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桩一件件,这都是血的教训呀。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朱高远还是没有出来。
忍不住的甲亮上前敲了敲门,“主子,你在里面吗?你好了吗?没出什么事吧?”
朱高远正在挪动自己失去知觉的脚,听见甲亮的问话,只觉得满头黑线。
不是,兄弟,你能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吗?
你觉得你这样问话合适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分寸!!!
“主子?主子?”
听见外面甲亮越来越焦急的声音,朱高远生怕下一刻他就破门而入,想想那个画面,啊……不能想。
“滚……”朱高远无奈回道,求你了,快走吧,他真的丢不起这个人。
甲亮终于听到自家主子的回应,稍微放点心,还是担忧说道:“主子,属下就在不远处,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叫属下。”
“滚……”这次朱高远的声音更大。
甲亮识趣离开,“记得叫属下啊,属下听得见。”
咚……是拳头重重砸在门上的声音,这下甲亮不敢废话了,飞身上了一颗不远处的树,但是视线始终不离茅厕。
朱高远:“……”我回去就把他给换了。
一刻钟后,朱高远颤颤巍巍地走出茅厕,便秘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他一出来,甲亮就上前来扶,丝毫不在意他身上的味道。
好吧,现在,这一刻,他稍微有那么点感动,换人的事可以在考虑一下。
不过好面子的他拒绝了甲亮请大夫的建议,坚持回屋休息。
直到下午他又在茅厕蹲了半个时辰,出来时脸色更苍白了,腿软得差点没站住。
这下甲亮急了,也不听他的劝阻,就这么急匆匆地抱着他去了医馆。
很好,又是公主抱。
他没力气阻止,只能双手遮面,求求,放过他吧。
人来人往的医馆,甲亮抱着朱高远强硬地挤了进去,“大夫,大夫,你快来看看我家主子。”
声音之急切,面容之着急,让人以为他家主子得了啥急症快断气了。
白胡子大夫医者仁心,看甲亮实在着急,于是一边安抚其余病患,一边给朱高远把脉。
脉浮大而虚,胃肠道的气机阻滞,是阳结。
但是他还是尽职尽责地进行问诊,“这位病患,最近都吃了写什么?”
不等朱高远回答,甲亮就噼里啪啦一通细数。
“前两日吃了一只烤鸡两条烤鱼,前日吃了两斤野猪肉一个兔腿,昨日吃的是锅子吃了一斤羊肉半斤猪肉,今日还没吃。”
随着他的述说,医馆诡异地安静下来,这人胃口真好呀。
朱高远:“……”你要不要说得这么详细??
医馆里, 白胡子大夫听完甲亮的话,不小心手上一重,嘶...两根胡须没了。
全是大鱼大肉, 怪不得阳结,不得不说伙食真好呀。
“老夫开两幅药,你拿回去煎服给你家主子吃两天就好了。”
甲亮:“大夫,真的不要紧吗?我主子今天早上在茅厕蹲了半个时辰,刚刚来之前又蹲了半个时辰, 出来的时候腿都站不稳了。”
朱高远:“……”求你, 闭嘴吧,你是我主子行不行,给我留点脸吧。
大夫:“……”大兄弟,任谁蹲半个时辰茅厕出来腿都是麻的。
虽然很无语,但他还是耐心回答:“不要紧,没什么大事, 回去煎药吧。记得最近多吃蔬菜瓜果, 少吃荤腥。”
甲亮这才放心:“好的好的,谢谢大夫。”
千恩万谢后, 甲亮拿起药包又准备把朱高远抱回去,可是朱高远表示, 可以了,你是想让我钻地缝吗?
他全程捂脸,佝偻着身子慢慢挤出去,期间无数看热闹的病患假装弯腰捡东西, 就想看清他的脸。
没办法, 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培养出如此侍卫,也好奇能把自己吃得蹲半个时辰茅厕的能人。
奈何朱高远捂得实在是严实, 众人只能遗憾放弃。
然而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在朱高远马上就要挤出医馆时,被又一个紧急求医的病患撞捯,手下意识抓身侧的人,脸就暴露了出来。
朱高远:“……”
哦,原来是一个脸带胎记的少年,胎记还挺别致,长得也白白嫩嫩的挺可爱,还自带一股金贵的气质。
最后,他是在众人一脸好奇打量调侃的目光中落荒而逃的。
呜呜呜……他以后再也不来渝城了。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从那以后,渝城就有了一个传言。
传说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来了渝城后就爱上了渝城的锅子,那是天天吃顿顿吃都不过瘾,吃到最后都便秘进了医馆,可想而知渝城的锅子那是只应天上有。
于是,那之后商家常用这个故事宣传自家的锅子,都声称那小公子吃的是自己家的。
来往客商游客纷纷品尝赞不绝口,然后渝城的锅子更出名了,那个小公子也更出名了。
赚得盆满钵满的商家无不在心里感谢那位小公子,小公子,谢谢您,让我们渝城的锅子名满天下。
朱高远:“……”我真的会谢...我的侍卫甲亮。
还好还好,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大家不知道他是谁,家住哪,姓甚名谁。
朱高远和甲亮偷偷摸摸回到客栈,他让甲亮熬药时小心点,别被大家发现了。
却没看到,他们身后满脸憋笑的三人,是的,正是虞良虞花和赵婉,他们本想出去转转,没想到却在医馆看了一场热闹。
三人看着鬼鬼祟祟的朱高远和甲亮,脸都快笑僵了。
虞花:外面真的是太太太有意思了。
虞良:甲亮兄弟真是个人才,不,奇才。
赵婉:十五皇子不仅自己有趣,连他的侍卫都这么有意思。
朱高远:“……”
好不容易熬好药的甲亮端着药碗敲响朱高远的房门。
咚咚咚……
“主子,药熬好了。”
然而此刻朱高远的房中不止有他,还有虞花虞良和赵婉,毕竟生病了,他们还是商量来看望一下小师弟。
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和甲亮做贼心虚的声音,朱高远不由扶额,难道真的是天要亡他。
“咳咳……甲亮,你先下去吧,等会再来。”
他还是试图挽回一点儿面子。
奈何甲亮不允许,“主子,药还是要趁热喝,不然药效就不好了。”
“您放心,我准备了蜜饯,不苦的。”
朱高远:求你了,快走吧,我不怕苦,我怕丢脸,呜呜呜……
然而,外面的甲亮依然苦口婆心地劝自家主子趁热喝药。
直到虞良看不下去,啪地打开了门,甲良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唰地把药藏在身后,口比脑子还快地说道“这不是给我主子治便秘的药。”
虞良:哦,知道了,这就是给小师弟治便秘的药。
虞花:她感觉小师弟都快撞墙了。
赵婉:甲亮,你真是你家主子的贴心侍卫,专门负责扎刀的。
三人告辞离开,实在不忍看朱高远那一脸心碎的表情。
甲亮在话出口的瞬间就懵逼了,该死,我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他端着药碗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朱高远面前,“主子,请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我一定为主子肝脑涂地。”
朱高远:神呀,求你让我穿越回几年前吧,打死那个选了甲亮当贴身侍卫的自己,求求。
床边的甲亮还在絮絮叨叨,“主子,我真的错了,您就再原谅我一次吧。”
“主子,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下还没有。”
“主子,我还没娶媳妇儿呢。”
朱高远:“……”
“行了,你退下吧,最近两天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甲亮迅速撤离:“属下告退。”
又倒回来,“那药怎么办。”
下一秒,一个茶杯砸了过来,很好,又是被气得心梗的一天。
因为朱高远的病,大家又又一次耽误了行程,不过好在不是什么大病。
只是让甲亮奇怪的是为什么他明明是按照医嘱熬的药,结果主子的病硬是多拖了好几天。
急得他差点又去找大夫,只不过被朱高远严词拒绝。
真奇怪!
直到第三天时,他觉得主子说的两天已经过去了,于是准备去看望朱高远。
当他来到朱高远门口时,就看到主动帮忙送药的风行师傅鬼鬼祟祟地在门口...偷偷喝药!
风行师傅居然在偷喝主子的药!!
喝了一半后,他还把清水掺进去!!!
不会前几日的药,风行师傅都掺水了吧!
破案了破案了,他就说怎么主子的病多拖了好几天,原来是因为主子的药被风行师傅偷喝了!
风行师傅为什么要偷喝主子的药呀?
难道……他也便秘了?
可是为什么他不去医馆开药呢?真奇怪。
偷偷掺好清水的风行,突然感觉身上有点炙热,好像有人在盯着他。
视线向左边一瞥,妈也,是甲亮。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刚刚他喝药掺水都被看见了?
甲亮走近,看着托盘上颜色明显浅了很多的药碗,哀怨地看着风行。
“风行师傅,你要是也便秘你早说呀,我可以多熬点药,你干嘛偷喝主子的药呀。”
风行:很好,悬着的大刀终归落了下来,狠狠砍在他身上。
他吞吞吐吐地回答:“嗯...那个...我说我没有偷喝你信吗?我是在帮小远看看苦不苦。”
“真的,你相信我。”风行目光真诚,本以为甲亮是个老实人,好忽悠。
可是谁知甲亮在他主子的事上难得头脑清醒,我不信。
他接过风行手中的托盘进屋,把风行关在了门外。
风行:“……”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没被那三个小辈看见,不然就真的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可是...
他还没庆幸完呢,就感觉右边好像也有人在看他。
他僵硬地转头,很好,正是那三个他想避开的小辈,他们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囧囧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谴责。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的事他们都看见了??
不对,肯定是我眼花了,他们三个明明去逛街了,怎么可能还在客栈?
对,肯定不是他们,我老了老眼昏花了,我还是回房休息吧。
虞良虞花和赵婉看着鸵鸟般的风行,走路也不看路,不是撞在柱子上,就是撞上行人,还差点摔下楼梯。
虞花忍不住喊道:“师傅,小心脚下...”
然后风行跑得更快了,无数把大刀落下,他的心已经碎成了渣渣。
我不活了,呜呜呜……不仅被小辈看到偷喝小远的药,还被知道自己便秘,丢脸,实在是丢脸。
虞良:不,师傅,相信我,你肯定长命百岁,而且你的脸早就丢完了。
风行跳脚:逆徒,我要把你逐出师门。
再一次被伤到自尊的风行又又又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装死,不过这次送饭的人变成了甲亮。
甲亮很细心周到,饭菜丰盛不油腻,色香味俱全,最重要的是托盘上还多了一碗药。
并配贴心小字条:风行师傅,汤药饭前服用,祝早日康复,不用谢——甲亮。
风行:“……”
虽然很丢脸,但是饭是不能少的,就是这碗药让风行纠结了三秒,然后...端起一饮而尽。
擦擦嘴角,他自我安慰,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好好爱惜身体,更何况怎么能辜负了甲亮兄弟的一番苦心呢。
虞良:师傅,你是懂找理由的。
虞花:我永远都在低估我师傅的脸皮厚度。
赵婉: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风行: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那天之后甲亮每次熬药都会多熬一碗,送给风行师傅。
甲良:我可真贴心,主子知道了会表扬我的吧!开心...
朱高远:嗯,你可太贴心了,他现在想起被人像猴子一样围观的时候都还头皮发麻,脚趾抠地,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经过三天的修养, 朱高远和风行的身体基本恢复,一行人向北重新出发。
出发前,风行又带着几人来到一家小店。
“我告诉你们啊, 不要看这家店小,但是这家店的小面味道是最正宗的,我保证,你们吃一次就忘不了。”
“尤其是凉拌鱼腥草,渝城特色, 一定要尝尝,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风行极力推荐。
众人:“……”
朱高远:这一幕似曾相识。
虞花:师傅,您可真见多识广,哪家店好吃都知道,我严重怀疑您以前闯荡江湖就是为了吃。
赵婉:看来风行师傅完全康复了。
甲亮:不知道我等会要是以下犯上让主子少吃点,回京会不会被打板子。
虞良:感觉师傅的用心不良。
等小二上菜后,风行热情招呼大家, “来来来, 快尝尝。”
说着自己率先夹了一筷子鱼腥草吃,边吃边夸, “嗯,真好吃, 你们不吃肯定会后悔的。”
真有那么好吃?
看着像草根一样的菜,大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朱高远当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第一口,味道有些怪, 略带腥味, 但口感脆嫩爽口,还可以接受。
第二口, 这味道有些上头呀。
然后众人看朱高远越吃越香,都忍不住尝试,结果,跟朱高远一样,也越吃越上头。
这味道真独特!
风行:不是,小家伙们不是北方人吗?怎么吃得惯鱼腥草?
他表示有点失望。
这顿饭大家吃的很开心,面条劲道,香味浓郁,鱼腥草也很好吃。
除了风行,唉,本想用鱼腥草找回点当师傅的面子,结果失算了,这群小家伙居然都爱上了,一盘不够,还点了第二盘,就很离谱,要知道他以前可是用鱼腥草整蛊过很多好友的,没想到……
虞良:呵呵,没想到我们接受能力这么强吧。
风行:“……”
驾……驾……
吃完饭后,一行人继续朝着下一个城镇出发。
刚走了半天,朱高远就被颠得头晕眼花,屁股生疼,这路实在难走,既狭窄又颠簸。
唉,朱高远又一次叹气。
“师傅,我们为什么不走水路呀?”
被颠得不行的众人纷纷附和,对呀,从渝城到江城有船,为啥不走水路??
风行其实也难受,他也知道水路方便快捷,但是……但是……他晕船,呜呜呜……
“坐船多危险呀,江水湍急,稍不注意就有沉船之危。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还是马车安全,大家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了。”
“而且坐马车多好呀,我们可以边赶路边游玩,想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
为了打消大家坐船的念头,他也是拼了命了,期间还不断用眼神威胁虞良不许拆台。
虞良翻了个白眼:师傅,您嘴里就不能有句实话,晕船您直说不好吗?
风行:不行,我的威严本就所剩无几。
虞良:我闭嘴,您是师傅您做主。
简单休息后,众人继续赶路,一路上荒无人烟,本以为要露宿荒野的众人,看见前方的炊烟差点喜极而泣。
一刻钟后,马车来到一户农家。
甲亮停好马车后,首先上前敲门,“有人吗?我们途径此地,因为天色已晚,可否借宿一晚?”
“有人吗?”
良久,院里传来脚步声,一位老妇人打开一条门缝,撇了甲亮一眼,下一秒就啪地关上了院门。
“对不起,没有多余房间。”
甲亮无功而返,众人面面相觑,这可怎么办?
赶了一天的路,就想吃点热的,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结果被拒绝了。
朱高远看着人高马大的甲亮表示,肯定是甲亮长得太凶了,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他决定自己去试一下。
结果,打脸来得很快,他连话都没说完就被拒绝了。
朱高远:“……”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就连虞花和赵婉两个姑娘上前敲门都被拒绝了。
这下大家犯难了,继续走吧,天色已晚,留下来吧,人家不开门。
就在这时,风行换上了他那仙风道骨的道袍,给了几人一个等着的眼神,自信满满地上前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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