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妈就不一样了,更平常咋咋呼呼比起来简直像换了个人,不仅不敢说话,连脑袋都没抬,也不像以前在大树胡同那样,把什么肉啊鸡蛋啊都扒拉到自己跟前儿,然后就她自己跟大宝吃,整顿饭的时间,就扒拉碗里的饭了,还是苏金强看不过去给她夹了两筷子菜,不然她这一顿饭吃的都是白米饭。
晓月只当王招弟不存在,连眼角都不扫一下,吃了饭秀芳切了水果放到厅里,晓月瞥了眼坐在沙发上跟爷爷说话的叶陌,咳嗽了一声提醒:“八点了。”
叶陌哪会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站起来道:“哦,我该走了。”语气似是颇为不舍。
苏富贵不乐意了:“才八点,着什么急啊,来来,陪爷爷再下两盘棋。”不由分说拉着叶陌开始下棋。
晓月没法只能在旁边陪着,一直到了九点半,叶陌起身告辞,爷爷让晓月送他,晓月嘟囔说又不是什么稀客,常来常往的有什么可送的,却被爷爷硬推了出来。
叶陌非常礼貌,不仅跟爷爷道别还跟老太婆跟小叔也一一道别过后方走了出去,等两人出去秀芳关上门,苏富贵有些奇怪的看了老伴一眼,不是他想看她是因为从吃饭开始王招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低着脑袋一声不吭,吃完了饭,自己跟叶陌下棋,她也在沙发上坐着一动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似的,这会儿人都走了,也不见她动,不禁皱了皱眉:“你不睡觉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苏富贵一句话王招弟好像听见了口令一下,立刻站了起来往屋里去了,苏富贵愣了一下看向苏金强:“你妈怎么了,撞邪了?”
苏金强一口水差点儿呛到忙道:“瞧您这话说的,我妈改脾气了还不好吗,您以后耳根子多清净。”
苏富贵哼了一声:“就怕装样子心里不知憋什么坏呢。”说着瞪向儿子:“还有你,你大哥大嫂不跟你计较以前的事,是他们厚道,你自己心里不能没数,以后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直接从这儿滚蛋,记下了。”
苏金强忙点头:“记下了,记下来,这回我真的明白过来了,也改了,您就放心吧。”
虽然苏富贵仍是不大信,但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儿子。
苏金强见他爹脸色和缓了遂凑上来道:“爸,这叶陌是不是跟晓月处对象呢。”
苏富贵眼睛一瞪没好气的道:“先管好你自己吧。”转身往卧室去了。
没头没脑的被老爷子数落了一句,苏金强闹了个没意思,正要回自己屋里收拾收拾,不妨老爷子走到卧室门边站下来跟他道:“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乱嚼舌头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撂下话才进屋了。
苏金强挠挠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您老当我傻啊,干系到市长,这是多大的领导啊能瞎说吗。”
而叶陌显然没有作为市长公子的自觉,出了门就开始说起同学聚会的事儿,他说的是昨天他们初中同学聚会,叶陌初中也是一中,很多都是直升到高中部,很多同学晓月也是认识的,所以说起来也不奇怪,只不过晓月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些学霸聚会也是吃饭唱歌。
在晓月想来他们这些学霸的聚会应该谈谈未来,说说自己的抱负理想,谁知也这么俗气,说到俗气,叶陌笑了:“你这话好像你是学渣一样。”对于学霸学渣这一类听上去很新鲜的名词,现在的叶陌已经很习惯了,事实上三年下来,从晓月嘴里出来的新鲜词远不止这些,有时候叶陌甚至想刨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不,其实叶陌更像刨开的是她的心,因为他越来越迫切的想弄清楚她的心意,对自己的心意。
想到此,叶陌不禁站住看向身边人:“昨天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有个男生跟一个女生告白,说从初一的时候就喜欢那个女生,但因为弄不清楚女生的心意,所以没有说出来,一直到昨天,终于鼓起勇气表白了,你猜结果如何?”
晓月摇头:“我怎么知道。”
叶陌道:“原来那个女生也一直喜欢那个男生,但也跟男生一样弄不清楚对方的心意,所以一直不敢有所表示。”
晓月:“那不是正好,如此一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叶陌摇头:“可是他们报的是两个城市的大学,而且非常远,开学之后就远隔千里了。”
晓月沉默了,她早已不是天真少女,会相信什么爱情可以战胜一切空间时间,她很清楚男女之间感情是最禁不住考验的,那些什么所谓的海枯石烂的誓言都是小说里写来骗无知少女的,或许真有情比金坚的,但至少她不知道。
所以她沉默,她沉默了但叶陌却并未沉默,他开口道:“你猜如果我是那个男生会怎么办?”
晓月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却撞进一汪眸光里,夜色沉入他的眼底,路灯的光亮映了进去,仿似一簇火光在跳跃,把那深沉的眼底都点亮了,那样的光亮极具诱惑力,让人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晓月就这么跟他对视着,耳朵里听着自己无比熟悉的声音:“如果我是那个男生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即便弄不清对方的心意,也绝不会离开,我会守着她,一直到弄清楚她的心意的那一天。”
真是出息啊
因深知自己妈是个什么样儿,一开始苏金生还担心来着,生怕他妈又跟在大树胡同那时候似的见天找茬折腾,真要那样脸可丢大了,毕竟这里不是大树胡同,这个小区回迁的大都是河沿路的老街坊邻居,自家丈母娘跟张大娘更是就在旁边楼洞,院子都临着,有什么动静都能知道,他妈要是闹腾老街坊们就算面儿上不说,背着能不议论?这人自己可丢不起。
却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安生,不仅如此他妈好像变了人似的,不光对自己对妻子跟晓月都客客气气的,不,说客气也不恰当,应该说小心翼翼,尤其在晓月跟前儿瞧着总有那么点儿做小伏低的意思。
虽说苏金生闹不清他妈怎么一下就改了脾气,但总归是松了口气,只要他妈不闹腾,以后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就成,管她为什么改脾气呢。
更何况不光他妈连苏金强都改了,不像以前那样天天睡到日头老高,现在天天早起,比老爷子起的都早,老爷子出去遛弯他就在后面跟着,遛弯回来就收拾院子,虽说院子不大可有的是活儿,秀芳虽是保姆可收拾屋子买菜做饭就够忙活的了,苏金强把院里的活儿揽过去正好,其实现如今这院子是苏金强跟王招弟娘俩的事儿。
王招弟见旁边晓月姥姥跟张大娘院子里都种了菜,看着眼馋,也去弄了点儿葱籽芫荽籽种在了院子边儿上,别说没几天真长出来了,王招弟顿时来了精神,天天的浇水收拾,别提多勤快了,一边儿收拾还跟苏金强说以前没来临海市的时候就是在乡下种地的,种菜算啥本事啊,现在时节过了,只能种点儿小葱芫荽,等明年开春再说,黄瓜豆角茄子应有尽有,家里吃菜都不用去菜市场买了。
苏金强心知他妈是想跟隔壁晓月姥姥别苗头,别的比不过,种菜总不能输,苏金强倒是没说破,反正比种菜比吵架强,于是嘴里应着时不时还奉承一句,把王招弟哄得心气儿平了不少。
心气儿一平也就消停了,虽消停了到底是个好事儿的,尤其最近没听见什么消息,不免有些纳闷便拉过苏金强扫听:“你上回不是哄着你妈玩的吧,要不然最近这些日子怎么不见那位市长的儿子上门了。”
说起这件事苏金强也纳闷呢,好像自从那天之后就真没见那个叶陌再来,想起昨儿老爷子问起晓月的说辞,遂道:“听晓月说好像最近练琴不得空。”
“他不是马上就去大学了吗?还练啥琴啊?”
苏金强挠挠头:“这个我可不知道。”正说着见秀芳出来便问了一句:“秀芳你知道叶陌练什么琴吗?”
秀芳笑眯眯的道:“钢琴小提琴都是从小就学的,听我姑姑说还拿过好几个专业奖,家里有一阵子还以为他要当音乐家呢,后来才知道是学着玩的。”
苏金强不禁咂舌:“学着玩都能拿奖啊。”
秀芳笑道:“叶陌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回,家里也不怎么管,由着他自己选,要不也不会由着他报华师大了。”
王招弟听不懂这些,她好奇的是他怎么不来了,于是小声道:“晓月跟他是不是吵架了?”
秀芳目光一闪摇摇头:“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以两人的脾气应该不会吵架吧。”
王招弟哼了一声:“你别看那丫头平常不言不语的,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
秀芳是个聪明人,做了这些日子,对于苏家的恩恩怨怨也差不多弄明白了,深知王招弟有多偏心,就甭想从她嘴里说晓月点儿好。
心里颇有些不忿开口道:“您老这可是瞎操心呢,您看着脾气不好,可在叶陌眼里说不准就稀罕这样的脾气呢,您是不知道,叶陌可不是现在才喜欢晓月的,听我姑姑说从打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这都好几年了,别看叶陌那样儿其实是个死心眼儿的,认准了一条道真就跑到黑的主儿,反正这么跟您说吧,只他认定了晓月,晓月就算想跑都跑不了,哎呦,我炉子上还炖着汤呢。”说着一溜烟跑屋里去了,留下王招弟站在院子里生闷气。
苏金强道:“您可真是,听您这意思还盼着她跟叶陌吹了不成。”
王招弟嘴硬:“谁盼她吹了,我是怕她犯傻闹脾气,好容易遇上这样的好姻缘还不赶紧扒着,就知道拿乔,回头拿着拿着好姻缘飞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苏金强愣了一下,许是自己想错了,就算他妈再偏心,晓月也是亲孙女,纵然不亲近也不至于盼着她不好,估计是心里头着急,怕这亲事黄了,毕竟是跟市长结亲,对于他们这样的老百姓来说,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想到此也觉他妈说的有道理,便道:“回头我问问大哥大嫂。”话没落下就听老爷子道:“问什么问,这是晓月的事,该怎么处理她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你们跟着瞎参和。”
王招弟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话,我跟金强也是好心不是,怕她错过好姻缘往后后悔都来不及。”
苏富贵瞥了妻子一眼:“你的好心还是留着给大宝吧,晓晓可消受不起。”一甩袖子回屋了。
王招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瞥见苏金强在旁边没事人儿似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问你,大宝你什么时候接回来。”
苏金强脸色一僵:“妈,好端端的你怎么提起这茬儿了。”
王招弟哼了一声:“你还瞒着,就赵卫红那德行当初离婚的时候死气白咧的争孩子不就是指着孩子的名儿争房子吗,现如今大树胡同那边拆迁了,她能不露头?”
苏金强真有些佩服他妈了,简直能掐会算啊,前儿自己出去的时候就在外头河沿路撞见了赵卫红,她跑这儿来堵自己就是为了大树胡同的房子,要是她要求合理自己不会说什么,偏偏那娘们贪得无厌,两句话过来就谈崩了,不是赵卫红惧怕刘正荣,早不定闹起来了。
王招弟看他那德行就明白了:“她怎么说的?”
苏金强脸色难看:“她要大树胡同所有的拆迁款。”
“什么?都给她?她想钱想疯了?”王招弟气的不行。
苏金强:“她说当初您亲口答应的,大树胡同的一砖一瓦都是大宝的,现在大宝跟着她过,所以拆迁款就应该都是她的。”
王招弟呸了一声:“那时候你们可没离婚,等以后我跟你爸百年之后,苏家就大宝一个孙子当然都得留给大宝,可现在你们离婚了,凭啥要钱,脸真大。”说着顿了顿道:“你明儿去找她,跟她说冲着大宝你们原先住的那间拆迁款都给她,她要是闹腾,一毛钱别想拿到手,她要是拿大宝要挟,你就把大宝领回来,我正想我孙子呢。”
苏金强答应着进屋正看见晓月,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来的,听没听见刚说话,便有些尴尬,半天才道:“你,你放心大……”他话没说完晓月就截住了他的话头道:“大宝的确是苏家的孙子,小叔不妨跟赵卫红谈谈,把大树胡同的拆迁款给她一半,前提是让她放弃大宝。”
苏金强定定看着她:“你不反对把大宝接过来?”
晓月挑眉:“为什么反对,大宝姓苏,是爷爷的孙子不是吗?”
苏金强忽然心中五味杂陈低声叫了句晓晓便哽咽住了,对于小叔奸懒馋滑的算计她都能应付,反而这样的小叔让她有些无措,忙道:“那个小叔你快去吧。”
看着苏金强出了门,晓月才松了口气,忽然想起以前对小叔对老太婆的怨念,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了,但现在想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总纠结过去有什么意思,人得往前看,善良一些宽容一些比刻薄更简单,这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或许这就是佛家说的积福,她现在过得很好了,为什么不选择更让自己舒服的方式呢。
说起积福,晓月忽然想起去年过生日,叶陌送自己的一个玉牌她记得上面刻着个福字,想到此跟爷爷说一声跑回旁边自己屋里在柜子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了那个红绒的方盒,盒子不大是个扁平的,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玉牌,玉质细腻,触手温润,即便晓月这种不懂行的都能看出是好东西,玉牌上的确刻着一个福字,晓月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才发下这个福字是叶陌刻的,忍不住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明明这么熟了,去年竟然没发现,反过来发现背面刻了一个叶字,晓月不仅失笑,他这是署名吗,有人会在送礼的福牌上署名的吗?
晓月手指摩了摩那叶子的纹路,想想叶陌是生气了吗,因为那天自己的落荒而逃,其实她也不想跑,可当时他那样的话那样的语气那样的氛围,自己再装傻就说不过去了,不跑的话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样的叶陌。
想到此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吐槽:“苏晓月你白活了两辈子,竟然让个小男生吓得落荒而逃,真是出息啊。”
张叔的电话
不过从那晚上开始叶陌就再没来过,电话都没打过一通,是心灰意冷了吗,觉得没必要再跟自己浪费时间了吗?
想到此忽觉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手里的福牌也不想再看,便打算收起来但还没放进盒子电话铃响了起来,晓月想都没想伸手就拿起了话筒:“您好找谁?”
话筒那边传来张叔的笑声:“是我。”
晓月下意识看了看桌上的闹钟,时针指着三,下午三点这个时间张叔应该正忙公务,怎会给自己打电话,又不是节假日,况节假日对于张叔这样的工作狂来说形同虚设,基本上除了清明节张叔全年无休。
可想而知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有多稀奇,以至于晓月忽然有了不妙的猜测,小心的开口道:“是公司有什么问题了吗?”问出来晓月又觉这个问题实在可笑,以如今浩月明诚的规模,别说出问题就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那都会上社会财经新闻的,哪里会无声无息,而自己这个所谓的幕后大老板就是个挂名儿白拿钱的,真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根本不顶用。
正想着,就听张叔道:“公司没什么问题,开发的项目都在有序进行。”说着顿了顿道:“今天上午我参加了一个座谈会,碰巧遇上一位老同学就吃了顿便饭。”
晓月更迷惑了,张叔跟自己的关系算是亦师亦友,平常也经常说话谈心,但从没说过他的同学,毕竟两人年纪相差大,张叔的朋友同学也都相当于父母那一辈儿了,又跟晓月没什么牵扯,也没必要提,怎么今天忽然提起这个了?
虽然疑惑但晓月还是附和了一句:“张叔的老同学肯定也是社会精英。”
话筒那边张叔笑了两声:“他呀不能算社会精英,当年我跟他一起分配到银行,不到一年他调到了总行,先头那几年偶尔还通个电话,后来听说调到了部委,再后来我出了事儿也就没联系了,这一晃就是十几年,去年过年的时候老同学聚会才又有了联系,但也没提及具体工作,今天才知道他竟然在中央纪委工作,这次来咱们临海市是公务。”
张叔可不会跟自己闲聊天,况闲聊天怎会提起中央纪委的老同学,中央纪委的人可不会没事儿出来闲溜达,肯定有正事,中央纪委的正事能是什么,况如果跟自己没关系张叔绝不会特意打这通电话,而跟自己有关又干系中央纪委,晓月心里咯噔一下,忙道:“中央纪委是来调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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