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茹:“我,我先家去吃了饭再过来。”
小舅这才撒开手:“那这裤子就先放我家吧,挺重的,你搬不动。”
张小茹低着头嗯了一声,飞快进了旁边的院子。
晓月暗暗好笑,要不说这男女之间的感情得培养呢,之前小茹姨三天两头的往姥姥家跑,那心思,整个河沿路没有看不出来的,偏偏小舅就是看不上,姥姥怎么撮合都没用,谁知道,今儿跟着小茹姨摆了一回摊儿,两人就来电了,就算还到不了郎情妾意的地步,至少有了暧昧的苗头,男女之间不都是从暧昧开始的吗,更何况,以小舅的功力,只要动了心,张小茹必然是自己的舅妈。
刘正荣见晓月盯着自己出神,遂伸手拍了她的脑袋一下:“小丫头,想什么呢?是不是上一天学累了?”
晓月眨眨眼:“上学有什么累的,我是想,什么时候小舅能给我娶个小舅妈。”
刘正荣嗤一声乐了:“你怎么比小舅这个正主还着急,这事儿急不得,总得找个看顺眼的吧,要不然娶回家,天天看着就烦,不成冤家了吗。”
晓月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不过既然苗头有了,只要两人多接触,小舅必然会发现他跟小茹姨三观契合,性格互补,进而发掘小茹姨更多可爱之处。
想到此,开口道:“小茹姨可说了,这买卖里有我的份,小舅帮小茹姨就等于帮我,对不对?”
刘正荣见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咕噜噜直转,不免好笑,小丫头打的什么主意,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得了她姥姥的授意,变着法儿的想撮合自己跟张小茹。
之前,说自己跟张小茹,根本不可能,两人从小是邻居,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太熟了,根本没感觉,两家的长辈还一个劲儿撮合,日子长了,刘正荣对张小茹便有些下意识的反感,越发觉得张小茹不顺眼
可今儿跟张小茹去了一趟批发市场,又去夜市摆了回摊儿,刘正荣觉得张小茹其实还行,长的虽不说多漂亮,也不算差,尤其一笑,那张清清爽爽的小脸,瞅着还挺顺眼的。
卖裤子的时候那个利落劲儿,一点儿也不呆,而且一个姑娘家,胆子比自己这个老爷们都大,刚摆摊就敢拿这么多货,换了自己都得犹豫犹豫,毕竟这么多货,卖不出去怎么办。
当然,领教了今儿夜市上的火爆场面之后,刘正荣也才明白为什么张小茹敢拿这么多货,谁能想到这裤子那么好卖呢,他们刚到夜市,还没来得及把裤子挂上呢,就呼啦围上了一大群人,大姑娘小媳妇都有,因为定价是九十两条,所以最少的也买两条,买四条的也不少,还有好多给同事捎,一下子就买八条的,看的刘正荣目瞪口呆,心道,原来女人的钱这么好赚。
想起刚卖裤子的火爆场景,不禁有些怀疑:“晓晓,这开汽修厂真比卖裤子还赚?”
晓月无比坚定的点头:“绝对赚。”
三观契合很重要
刘正荣实在想象不出还有比卖裤子还赚的买卖,不过,他信晓晓,这丫头就算说明儿天上往下掉金元宝,自己都信。
晓月帮着小舅把剩下的裤子弄回自己住的小屋,倒了杯水递过去,看着小舅咕咚咕咚灌下去才明知故问的道:“小舅你怎么跟小茹姨一起回来了 。”
刘正荣咳嗽了一声:“哦,今儿早上我本来的打算去厂里一趟,谁知一出门就瞧见了张小茹,打了个招呼,说是去批发市场拿货,小舅想起她那买卖里不是有你这丫头的份吗,小舅怎么也得帮帮忙吧,就跟张小茹去了批发市场,拿了一大包货,你说她一个女的,哪弄的动啊对不对?”
晓月点头:“对,所以,小舅就发挥骑士精神,帮着小茹姨去夜市摆摊卖裤子,然后一起回家。”
刘正荣嘿嘿一乐:“我可不知你说的这个什么骑士精神,我就是顺便帮了个忙,不过,要是没帮忙,小舅还不知道摆摊这么赚呢,早知道小舅还打什么黄油啊,直接批发点儿衣服裤子摆摊儿去得了。”
晓月:“小舅,这摆摊儿可不是都赚,尤其卖衣服,小茹姨是运气好赶上了健美裤这个爆款,可不是随便趸点儿衣服裤子就能赚,除了拿货的眼光还得运气好,快进快出,才能赚,要是没卖出去,压手里,别说赚了,本钱都得赔进去。”
刘正荣:“这倒是,如今这卖得快的都是最时兴的,可再时兴也就一阵儿,等臭遍街也就没人买了。”说着拍了拍装裤子的麻包:“既然这健美裤好卖,等下拨货来了,索性拿个几大包,肯定价儿还能便宜。”
晓月忙道:“万万不可,小舅您跟小茹姨今儿进的五百条健美裤可还剩下一半呢。”
刘正荣:“昨儿你们卖了一百条,今儿我跟张小茹卖了二百多条,照这势头,明儿估计这剩下的裤子都不够卖的,既然这么好卖,咱多进点儿怕什么。”
晓月:“小舅,这批发市场批发健美裤的摊位可不止一家,就咱们拿货的这个档口,也是追着别家货来的,这两天踩脚的健美裤好卖,一个是南边的新款,二一个批发市场的货少,咱这边儿市场大,一时间供不应求,货一好卖,自然拿货的就多,估计今儿批发市场这种踩脚的健美裤就没货了,而这种裤子都得从南边过来,最快也得五天,等到货的时候肯定就不知有多少了,到时候随便一个档口都能拿到这种裤子,都去摆摊卖,咱们还有什么优势?”
刘正荣愣了楞:“小舅真没想到这一层,还别说,今儿在夜市上,就有好几个人过来扫听,这裤子在这儿进的货,都是旁边摆摊的,估摸着是看咱们挣钱眼热,也打算改行卖裤子了。”
晓月:“眼瞅着挣钱,谁不眼热,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生意,进货渠道都是明摆着的,只要去批发市场拿了货就能赚钱。”
刘正荣:“照这么说,卖了这些裤子,以后不能再进货了呗。”
晓月:“不进货卖什么啊,当然得进,不过不能再拿健美裤了,得换别的。”
刘正荣挠挠头:“换什么别的啊?”
晓月:“什么时兴,什么好卖换什么呗,这还不简单。”
刘正荣:“话是没错,可咱也不是神仙能掐会算,哪能知道什么时兴,什么好卖啊。”
刘正荣话音刚落张小茹就走了进来接过话头:“今儿回来我想了一道儿,这健美裤我瞧着也不能再拿货了,得换别的卖,可卖什么也拿不准主意,正想着今儿回来问问你,晓晓你眼光好,你说卖啥,小茹姨就进啥。”
晓月顿感压力山大,自己有什么眼光啊,靠的不过是重生过一回,记得当年流行过健美裤,所以才歪打正着,赚了一大笔,跟眼光没一毛钱干系。
面对小舅跟小茹姨信任的目光,晓月从心里发虚:“这个,我得想想。”
小舅跟小茹姨立刻都不说话了,只是满怀期待的看着晓月,屋里一时异常安静,只有墙上挂表的滴答声,晓月咳嗽了一声:“小茹姨,要不等这些健美裤卖完了,咱们一起去批发市场看看再说。”
张小茹一拍自己的脑门:“瞧我都急糊涂了,让你这么凭空想能想出来吗,当然得去看实物啊,不过,你快中考了,这时候正是上劲儿的时候,小茹姨就怕耽误你复习功课。”
晓月:“小茹姨,就如您说的,都快考了,要是这时候都没把握,就算不吃不睡的复习,想必也没什么用了,更何况,小茹姨不说了吗,这买卖也有我的份,要是连主意都不出一个,到时候怎么好意思白分钱呢,对不对。”
张小茹噗嗤笑了:“说的是。”
晓月:“不过,小茹姨您真想一直在夜市摆摊儿啊?”
张小茹正色道:“我昨儿就琢磨着在夜市摆摊儿终归不是长事儿,奶站那边儿,反正也不景气,上回开会还动员下岗呢,干脆我直接下岗得了,耗着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痛快点儿,这会儿下岗,还有买断,虽说我工龄不长,也能拿一笔钱,有了这笔钱,看看在市场弄个固定的地儿,是档口也好,摊位也罢,只要能长日子卖就成,晓晓你说小茹姨这个主意能不能行。”
晓月愣了一下忙点头:“行,怎么不行,不过咱们卖的是时装,面对的客户群体不是逛菜市场的大爷大妈们,所以市场不合适,得找繁华地段,最好大商场附近,再有,如果小茹姨打算长久做下去,还得办营业执照。”
张小茹有些发愁:“这找地方倒不发愁,回头我去几个商场附近问问,怎么也能找着,可这营业执照怕是不好办吧,主要咱也没这方面的门路关系啊。”
刘正荣却忽然道:“营业执照我帮你办。
张小茹白了他一眼:“瞧把你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工商局的局长呢,赶紧哪凉快儿哪歇着去,少跟这儿裹乱。”
刘正荣倒也不恼 ,只是道:“张小茹,这营业执照我要是给你办下来,你打算怎么谢我?”
张小茹仍有些不信:“你真能办?”
刘正荣翘起二郎腿:“能不能办,得看我的心情。”
张小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只要你能把营业执照办下来,你说怎么谢,都成。”
刘正荣嘿嘿一乐:“我跟你开玩笑的,咱们这邻里邻居的,说谢不远了,再说,你这买卖还有我家晓晓的份呢,明儿我就去找人,不过,你要下岗干个体,你妈能答应?”
张小茹目光闪了闪:“我不告诉她不就结了。”
刘正荣:“这可不是小事儿,就算瞒着也不能瞒一辈子吧,早晚得知道,到时候怎么办?”
张小茹:“等我妈知道也晚了,我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不了数落我几天,到时候,给个耳朵让她出出气也就过去了。”
刘正荣不禁笑了起来:“张小茹你这平时瞧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骨子里是个滚刀肉,这招儿对付你妈绝了。”
张小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这不是没辙了吗,要是奶站能开下去,就算挣得少点儿,我也能凑活着干,好歹落个安稳,不用操心,可这不是要黄了吗。”说着叹了口气:“当初进奶站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一辈子就干下去了,谁知道才几年的功夫,就要下岗了。”
晓月:“小茹姨,叹什么气啊,您看看这世上沧海桑田,朝代更迭,哪有永远不变的,人类社会都是从变革中才能进步,就像现在的国营改制工人下岗是危机但也是机遇,端看怎么想了,如果不下岗,或许能过的安安稳稳没什么起伏,但您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还能去夜市摆摊儿,更不会知道自己一天能赚这么多钱。”
张小茹笑了:“这倒是,说真的前儿跟你去批发市场拿货的时候,我心里还发憷呢,打了好几次退堂鼓,要不是你这丫头给我壮胆,说不准半道上就跑回家了,去夜市刚摆摊儿的时候,我也抹不开面子,来了问价的,连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今儿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手忙脚乱的,幸亏有你小舅帮忙,要不然,还真搞不定。”说着看向旁边的刘正荣,很是诚恳的说了句:“刘正荣,今儿多谢你了。”
两人太熟了,平时打招呼说话都带着调侃戏谑,这两天更是经常互怼,像这样正儿八经,诚意十足的道谢,刘正荣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挠挠脑袋:“张小茹你今儿是怎么了,好端端的道什么谢啊,这买卖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我帮忙不是应该的吗,更何况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张小茹:“谢你还不乐意了,那行,我收回。”
刘正荣忙不迭的点头,嘟囔了一句:“收回好,收回好,你这冷不丁的一谢,我这浑身都发毛。”
张小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道,自己算明白了,对这家伙就不能有好脸,越是好,他越端着,反倒是怼他,他倒嬉皮笑脸的往上凑,这就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货色,以前自己是用错了法子,要不怎么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呢,这没好脸儿了吧,关系倒近了不少。
晓月在旁边看着这俩人你来我往的,虽说还瞧不出郎情妾意,但已经冒出暧昧的苗头了,而男女之间那点儿事不都是从暧昧开始的吗。
张小茹把自己的打算说完,便不好再打扰晓月复习,跟刘正荣一前一后出了小屋,隔着窗户晓月听见,姥姥正拉着张小茹,留她一起吃晚饭:“今儿咱们包饺子,两样馅儿的,一个是白菜猪肉,一个是韭菜素,都是你喜欢的。”
张小茹倒也大方笑道:“您老馅儿调的香,我都馋好些日子了,今儿算是赶上了,一会儿我得多吃几个好好解解馋。”
姥姥笑的见牙不见眼:“吃,吃,可劲儿吃,你们吃的越多,我心里越高兴,能吃是福,你别跟外头那些丫头学,天天闹着减肥减肥,这不吃哪不吃的,一个个面黄肌瘦,跟吃不上饭似的,瞧着就穷气,女孩子就得胖乎乎的富态点儿才有福气。”拉着张小茹进了大屋,包饺子去了。
晓月忍不住好笑,姥姥这观念还停留在刚解放那会儿呢吧,那时候穷啊,家家都吃不饱饭,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的,人们都盼着能吃饱饭,所以审美标准也变成了以胖为美,认为胖就是福气,毕竟有饭吃才能胖的起来。
而现在人们已经不用为温饱发愁,加之国家改革开放之后,受港台国外的影响,人们的审美也自然发生了改变 ,以胖为美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女孩谁不想瘦。
晓月一个初三的学生,还想着怎么减减肥呢,自己的脸上的肉太多,以至于整张脸有些圆,她更喜欢瓜子脸,觉得比圆脸好看,有时尚感,那才是真正的美女。
说起美女,晓月想起了风尚杂志的叶薇,叶姐姐长得美,又时尚,气质还好,那种从内而外的美才是真正的大美女,晓月忍不住对着玻璃窗照了照,拨了拨额头的刘海,不免有些泄气,她这长相也就只能算清秀,跟叶姐姐那种级别的大美女根本没有可比性。
颓丧了一会儿,晓月忽然觉得自己可笑,重生一回又开外挂又带金手指的,老天已经很优待自己了,难道还得变成大美女,自己也太贪心了,更何况,真要是变了,那她还是苏晓月吗,每天起来照镜子的时候面对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她自己只怕都不习惯,自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而且,目前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数学得好好提升一下,她说的是真实水平,不是靠外挂金手指。
晓月想的很明白,如今她的数学成绩靠的是超强的记忆,记起了前世的试卷试题,所以每次大考小测的几乎都是满分,可这个满分却是虚的,在七中靠着记忆能安稳过关,可到了高中怎么办,尤其一中那样重点中的重点,要求异常严格,自己要是成绩太差的话,真会被一中直接劝退的。
不过晓月也不是太担心,不知是不是开窍了缘故,如今晓月并不像前世那样讨厌数学,前世她只要一看数学题就开始头疼,都快成生理反应了,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道一道的认真做题。
而晓月也渐渐发现,数学其实没有自己想象的难,熟能生巧的万能定律也一样适用,做的题多了,自然就找到了规律,晓月决定,等中考过后这个暑假,自己先把自学一下高中数学,然后找些高中的数学题来做,有道是笨鸟先飞吗,万一自己考进一中,总不能真被劝退吧,哪可丢大人了。
只不过高中课本的提前借一下,找谁呢,对了,找肖阳,上次在公车上,他做的卷子就是高中的,他肯定有门路。
假学霸的忧虑
虽说小舅能找到办营业执照的门路,也不能着急,再说小茹姨下岗买断更不是一两天的事,反正买断申请递上去了,就等着走流程,单位对小茹姨这种马上就买断走人的员工,基本是睁只眼闭只眼,小茹姨干脆请了假,只操持摆摊的事。
晓月得上学,除了出出主意,根本管不了什么事,不过第二天放学回来,一进屋就发现昨儿装裤子的那个麻包,仍是鼓鼓囊囊的,瞧着还有不少货,不禁愣了愣,难道小茹姨今天没摆摊儿?
正纳闷呢,小舅跟小茹姨走了进来,小舅的神色有些气愤,小茹姨却垂头丧气的,晓月放下书包:“这是又拿新货了吗?”
张小茹一屁股坐在床上:“拿什么新货啊,还是昨儿剩下的那些,昨儿你说不能再拿健美裤了,我还觉得可惜呢,毕竟昨儿卖了二百多条,照这势头,怎么也能再卖一阵子吧,谁知今儿一到夜市,就看见了三个卖健美裤的,还一个比一个便宜,有个把着口的连挂也不挂,直接弄了个钢丝床支在便道上,两个□□包往钢丝床上一倒,拿了个大喇嘛站在凳子上喊,来看一看,瞧一瞧,最流行的健美裤,商场五十八一条,我这儿批发价儿,四十一条,七十五两条了,买到就是赚到…… 咱们卖九十两条,他卖七十五一下子就便宜了十五块,谁还买咱的啊,我跟你小舅气的不行,干脆连摊儿都没摆,就家来了,把你小舅也气的够呛,这个卖裤子的就是在我们旁边摆摊儿卖气球的那个,昨儿一个劲儿过来搭话扫听,果然没按好心,真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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