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温柔能将数学课教的那么好,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沈域教的好。
本打算趁着农忙的时候可以多陪陪他,却不想沈域虽然不用干农活,却比干农活的农民还要忙。
H城新得了一批省城淘汰下来的割谷机,以为能靠着这批割谷机减轻一下农民的工作,结果却是招了一批祖宗回来。
每次收割不到一亩田,就会突然卡住,难以行动,任人怎么启动都没用。
而因为修好了拖拉机一战成名的沈域,也就成了大家的救星。
不仅要修竹叶村的机器,甚至是整个H城的机器也都需要他的拯救。
因此农忙时节的沈域就跟陀螺一样,每天辗转于各个地方修理机器。
修理邻村的机器还好说,但要是让沈域去外地修理机器,他就不愿了。
为了让自己以后不用将时间都浪费在修理各种农用机器上,沈域主动找到了村长,表示愿意选几个人,教他们学习修理机器的技巧。
“你确定你愿意义务的把修理本领教给别人?”村长不确定的重复道。
“确定。”
此话一出,可以说达到了震惊四座的程度。
在这个时代,跟人学徒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哪怕只是跟人学砖瓦匠之类的活计,从拜师到学成都是三年起。
在这中间还要每天早起给师傅挑水、干农活,逢年过节的礼品也不能少。
就这,师傅的教学态度都是十分的敷衍,能在三年内就将手艺传授给学徒的都算是好师傅了。
而沈域,居然会愿意将修机器的手艺免费的传授出去,这怎么不让人吃惊呢?
要知道,他的这门手艺是十分稀缺的,因此待遇也是十分的好,每到一个地方,当地的村民都会好酒好肉的招待着。
有些鸡贼的师傅,还会故意拖进度,一个小小的问题,得修好几天才能修好,而这几天村民们照样得把他们当菩萨一样供起来,生怕他们一个不高兴,就撒手不干了。
庄稼都是看天生存的,若是耽误个几天,错过了最佳生长时期,粮食就会大大减产。
因此他们最得罪不起的,就是这些有修电器手艺的师傅们。
这段时间沈域的风评可以说是得到了质的改变,因为他修机器的时候干脆利落,不拖时间不收礼物,可以说是其他修理师傅的一切毛病他都没有。
因此每个需要修理机器的村落,都期盼着来修机器的人是沈域。
现在他又主动提出了义务教学,更是让他的名声达到了最高点,一时间交口称赞,恨不得把他夸上天。
既然沈域愿意教,村长当然马不停蹄的去帮助他招收学员,他只负责初试,具体愿意教谁还是由沈域来定夺。
不到半天时间,村长就在竹叶村寻了五十名十八到二十五岁区间的男人,其中也包含了许多他们家亲戚的孩子。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村长也避免不了自己的私心,当然他做的也不算过分,只是给他们个机会而已,至于怎么选,还是由沈域来定夺,他不会干涉。
五十个青年男人一起站在村委会,看起来还是十分壮观的。
在场的男人基本上都比沈域年纪大,却在面对沈域时,一个个神情严肃紧张,深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而其中…也有曾经欺负过沈域的人,被他冷漠疏离的眼神扫过,都紧张的握紧了拳头,深怕被他认出来,或是想起来欺负他的事情。
“我出一道题,就按照做题的速度和准确率来选拔吧。”沈域淡淡道。
那些欺负过沈域的人闻言反而松了口气,如果打感情牌,第一个被淘汰的怕就是他们了,现在都站在同一起跑线,按照实力取胜,真是最公正公平不过的了。
沈域出的是一道经典的电路题,难度适中甄别度最高,不到二十分钟,前二十名就被选拔了出来。
而那些没被选上的,也没多少怨言,毕竟技不如人,只能认栽。
被选中的二十人里不乏有曾经欺负过沈域的人,本还惴惴于沈域给他们穿小鞋,后来才知道是他们小人之心了。
不论他们怎么跟他套近乎,沈域对待他们的态度都是冷淡的,除了教学之外没有半句废话,只讲究教学的效率。
他们见状,便歇了走歪门邪道跟他套近乎的心思,全神贯注的跟着沈域学了起来。
有良师的指导,加上又有许多坏的千奇百怪的割谷机给他们练手,很快就有脑子灵活的学成出师了。
这正和沈域的意,让学成的人去各个乡镇修理割谷机,他也乐的自在。
之后沈域便闲了下来,除了遇到什么学徒们应付不了的难题,会来找他之外,剩下的都归学徒修理。
事情忙完,沈域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温柔,他们俩这段时间交叉忙碌,除了每天晚上陪她备课之外,白天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她放了农忙假,沈域又忙了起来,还要到各个地方出差,这下连晚上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了。
沈域从村委会一路疾行,却没有前往温柔所在的知青点,因为他知道,这个时间段她的所在地。
干燥通风的地窖内,在这段时间里多了许多的物件,藤编的摇椅、小茶几、样子好看的青瓷茶杯,一些小点心…
独属于女人的清新淡雅。
而温柔此刻正酣睡在铺着柔软毛毯的藤椅上,一头锦缎般的长发铺散,手中的书本随意落在胸前,纤长的睫毛微翘,柔和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像沈域幼时见过的,从西洋带回来的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还没等沈域从呆愣中有所反应,少女便眼睫微颤,长睫扑闪如蝶翼,一双琉璃眸从刚睡醒的迷茫到定格在沈域的身上。
温柔的眼里绽放出光芒,翘起嘴角漾出一个明媚的笑,“小域!你忙完啦?”
沈域浅笑点头,走到另一旁的藤椅上坐下,“姐姐在看什么?”
想起刚刚看的书籍内容,温柔的五官都不自觉地皱到了一起,嫌弃道:“看了本老学究写的酸臭文章,都把我看困了。”
沈域认真聆听的样子,激发了温柔地吐槽欲,绘声绘色地将刚刚看的内容讲给沈域听,边讲还要边表达自己的想法,眉飞色舞的样子,让她更显得几分灵动。
这是他们两人相处时的日常,有时是两人同时拿着书一起读,有时温柔看到有趣的内容,就会讲给沈域听。
两人一个讲一个听,气氛好不和谐,有时温柔话题跑偏忘记讲什么的时候,沈域还会适时提醒,简直是个完美的倾听者。
温柔讲到兴起就忘了时间,等到觉得口干舌燥的时候,随手拿过水杯,就是沈域帮她倒好的温热茶水。
意识到她讲得有点久了,温柔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后知后觉道:“我是不是太啰唆了?”
沈域浅笑摇头,“我很喜欢听。”
温柔一脸你果然喜欢听故事的表情,略带遗憾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这儿坐了一下午,身子都僵了,下次再给你讲故事吧,咱们出去散散步?”
沈域自然没有意见,起身跟着她一起走出了地窖,沿着湖畔散步。
左手边是清澈的潺潺流水,右手边则是大片的金黄麦田,像是凡·高笔下的油画,充满着勃勃生机。
一路上,有忙碌的农民在收割稻谷,也有小孩儿成群结队地捡着地上遗落的稻穗。
但无一例外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会停下来主动地跟他们打招呼。
而被打招呼最多的人,居然是沈域。
若是几个月前的村民们绝对想不到会有今天这个场景,被他们唾弃的坏分子,居然变成了受人尊敬的农机修理师傅。
便是有人心中不满,都不能说出来,毕竟人家管着他们的饭碗,要是惹恼了他,以后东西坏了他不来修怎么办呢?
不论跟他们打招呼的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沈域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要不是有个见人三分笑的温柔,还真可能会让对方冷场。
待人走后,温柔打着商量,“小域,以后别人跟你打招呼的时候,不要不理人好不好?”
人都是群居动物,特别是在讲究人情往来的乡下,若是太独了,就是遇到困难都没人搭把手。
沈域乖乖点头:“我听姐姐的。”
温柔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感到开心,反而有些无奈地扶额,跟他相处那么久,她早就能够看出他的潜在想法了。
他只是觉得他们不重要。
是的,不是因为讨厌也不是因为憎恨,就只是因为…他们不重要。
对待不重要的人,他连应付都惫懒。
但联想到他曾经的遭遇,温柔心里一软,柔声道:“那以后有人跟你打招呼,你就点点头,好不好?”
她也不想因此而让沈域难受,让他跟人寒暄什么的,只要她提出,他都会照办,但她也舍不得啊、舍不得让他难受。
沈域笑意更浓,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柔软:“好。”
被他的眼神看得毛毛的,温柔不自在地用食指搅了两下发尾,正准备打道回府,就看到了不远处形迹可疑的杨柳。
杨柳是除许红霞和方芳以外的另一位老知青,比温柔早来两年,平时文文静静地不怎么爱说话,说话声音也小,恨不得声音大点都会让她红了眼睛。
温柔不跟她们住在一起,加上杨柳性格内向,跟她之间的交集很少,因此在温柔的世界里她基本上就是背景板一样的角色。
此时正值傍晚,劳累一天的村民都开始收工回家,只有她脚步急促地朝着村外行去,手里抱着一个包裹,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若只是这样也不算太奇怪,顶多就是有什么急事而已,但她在行走间还在左顾右盼的避着行人。
现在所行的这条路也是一条很偏僻的小路,平时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来,也就是他们散步,才随便走了过来。
“姐…”
“嘘!”温柔用食指朝着沈域做出一个静声的动作,她隐隐觉得不对。
凑上去压低声音道:“我觉得杨柳有点奇怪,怕她出事,咱们跟上去看看吧。”
说话间眼睛还盯在她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由于距离地拉近,沈域突然僵住的身体。
眼看着人越走越远,还是往远处的荒山野岭中走,温柔也顾不上跟他解释,直接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急忙跟了上去。
就这么跟了一路,越跟着她越觉得不对劲。
山间有行人长年累月走出来的小路,但杨柳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专往荆棘遍布的地方行走。
哪怕是有沈域在前面开路,温柔都免不了被荆棘刺伤,就别提瘦小柔弱的杨柳,个中难受想必只有她知道。
温柔边走边想她往这儿跑的原因,却怎么都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在快天黑的时候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
“…唔?”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出来,就猛地被沈域一拉,带着她藏在了一棵大树后。
“等等。”
沈域清冷的嗓音在温柔耳侧响起,湿热的气息让她耳朵有点痒痒的,两人距离很近,几乎被他抱在怀里。
温柔这才发现短短几个月,在不知不觉之间,少年的身高已经从比她矮半个头,到比她高出一点了,看这架势还有持续生长的空间。
“姐姐,可以看了。”打断了温柔跑偏的思绪,这才想起正事儿。
温柔小心地转身背对着沈域,探头看过去,就看见杨柳正在跟一个男人说话,还将手中的包裹递了过去。
距离有点远,温柔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景下,任谁第一反应就是两个互相心仪的男女在互诉衷肠了。
再看下去就不礼貌了,温柔收回视线,知道她没有什么危险才算放下心来,正准备跟沈域提出回去,就听见一声尖利的女声。
之后就是接连不断呼喊救命的声音。
暗叫不好,温柔赶紧探头去看,就看见刚刚还相对而立的男女早已变换了姿势。
那个男人将杨柳扑在地上,准备行强迫之事,而杨柳则是剧烈地反抗。
但男女天然的体力差距,就注定了她的反抗只是徒劳。
形势紧急容不得温柔思考对策,脑子一热就冲了出去。
捡起地上的木棍,重重地挥在了男人的背上,男人没有想到荒郊野岭居然还会有人过来,一时不备被温柔砸了个正着。
之后就快速地反应了过来,转身扯住温柔的棍子用力一拧,棍子就换了个手。
见来的是那个最漂亮的女知青,心中一喜,就当省事了,一起收入帐中才好。
不想下一秒就被缓了一步的沈域一拳揍倒在地上。
温柔见状赶忙将身上的毛衣开衫脱下来,将杨柳被撕破的衣衫遮住。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温柔扶着哭得抽噎得杨柳坐起来,着急地问。
“没、没事,你们赶来的及时,没让我…呜…”想到受到的惊吓,杨柳悲意更盛,泪如泉涌。
温柔却暂时没有心思安慰她,沈域还在跟那个男人扭打在一起,胜负难分。
“你先在这儿待着别动,我去帮帮他。”温柔说完就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木棍,冲上去一通乱打,没到一会儿,就配合着沈域把男人绑了起来。
也彻底看清了他的身份。
“村支书?!”温柔震惊的语气都变了调。
这个想对杨柳行不轨之事的,居然是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总是笑盈盈的村支书!
“误会,误会!”村支书又挂上了熟悉的微笑嘴脸,却让温柔怎么看怎么觉得恶心。
看温柔不相信,眼珠子转了一圈,谄媚道:“真的是误会,这个杨知青跟我做那事,都是自愿的,不然她一个女人,怎么会愿意主动跟我在这种荒郊野岭私会呢?”
“你胡说!我没有!”杨柳气得发抖,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会倒打一耙。
“我怎么胡说了,难道不是你想让我帮你回城的?来这里跟我私会难道不是你自愿的?我有逼着你过来吗?在这儿装什么贞洁烈女呢?”
看见对方被他说得脸颊涨红,却反驳不出一句话来,更得意了,“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吗?不过就是想着投机取巧,千方百计地想回城罢了。”
“住口!”温柔拿起棍子在他背上重重锤了一下,一张俏脸气得通红。
这一下可没收着力,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再也说不出荤话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受害者有罪的混蛋论调,我真是听够了,是谁逼着你强迫人的吗?你耳朵聋了,没听到人不愿意吗?我现在就把你送警察局去,让法律去制裁你!”
“不!”
“不要!”
沈域对两人的制止视而不见,直接拎着村支书的后领,将他一把提了起来,之后便看向温柔,等她的指示。
这可把村支书吓坏了,要是把他送到警局,他的后半辈子就彻底毁了。
杨柳也害怕得很,但在看到给她偷偷使眼色的温柔,那颗悬着的心又暂时安定了下来。
打断支书的哭求,温柔冷漠道:“哼,有什么冤屈跟警察说去吧,我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继续去害人的!”
见求饶没用,村支书立马换了副嘴脸,“你送我去警局吧,反正我是个男人,就是惹点桃花债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杨柳呢?你看她这个破鞋还有没有人要,你是想逼死她吗?”
说着又看向杨柳,“你快劝劝温知青啊,你想想要是别人知道你做的事情,你还有命活吗?”
“那我宁愿死!”杨柳死死地盯着他,“在死之前我会先杀了你,绝不放你苟活!”
怨恨的眼神配合上昏暗的光线,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几乎要把村支书吓尿,疯狂地哭嚎着求饶。
“放了你?要是放了你之后你回去不认账瞎说,给我们穿小鞋怎么办?”温柔斜睨着他,猜透了他的想法。
“不敢,我对天发誓,要是我这么做就不得好死!”
“哼,老天要是有用,早就该派阎王来收了你,哪会让你作威作福到现在?”温柔冷笑,对他的保证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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