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也不确定,提议道:“大帅,不若先召集军中会制烟花爆竹之人,让其改良,先试试。若能成功,不光能助咱们攻下庆川,以后大帅攻打其他城池,甚至是对上朝廷的大军都能起不小的作用。而且大将军若是知道了此物,定然会非常欣喜。”
葛淮安领会了他的意思,转怒为喜,开怀大笑:“还是军师目光长远。没错,若能得这法子,以后咱们将战无不胜,谁还能与咱们争锋?拿下这天下也是迟早的事。若事成,军师当记大功。”
“大帅谬赞了,那我这就去调查军中是否有会制造烟花爆竹的人。”军师拱手说道。
葛淮安点头:“好,有劳军师了,若是人不够或是找不到人,就去附近的村落、县城寻找,咱们一定要拿下这配方!”
现在他对拿下的配方比对攻下庆川城还感兴趣。
等军师退出去后,葛淮安扫视着众将领:“诸位怎么看?”
众将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咳了一声道:“大帅,这……此战庆川也折损兵力数万,守城很勉强了。咱们围而不攻,等破解了他们这爆炸的东西,再战也不迟。”
不止是士兵,其实连他们都被炸、药的威力吓破了胆,不愿在完全不了解这东西的情况下贸然出兵。而且因为对这炸、药的畏惧,军中的士气也非常低落,实不宜再战。
葛淮安思忖几息没有反对。
他的人马这次损失惨重,若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攻下庆川,再打仗他将元气大伤。以后手底下没人了,他在葛家军中哪还有话语权。
现在葛淮安都嫌自己手底下的人不够用。
他在帐中踱了几步说道:“白副将,咱们这次损失惨重,必须得补充兵员。”
“大帅,方圆二三十里都几乎没什么村民。”白副将提醒。
葛淮安瞪了他一眼:“那就往更远的地方去找,附近还有县城吗?”
“根据舆图,距庆川最近的便是庐阳县。陈云州刚到庆川时,便是担任庐阳县县令。”白副将说道。
葛淮安摩挲着下巴,眯眼说道:“庐阳县可有陈云州的什么至亲好友?”
若是能寻到这样的人,就可威胁陈云州了。
即便威胁不了,那当着他的面,将他亲朋好友一个个千刀万剐,就不信激怒不了这个陈云州。这年轻人一冲动就容易犯错,他们就有了可趁之机。
可惜白副将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他是从京城贬到庐阳的,而且只在庐阳呆了一年。”
一年能有什么情谊?他又没娶庐阳女子,连让他后院起火的机会都没有。
葛淮安有些失望:“那算了,你安排一下,迅速带人去攻打庐阳, 重点是征兵,一路上必须征集足够的兵员,为我们下次攻打庆川做好准备。”
“是,大帅。”白副将连忙说道。
两天后,城楼上巨大的望远镜中,庆川官兵发现了敌人部队的调动,连忙说道:“快,快派人去通知陈大人和陶大人。”
陈云州和陶建华得到消息,立即上了城楼,站在望远镜前观察敌人的动向。
现在城中之上用的这款望远镜非常大,在天气好的情况能下能看清楚七八里外的动静。
这是工坊最近特意赶制出来的超级望远镜,总共有三个,每个城门上安了一个,白天一直有人轮流盯着望远镜,随时留意敌人的动向,以便早做准备。
陈云州盯着超级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挪开了目光,示意士兵继续盯着,然后跟陶建华讨论:“一部分敌军离开了,上了官道,往庆川相反的方向离去,现在队伍还在不断的扩大,具体多少人不清楚。”
陶建华听了这个消息欣喜不已:“莫非他们准备撤离了?”
陈云州也希望是这样:“再看看吧,现在还不清楚。”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后,盯着超级望远镜的士兵总算是挪开了目光:“陈大人,陶大人。葛家军只离开了一部分,粗略估计在八千人左右,他们上了官道,一路往南边去了。其他的人就地扎营,没有离开的打算。”
陈云州跟陶建华对视一眼。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陶建华蹙眉,“往南,不是往北回兴远州,也不是往东去桥州请求支援,往南,南边过去是庐阳,莫非他们打算对庐阳下手?”
想到这里,他顿时脸色大变。
庐阳县没有驻军,只有一百多名衙役。城中百姓也不过两三万人,老弱妇孺占了一大半,武器更是一件都没有。
对上八千凶狠暴戾,杀人如麻的葛家军,半分胜算都没有。
他不落忍地看向陈云州:“陈大人……”
陈云州心里自然也是担忧的。
他穿过来就到庐阳赴任,虽只呆了一年,可对庐阳和当地的百姓都有感情。
他来庆川赴任时,庐阳百姓还十里相送。
如今眼看他们要遭难,他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
只是难受也没法子,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连守住庆川都困难,拿什么去支援庐阳?
“大人,干脆咱们出城跟他们拼了!”旁边一个士兵愤怒地说道。
这话引了不少人的共鸣:“是啊,大人,他们现在走了八千多人,未必是咱们的对手,咱们跟他们拼了。”
陈云州看向这一张张稚嫩却坚毅的面庞,冷静地说:“不要冲动,我知道你们都是我庆川的好男儿,不惧生死,但你们想想咱们背后十数万老人、女人、儿童,还有那些伤员。如果我们失败,他们通通都得死。”
几名士兵听到这话惭愧地低下了头:“大人,是我们太冲动了。”
陈云州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你们不畏生死,保卫自己的家园,是庆川的英雄!继续盯着敌营的动静,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随时来通知我和陶大人。”
“是,陈大人。”几名士兵恭敬又钦佩地看着陈云州。
陈云州和陶建华下了城楼,回到衙门。
陈云州便对陶建华说:“如今敌军走了八千多人,兵力锐减,而且前两日打仗,他们死伤也惨重,士气低迷之时,明夜便是动手的好时机。”
陶建华前两天便听说了陈云州的计划,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大人,您真的要出去冒险吗?这太危险了,您若是有个万一,我……我怕是守不住庆川城。”
陶建华没有信心。
虽然他比陈云州还大了十几岁,可论才华、论谋略、论心计,他都不如陈云州。
陈云州沉吟片刻后道:“陶大人,我会当心的。而且我需要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陶建华立马来了精神:“大人请讲。”
陈云州说道:“下午安排人拿着锣鼓之类的出城,做出佯装要攻打葛家军的意图。现在葛家军走了八千多人,剩余的兵力不一定比咱们多,他们定然也会恐惧,咱们一定要搅得他们不得安宁。”
“等到今晚,再安排另一批人出城远远的骚扰,敲锣打鼓,定要让他们这两天一夜吃不好睡不香,提心吊胆。”
一直处于这种紧绷的状态,时间久了,葛家军的士兵们会更疲惫,睡得更死。
而且狼来了的次数多了,会麻痹人的神经。等到明晚,即便有什么动静,他们也很可能会觉得又是一出狼来了的骚扰。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掺和到一块儿,最后谁都搞不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
这样明晚陈云州带兵突袭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
陶建华眼睛发亮:“好,大人这办法好,你就交给下官吧。”
于是接下来二十个时辰,葛家军都要疯了。
中午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号角声,遥遥望去,只见庆川城的方向一面大大“陈”字旗帜飞舞,朝他们这边奔来。
他们以为是敌袭,连忙放下手里的饭,拿起武器集合就要迎战。
结果等他们准备好,那旗帜却一溜烟地跑了回去。
葛家军只好又重新坐回去,继续吃饭。
可刚端起碗,又听到锣鼓喧天的声音,还有马儿往这边跑。
没办法,只能起身迎敌,结果又是一场空。
一下午反复四次,最后连将军们都疲惫了,听到号角声、锣鼓声都无动于衷了。
哪晓得,这次竟来了爆炸声,而且就在距他们军营几百米的地方。
大家立即想起那一爆炸的恐怖,赶紧又抄起武器迎敌,最后又是一场空。
到了天黑,本以为庆川守军能消停了,哪晓得,他们还来。
一晚上,搅和得葛家军觉不敢睡,第二天起来,大家眼睛上都挂着黑眼圈。
更郁闷的是,这庆川守军一大早又来了。
这么反复折腾,到下午,葛家军实在是累了,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无动于衷了,要不是太吵了,很多人恐怕
都要跑进营帐中睡觉了。
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切,陈云州心里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他放下望远镜,望着远处的敌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反击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冬季的天黑得比较早。
酉时三刻,太阳就落山了,暮色降临,葛家军军营中,不少士兵吃过饭就回营睡觉了。
轮值的士兵就没这么好命了,他们站在寒风中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咒骂:“这该死的庆川守军,他娘的真是一群缺德的胆小鬼,有种的就打过来啊,天天在外面骚扰我们算什么好汉。”
另一个士兵困得眼皮子直打架,听到这话,有气无力低说:“我只希望他们今晚消停了,我还想睡个好觉呢。”
他们这批人只守上半夜,到子时就会有人替换。昨晚就没睡好,今天又要值夜,还真有点吃不消。
可怕什么来什么,那士兵话音刚落,远处又响起了号角声。
军营中立马响起此起彼伏的咒骂声。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给庆川守军一点颜色瞧瞧。
今天中午,葛淮安就安排了一营精锐埋伏在半道上,准备截杀出城又来骚扰他们的庆川守军。
可庆川守军就跟长了千里眼似的,竟然鸡贼地绕到了另一边去吹号角。
埋伏的队伍趴在树丛中吹了半天冷水,结果白等了。
他们也曾派过斥候去打探,但等斥候回来报告,对方又跑没影了,实在是难缠又狡猾。
葛淮安听到这号角声都头痛:“又来了,陈云州这是打不过就打算恶心死老子吗?”
他这两天肉眼可见地暴躁了许多。任谁一天被人戏耍十几回,而且昼夜不歇,脾气也好不起来。
军师冷静地劝道:“大帅,陈云州此人异常狡猾,他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等废力又无法对我们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事,当心他另有目的。咱们现在若是焦急、愤怒,很容易中对方的圈套。”
葛淮安深吸一口气,吩咐旁边的一名将领:“你出去巡视一圈,让今晚轮值的人当心些,以防敌人偷袭。”
虽然葛淮安觉得以庆川守军那么弱的战斗力,不大可能真的敢半夜偷袭他们,但军师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陈云州这人实在是太奸猾了,不能以常理揣之。
这将领出去巡视了一周,处罚了几个当值摸鱼打瞌睡的,回来禀告道:“末将又增加了一批轮值的人,大帅尽可放心。”
葛淮安揉了揉眉心:“都去休息吧,过几日,定要给他们好看。”
若不是白副将带着人去了庐阳,现在他们这只剩两万左右的战斗力,他会再次向庆川城发起进攻。
号角声时响时停,有时候远有时候近,一整个晚上都没消停。
葛家军已经习惯了,暮色加深,不少人已经能够无视这号角声,将脑袋埋进被窝顺利进入梦乡。
及至半夜,轮值的士兵守了好几个时辰,昨晚没睡好,白天又不能补觉,一个个精神不济,见无人看着,有些个忍不住打起了哈欠,还有些更绝,站着都能小憩。
葛家军军营几百米开外的树丛中,陈云州身穿黑衣,靠在一棵大树上,手里拿着望远镜,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确定了巡逻队伍的路线和时间间隔,也将粮仓周围轮值的士兵大致人数和所站的位置给摸清楚了,按照前段时间斥候的观察,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会换轮值的人员,必须得动手了。
等巡逻队伍走出一段距离后,陈云州放下望远镜准备就行动,余光却瞥见几十道黑影迅捷地靠近粮仓。
他吃了一惊,连忙重新拿起望远镜,看了过去。
只见这些人身手利索地逼近粮仓,一个手起刀落,悄无声息地就解决了粮仓外围站岗的士兵,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也是自己队伍中人所不及的。
这些人一看就是练家子。
他们是谁?庆川还有其他反抗葛家军的势力吗?
“大人,还不行动吗?”柯九离陈云州最近,刚才已经接到了信号正打算行动了,谁知陈云州又重新拿起了望远镜。
陈云州思索几息,放下望远镜低声说道:“有一批人已经先咱们一步动手了,目的跟咱们应该相同。现在改变计划,二队将炸、药都交给一队,然后退后,一队跟我上,不要跟黑衣人起冲突,放下炸、药就撤退。”
白天斥候观察过,葛家军的粮仓建得非常结实,人力要想破坏得花不少时间。这支小队只有几十人,哪怕个个武艺高强,但要在短时间内摧毁粮仓也非常困难。
而且经过今天这一出,以后葛家军定然会将粮仓看得更严,错过这次机会,再想对粮仓动手就难了。
所以陈云州决定冒险试一次。
他将望远镜交给了二队队长,取过对方手里的炸、药,带着人迅速往粮仓逼近。
等他们靠近,粮仓外围站岗的士兵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
那几十名黑衣人也真是彪悍,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解决了守在粮仓外围的几十名士兵,没有惊动任何人,而且还往里面杀进去了。
这倒是给他们清除了障碍。
依他们这些人的身手,想要在不惊动任何士兵的情况下,解决掉外围看守的士兵很难。现在倒是给他们多争取了一会儿时间。
陈云州示意大家按照先前演练的将炸、药依次放在粮仓外围。
刚放好就听到营地中传来一个士兵的尖叫:“有人,敌袭……”
这一声刺耳的尖叫瞬间打破了营地中的宁静,无数的士兵争先恐后地拿着武器从营帐中跑出来,巡逻队也急速往这边赶。
见状,陈云州连忙示意大家:“快退!”
他也跟着跑了几十米,然后停下脚步,取出背上绑着的玻璃瓶子,将手里的炸、药放进去,然后用力往仓库那一仍。
玻璃瓶呈抛物线,摔落在粮仓旁,因为撞击,瞬间爆炸,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高温瞬间点燃了附近的炸、药,只听轰隆隆的声音迅速响起,一声接一声,一声高过一声,密集又恐怖。刹那间,仓库上方火光漫天,大火瞬间点燃了干燥的粮食。
见火、药爆炸了,陈云州也不恋战,转身就撤退。
直退回停马的地方,他翻身上了马,拿起望远镜又看了一眼军营,那些黑衣人也逃了出来,不少葛家军正在追。
这些人的功夫比他们好多了,而且也非常熟悉地形,还有夜色做天然的掩护,被追上的几率不大。
陈云州没做任何犹豫,下令:“撤!”
葛淮安拥着上个月新收的小妾睡得正香。
结果被这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他猛地坐起来,大声喊道:“怎么回事?”
守在门口的亲卫疾步入营,目光规矩地盯着地面,飞快地说:“大帅,粮仓遇袭,爆炸起火了,具体什么情况小的也不知,阿钦已前去查看。”
阿钦是葛淮安的另外一个亲卫,深受他信任。
听闻此言,葛淮安也顾不得美人乡了,手忙脚乱地起来,抓过架子上的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急匆匆地往外走。
刚出营帐就跟军师碰上。
军师连忙说:“大帅,我已让周将军待人去追了,他们肯定还没跑远。”
周将军是葛家军中骑术最好的,他手底下那批人,以前都是镖局的镖师,武艺、骑术都非常不错,让他们去追是最合适的。
“军师安排得很好,先去看看粮仓的情况。”葛淮安边点头边往粮仓的方向跑。
二人赶到粮仓,只见粮仓一片熊熊大火,无数的将士提着桶,拿着罐子,甚至是铁锅舀水去灭火。
好在为了几万人用水方便,他们就驻扎在一条小河边,有取之不尽的河水,两刻钟后,大火总算是扑灭了,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粮仓被炸开了一个黑森森的大洞。
亲卫举着火把在前开路,葛淮安踏入这个大洞中,入目都是烧得黑乎乎的粮食,一捏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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