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猜马甲的日子(沐星光)

降谷零不说话，一脸阴郁。
“不会吧？真丢了啊。”越水七槻扯了扯手铐，捣鼓了半天也没弄开。
车窗的玻璃都是透明的，肯定不能在车里换衣服。
更不能不换啊。
“怎么办啊？”她抬头看向降谷零，皱着眉头。
降谷零不禁笑了一下，“你皱什么眉，又不会砍你的手。”
“我……”七槻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有点生气。
我明明在担心你哎，什么人啊。
降谷零看了看四周，随即拉起了她的手腕，“走吧。”
“去哪？”七槻不满地跟上了他的步子。
降谷零停下了脚步，转头眯眼笑道：“开房。”
“？！”
附近某宾馆。
“降、降谷警视，还没好吗？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好累啊。”越水七槻跪在地上，表情有点痛苦。
“没有，再、再等一下就好了。”降谷零弯着腰，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啊……好疼，不要，你快停下来……”
“算了，你先放下来吧。”降谷零瘫坐在地上，生无可恋。
“啊，还以为胳膊要断了。”门外的越水七槻垂下了手臂，捏了捏，长松了一口气。
降谷警视在里面换衣服，门只留了小臂可以伸进去的一道缝，但不知道他在里面干嘛，自己的手臂已经保持在水平的高度将近三分钟了，也不准她乱动，为了保持姿势只能跪着，手酸得要死。
“怎么了，穿衣服穿那么久？”七槻转了姿势背靠着门，捶了捶酸痛的胳膊，问道。
不过刚刚那个高度，应该是在拉拉链吧。
“……”降谷零不说话。
拉链卡在衣服上就算了，还被他猛得一下拉断了，裤子也没法穿，这么尴尬的事他怎么说得出口啊。
今早出门没看黄历，忌喝汤。
“拉链坏掉了吗？”七槻突然反应过来。
“嗯。”门的另一边传来他长叹的一声。
越水七槻有点忍俊不禁，“那降谷警视两条裤子的拉链是不是一个型号的？”
“嗯，是。”
“房间里有针线包吗？”她继续问道。
“你要……修拉链吗？”降谷零拿过门边柜子上的针线盒，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笑着回答道。
降谷零依旧默不作声，但针线包和两条裤子都从门缝里塞了过来。
七槻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接过衣服，拆线，换拉链，缝合。
“不过降谷警视，只是为了换件衣服就订间房，会不会有点浪费啊？”缝衣服的同时，七槻随口提了一句。
谁知道降谷零冒出一句：“难不成你想进男厕看看？”
“……”
算了，跟他没共同话题。
“好了。”五分钟后，她将缝好的衣服递了进去。
“谢谢。”他接过衣服，说道。
“噗……哈哈哈！！”这次她倒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门后的降谷零也是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降谷警视，我感觉你的人设是不需要说谢谢的。就那种应该冷着脸说‘呵，真没看出来你还会缝纫’，感觉比较适合你哎，哈哈哈！”七槻学着奇怪的语气，笑得前仰后合。
“喂……”降谷零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越水七槻，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严肃认真的形象。”七槻顺口就答了出来。
其实是难相处又有点闷骚的形象……
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
换好衣服后，两人就接到了鉴定科的通知，尸检结果出来了。
“硅藻检验结果为阳性，死者出现水性肺气肿，死因是溺死。”七槻看着手机上发来的鉴定书，“肺部和胃部都检测出大量的……嗯？蓝藻？”
要说那条河的上游哪里蓝藻比较多的话，应该是杯户町吧，新闻报道说最近那里蓝藻爆发很严重。
她抬头看向降谷零，准备把这些告诉他，“那个，降谷警视……”
“溺水的地点是杯户町对吧。不过那里有两条支流汇入尸体发现的那条河流。具体是哪里还需要调查，我已经让他们过去了。”降谷零看着她说道，语气似乎没有那么生硬了。
“嗯！”越水七槻笑着应答道。
你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吗。
“对了，这个胃部内容物，降谷警视有什么头绪吗？”
死者死亡时间已经超过2天，胃里的食物有些腐烂，很难鉴别。
不过也鉴定出了部分。
降谷零看了看，“小麦粉、牛奶、木薯粉、榛子、花生、鸡蛋、可可脂、红茶……”
“涂饰饼干？”两人同时疑惑道。
“也有可能是蛋糕。”
“犯人给小美冬吃的吗？”七槻撇了撇嘴。
如果是蛋糕的话就可以从制作店家来查买家是谁了，可包装的饼干话，难度太大了。
“接下来就是警察的工作了，不过，越水小姐还有兴趣继续调查吗？”降谷零笑着问向她。
“当然了！那个破坏了三个美满家庭的人渣，我一定要一脚把他踹进监狱！”七槻信誓旦旦的。
“而且，暂时我也没法离开啊。”她抬手晃了晃和他铐在一起的手，笑着说道。
降谷零笑了笑，“那我们现在去杯户町那边吧。”
“OK！”越水七槻跟上了他的步伐。
好像交流不那么困难了呢，意外发现，他其实挺好相处的啊。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长。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走着，除了偶尔驶过的汽车，安静地只能听到脚步声。
越水七槻转头看了看身旁的男人。
说起来，就算是铐在了一起，但自己从来都没有跟不上他的步子，应该是降谷警视放慢了步频吧，为了照顾步子小的她。特地找了家宾馆换衣服也是照顾她进男厕会很尴尬。弄脏了衣服想去车里拿新的还特地看了一下我有没有吃完。
其实……他挺会照顾人的啊。应该是那种蹲下来系完鞋带，抬头发现他并没有走远，而是笑着对你伸出手的那种人吧……
该不会也是看到了我因为戴着手铐被那位母亲误解，才选择铐在一起的吧。
哈哈，开玩笑的啦，就算没有花生米我也不会醉成这样的。
不过，为什么要装作那么冷漠呢……
她微微低下了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出了神。
其实……自己的外表又有几分不是装的呢？
“降谷警视。”七槻看着他的眼睛，“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降谷零看向她，对上了她那双略带忧愁的眼睛。
“为什么，”她慢慢低下了头，灯光在鼻梁上形成了一道阴影，“……要伪装自己呢？”
“嗯？”降谷零笑了笑，“我有吗？”
她的眼神显得有点惊讶，垂眸淡淡笑了笑，说道：“嗯，我也希望降谷警视没有。”
降谷零看着前方，心中有些触动。
的确，也许他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包裹着自己，改变着自己。可为什么又在不知不觉中做回了自己呢？
杯户町，两人走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七槻忽然在某栋公寓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降谷零抬头看了看公寓二层的某户人家，微微皱眉。
越水七槻轻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走到这里的时候，心里都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
“在另一个世界，在这里生活了很久。”
降谷零噗嗤一笑，“这里是我家哦。”
七槻立马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劲，尴尬得满脸通红，“对、对不起。”
“没事。”降谷零摇了摇头，表情凝重了一些，“对了，你刚刚说‘每次’，之前也来过这里吗？”
“嗯，之前协助办案的时候来过一次。还在这里买了……”越水七槻说道一半就突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后兴奋地拉着降谷零袖口就往前跑，“我知道美冬吃的是什么了！”
两人在一家奶茶店前停了下来。
“奶茶？”降谷零看着店的招牌，有些疑惑。
“你知道珍珠是用是什么做的吗？”七槻笑着问他。
降谷立马反应过来：“木薯粉！”
“没错！”七槻指着奶茶店门口的立牌说道，“你看，这里写着‘迎七夕，1号到7号买奶茶送可丽饼。”
“他们家的可丽饼加了花生榛子巧克力酱，是很少见的哦。”
“你吃过？”降谷零见她这么了解，不禁问道。
“嗯，还帮朋友买了一份。”
当然是那个小毒舌狱友雨城杏子啦。
降谷零走到柜台前，亮出了证件，“不好意思，我们是警察，想请你配合调查。”
“哎……当然可以。”店员小姐有点汗颜。
“请问7月4号那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顾客来买奶茶？比如说戴着口罩、帽子、墨镜，或者穿着反季节衣服的？”降谷零问道。
小美冬的死亡时间大约是2-3天，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7月7号早晨6点，那么吃下食物的时间应该在7月4号。
“嗯！有！不过应该是4号吧，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店员回答道，“那个人戴着墨镜和口罩，买了一杯奶茶，我们照例送了一份可丽饼。”
“那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降谷零紧接着问道。
“哎？什么样子……”店员小姐十分疑惑，“就是警察先生您旁边的这位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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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祝各位小伙伴阖家团圆、幸福美满！来年工作顺利、学习进步、万事如意！

降谷零微微震惊，看向旁边的女人。
越水七槻的手指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笑容僵在了脸上，半秒后又恢复了过来。
“哎？我？不可能的吧？我是有过来买奶茶，不过没有戴墨镜和口罩啊。而且既然面部被遮住的话，你怎么确定那就是我的？”
“虽然那天来的两人有一个遮着脸，但她们的装束我没记错的话是一样的，露肩衫加短裙，而且肩膀上都有一块蝴蝶形的胎记。那个没遮脸的人就是小姐你啊。”店员小姐说道。
越水七槻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肩膀，没再说话。
降谷零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转头对店员说道：“麻烦调一下那天的监控录像。”
“抱歉。那天我们店里的监控正好坏掉了。”店员小姐微笑着说道。
“那，多谢配合，我们就离开了。”降谷零道了谢后拉着七槻准备走。
但越水七槻愣在了原地，瞳孔有些收缩。
“越水小姐？越水小姐？越水七槻！”
“啊，是！”七槻回过神来站的笔直。
降谷零拉过她的手腕，“走了。”
“嗯。”七槻跟了上去，手心一直冒着汗，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回到了车子上，越水七槻的状态还是不对劲。
降谷零开口道：“那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人，是你吗？”
七槻顿了一下，嗫喏道：“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降谷零笑了出来，“难不成你还在想是不是自己梦游跑过去买的东西？”
越水七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放心，我没在怀疑你，毕竟谁会穿同样的衣服去引人注目呢。应该是有谁扮成你的样子，你知道自己被什么人记恨了吗？”
本来还想问还有谁知道她肩膀上有胎记，不过既然都穿露肩的衣服了，稍微留意一下就会知道吧。
“嗯。”七槻好像没听见他说话的样子。
降谷零笑了笑，“怎么了？自己心虚了？”
七槻抬眼看着他，表情有些凝重。
“对不起，降谷警视，我有点累了。”她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零点，“时间好像也不早了，可以明天再继续吗？”
“那好。你先休息。”
降谷零虽然想继续调查，但看她状态不好也不想再逼她，而且一时半会估计也问不出来。
他将车内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越水七槻靠着车窗一侧闭上了眼睛。
整理了一会资料，降谷零也靠着座位休息了。
车子熄火后空调也自然关了，夜间的暑气渐渐袭来，车内的温度在升高，他皱着眉头，汗水顺着额头流到了眼睛里。
“哥哥，救我……”
梦里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心脏不安地跳动着，喉咙里堵着一股酸涩，有点发苦。
又梦到那件事了啊……
手机的短信声响起，又是那个甩锅给他的同事。
[加油啊。]
加什么油啊。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不要……不要……对不起……”
旁边的女人嘴里呢喃着什么，眼泪不停从眼角滑落。
降谷零看着她，微微出神。
为什么，为了什么在哭呢？
她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好像快醒了。
降谷坐回了副驾驶座，装作睡着的样子。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喘着粗气，脸色惨白，额头上布着一层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转头看了看睡着的降谷零，这才从包里翻出一瓶药，倒出几片干吞了下去。然后抱着膝盖，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单纯地平复心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渐渐昏睡了过去。
降谷零睁开眼睛，悄悄拿过她包里的那瓶药。
奥氮平：适用于精神分裂症。
所以……
“那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人是你吗？”
“我、我不知道。”
难道说，她有双重人格？
降谷零非常震惊，立马翻了一下她曾经出来协助警方调查的时间。
竟然与三名受害者的失踪时间完全符合！
“降谷警视？”
身旁传来她的声音。
随后便是猝不及防的一掌朝他的后颈劈来，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
“你……”
昏迷前，他看到她在笑。
窗外的天空浓墨翻滚，时不时会有闪电，阴风阵阵，暑热渐渐散去，竟有些冷。
雨点拍在窗户上，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如注的暴雨。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他捏了捏疼痛的后颈，睁开眼睛，身旁的女人不见了。
那半个手铐上沾上了淋漓的鲜血，自己的身上盖着她的外套。
“可恶！”他烦躁地踹了车门一脚，此时，手机铃声也响起。
“降谷警视！出现了第四名失踪的女孩，美树春奈，就在杯户町那一带！”
“春奈？”降谷零的瞳孔猛烈收缩，“行！我知道了，我待会就过去。”
春奈。不是那个女人昨天送回去的那个迷路的小女孩吗？
难道……是因为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所以展开报复了吗？
他立马拨通了越水七槻的手机，但也没期待能打通。
“喂？降谷……”
居然打通了。
“你在哪儿呢？！”降谷零的气不打一处来。
被吼了一嗓子的七槻感觉鼓膜都要破了，尴尬地笑了笑，“别生气嘛。你看看口袋里的东西。”
降谷零掏了掏口袋，里面是她昨天吃的药。
“我……”她顿了顿，“我有双重人格。对不起，这几年一直没有告诉你们警察，但是，如果说了的话就绝对不会让我参与案件调查的吧。一直都没出问题，我以为我控制得很好的……没想到……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这次的连续绑架案是不是我体内的那个她做的。昨天看到降谷先生在翻我的出行记录，你迟早会知道我的秘密，我怕她会为了保密对你下手，所以就把你打晕先离开了。对不起啊。”
“我现在已经回监狱这边了，而且也告诉了他们这些天不要随便放我出来。我会在这里等到案件破解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再过来吧。那，降谷警视，加油哦。拜拜。”
嘟……嘟……嘟……
“越水七槻！越水七槻！”他还想再说什么，可她交代完一切就挂断了电话。
他愤恨地挣脱着手上的手铐，手都磨红了也没能脱下来。
另一半的手铐还在滴血。
到底是怎么脱下来的啊……那个女人……
另一边，越水七槻躺倒在床上，左手绑着绷带。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蜷缩成一团，蒙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是那个人打来的。
她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用带笑的语气接通了电话，“喂？干嘛？”
“笨蛋，你又在逞强了吧？”那个人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为什么要跑回来啊？”
“哎？你消息还真灵通。”七槻笑了笑。
“当然，你以为我是谁？”那人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总之，今天是你的生日，想要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