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片,叫时间。”他说。
“怎么解决?”蔚止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这你不应该问我。”谢枝芩轻笑道,他旁若无人的靠近蔚止,神情暧昧,语气无辜:“我哪知道呢。”
蔚止扯了扯嘴角:“在这等我。”
说完,她推开谢枝芩,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她刚才是缺乏冷静,但现在冷静过后,她仍旧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她回过头对谢枝芩笑了笑。
每向绫刻走一步,她的身体就会多一分变化,那是一个快速变得苍老的过程,一直走到绫刻面前,她已经变得和绫刻一样,满脸皱纹,满头白发。
她的身形却始终没有变过一分,依旧挺拔,气势从容,在绫刻面前伸出了手——
“起来。”
“阿止?”绫刻起身,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拥住了她。
交叠的白发还富有光泽,在这片白中显得十分不起眼,然而谢枝芩却觉得刺眼极了。
人类之间,怎么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人类最宝贵的不就是看得到头的短短生命了么,怎么这么轻而易举就会给别人?
他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
“我带你出去,绫刻。”她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温柔,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我们,走不回去了,阿止。”绫刻在她的脖颈边蹭了蹭,动作中是下意识的依恋,他说:“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但是你真的不应该来。”
“你看着我的眼睛,绫刻。”蔚止放开了他,充满老态的脸上,一双眼睛镇定有神:“你相信我,我们能走出去的,绫刻。”
他愣住,随后点头:“......好。”
“你在这里,有发现了什么吗?”蔚止蹲下身仔细看绫刻留在地上的痕迹,是一片手刻的地图1,以及一些运算公式和画面。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有过去多久——我一醒来,就出现在这里了。”绫刻也跟她一样蹲了下来,说这话时竟然有些庆幸。
“我一开始,是在这个位置醒来。”他一边说着,手指也指向了相应的目的地:“我想出去,于是往这边走,然后,我就开始变老......”
“于是我又后退,退到了这里——在这个过程中,我又慢慢的恢复,变得年轻,再到幼儿形态。”
“我不敢再退,我换了一个方向,开始从这边走......没有出去,我又变老了。”
“我原本以为重新退回去就会变得年轻,但是这一次没有,我换了方向,老得已经走不动时,在这里,一开始的位置,通过前进,又变年轻了。”
“我这一次,又沿着这条路,这个方向原原本本的走了一遍,又在变老。”
最后,绫刻说:“......我试过很多遍,每一个地方都走遍了,没有办法,阿止,这个地方很奇怪,它已经突破我的认知上限了。”
话语里透着的不是挫败与无奈,而是淡淡的怅然与释怀,在超脱与不甘中徘徊着,仿佛老去的不只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神。
“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阿止?”绫刻说完后,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出去跟你细说。”蔚止回答:“至于这里,有个地方的人类叫它,‘霍达尔神域’。”
“神域啊......”他似乎有些不屑,又有些认同。
蔚止这个时候已经站起身,用来找绫刻的光脑的操控面板此刻被她成功植入了熟悉的联盟语言,成了非常便捷的工具,她将绫刻的记录拍下,结合视线所见进行手动战地建模。
哦,不对,这不是战地。
做完地图之后,她看向绫刻:“你愿意再走一遍之前的路吗?”
她说:“带我走一遍。”
绫刻笑了,哪怕是顶着这样的脸,也仍旧从眉宇间看得出来几分独属于他的少年气,他拉起蔚止的手:“当然可以。”
他拉着她的手走在前方,突然回头问了一句:“阿止,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白头?”
疑似另一个宇宙的存在,这是空间。
不断的变老又变年轻,被动的经历的这些,这叫时间。
空间里检测到的生命,那个密集程度,90%已经自成生态。
这些因素组成,就成了时空。
“事件万物的运行,都是有规律的。”蔚止一边进行计算一边说道:“时间,更是衡量规律的单位之一,我们现在,只要抓住这个规律,抓住时间运行的规律,我们就能出去。”
她们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小孩,蔚止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稚嫩,沉静严肃的语气和这样的形象有些矛盾,但是在她身上就显得十分合理。
绫刻早有准备的走在她的身后,帮她提起长长的衣摆,不让她因为踩到已经变得不合身的衣摆而摔倒。
他一开始,就摔倒过好几次。
谢枝芩已经从飞行器上卸了一张椅子摆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说得倒是很轻巧,但是迄今为止,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类寥寥无几。
抓住混乱的秩序,在人类这里,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
好吧,或许还存在一丝可能,总有事务会成为例外,人也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体变换了好几轮,每一次变老,身体都会进入愈发急速的衰败,每一次变年轻,身体机能的活力又无比明显,仿佛比之前还要旺盛,蔚止也在这个途中,总算切身体会了这具身体从幼体长大的过程,每体验一次,仿佛与之的融合度更高。
她没有理会这些感觉和变化,她在认真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会赋予其无与伦比的专注度,进程一点一点的推进着。
就像是解一道很难的题,这道题几乎挖空了她的毕生所学,她还在其中不断的赋予和创新新的理论和猜想,证实自己的猜想,又将之运用,通过一遍又一遍的计算,找寻规律。
谢枝芩看到这里时,收起椅子,转身回到了飞行器上。
他已经预料到结果了,就像他一开始想的那样,总有人类会成为例外,她就是那个例外。
果然,三天后,蔚止和绫刻成功出来。
只一眼,谢枝芩就能看出来,她跟最开始时有点不一样,比之前更为内敛和成熟,脸还是那张脸,在人类里面也是顶尖,明明是不带锋利的漂亮,是omega独有的精致和Alpha身上常见的攻击性的气势,此刻都被收敛,无害,但又不会引人觊觎。
他猜得没有错,千算万算,这是最好的结果,她和绫刻一起,以多了5步的代价离开了那个时间的万花筒里。
5步,就是5年,5岁。
“阿止!”谢枝芩惊喜的说:“我就知道,如果是阿止的话,一定可以!”
绫刻的微笑沉了下去:“你是谁?”
蔚止还没开口, 谢枝芩就说道:“我是阿止的朋友,你也是吗?”
说着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家谢枝芩。”
“帝国皇储?”这个名字让对帝国还算了解的绫刻跟所代表的身份对上。
不过他说话的内容......真让人不舒服。
谢枝芩低着头,漂亮的眉眼轻轻弯起, 露出纯良无害的神情:“嗯, 不过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阿止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言语间, 将自己与蔚止放到了一起,仿佛绫刻才是那个外人。
“殿下开什么玩笑,你我关系还没有到这个地步——而且我跟阿止, 不止是朋友。”
谢枝芩有些困惑:“那是什么?”
“这就是我跟阿止之间的事了。”绫刻勾了勾唇角, 靠在蔚止肩上, 眼神挑衅:“跟殿下没有关系。”
谢枝芩感觉牙有些养,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他有些受伤的看向蔚止, 湛蓝的眼瞳看上去像是被赋予生机的蓝色宝石,湿漉漉的。
“阿止,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啊,是。”蔚止说着, 指了指绫刻:“这是绫刻,我战友。”
谢枝芩笑了:“只是战友啊......我还以为是更为亲密的关系呢。”
绫刻磨了磨牙:“关你什么事......”
谢枝芩笑意更深:“传说中的绫刻上将怎么是个粗鲁的人呢?一点绫莱上将的样子都没有诶。”
“谢枝芩!”绫刻刚喊了他的名字, 就感受道旁边的蔚止捏了一下他的手心。
“先回去。”蔚止说着,走到了飞行器旁边。
绫刻黑着脸紧随其后,谢枝芩心情很好的加快了脚步, 在绫刻要坐在副驾旁边时先一步坐了上去。
“啊, 不好意思。”他这才十分抱歉的对绫刻说:“我一直都是坐在阿止旁边的,绫刻上将应该不介意吧?”
“介意。”绫刻不给面子的直接说道:“所以殿下能起来吗?”
谢枝芩抿了抿唇:“不能呢, 我有点晕机,阿止也是知道的,实在不好意思啦。”
“我记得,殿下是一个AlPHA吧?”
“是的呢。”
“一个Alpha找晕机这种借口?还是殿下已经......无能到了这个程度呢?”绫刻皮笑肉不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谢枝芩并不动怒,反而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我自小身体就比一般Alpha要弱一些——再说了,这是阿止驾驶的飞行器,绫刻上将身体素质这么好,其它位置也不是不能接受吧?还是你不信任阿止?”
“我信不信任轮得到你......”
“绫刻。”蔚止开口:“要起飞了,回到位置上,系好安全带。”
“诶?”谢枝芩突然小小的惊呼了一声:“阿止,我的安全带好像卡住了,你帮我看看。”
“我来帮殿下看看吧。”绫刻弯下腰,大力将谢枝芩卡主的安全带扯了出来,双方距离因为这个动作而拉进,深紫色的瞳孔与湛蓝对上,似乎都在酝酿着风暴,短短两秒的眼神交锋,似乎已经与对方你来我往过了数十招。
“殿下不要总是麻烦阿止,我们救下殿下,不是想救下一个麻烦,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绫刻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谢枝芩的安全带扣紧,面上的笑意不达眼底,语气却是温和的:“殿下坐好了。”
说着自己回到了客舱坐下,他走后,飞行器启动,蔚止这才说道:“殿下,请务必别再绫刻面前提到绫莱上将。”
语气听不出情绪,但是谢枝芩知道,她不高兴了。
“对不起......”他立刻说道:“我不是有意的,阿止,我一开始是真的想跟绫刻上将好好相处的,因为我只有你这么个朋友,但是绫刻上将好像并不欢迎我......”
他说着,语气低落了下去:“阿止,你在怪我吗?”
“没有。”
“我是不是一直给你添麻烦啊,阿止,你会不会后悔救我?”谢枝芩说着,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我知道,我留在阿止身边,确实没有给你帮上忙,还一直要你保护我,绫刻上将说的没错,我果然太没用了,一个Alpha弱成我这个样子,还需要阿止保护......”
蔚止叹了口气,谢枝芩确实在大部分时间都表现得不像是一个Alpha,反而处处散发着omega的易碎感,情绪上也是较为感性的敏感。
“我没有怪你,殿下。”她说:“我也没有后悔救下你,是我将殿下带到这个地方来,我承担起保护殿下的责任也是理所应当。”
“阿止只是把我当成责任吗?”谢枝芩抬起头来,金色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配合着这样一张脸,任何人看了都不由得会心软。
“我们不是朋友吗?”他又说。
“嗯,是。”
“那你没有叫我的名字。”谢枝芩说:“你以前都会叫我的名字的。”
“我们是朋友,枝芩。”蔚止说着,又接了一句:“那么,枝芩能答应我吗,不要再绫刻面前提到绫莱。”
“好,听阿止的。”
飞行器起飞,蔚止专心的进行各项操作,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谢枝芩已经悄无声息的转变了神态。
果然,还是不够,他现在连一个Alpha都比不上,那个人明明在她的心里更重要,处处维护,就连看似温柔的哄他也是为了维护那个叫绫刻的AlPHA.
真让人不悦啊。
蔚止确实是这样,谢枝芩是当下的责任和达成目的的捷径,但是绫刻不是,和温倦,段佐一样,绫刻是不需要任何目的的存在,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也是顺理成章的朋友。
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亲近的人之一,和谢枝芩不一样。
绫莱的死不止是绫刻心上的伤口,更是联盟许多人的,绫刻在乎绫莱,他不在乎谢枝芩将他与绫莱做对比而后说他不如绫莱,他在乎的是谢枝芩那样随意的说出绫莱并对他肆意评价,哪怕这个评价是在将他与绫莱作比较的基础上,但就像是跑开了绫刻心口上的旧伤口,所以他会失控。
飞行器这一次的各种角度和抖动比来时还要剧烈,谢枝芩没有心思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皱着眉忍耐着,等到终于出了霍达尔神域时,一下飞行器他就弯腰干呕了起来。
“真晕啊?”绫刻在他的身后和蔚止一起下来,状态看上去好极了。
谢枝芩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又是干呕了几声,一副摇摇欲坠的姿态。
“阿止......”他说:“扶我一把。”
绫刻伸手扶住:“殿下真是个麻烦,以后需要帮助的话直接叫我,毕竟作为Alpha的话,还是与阿止保持一点距离,对不对?”
谢枝芩没有说话,看上去像是没有力气,又或者是懒得与他争辩。
绫刻这才看向四周:“这是哪里?”
“不太清楚。”蔚止走了过来:“霍达尔神域的出口,未知人类文明,我们与你失散的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
“那我们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等人。”蔚止回答,一边将这里的情况跟绫刻说了。
绫刻听完有些凝重:“阿止,三周时间太久了。”
“嗯。”
“让我去。”绫刻说出目的:“我一天上场3回,让我去。”
“你现在身体机能收到损伤。”蔚止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最近一场在两天后,两天的时间不足以让你的身体恢复至最佳状态,你不能去,你赢不了。”
是的,他们在神域里,从进去到出来,花了四天时间。
绫刻从进入到上飞行器之前,身体没有摄入任何营养,甚至是水分,他能撑到现在很大程度是因为里面的时间运转较为特殊,但是也确确实实给身体造成了比较大的伤害和影响。
正说着,几架飞行器驶入上空,又停在他们面前。
曾经和带着蔚止一起找绫刻的小队下来,走到蔚止面前:“城主命我们来接你。”
一边说着,一边将镣铐戴上了三个人的手腕,顺便卸掉了手腕上的光脑。
除了翻译器,所有都被收走。
表面上的“接”,用抓来形容还差不多。
绫刻听不懂,他与蔚止的眼神交汇了一瞬间,就立刻明白了蔚止的意思,几人没有反抗的任由对方将镣铐扣上了他们的手腕,又带上了他们的飞行器。
飞行器启动至高空时,原本蔚止所“偷”来的那架已经损坏许多的飞行器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彻底销毁。
蔚止只随意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意料之中。
再一次见到安戴笠,她仍旧是那样的姿态,看到三人来时,也没有从软榻上起身,而是将目光从绫刻身上略过,侧身看着蔚止:“哟,找到人了?”
“显而易见。”蔚止话音刚落,她手腕的镣铐就自动打开,掉在地上。
“城主的人有些无能,我只好亲自去找了。”她说着,自顾自走到上次的那个位置上,坐了下去。
态度随意,又理所当然。
“我还以为你偷了我的飞行器然后跑了呢。”安戴笠说着,眼神示意旁边的人给绫刻和谢枝芩两个人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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