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宛白一怔,抿了抿嘴。
她有点难受,又好像不是有点。
她歪头看向解西池,咬咬牙,“那你告诉我是国外哪所大学。”
少女眼神透着几分委屈,更多的是坚持,明明没说什么,却仿佛告诉他。
她会努力去考。
所以,你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向上攀登。
她没说一定能考上哪所大学。
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却坚信他可以。
解西池轻叹口气,无奈道:“还没走呢……”
他嗓音很低,低到几不可闻,“就想你了。”
南宛白正要说什么,铃声打响,上课了。
过了一会儿,楚清越忽地开口,“你怎么了?”
南宛白“啊”了下,有些意外楚清越会主动搭话,“没事啊。”
楚清越皱了皱眉,扫了眼她草稿上的棋盘,没追问。
她爱画东西好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线条,圆圈,什么都画,心情越不好时,画的越多,乱七八糟的看不出规律。
好似,笔能够代替她,把烦恼移到纸上。
这个时间,没多久就要高考分道扬镳了,即使是南宛白,也不禁会有所紧张担忧。
她看着少年踏上云端。
却不知,自己是否能够追寻而来。
————
这天,解西池没有来学校。
教室一如既往的淹没在题海里,前排的好学生,总是要被老师重点关注的,南宛白每天都在做卷子。
解西池出发是在早上,她没办法去送,也不想他担心,便听话地留在这。
【心机狐:上车了】
【小白眼狼:嗯】
【心机狐:到宿舍了】
【小白眼狼:那你,好好考】
结束了一段无意义的对话之后,南宛白继续做题,她跟打了鸡血似的,也不管什么,写就完了。
后排靠窗的座位空了出来,男生们也不似以前那般闹腾。
青春像是一缕烟雾,缓慢地升腾,张扬而肆意,而后一点一点消散。
解西池走的第二天,华晞发来了消息,南正雄出来了,也不知他是怎么填上养老金的窟窿,交上罚款的。
夏芝芝不放心,吃饭休息都要和南宛白一起,寸步不离,开玩笑道:“我可是收了奶茶的,得负责。”
南宛白笑着点头,给她圈出来几道错题。
“我与数学不共戴天!”夏芝芝怒吼。
楚清越用草稿纸写下详细步骤和公式,问她:“你当初为什么选理科?”
夏芝芝表情一僵,默了几秒,才道:“爸妈选的。”
她是个比较听话的性格,看似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很注重身边人的想法。
以前有人说她看小说,她就不和人提小说的事,学习也是,大家都说理科以后好找工作,那她就选了理。
也有人说,理科就是考验逻辑思维能力,只要学会公式,其实很简单。
可她,就是不会啊!
怎么学,都不会。
高三,人生的转折点,同样也是最迷茫的一段时日,每个人都在寻找着目标。
夏芝芝唉声叹气,“南南,你以后想去什么专业啊?”
南宛白懵了懵,思索片刻,“医学院吧。”
夏芝芝似乎兴致不太高,“挺好的,我还没想好,按照我的成绩,能选的学校有限,你应该能去林大京大……”
说着说着,她突然往桌子上一趴,丧气道:“只有我这么菜吗?”
解西池参加集训,南宛白年级第一,楚清越也在前十。
好像,就她被落下了。
南宛白也趴在桌子上,她向来不会安慰人,只轻声道:“我以前总是在想,我该干什么,我要做什么,没有人会告诉我,人应该往哪边走,后来,老师们说,学生就要学习,我开始学习。”
“人在每个阶段,好像都有要必须做的事,我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能看到的只有眼前。”
夏芝芝委屈巴巴的,“我学不会,总感觉来不及了,我初升高就是中游,现在还是中游。”
“中游就中游,学习只是学习,不能因为学习不好,就否定自己,我们先做面前的卷子,不会的就问,左右不过是一张纸。”
南宛白冲她笑笑,用手指在卷子上画了个圈。
“我们做对一道,就是赚了。”
“做错了呢?”夏芝芝几乎是无意识的问。
“做错也没损失什么呀,你本来就不会这道题,错了不是很正常吗?”
三带一小分队,一人缺席,三人成立学习小组。
南宛白多数时是给夏芝芝出同类型的题,她的学习方法并不适用夏芝芝,楚清越则负责改错题本,整理资料。
在两位学霸的鞭策下,日子过得格外充实。
放学时,夏芝芝担心南宛白自己住不安全,真诚邀请她来家里做客。
“我妈听说你给我补课,特别开心,做了好多菜等你呢,来嘛来嘛。”她抱着南宛白胳膊摇。
南宛白眉头微蹙,顾虑到什么,轻道:“会不会不太好?”
“好的不得了,到时候咱俩就睡一个房间。”
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不好了,南宛白点点头,“那我回去拿洗漱用品和睡衣。”
“好嘞,我陪你。”
夏芝芝挽着她准备去坐车,视线飘到街对面时,没由来得心慌。
那边聚集了五六个人,看上去像是社会闲散人群,嘴里叼着烟转来转去,打量着什么。
其中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蓦地和夏芝芝对上视线。
那一瞬间,她宛如坠入冰窟,全身发冷。
视野中突然出现一道蓝白身影,把那些人挡得严严实实。
楚清越站在夏芝芝旁边,面上没有表情,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车,淡道:“顺路,送你们。”
现在显然不是拘谨扭捏的时候,夏芝芝想都没想拉着南宛白就上了车。
司机很专业,知晓地址后无声开车,楚清越坐在副驾驶,两个女生在后面。
楚清越别扭的解释了句:“我答应那谁了,看着你们。”
南宛白:“……”
答应什么了?谁啊?
这人说话怎么就说一半。
夏芝芝双手合十,感谢道:“呜呜呜大拽比,你太好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了。”
楚清越:“……”
夏芝芝又问:“明天你也顺路吗?”
楚清越咬牙:“……顺。”
楚清越说的顺路是真顺,送两人到了南宛白家,在外面等她们收拾好东西,又将人送到夏芝芝家。
司机把这事和楚修汇报了一下。
楚修含泪表示,自家儿子终于出息了,是不是和那小子求经了。
晚上,楚清越睡不着,想起某人临走前单独找他,他不喜麻烦,却总是避无可避地有诸多牵扯。
“帮个忙。”解西池说。
他还是那句话,“凭什么?”
“小白生日比你小,我跟着她叫你一声哥。”
楚清越对这人没脸没皮的架势表示服气,“说好的挂名呢?”
“越哥。”解西池说到做到,爽快地叫他。
楚清越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像是被这两个字雷劈般魂魄离了体。
那叫的是哥吗?
分明是要他永无安宁之日!
莫名其妙当了哥的楚清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透出诡异的平静。
许久,他吐出四个字,“你有病吧?”
再然后,楚清越成了接送人上学放学的专职司机。
至于楚修,早没影了。
————
刚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夏芝芝喊了一声“我回来了!”随后给南宛白拿拖鞋。
夏母从厨房探头看了看,“领你同学先坐,差个汤就好了。”
餐桌在客厅,离厨房很近,隐约能听到夫妻俩的声音。
“你尝一下,淡不淡?”
“不淡不淡,快端过去吧,两孩子等着呢。”
南宛白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正常家里不会这么晚吃饭,也就是说,这一顿,可能是专门为她做的。
都是些家常菜,不比外面饭店的花哨,却有种平淡的温馨。
汤端出来时,南宛白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喊了声:“叔叔阿姨,打扰了。”
之后就被夏芝芝拉着又坐了回去。
夏母给她们一人盛了一碗汤,“排骨冬瓜汤,你们尝尝,冬瓜炖得可软了,里面还有玉米呢。”
“谢谢阿姨。”南宛白双手接过碗,用勺子小口喝着。
她吃饭很安静,几乎没有声音,菜只夹面前的,看起来乖巧又有些拘束。
夏芝芝忽然站起来去拿餐桌另一边的鸡翅,给南宛白碗里夹了两块,自己两块,“我妈鸡翅做得可好吃了。”
“还有红烧鱼,也好吃,酱茄子,我的最爱……”
她每说一样,就往南宛白碗里夹一筷子。
夏家夫妻俩看得直乐,摇头道:“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让你看笑话了。”
南宛白望着堆成小山的碗,眼睛蓦地一涩。
原来,吃饭是可以不用小心翼翼的。
这才是家。
————
夏芝芝房间有个书架,上面摆了各种小说,她和南宛白介绍,“这本,我当初特意去排的亲签,排了好几个小时呢。”
“时代的眼泪了,我初中时看的。”
“我跟你说……”
南宛白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两句。
讲述爱好的夏芝芝,好像在闪着光,而她自己却没发现这一点,她也在温暖着身边的人。
南宛白给解西池发了条消息。
【小白眼狼:我在芝芝家里住的,她爸妈做饭特别好吃!!】
解西池可能在忙,隔了一会儿才回。
【心机狐:吃什么好吃的了?】
随后是一大堆菜名,外加各种惊叹表情包,没什么特别的话题,都是些闲杂琐事,两人聊得津津有味。
夏芝芝挤过来想要偷看,南宛白一个翻身躲进被子里。
“肯定是在和解西池聊,对不对?”
“嗯。”南宛白不否认。
夏芝芝笑着去抓她,“好啊,你见色忘义!”
南宛白被她弄得痒,躲来躲去累的不行,忍不住求饶,“错了错了……”
或许是她半天没有回复,解西池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南宛白条件反射地按下了接通,呼吸带着喘,“喂?”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女孩急促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偏偏她还软着声叫他的名字,“解西池?”
细细软软的声音通过听筒,跨越城市传递过去,像是狼崽收起了指甲,用肉垫轻一下重一下按在人心上。
解西池嗓音低低沉沉的,语气不明,“就不该留你一个人在那。”
“什么?”她问。
“感觉要被人拐跑了。”
这次解西池的声音更低了。
“那好, 我尊重你的想法。”
方慕雅这人就是这样,对事不强求,认为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不属于自己的,便如垃圾般丢弃。所以才在知晓解廷坚出轨时,没有半点犹豫的离婚。
她甚至连抚养权都不愿意争取一下。
有的只是,每隔一段时间的电话问候, 和定期打进卡里的抚养费。
母子俩的通话,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方慕雅缓缓开口,“小池,你恨我是应该的。”
解西池垂了眼, 自嘲地笑笑,“我不怨你走, 可是,我并没有犯错。”
“小池……”
“我知道,你们只是觉得麻烦。”
“对不起。”
无论是解廷坚还是方慕雅,好像都是事业主义者,他们没有精力去耐心的陪伴, 重心全在工作上。
所以他总是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很优秀,不给他们添麻烦。不能说不爱,成绩好的时候, 方慕雅会摸他的头夸他, 给他带各种玩具。
但更多的时候,解西池就像是一个没必要存在的人。
什么都不告诉他, 什么都不让他知道, 等他发现时, 又说“我们是为你好,不想影响你”。
好奇怪,解廷坚和方慕雅在他人生中出现的次数很少,却又在某些时候,期待他成长为他们想象中的样子。
方慕雅人在国外,知晓他面临高考,推荐了几所合适的大学,希望他能来。
电话挂断。
解西池站在集训宿舍的走廊上,不知道是不是临近初冬,夜里有些冷。
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有新的消息弹出。
【小白眼狼:我在芝芝家里住的,她爸妈做饭特别好吃!!】
他看着消息静了静,屏幕散发着冷淡的白光,却有一股熟悉的,温暖的气息,隔着好远好远将他包裹住。
这么好的小白。
坚强的,脆弱的,被世人遗忘的,璀璨夺目的宝藏。
少年透过窗户,望向远处,自言自语,“好想要啊。”
————
教室里,大家都各忙各的,埋头苦学,基本上没什么特别的聊天,时间飞快,转瞬即逝。
晚上九点半,高三放学。
南宛白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保安亭边上站了个人,白卫衣黑裤子,简单的搭配,目光穿过人潮,定睛看向她。
她脚步猛地一顿,而后快步跑过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南宛白仰起脸看他,语气里难掩惊喜。
“刚下车。”
解西池伸手勾住她肩上的书包,自然地拎过来,然后用另一只手牵着她。
天冷,他手有点凉,拉着她的手一股脑塞进兜里,很轻很温柔地揉了下她的指尖。
这个时间段,附近都是高三的学生,边说话边往外走,有人经过保安亭下意识停止了交谈,等走过去时,又忍不住回头看。
“我去,解西池和南宛白?”
“他俩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牛比……”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却也清晰地传进南宛白耳朵里。
她低了低脑袋,小声说:“你今晚回哪住?”
“你那。”解西池低低地笑了下,语气随意又平常,问:“行吗?”
南宛白“哦”了声,目光垂直,停留在两人贴蹭着的手腕处,没人看见,牵着的手,慢慢地变为十指相扣。
她眨了下眼睛,“我和芝芝说一下。”
“好。”
手没松开。
南宛白无奈,就这样回头去找夏芝芝,不出意外地收到了嫌弃的目光。
夏芝芝:“你刚才秒甩开我的样子,太绝情了。”
南宛白:“我有罪。”
夏芝芝:“罪不可赦,判你流放。”
南宛白被流放回家,看管者是解西池,没坐公交,打车回去的,楚清越照常“顺路”送夏芝芝。
车内后座狭窄,两个人的呼吸和体温都纠缠在一起,一开始只是牵个手,后面解西池将额头抵在她肩上,委屈巴巴的。
南宛白感觉自己没法思考,满脑子都是解西池回来了,也只能想到他,偏偏在这时,他说:
“想你了,好想。”
温度极速攀升,车里开了暖气,热得要命。
他又问:“你呢?”
“也想。”南宛白好似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热烈且张扬,不加掩饰。
解西池没再出声,一只手还牵着她,放在他膝盖上,用指腹按揉着她的手指。
像是巡视领地般,视野里只有她。
解西池白天坐了很久的高铁,估计是累了,回家后只小动物般窝蹭在她颈窝处,缠绵悱恻得厉害,也始终没越界,守着那条线。
南宛白没忍住,抬手,掌心扣在他后脑处,顺了顺毛。
他好没安全感啊。
————
隔天,解西池和南宛白一起出现在班级里,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信守承诺,包了夏芝芝的奶茶,手上拎着两杯奶茶,肩上挂着南宛白的书包。
没变的是,他依旧有赖床的小毛病,以前会早到教室,在桌子上补觉,现在,他就想多在家里待会儿。
就好像,那是他和南宛白的秘密基地。
只属于他们。
这次踩点踩得太准,正好撞上老胡头从另一边走来。
南宛白低垂着眼,恨不得能够原地瞬移到座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纠结要不要和老师问个好。
就见解西池大大方方地往里面走,她连忙跟上。
老胡头目光就跟追光灯似的,瞪着两人,看着解西池贴心的递奶茶,放书包,然后回自己的座位。
老胡头:“……”
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讲台上,老胡头照例说了下作业的问题,严厉道:“端正一下你们的学习态度,你们学习给谁学的?我闲的乐意管你们,韩永,一个破仙人球,你玩几天了,还玩呢?”
韩永稀罕宝贝一样,连忙低头看了看课桌里面,仙人球还在,没被没收。
紧接着老胡头就说,“再让我看见你往学校拿和学习无关的东西,我顺窗户给你扔出去!”
韩永赶紧站起来认错,“老师,晚上我就拿回去,保证没有下次。”
老胡头懒得和他扯皮,视线一转,落在他边上睡觉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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