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受到梨奈身上的气味时，凌月仙姬愣住，非常明显的呆愣。
那个人类巫女身上不仅有杀生丸的气味，连暖玉都有……最离谱的是，她身上为什么会有犬族幼崽的气味。
犬族幼崽的气味？
还是完整的犬妖气味。
等下，杀生丸连孩子都有了吗？这个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说好的大妖子嗣不易得呢？
一时间，凌月仙姬陷入沉思。
而她沉思时都是冰冷着一张脸，以至于现在的氛围尤为古怪。
镇守在一旁的守卫看到王的表情，心底不约而同的升起一股念头：王该不会对杀生丸大人找了个人类巫女做妻子一事，十分愤怒吧？
走上台阶，梨奈已经有种腿不是自己的感觉了，她觉得自己应该配个拐杖。
夏油杰扶着她的手臂，看的她双腿打颤的模样，无比庆幸自己会反转术式，不然现在跟着一起打颤的绝对有他。
“还好吧？”夏油杰询问到。
梨奈正准备喘口气回答，绒尾先一步的把她接住，有了支撑的力道，腿软到打颤的少女狠狠地松了口气。
“……距离死亡还有半步之遥。”坐在绒尾上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杀生丸接过梨奈。
坐于王位的凌月仙姬终于回过神，看向杀生丸那过于自然亲昵的态度，原来传言是真的？
那幼犬的气味又是怎么回事？
“杀生丸——”她古怪的看向杀生丸和那个人类巫女，“幼犬的气味？”
反应过来的梨奈举起手，衣袖落下：“您说的是这个？”
她露出手腕上幼犬牙齿制作的手串。
梨奈从杀生丸的绒尾下起来，王没赐座随意坐下不是礼貌的行为，见凌月仙姬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腕，梨奈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到：“我们之前去往别的时空，平行时空的幼犬赠我的。”
平行时空——
不是杀生丸的子嗣啊。
凌月仙姬心底有点可惜，西国已经许久没有强大的子嗣诞生了。
咳咳，上一秒刚显露一丝忧虑，下一秒立刻振作起来，凌月仙姬今天也没忘记自己身为王的高贵冷艳：“杀生丸，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有了爆碎牙，天生牙又已经重新锻炼，冥道残月破这个技能想必杀生丸也已经发现，它并不是属于天生牙的，大概率他并不是回来拿冥道石的。
那么，杀生丸回来所为何事？凌月仙姬有点好奇。
“有妖怪要来攻打西国。”杀生丸说完，目光盯紧母亲的脸，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什么。
听闻他已经知道这事，凌月仙姬脸上倒是流露出淡淡的诧异，不忘本性的调笑道：“难道是为了这事，你才特地带着人类帮手赶回来？”
还真是少见，果然拥有了慈悲之心的杀生丸变了？没想到杀生丸竟然会有主动回西国帮忙的一天。
见她没有反驳，杀生丸眯起眼，语气有些冰冷：“我会把他们全部击退。”
“本来就是你惹出的麻烦，就算你不回来，为娘也是要把你抓回来的。”立刻从高冷西国之王，变成不着调的母亲身份，凌月仙姬笑了起来：“倒是没想到你会主动回来。”
见凌月仙姬和杀生丸这一来一回的对话内容，夏油杰微妙有一种，杀生丸的母亲好像有些活泼的念头。
而且……
这位母亲未免也太过年轻了吧？
关于别国攻打西国一事看上去并不急迫，最起码凌月仙姬变现的十分淡定。
杀生丸看向母亲，说起来第一件事：“天生牙成为了钥匙，母亲。”
钥匙啊——
凌月仙姬眼中划过一抹沉重，天生牙变成钥匙于她来说，比妖怪攻打西国显然要更重要。
“你知道如何开辟异世界吗？”杀生丸少见的用询问的语气。
异世界。
妖怪与人类彻底分离的世界。
凌月仙姬确实知道一点关于异世界的事情，她看向杀生丸，说出了事情真相：“战国的妖怪是异世界妖怪们的分支。”
杀生丸眼中腾升起诧异。
妖怪们是从异世界来的？
“比起凶残、暴虐的异世界而言，人类世界更适合妖怪繁衍生存，于是最开始的一支就停留在了现世。”凌月仙姬缓缓开口，说出了几千年前被掩盖的真相。
第109章 世界真相
“彼时,这个世界并没有神灵和妖怪，是因为妖怪的出现，导致人类大面积死亡,高天原的神出现，给予人类力量。”凌月仙姬平静无波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在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她就已经布置了结界,不让守卫们听到。
而听到这话的夏油杰和五条悟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他们似乎要触及到了世界的真相。
为何会有末法时代,为何神灵会消失。
“人类分化成：巫女、阴阳师、法师、高僧，自然也有对抗妖怪的力量，在神灵的帮助下，妖怪和人类开始长达千年的战斗，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说完这段话,凌月仙姬看向那三个人类，在听到妖怪是入侵者时,他们的表情有些古怪，但眼中没有愤恨，也没有仇视,平静的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在长达几千年的演变之中,人类与妖怪与神灵共同扎根在这片土地之上。
“但这个世界的力量本就不足以支撑妖怪、人类和神灵共同生活。”提及遥远的过去,即便是长生种也并没有那么多情绪浮现，毕竟那时候,犬族尚且弱小,凌月仙姬更是还没出生。
凌月仙姬撑着额角,美艳冰冷的容貌透着俯瞰众生的倨傲。
对她来说，那些上古的历史也只是一段历史而已，很难做到感同身受。
“在世界力量即将崩溃时,高天原的神灵分为两派，一派想要退回高天原，把剩下的力量留给妖怪和人类。”
梨奈并非是那时候诞生的神灵，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那段历史时，她却微妙的感受到一阵心挛，忍不住问道：“那——另一派呢？”
凌月仙姬的目光投向她，神色依旧平和：“另一派想要毁灭不信神灵的人类和满身反骨的妖怪。”
神灵也并非是无欲无求的存在，虔诚的信仰才是神灵所需要的，优渥的土壤和能够抵抗妖怪的力量也只是神灵为了安抚信徒所给予的甜头，但有了力量的信徒又怎么会全心全意的侍奉神灵？
当你完全没有能力面对绝望时，你会想要祈求上苍，希望得到神灵的帮助。
但当你有了强大的能力，再面对绝望时，你将不会再祈求神灵，而是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
人类是有趣的生灵，他们有着强大的自我求生意识
一部分的神不需要有自我意识的信徒。
至于妖怪，他们从不信什么神灵，战斗是刻在血脉之中的本能。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轻而易举的就听懂了凌月仙姬的未尽之意和意味深长。
无论是人类、妖怪、还是神灵，本质上都没有纯善与纯恶。
妖怪也有懒得打架只想安居一隅的。
人类中有拿着力量为非作歹的。
神灵也有自己的私心。
无论是什么种族，有思维就会有私心，有私心就会有欲念。
凌月仙姬继续道：“结局，大概就是神灵之间爆发了一场战斗，不少神灵陨落，剩下的神灵重新回到高天原。”
虽然过程有点复杂，但跟部分神灵一开始的计划确实吻合，神灵退居高天原，把世界留给了人类和妖怪。
“但即使神灵消失，世界本源的力量还在减少，这个世界本就不支持混杂的力量。”
一开始只诞生了弱小人类的世界，按照原有的轨迹，人类不会出现任何力量，但因为妖怪和神灵的参与，人类被迫开启灵力，又在数千年的演变中诞生出各种奇怪的力量分支，以至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越来越复杂。
“这便是末法时代的由来，世界的力量在衰退，亦或者说是退回于一开始的地步。”凌月仙姬平静说完，语气淡定。
听完凌月仙姬的话，无论是杀生丸还是其余众人都不说话了，他们没想到这个世界所谓的末法时代竟然是这么由来。
“打开异世界，就是指把妖怪送回原本属于妖怪的世界？”梨奈发出疑惑。
如果可以这么轻松的打开异世界，为什么神灵们不直接回高天原的时候，把妖怪也一起带走？
问到点子上的梨奈得到凌月仙姬赞赏的目光：“因为人类和妖怪的力量已经混杂在一起，无法剥离，神灵能够退回高天原是因为神坠一战中，不少神灵死亡，需要打开的时空裂口变小，神灵能够退回高天原。”
“但妖怪不一样，妖怪没有经历战斗的洗刷，想要打开的时空裂缝很大，所需的力量要很多，一不小心会加快末法时代的到来。”凌月仙姬这回没有再绕弯子，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五条悟皱起眉，压着下颚思考了片刻，道：“倘若如此，现在已经处于末法时代，杀生丸又怎么能用钥匙打开异世界的裂缝？”
那岂不是直接把这个世界玩坏了？
“天生牙是钥匙，它若是能找到正确的锁，想要打开大门是不需要用蛮力的，也就是说，并不会消耗属于这个世界原本的力量。”
给出解答，凌月仙姬低垂下淡漠疏离的眼眸，目光深处透着隐隐的期待，注视着下方的杀生丸。
至于是否可以找到所谓的“锁”，那就要看杀生丸是否能够成长到那个地步。
“锁是什么？”夏油杰跟着问道，
凌月仙姬回答的也相当干脆：“不知道。”
“……”众皆沉默。
很好，这个不知道就很振聋发聩了。
“父亲也有能力打开那扇门吧。”杀生丸忽然问了个完全没关系的话题，他皱起眉，抬头看向凌月仙姬：“父亲曾和人类阴阳师达成过什么协议对吧？”
他记得父亲曾经拿过两面宿傩的手指，而人类的阴阳师就是安倍晴明，他们曾经达成过什么协议。
凌月仙姬张了张嘴，神色略有些复杂，目光眺望远方，西国的宫殿隐藏于云端，数不清的云层遮挡住下方的西国，浓厚的云时常遮盖住蔚蓝的天空。
即便是端坐于王位之上，许多事情也是已无法看清的。
“是啊。”凌月仙姬幽幽感叹，“斗牙王是曾经见到过那扇门，但他说时机没到，门拒绝了他——”
时机是指什么？
所有人的脑海中划过这样的疑问。
“但现在，天生牙已经变成了钥匙，我想时机大概已经成熟，至于是否能够触碰到那扇门，就是杀生丸你的事情了。”凌月仙姬的语气再次变得清冷，似乎刚刚的惆怅只是一场错觉。
“等下，王，那您知道羂索吗？”夏油杰又问道。
身为存活时间相当悠久的妖怪，他觉得凌月仙姬所知道的必然比他们更多。
或许对方真的知道羂索的真实身份？
羂索？真是个熟悉的名字。凌月仙姬支着额角缓慢思考了会儿，悠悠开口：“啊，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女人啊——”
“羂索那家伙竟然真的是女人？”五条悟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他一直觉得对方应该属于无性别心灵扭曲的家伙。
“是啊，是个女人。”凌月仙姬并不懂他们为什么脸色古怪，只是用着没什么起伏的语气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妖怪有妖怪渡过末法时代的方式，寻找钥匙离开现世，前往隐世。”
“神灵则是退居高天原。”
“那么人类自然也有人类渡过末法时代的方式。”凌月仙姬的语气骤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喂喂喂，难道人类渡过末法时代的契机在羂索身上？”夏油杰突然捂住额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样的恶意也太过明显了吧。
一个不把生命当做生命来看的家伙，竟然是人类渡过末法时代的契机？
五条悟的道德感并没有夏油杰那么强烈，他只是本能的厌恶羂索，毫不留情的评价道：“让那家伙来结束末法时代，简直就像是一个恶俗的笑话一样。”
面对他们俩的话，梨奈则发表了不同的看法：“羂索两个字在佛教上的含义本身是指：象征化度刚强众生及降伏四魔之四摄方便。”
“但，羂索只是器物，本身并没有所谓的善恶观，持有羂索者才是真正是否能解决末法时代的存在吧？”她沉思着说完，又引申出新的念头：“但，倘若【羂索】她本身就是器物呢？比如【刀想要救人】那么必然就是要杀人，【羂索】这个器物想要结束末法时代，那么她的方式就是【把所有人类全部杀死，换成新的生物】。”
这样其实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羂索一直在试图创造出“新生们”。
因为她想要渡过末法时代的方式就是：把所有人类全部杀死，人类消失了，力量自然也能回归到原本的状态，但世界没有智慧生命是不行的，那没关系，那她就创造出一个新的生物来替代人类。
懂得了梨奈的意思，夏油杰和五条悟都露出“这家伙原来是个疯子”这样的表情。
“但是两面宿傩呢？为什么他从得道高僧变成了特级咒灵？又被说是神灵？”梨奈疑惑的开口。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两面宿傩才是解决末法时代的存在。
“两面宿傩啊。”凌月仙姬再次听到这个词时，眼神中划过一抹几乎不可查的叹息：“有能力结束末法时代的强者不会只有一个，倘若杀生丸失败了，那么妖族会诞生出另一个能够有机会打开门的人。”
“但是人类的情况要更复杂一点。”凌月仙姬说到一半，顿了下，就在梨奈以为她也要开始当谜语人的时候，她又接着开口：“【羂索】是错误的道路企图结束末法时代，那么【两面宿傩】一开始的降生是为了以【正确】的方式结束末法时代。”
至于到底是【错误】的方式先结束末法时代。
还是以【正确】的方式结束末法时代。
天道规则已经给出了两个机会，至于人类到底能够把握哪个机会，就不是它所能掌控。
“但很显然，原本应该以【正确】方式结束末法时代的两面宿傩，中途又选择了【错误的结局】”凌月仙姬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这么想来，她或许有点懂得，当初安倍晴明那一副欲言又止，“救世主”竟然改行去做“灭世者”，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想到这，凌月仙姬又笑了。
这么想来，安倍晴明那家伙也是够倒霉的。
五条反应过来，接着凌月仙姬没说完的话开口道：“所以因为两面宿傩成为了“灭世者”，【正确】的路又有了空缺，世界会重新选择一个人去填补这个【空缺】。”
“是的，至于那个人是谁，就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凌月仙姬给出肯定答复，“又补了一句，本质上而言，六眼也属于【救世主】，但六眼一直无法成为【救世主】或许就是缺了点什么。”
她看向五条悟，璀璨的天空之瞳比她所见过的历任六眼更为清澈漂亮，这双六眼中兼具了神性与人性，多数情况来说，六眼的持有者要么偏向于【神性】要么偏向于【人性】，但身为【救世主】，神性与人性持平才行。
或许眼前的六眼会成为【正确】的救世主也不一定。
基本解答完眼前几个小家伙的问题，凌月仙姬的语气变得懒散起来：“作为报酬，我已经告诉了你们想要知道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你们就得自己探寻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坐于上端的凌月仙姬，表示了感谢：“谢谢。”
“在敌人还没来之前，你们可以在西国随意走动。”西国的王承认了这几位人类的身份，目光投向下方的梨奈：“人类巫女，你的名字。”
突然被叫到，梨奈蒙圈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凌月仙姬应当是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存在，开口道：“椿日梨奈。”
“椿日吗？真是个不错的姓氏。”椿日，春日。凌月仙姬冲着她露出微笑。
冰冷淡漠系美女突然笑起来的杀伤力绝对很大，最起码现在梨奈就有种心跳加速，怦然心动的感觉。
杀生丸淡淡睨她一眼，冲着凌月仙姬道：“我们先退下了，母亲。”
凌月仙姬冲杀生丸挑了挑眉，一股打趣的味道油然而生。
“……”并不是很想理会偶尔恶趣味起来的母亲，杀生丸用绒尾卷过梨奈的腰，在她被美色“诱惑”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模样下把她拉走。
五条悟和夏油杰冲着凌月仙姬点了点头，跟在杀生丸身后离开。
凌月仙姬透露出来的事足以让他们理清思绪。
就是不知道，所谓的人类【救世主】到底是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