。”
沈匀霁仔细对了一遍整理好的提纲要点,然后递给了江渡岳。
“祝你明天考试顺利。”
江渡岳右手转了两下圆珠笔,道:“今天就到这儿了?”
他尾音上扬,听上去有些不满,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要早退了。
沈匀霁看了眼手机,道:“现在已经九点二十了。”
【江渡岳向您转账6000元】
“……”
“再陪我聊十分钟。”
沈匀霁麻利地点击收款,道:“陪聊可是另外的价钱,不过这不是我的专业,建议您另请高明。”
江渡岳也不恼,反而觉得很有趣。
他在和沈匀霁相处的这些日子中,渐渐摸清了一些她的性格。
如果她一言不发,大概是心里不快,但相反,如果话比较多,即使是拒绝,那心情应该也是不错的。
“那,我送你回家。”
江渡岳说着就起身去拿车钥匙。
“不用了。”
沈匀霁收拾好东西便准备离开:“我认得路。”
“中午不是说好我送你的吗?”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明天有考试。”
沈匀霁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不动声色地丢出了一个合理又有力的理由。
“好吧,”江渡岳放下了车钥匙,“那你路上小心。”
这么爽快?
沈匀霁本已经做好了拉扯一下的准备,没想到江渡岳出乎意料的配合。
这样也好,省了麻烦了。
“早点睡觉,祝你明天旗开得胜。”
“嗯。”
江渡岳站在玄关,两手插兜,又长又密的眼睫下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沈匀霁走出远湾1号,顺着林荫道向公交车站走去。
夏天的夜晚是闷热的,灯影婆娑,四周无人,偶尔有风吹过,带着树叶沙沙作响,在宁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不愧是富人区,晚上都看不到拿着蒲扇遛弯儿的大爷大妈。
沈匀霁这样想着。
她已经很习惯走夜路了,所以并不害怕,只是觉得这里和她住的地方像是两个世界。
可是走着走着,她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背后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慢慢放缓了脚步,用余光向后瞥了眼,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奇怪,难道是我多心了?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啪嗒”一声,吓了她一跳。
低头一看,原来是包上的挂件松了,掉在了地上。
于是她弯腰去捡。
可就在她抬头的瞬间,她猛然发现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辆没有开前灯的黑车停在路边。
说是停在路边并不确切,应该说是刚刚刹住。
她刚刚分明看到了车身在动,而车的主驾上也的确有个人影。
沈匀霁心中一紧,直起身便向前走,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可糟糕的是,那辆黑车似乎也开始移动。
沈匀霁有些慌了,冷汗都冒了出来。
她开始后悔没有让江渡岳送自己回家了。
沈匀霁掏出了手机,但打开通讯录的瞬间,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
她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
给爸爸妈妈吗?
会不会让他们过于担心了?
要报警吗?
可是报警的话说些什么呢?
那辆车是可疑,但是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可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儿,那一切又都晚了。
翻了一圈,沈匀霁的目光竟然停留在了江渡岳的头像上。
这是他家周围,求助他似乎是最便捷的方式。
可是,这样是不是有些越界?
她和他又不是朋友。
沈匀霁纠结着,直到屏幕暗下去她也没能按下通话键。
哎,算了——
“叮铃铃”
来电音乐打破了静谧到沉闷的夜晚,让沈匀霁也打了个激灵。
她低头一看,屏幕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江渡岳。
她的心跳如鼓点,不带半分犹豫接通了电话。
“喂?”
听筒那端传来江渡岳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
“嗯。”
沈匀霁强装镇静,可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从鼻腔里发出声音给对方一个回应。
“嗯什么?”江渡岳问道。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听上去他的笑意就快要漫出话筒了。
“没什么,有什么事吗?”
沈匀霁深吸一口气,终于让声线平稳了一些。
“没事,就想听听你说话。”
沈匀霁思索片刻,实诚地答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她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这个回答不好,又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样的废话放在平时她是万万不会说的,但现在她巴不得多说点。
“有啊。”江渡岳答道。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1月23号。”
“那你是什么血型的啊?”
“A型。”
这样一问一答的对话持续了一段时间,沈匀霁终于走到了公交车站。
可能是晚了,车站只有她一个人,再向来的方向看去,那辆没有开车灯的黑车正停在阴影处,像个蛰伏在黑夜里的巨兽。
“江渡岳。”沈匀霁突然叫他。
“嗯?”
江渡岳有些意外。
“你几点睡觉?”
“不一定,”江渡岳笑了一下,“你这么关心我?”
沈匀霁很想说不是,又怕他听了之后挂断电话,只好用沉默来表示她的无奈。
“那,你再陪我聊半个小时吧。”
沈匀霁说道。
“哟,刚才连十分钟都不愿意聊,现在改主意了?”江渡岳尾音上扬,听起来有点欠嗖嗖的。
“……”
这是不愿意陪她聊天的意思吗?
“那,”沈匀霁轻声提议,“你介绍个陪聊给我?”
“……”
话筒对面沉默了几秒。
接着,江渡岳好像模糊地轻笑了一声。
“行。但专业的我怕你付不起那钱,我这个业余的你要不凑合一下?”
公交车站牌发出微弱的光亮,吸引着周围的飞虫不停地撞在透明的外壳上。
沈匀霁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江渡岳聊起了天。
终于,公交车到了。
“我上车了。”
沈匀霁说道。
她以为这是告别,可江渡岳并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
他问:“你坐车要多久才能到家?”
“45分钟吧。”
随着车辆的启动,公交车轰轰的噪声稍稍盖住了沈匀霁的声音。
“还挺久。”
江渡岳评价道。
“我开车的话,二十分钟应该就到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沈匀霁总觉得这句话酸酸的。
“那你可能是超速了。”沈匀霁回道:“我家离你家大概有三十公里,如果按照限速开的话,最快也要三十分钟。”
江渡岳啧了一声,道:“那要不打个赌吧,赌我能用二十分钟不超速把你送回家。”
这么明显的坑沈匀霁可不会踩,她悠悠地回道:“我不爱打赌。”
江渡岳笑道:“是不爱赌还是怕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累了一天有些疲惫,沈匀霁轻轻将脑袋靠在了车窗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她轻声回道:“输不起。”
对面安静了。
良久,那边传来了清晰的声音:“我又不会真的让你输。”
沈匀霁不太能分辨出其中的情绪,可是却莫名有些安心。
就这样,他们聊了一路,到后来沈匀霁甚至忘记了那辆没开车灯的黑车。
等到沈匀霁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时,江渡岳才问道:“到家了?”
“嗯。”
“那,晚安了?”
“嗯,晚安。”
沈匀霁在走进楼道前挂断了电话。
她长舒一口气,抬头看着薄云笼罩的月亮,忽然感到很神奇。
她从没有和谁聊过这么长时间又毫无意义的天。
今天也算是要感谢江渡岳吧。
她这样想着。
然而此时此刻,江渡岳修长的手指正搭在方向盘上。
他望着眼前漆黑的小巷,自言自语道:“原来她不住巷口啊。”
真是个小骗子。
只可惜巷子太窄,大G开不进去,不然怎么都要看着她安全进小区。
看来下次要换辆小点儿的车。
江渡岳这样琢磨着。
“咚咚”
车门被敲响。
江渡岳摇下车窗,发现是夜班巡逻的交警。
“先生,夜间行驶请开车灯。”
“知道了。”
江渡岳转了下旋转开关,瞬间两束强光从车前射出,将周围的道路照得恍若白昼。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江渡岳只瞥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干嘛?”
他接起电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
“你脑子被门夹了吗?!对夏家千金说那种话!是她救了你的命!”
江恒开门见山,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
江渡岳不屑地冷笑一声,道:“当年事发之后我在医院躺了一周,才见到出差回来的你,请问你是用哪只眼睛亲眼看到夏知鸢把我扛出来的?”
江恒一时语塞。
江渡岳嘲谑道:“这桩婚事我从头到尾都没同意过,你要这么坚持,不如你自己娶她吧。”
说罢,他就结束了通话,直接将手机关机,不给江恒一点反击的机会。
什么狗屁救命恩人。
那段记忆虽然残缺不全,但他记得他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声:“那个小姑娘也受伤了!快送医院!”
后来等他清醒过来,一身白裙的夏知鸢正坐在他的旁边。
“江哥,是我把你从楼里背出来的。”夏知鸢如是说。
江渡岳看着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一根的夏知鸢,思考片刻,轻声问道:“你一直在医院陪着我的吗?”
夏知鸢点点头,拉起了江渡岳的小手:“是呀,我从火灾现场就一直跟着你呢。”
真是讽刺。
连站在警戒线外面的人们都被烟熏得黑黑的,但这个声称将自己从火光中抬出来的女孩儿却干净整洁。
但是所有的人却都告诉他,是夏知鸢救了他的命。
这么多年里,他曾试着去找寻真相,但是却一无所获。
但他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多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号也不过是在罗列的罪名里多上一笔。
“轰隆——”
v8发动机启动时发出的声浪宛如咆哮一般,继而驶入了浓重的夜色。
沈匀霁回到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去洗了个澡。
浴室内水汽氤氲,蒸腾的热气让人觉得头晕晕的。
沈匀霁关掉莲蓬头,擦了擦镜子上的水雾,里面便清晰的映出自己的模样。
微挑的桃花眼明亮而水灵,纤巧的鼻梁和红润的嘴唇让脸看起来更加精致。
可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漂亮,也很少会照镜子。
但今天夏知鸢说她“骚”,让她突然有些疑惑。
这样普通的长相在那位看起来就很富贵的小姐眼中竟然是存在威胁的吗?
“小霁。”
忽然,她的思绪被打断了。
她一惊,浴巾差点掉到地上。
回头一看,原来是沈妈妈。
“妈,我在洗澡呢。”沈匀霁说道。
沈妈妈不以为意:“这怎么了,你小时候不都是我给你洗的澡。”
她说着便走了进来,门也大敞着。
沈匀霁无法,只好自己伸手将门掩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
沈妈妈看了她一眼,然后语重心长地问道:“小霁,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妈妈?”
沈匀霁一愣,道:“没有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有没有?”沈妈妈的语气加重了一些。
沈匀霁被她问得有些心虚:“怎么了啊?”
见沈匀霁如此嘴硬,沈妈妈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掏出一个小本子,道:“你为什么要骗爸爸妈妈呢?”
沈匀霁看着那个本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愣道:“这是你的记账本……”
沈妈妈点点头,道:“对。”
接着,她又说:“这个月你打了两份工,按照你说的,到现在应该已经赚了一万三了,可是你这个月只给了我们一万块,那剩下的三千哪儿去了?”
沈匀霁搪塞道:“不是说好月中一笔,月末一笔的吗?剩下的月末给不一样的吗?而且家教的钱是月末才结账的……”
沈妈妈有些生气了,嗓门都大了些:“好,那这个你怎么解释?你说你一周只上三次课,你昨天才去给人家上过课,今天怎么又去?前些天你说不交了,那结的工资怎么没拿回来?还是说你拿回来了却没给我们?”
面对妈妈一连串的发问,沈匀霁紧张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妈,我穿好衣服和你说行不……”沈匀霁轻声商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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