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晓月怎么也没想到篮子里竟然装的是冰咖啡,不,不止冰咖啡,因为叶陌又从篮子里拿出了三明治放在她手里道:“这可是我妈亲手做的,还一再叮嘱我要你的反馈,如果你不吃我回去可没法交差。”
晓月忍不住笑了:“胡阿姨的手艺哪有不好吃的。”
叶陌:“好吃就都吃了。”
晓月看了看手里堪称巨形的三明治忍不住道:“这是不是太大了,我可吃不完。”
叶陌道:“你先吃。”
晓月的确是饿了,早上出来的匆忙也没来及吃早饭,现在闻着这三明治的香味,更觉饥肠辘辘,也就不再客气,吃了起来。
晓月是知道叶家的,虽然有保姆但叶阿姨也经常下厨,所以叶家虽然显赫却不会让人有距离感,很温馨。
晓月的胃口只吃了半个三明治就饱了,看了看手里剩下的,犹豫着是不是硬塞,总不能浪费,可实在有点儿吃不下去了,正在犹豫的时候,手里的三明治被拿走了,都不等晓月说什么,已经被叶陌三两口塞嘴里了。
见他这样,不知为什么,晓月忽觉有些热上来,有些不好意思看叶陌,低头喝了一大口冰咖啡,忍不住问:“这咖啡也是胡阿姨做的吗?”就她知道,胡阿姨平常好像不怎么喝咖啡,她更喜欢喝茶。
谁知叶陌却摇头道:“咖啡是我做的,怎么样?”
晓月:“至少九十分。”
叶陌却不满了:“我还以为得一百分呢。”
晓月眨眨眼:“好,给你一百分。”
叶陌:“这还差不多。”两人互相看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刻晓月忽然发现,或许有这样一个体贴幽默的男朋友好像也不赖。
而问讯室内可没这么他们这么和谐,习惯使然在赵卫红心里苏金强就是个没用的怂货,所以这次也是如此,在苏金强进来之前赵卫红以为只要跟苏金强说一声,这事儿就了了,到时候自己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所以看见苏金强没有丝毫心虚,直接发话:“苏金强你赶紧把案子撤了,别没事儿找事儿。”
谁知苏金强这次却不听她的了,直接给了她三个字:“凭什么?”
赵卫红顿时火了,叉腰指着他:“让你撤就撤,少跟老娘废话。”
苏金强定定看着她:“我要是就不撤呢,赵卫红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告诉你,就凭我这脑袋上的伤,凭公安机关的伤情鉴定单,你赵卫红就得进去吃牢饭,你不仁我不义,你都差点儿要了我的命,还指望我念什么夫妻情吗。”苏金强的声音不大,语气也相对平稳,但听在赵卫红耳朵里,不知为什么,就觉得那么从心里往外冒凉气,后脊梁都跟着冷飕飕的。
自从嫁进苏家这么多年来,赵卫红从来没见过这样说话的苏金强,他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一个浑浑噩噩好些年的醉鬼忽然清醒了过来。
这样的苏金强异常陌生,让赵卫红感觉到了一丝惧意,不过很快被赵卫红摒除掉了,怎么可能,自己也不是刚认识苏金强,这男人永远都是怂货儿下辈子也支棱不起来。
想到此,立马有了底气冷哼了一声:“苏金强行啊,几天不见你长能耐了,怎么着是觉得靠上了苏金生,腰板儿都硬了吗,你快得了吧,我今儿还把话放这儿,就算苏金生在这儿老娘也不怕。”
苏金强却不跟她吵,摆摆手:“那你等着吃牢饭吧。”撂下话转身就要走。
这下赵卫红可虚了,没想到苏金强这回来真的,忙过去要拉苏金强,却被苏金强一下躲了过去,赵卫红却不气馁,收起刚才的混横不讲理的泼妇样儿,换上个笑凑过去道:“金强,你就这么狠心啊,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了,你就忍心看着我蹲大狱啊,就算你对我狠的下心,难道不想想大宝,我要是进了大牢,谁管大宝,大宝可是你亲儿子。”
苏金强看向她:“赵卫红,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大宝是苏家的孩子,我要带他回苏家。”
回苏家?赵卫红一愣顿时明白了什么,顿时笑了:“怎么着是你妈想要大宝吧,容易啊,只要把大树胡同的拆迁款都给了我,大宝就给你,不然我带着他嫁人,改姓,让你苏家以后断子绝孙。”
苏金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赵卫红你是想钱想疯了吗,大树胡同的房子是运输厂分给我爸的福利房,凭什么拆迁款给你,至于大宝,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待见这个儿子,之所以跟你要抚养权的确是为了我妈,可我妈是我吗,我是我,你不给非要自己养,那随便你,改姓就改姓,我就只当没生这个儿子。”
苏金强从来没有过多冷静,让赵卫红越来越虚,赵卫红也不傻,苏金强可不是过去的苏金强了,拆迁款在手不说,他大哥苏金生现如今可不是运输厂的下岗工人了,那是响当当的厂长,刘正荣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临海市都有名有号的人物,以苏金生两口子的性子,就算看在老头子的面儿上,对苏金强这个弟弟绝不会不管。
靠上这么大一座金山,苏金强就算是个混账怂货,也是不折不扣的香饽饽,想娶十八的大姑娘都不叫个事儿,到时候生了儿子,哪还会管大宝的死活。
越想越虚,越虚越怕,这一怕气势就落了下去,只能指着苏金强又哭又骂,说他没良心,什么虎毒不食子,连个畜生都不如云云,要是搁以前,她这么哭闹,苏金强早就服软了,可现在他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她哭听着她骂,也不回嘴也不理会,好像自己再哭再闹也跟他没关系似的。
赵卫红是个聪明人,见这意思还哭个屁啊,索性一抹脸直接道:“苏金强你想怎么样?”
见她冷静了下来,苏金强才道:“赵卫红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继续告你,让你蹲大狱吃牢饭,第二个我不追究你把我脑袋开瓢的事儿,你把大宝的抚养权给我,大树胡同咱们之前住的那间房子的拆迁款归你。”
赵卫红眼珠转了转,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之前害怕惹事儿匆匆忙忙就把婚离了,谁能想到大树胡同这次真拆了,再后悔也晚了,虽然她口口声声要所有的拆迁款,实际她也明白,离了婚大树胡同的房子跟自己也就没关系了,所以能有一间都是占了大便宜。
她明白,这肯定是大宝奶奶的主意,说到底是看在孙在的份上,要是依着老头子跟苏金强这怂货而肯定毛儿也不会给自己。
想到那一间房的拆迁款也不是小数了,有这一笔钱自己手头的赌债清了不说,还能余下不少,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是有点儿舍不得大宝,可想想自己的赌债,咬了咬牙:“行,什么时候拆迁款给我,大宝你就领走。”
血浓于水
双方同意私了也就没公安局什么事儿了,不过吴振东还是派了警车跟着他们去了一趟银行把钱转到了赵卫红名下的存折里,其实钱并不很多,这个时期的房价远不能跟后世相比,即便最繁华地带的房子一平米也到不了一千,更别提大树胡同了,也就比之前的河沿路稍微高点儿有限,当然是治理前的河沿路,如今的河沿路已是今非昔比了。
大树胡同的拆迁政策是民生工程,有政府专项补贴比真实房价要高一些,一平米给到了六百,苏金强两口子住的那间十二平米,按照政府的拆迁政策是七千二,赵卫红还蹬鼻子上脸的说门口还有间小厨房呢,其实赵卫红从来不做饭,吃喝都蹭老家儿的,那间所谓的小厨房就是用砖头随便垒了一个,上面搭了块石棉瓦用来放蜂窝煤跟一些不用的破烂。
按照拆迁政策这样的房子是不算面积的,但苏金强还是按照赵卫红的要求一并给了,都没按照拆迁政策上的临建房标准,也按照正房的六百一平米,五平米不到直接给了三千,加上正房统共一万零二百,一分不少。
大方的赵卫红心里都嘀咕上了,要不是她亲哥去扫听的拆迁政策,赵卫红都得疑心不是六百一平米了,尤其她是知道那间放蜂窝煤的是不算在拆迁平米里的,毕竟那就是个随便搭的棚子,而且还是老大两口子在大树胡同住的时候帮着搭的,只不过后来让她占了。
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就是习惯性耍赖,想刁难刁难苏金强这个怂货,另外也存着一丝侥幸,能多讹出点儿钱来,谁想这怂货男人忽然就大方了,崩儿都没打一个直接就给了,还按照正房的钱算的,这一下倒把赵卫红弄蒙了,想耍刁的心都忘了,捏着存折的手都有点儿哆嗦,这可是一万啊,从今儿起她赵卫红也是万元户了。
有这一万块,不仅能还清赌债,还能剩下不少,有了这笔钱傍身,在娘家住着也有底气了,她嫂子要是再甩脸色直接搬出去,反正以后也不用管大宝了,手里的钱自己想怎么花怎么花。
自从大宝落生就是大宝奶奶带着,赵卫红这个当妈的就是甩手掌柜的,前头许还有点儿母子情,可自从跟苏金强离婚之后带着大宝回了娘家,她爸妈哥嫂就没给过一天好脸色,尤其她嫂子天天有事儿没事儿就阴阳怪气的甩闲话,说什么日子多艰难还得养两个闲吃饭的云云,赵卫红当然听得出来是说给她听的。
赵卫红心里也憋屈,可憋屈也没法儿路都是自己走的,她自己其实还好,先头从苏家出来手里有点儿存项,好歹够她自己用的,可加上大宝就不行了,大宝上初中虽说不用交多少学费,可吃穿也不少钱,尤其吃,在苏家的时候让他奶奶宠坏了,什么好吃什么,平常还得有点心零食,可那时候有老头子的退休费顶着,花不到自己一个子儿,还不觉得什么,现如今什么都得自己花钱,赵卫红才知道这钱多不禁花。
渐渐的对大宝,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心里甭提多后悔了,早知道就儿子留在苏家了,她当初之所以带大宝出来是为了想以大宝要挟苏家二老要好处,谁知后来出了那么多事,好处没捞上,反倒挂拉了上个累赘,现在苏金强要把累赘儿子要回去,赵卫红心里巴不得呢。
如今钱到了手,都等不及明儿,直接就带着苏金强他们回了赵家去接大宝。晓月叶陌也跟去了,本来晓月不想再麻烦吴振东的,谁知吴振东说办案子得有始有终,不仅如此还亲自开了警车跟着去了赵家接大宝。
活了两世晓月真是头一回来赵家,赵家其实离大树胡同不远,也是厂子后的一片平房大杂院,这时候大都是这种,依着厂子形成的居民区,有的甚至就在厂子里。
赵家的住的大杂院跟大树胡同差不多,乱糟糟的,到处是私搭乱盖,而大宝就在一间脏乱的临建房里躺着。
看见大宝的时候晓月愣了一下,记忆中痴肥的蠢猪堂弟瘦了很多,躺在那儿都没占多大地儿,听见动静,大宝从炕上起来,消瘦蜡黄的脸吓了晓月一跳,而更令晓月心惊的是他脸上不该属于他这年纪的木然。
看见晓月他们,大宝眼里好像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知是不是晓月看错了,因为太快了,就是一闪而过接着仍是漠然。
更不像晓月记忆力那样胡搅蛮缠,异常听话,苏金强让他跟着走,就直接站起来跟着出了门,然后出了院,从门到院再到外面的警车上,全程都没看他妈一眼,赵卫红也是一样,甚至,出院子的时候,晓月还看到了赵卫红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接了大宝案子也了了,没必要再编瞎话,便直接带着大宝回了河沿路,到了家可想而知一阵兵荒马乱,赵卫红能狠下心,从小看着大宝长大的王招弟可不成,一见孙子的样子就撑不住了,抱着一顿哭嚎,被爷爷呵斥了几句才停下,拉着大宝去洗澡换衣裳去了。
晓月知道爷爷其实也很疼大宝,毕竟是唯一的孙子,现在看见大宝这种状态,心里不定多难受呢,自己跟叶陌在反而添乱,便拉着叶陌出来,也没去别处就在河边找了个椅子坐了。
臭河治理之后,波光粼粼的,且保留了河沿两边的树木,加上修建整齐绿油油的草坪,风景极好,盛夏的午后在这里坐着,格外惬意,但晓月现在的心情却惬意不起来。
而旁边的叶陌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坐着,过了好一会儿,晓月才开口道:“我以前一直不喜欢大宝,不,应该说讨厌,非常讨厌,因为我奶奶的偏心,我总来不觉得他是我弟弟,他对于我来说还不如邻居陈爷爷家的孙子更亲近,我以前甚至想过如果没有他就好了。”说着顿了顿侧头:“你说我是不是很恶毒。”
叶陌摇头:“那时候你还小。”
晓月眨了眨眼:“叶陌你很奇怪知不知道?”
叶陌愣了一下:“怎么奇怪了?”
晓月:“一般我这么恶毒的女人,男的不都是敬而远之吗,你却说我还小,你不觉得小时候恶毒更可怕吗。”
叶陌的回答是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抓着,紧到晓月甚至感觉到有些疼,下意识想挣却挣不脱。
叶陌道:“昨天你已经答应当我女朋友了,所以不能反悔,不管你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都不行。”他的声音铿锵,甚至有些霸道,大异于他往日温和好说话的形象。
当然所谓的温和好说话大概也只有晓月觉得,在别人眼里叶陌这个人虽然不是那种霸道型的但绝称不上好说话。
这样的叶陌令晓月怔了一下,方回过神来,看着他道:“我怎么不记的自己答应了你什么,是我记忆出错了吗。”
叶陌顿时急了,抓住她的手松开转而换成了手腕,用力一拉,晓月便扑进他怀里,晓月吓了一跳,要知道这可是外面,就算这个点儿河边没什么路人,两人这么抱在一块儿也不合适,更何况这还是家门口,如果真让邻居看见,这人可丢大了。
想到此急忙想推开他,谁知这小子竟然固执的很,而且力气贼大,平时瞧着温文儒雅的一个大男生,这时候两个胳膊就跟铁钳子一样,钳住她想动都动不了。
晓月着急了忙道:“你快放开了,这是在我家门口,回头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叶陌却道:“看见就看见,我不怕。”
晓月都想翻白眼了,废话,你当然不怕,这是我家门口,丢脸的是我,正想怎么强挣开,却听这小子道:“你不承认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不会松开的。”
晓月叹了口气,这男人果然幼稚的很,遂道:“好,好我承认行了吧。”
叶陌这才放开她,晓月松了口气,忍不住瞪他,谁知这小子一点儿愧疚都没有,反而一脸的遗憾,至于遗憾什么,用脚趾都能猜到,肯定是没占到更多便宜呗,可见男人都一样,再正经的男人也是色胚。
这么一折腾,晓月的心情都好了一些,不像刚才那么沉重,但是想起大宝还是有些莫名的难过,或许这就是血浓于水吧,自己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冷血,再怎么讨厌大宝也是她的弟弟,他们骨子里都留着苏家人的血。就如同小叔跟老爹,再怎么样也是兄弟,血脉是永远割不断的,既然割不断就得想想怎么办。
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忍不住叹了口气,叶陌却好像会读心术一样,开口道:“如果你是烦恼大宝的未来,我倒有个建议?”
晓月:“什么建议?”
叶陌:“当兵。”
晓月眼睛一亮,是啊,当兵虽然有些苦但最锻炼人,不管是意志还是身体,而大宝最缺正是这两样,想把一个软弱的妈宝男塑造成有担当的男子汉,大概只有部队能做得到。
想到此便道:“那我明天就去居委会问问怎么个流程什么条件?”
叶陌却道:“不用去居委会,回头我问问刘哥,他现在好像就管这一块儿。”
旅游团的规制
叶陌说的刘哥是原先叶老首长的警卫员,去年调去了武装部,而每年的征兵正是武装部管的,所以找刘哥的确简单的多,只不过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毕竟她想让大宝去当兵,也不是指望他留在部队做出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业,就是想让他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里锻炼一下。
想到此,看向叶陌:“这点儿小事,就不用麻烦刘哥了吧。”
叶陌哪会不知她想的什么,笑道:“刘哥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他现在还是我爷爷的警卫员不找他就不找他了,可他现在调去了武装部,正管这个,要是知道你弟弟当兵都不找他,肯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去我爷爷哪儿发牢骚,你想想以我爷爷的脾气,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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