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狼人二三事(竹子吃熊猫)

胖胖耷拉着耳朵，老实在地上趴好。兴许是节目有些无聊，爸爸妈妈看到后面，也都各自刷起手机。
妈妈在网上看到逗狗视频，也有样学样地说：“阿姿，你看这个。”
视频上面播放的是把手掌伸到狗面前，会发生什么。
“这还不简单，我先试试。”
爸爸第一个实验，他把左手摊开，伸到胖胖面前。胖胖将自己的前爪搭上去，完成了握手。
妈妈伸手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我以为我也会得到差不多的待遇。
没想到手掌刚摊开，胖胖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脑袋搁在我掌心。
对我和对父母还是有差别，是因为我才是主人的关系？
说起来，今天帮忙抓鸡，还没给胖胖奖励。可它又明显不在乎吃的这些，对于玩耍的兴趣也不大，还真不知道要给什么。
捧着它的狗头，我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胖胖往我怀里凑，我顺从地张开双手把它抱住，或许它要的奖励就只是和我贴贴？
打发着时间，就到了凌晨抢年的时刻。
爸爸给了我打火机，我也好玩地放了一箱烟花。一时间炮声连天，硝烟弥漫，但头顶灿烂一片的夜空确实很好看。
我还想堵着胖胖的耳朵，但它并不害怕烟花的声音。
镇上放烟花持续了快一个钟头，我家的大烟花早就放完，一箱就是千把块。
我让爸妈先回屋，剩下的我自己慢慢打扫。
放完大的，我趁机拿出一堆小烟花，胖胖蹲在一旁，在等待我拆开。
拿起一个摆稳，点了火，我勾着胖胖的项圈，让它和我一块后退。
“呲——哗啦啦——”
喷泉一般的烟花颗粒冒出来，闪亮如同宝石。我搂着胖胖专注地看了一分钟，直到小东西熄火。
又拆了一盒仙女棒，我比划着长度，自己先燃放一根试了试。漂亮且没有危险性，我就让胖胖叼着跑。
大狗子叼着几根仙女棒围绕着我转圈圈，它很注意火花，并没有燃烧到我的衣物。
原本也是打算让胖胖陪我玩烟花，现在看，它这个陪玩做得很不错。
和狗子把烟花全部放完，今天算是熬夜了。
夜里两点多，我把院子打扫干净，这才回了二楼的房间洗澡。
我先是把狗身上擦了一遍，然后赶它出卫生间，自己再慢悠悠地清洗。
除夕搞到这么晚，注定我明天会睡懒觉。
隔天睡到十点多才起来，胖胖还出门和爸爸遛了一圈，回来以后擦擦爪子，又挤上床陪我睡。
我睡得头昏沉，骨头也有点僵，爬起来缓慢地做了健身操，这才换上蓬蓬的棉服。
妈妈蒸了红薯，我去厨房顺了一个，和胖胖分着吃。早上的饭我没吃着，不过家里人给我留了一份。
“胖胖。”
爸爸在院子外喊了一声，我踢踢狗，它就出去了。
没多久，胖胖又高冷地回来，往我脚边一趴，还把我的脚背给压着。
“爸，叫胖胖干什么？”我有些好奇地问。
屋外的爸爸说：“哦，斜对面家的小狗来叫它玩耍。”
“胖胖，交朋友了？”我有些高兴地问。
胖胖打了个哈欠，摇头。
原来是今早爸爸牵胖胖出去，看到有外来的狗欺负邻里的狗，胖胖就过去干仗了，一打三，统统赶跑。
现在被救的那只小土狗是来找胖胖玩耍的，可惜胖胖并不想和它交朋友。
被爸爸说出英雄事迹，胖胖反而有点不安，它观察着我的表情，似乎怕被我责骂。
“你这么厉害啊，能一打三，有没有哪里受伤？”
放下碗筷，我有点担心地查看它的毛发。胖胖看我没有黑脸，当即在我腿边翻出肚皮，很欢迎我来做身体检查。
除了掉毛，没有任何伤痕，它是真的有点猛。
匆匆吃了饭，我把碗筷收拾了去前院，那只小土狗还在。
看到胖胖又出门了，小土狗就从我爸的手底下爬起来，晃着尾巴跑过来。
胖胖抬起前爪一挥，小土狗就撑不住地往后打了个滚，这黑乎乎的一团看得我心痒难耐。
想着先前还和柳眉她们约了去狗咖，我竟是隐隐有些期待了。
我蹲下去揉小土狗，小家伙十分亲人，它舔过我的指甲，嘤嘤嘤地打滚露肚皮。
两只手掌就能捧起小狗，这是大型犬不具备的娇小可爱。
我面容平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将脸埋进小土狗的身上。肩膀被拍了拍，一只狗爪搭在我胳膊上。
胖胖的嘴筒子都快戳到我脸上，看起来在谴责我这有了小狗忘了大狗的行为。
我把小狗放在它的头顶，然后两只狗一起揉，这就是双倍快乐。
胖胖：“……”
小土狗也没有当做城里宠物犬那么养，肠胃也不是特别娇弱，所以我给它喂了些零食。
不过怕它卡到嗓子眼，所以喂的时候我都会撕成小块。
看我这细致的做法，胖胖的狗脸上浮现出了不爽。一眼辨认出它的情绪，看它要对小狗龇牙，我轻轻一巴掌拍在它脸上。
“别欺负人家狗。”
眼神顿时清澈的胖胖收敛了獠牙，舔了舔我的指尖，但是喉咙里还是不服气地哼了声。
小狗在我家玩了半小时，吃饱喝足，这就迈着小短腿又回家去了，看着格外可爱。
胖胖也很可爱，但是胖胖的可爱不会让我产生出那种想要把它狠狠揪起来的感觉。而小土狗刚刚好，又想欺负又想保护，还想叼它一口试试。
人有时候，也是有点点变态在身上的。
除夕一过，这年味就散了不少。我也不能把十天假期都用在老家了，打算初三就回市里。
爸妈上班要等到元宵节以后，她俩商量着去我那里住三天，我是很欢迎的。
公司的宿舍虽然不大，但住我们一家三口加条狗，勉强也够。
晚上，妈妈就在收拾行李箱，还有一些要给我带过去的特产。既然爸妈都要去，我就不用约车了，直接开家里的代步车。
吕医生给我发来信息，说是收到了我寄送的食物，十分感谢。
我和她聊了几句，这才知道，吕医生和孟医生的父母都不在了。
她们过年就在市里过，初一的时候医院就开门了，还欢迎我过去做客。
吕医生顺便问了胖胖最近乖不乖，我说最近表现出奇得好，还能抓鸡斗恶狗，每天陪着我爸散步，给我妈解闷。
手指在屏幕上打着字，某狗的嘴筒子又伸过来，我戳戳它的鼻子，“你又看不懂，你总要看。”
胖胖哼唧一声，那边我妈收拾好了行李箱，拿着自己勾好的围巾走过来。
“胖胖，过来戴围巾。”
胖胖直起身体在我脸侧亲了一口，然后愉快地跑去试戴围巾。
我摸着被它亲过的脸，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觉得有那么点幸福。
灰色的大狼犬戴上了红色的围巾，一瞬间就让我想到一个著名的童话故事。
“大灰狼。”看到胖胖来我面前炫耀，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听到这个词，胖胖愣了片刻，那双金色的眼睛迅疾瞥过我的面容，还有那么点心虚。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捧起它的狗头，“戴着红围巾的大灰狼，你外婆的手艺是不是很好？”
胖胖：“……”
我：“怎么又不高兴了。”
狗脸上催生出一种矛盾又不知道如何辩解的哀愁，胖胖戴上新围巾的喜悦被我一句话干碎。
妈妈还以为我骂它了，连忙哄着说胖胖戴围巾最好看，但这还是没能让它狗脸绽放笑容。
今天也一样不知道胖胖那神奇的敏感点在哪里。
倒是我爸爸明察秋毫，总结出了一个共性，他严肃地说，“我发现了，胖胖不喜欢外婆。”
妈妈嗔怪道：“不喜欢我？还不喜欢你咧，要是不喜欢我，你这个外公，它也不喜欢。”
爸爸：“它可喜欢我这个外公了。”
听到外公这个词，胖胖甚至叹了口气。它的叹气让我们都感到诧异。
妈妈可算抓住了机会，笑着说：“你看，狗都叹气，还可喜欢你这个外公了，你就吹吧。”
要说胖胖不喜欢我爸妈，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别人都摸不着它，爸妈不仅能摸摸它、命令它，还能单独带着。
“我觉得不是你俩争论的这回事，它没有不喜欢你俩。”打断二老的争执，我看着面对墙壁假装大海参的胖胖，若有所思地说。
爸妈异口同声：“那是怎么回事？”
回忆了几次狗子垮脸的情况，我琢磨着说，“可能是不喜欢外公外婆这个称呼。”
“它懂这意思啊？”妈妈觉得惊奇。
“那不喜欢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也成。”爸爸想要孙辈的贼心依旧不死。
本来竖着的狗耳，听到爸爸这句话，又趴下去了，接下来又传来胖胖的叹气声。
爸爸认命了：“算了算了，它这么通人性，不愿意就不愿意吧。阿姿你那相亲对象谈得怎么样，是不是可以让爸爸抱孙了。”
我：“……”别太荒谬啊爸爸。
胖胖一脸震惊地转过来，都不敢面壁了，跑到我脚边焦急地呜呜。
这次倒是不用哄也好了，我拍拍自己的大腿，狗子就将两条前肢放在腿上，半趴着倚靠我。
“爸，别太着急。不过这个刘先生确实挺好的，会继续接触看看。”
胖胖：“汪！”
我一把捉住它的嘴筒子，“嘘，安静。”

第二十七章
早上一家人出发回市里，全程高速都是我在开车，没开那么快，差不多也是三个多小时到的宿舍。
老小区没有什么地下停车场，但是地面上车位是足够的。
我将车停在楼下宽敞的车位上，距离我住的那栋楼更近。一家人搬运了东西去301，楼道中还碰到了同样过完年回来的同事。
到了家，妈妈就开始开窗通风，爸爸把这些老家的特产给我装好。
把狗爪子擦干净，我这才放胖胖进屋。恰巧接到了欧阳菁的电话，她问我有没有从镇上回来，我说刚到家。
欧阳菁说太好了，后天她和柳眉都有空，约我去狗咖玩耍。
我算了下时间，爸妈在这里玩三四天，后天我去狗咖，正好还能让爸妈把胖胖给看着。
我当即答应下来，觉得一切真是刚刚好。
家里人来的前两天，我们每天都出门遛达，要么去商场购物，要么去周边的景点和公园看看。
爸妈也不是第一回 来市里，每年都会来一回，像是散心那样。
很快，就到了去狗咖玩的这天。我特意交代，让妈妈把胖胖看好，我出去和朋友聚餐，大概晚上九点多就会回来。
胖胖倒是想跟着，却发现这次我是完全没有带它的意思，也就不挣扎了。
只不过我出门前，胖胖特别在我身上蹭了一会儿，还舔了我脸，显得黏黏糊糊的。
我怕爸妈也要用车，就没有开车出去，走出小区搭乘公交。
到了商场，我先是看到最先到的柳眉，她自己开车来的，所以最快。
又等了几分钟，欧阳菁背着包小跑着过来，她说自己未婚夫也要来，她花了点时间打发对方走。
欧阳菁和柳眉每次和我聚会，都会顾及着我单身，几乎不会把自己的另一半带来，在这一点上的确受她俩照顾了。
我们特意选在中午错峰去狗咖，这样就不会面对人挤人的场面。
很多客人都去吃饭了，我们三个来到大门口。
今天作为招牌的是一只戴着领结的杜宾犬，它就沉默地蹲坐在门口，像是一位来自古老年代的绅士。
这种冷漠与疏离带来的帅气，以前我在胖胖的身上也体会过，只是熟悉了以后，感觉就完全不同。
店员是个年轻的女生，我们询问她能和门口站桩的杜宾犬合影吗，她说可以。
先是买了入场券，又和门口的招牌大帅哥合影后，我们才走进去。
可能是我的身上有胖胖的气息，杜宾和我合影时，显得有些抗拒，但它的素养很好，并没有逃跑。
按理说，都是大型犬，杜宾不会对着捷克狼犬认怂吧？
我一般不会斗狗，更不会去比拼什么战力，只是杜宾眼里的害怕是真实存在的，我能辨认出这个情绪。
我怕我身上的味儿会让狗咖别的小狗都怕，就把棉服外套脱了，还借欧阳菁的香水喷了喷。
这家狗咖格外大，我认识的狗几乎都有，不认识的也有。我猜想老板应该很有钱。
坐在沙发上，身边都是毛茸茸的狗子，感觉到了天堂。我随机抱起一只柯基，这只柯基没有断尾，看着还挺新鲜。
这一刻有种猪八戒撞天婚的微妙感，抓到哪只吸哪只。
我发现这店铺里也有一只捷克狼犬，它也很帅，是一只公狗。乍一看和胖胖有些像，但是越细究，越发现不是很像。
我家那只是不是混狼血混得多一些？
这条捷克狼犬浑身的皮毛是灰白相间，偶尔还夹杂些许黑毛。长相很帅气，性格却比胖胖更加亲人温顺，谁都可以摸，并且来者不拒。
陷入狗狗堆里，已经开始乐不思蜀的我有过那么一两秒的担忧，比如回去被胖胖审判了怎么办。
应该没事吧，爱生气，就多耐心哄哄，现在就让我吸个够。
在狗咖待了三个小时，我们几个才一脸满足地走出大门。
出门的时候，店员还贴心地将我们身上的狗毛清理干净，顺便喷了点香水，掩盖身上的狗狗气味。
我嗅着毛衣上的气息，问道：“我的身上没有味道了吧。”
柳眉：“我们肯定闻不出来，但你家胖胖能不能闻出来，就不确定了。”
“没事的，反正一会儿去吃火锅，气味那么杂，肯定能盖住。”
欧阳菁一把揽过我的胳膊，把我俩往楼上的美食城拐。我想着还有好几个小时，回家的时候味道应该会散。
夜里九点多，柳眉开车将我送到小区门口。
我没让她特意送到楼下，就是想用走路的这点时间，再散一散身上的气息。
没想到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遛着狗的爸爸。
“阿姿回来了，胖胖一直在等你，散了步不肯回去。”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爸爸一上来就告状。
还不等我开口，胖胖一下扒开自己的嘴套，我和爸爸看到它这么利落地卸掉嘴套，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它一直可以自己挣脱。
扑到我腿边，胖胖嗅着气息，随即冲我龇牙，这压在喉间的声音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看来去狗咖的事情还是瞒不过，家里的狗也太聪明了。
我蹲下来想摸摸它，这次胖胖从我手底下躲开，没有接受我示好的触碰。
爸爸把牵引绳递过来，胖胖反倒立起，它叼走自己的绳子，自己头也不回地跑进楼道里。
“咦，奇了怪，好像又生气了。”摸不着头脑的爸爸看着不搭理我的狗，觉得很稀奇。
掩饰住自己的心虚和尴尬，我用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说道：“我去狗咖撸狗，被它发现了。”
“狗咖是什么？”
“就是专门给钱摸狗的地方。”
“你们年轻人怎么什么店铺都有。”
为什么从爸爸的语气里听出一丝责备，有种数落我去红灯区的既视感。
回到家，胖胖委屈地窝在我妈的腿边，像是在告状地汪汪汪。我也没去哄它，反正我身上的味道它又不喜欢，所以我先去洗澡。
吹完头发出来，爸妈也准备睡了，说是明天晚饭想去吃新城区那边的干锅饭，我说好。
我顺便问道：“胖胖还在生气吗？”
妈妈：“生气？没有了，还是好哄的，都已经去你房间了。”
听妈妈这么讲，我放心不少。推门进屋，我发现是自己想简单了。
胖胖并没有在床上暖床，而是趴在飘窗上面，这已经生气到不和我挤被窝了。
“胖胖，我的确是去花钱摸小狗了，但你放心，你才是我最好的狗狗。”
走到飘窗旁边轻声细语地哄它，盘成一坨的胖胖将耳朵趴下，不想听我的声音。
我又哄了好几分钟，还亲亲它的额头和爪子，揉着它的尾巴说好话，但它这次好像是铁了心不想讲和。
说它生气，它又进房了。说它原谅，它又搞冷战。
哄了老半天还是没反应，我也有些困倦，找来毯子给它盖上，我自己开了空调一个人去床上睡。
虽然前面几分钟冷得我翻来覆去，但硬着头皮睡两下，也就渐渐习惯了。
没多久，我就入睡。
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到了半夜又热起来了，好像胖胖又回到了床上，将我给压着。
我伸手去推，但没推到什么，耳边隐约听到一声哼，只觉得脸颊好像被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