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难闻的让单腾忍不住皱眉,苏子烨神色如常的迈步往里去。
“大人,下官觉得,那个叫丽娘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普通的暗娼馆,竟然养着这么多武功高强之人,处处透着不对劲。”
琳琅的身手,单腾是知道的,曾经邓将军还点评过,说十分厉害。
若是普通的护院,按理说不可能伤了她才是。能让琳琅受伤,对方便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这一点上已经说明,这里不同寻常。
苏子烨颔首,温声说了一句:“问过便知。”
他们先是询问了几个妇人,其中就有那个秀秀。
还是和昨日一样,问不出什么,但苏子烨觑了秀秀一眼,见她神色带着慌张,脸色十分不好看。
苏子烨低声吩咐单腾,自己先走了出去。
单腾站在屋里,扫视几个人后,他大声的道:“现在要一个一个的审你们,就从你先来。”
他指着一个妇人,将哆哆嗦嗦的妇人带走了。
自然是问不出什么的,所以很快就轮到秀秀。
秀秀低垂着脑袋跟着往外走,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苏子烨坐在凳子上,单腾让秀秀进去,他将房门关好。
谁料秀秀刚进门,就朝着苏子烨的方向跪了下去。
“大人,大人您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秀秀遇见的男人不少,知道女子柔弱可怜的样子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因此她哭的梨花带雨,眼尾泛红,加之身形玲珑,跪着的时候也能看出凹凸的曲线。
单腾上次着了道,这次说什么也不看秀秀了,只低头看自己脚下。
只是女子声音娇媚,响在耳边的时候,只觉得骨头都发酥。
单腾沉溺其中,忽地听见一道清润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洗去他眼前的迷雾。
单腾用力抠住自己掌心,清醒过来。
而上首处的苏子烨只扫了一眼单腾,便继续问话。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的?”
秀秀没想到官爷会问这个,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对面的官爷瞧着年纪轻轻,面对她的诱。惑竟然纹丝不动。
秀秀抬起头,看向凳子上端坐的青年。
青年眉眼昳丽,秀秀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长相如此俊美之人,可是他也该是有血有肉的,而且瞧着年轻,合该对她怜香惜玉才是。
莫不是经历的女子太多了?
乱想了一通,秀秀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苏子烨眸色清醒,薄唇轻启,又道了一句:“回答本官。”
这一句话让秀秀回过神来,知道用美色怕是不成了,因此赶紧回答道:
“大人,民妇是两年前来到这,当时民女夫君不在了,没了依靠因此落入此地。”
苏子烨转动手上的戒指,接着问:“你来的时候,那个叫丽娘的就在了?”
秀秀点头,只觉得头顶上男人的目光似能看透她似的,所以实话实说道:
“是,丽娘算是这里的老板,所有人都听她的。”
“她平日里会做些什么,可有什么异常之举?”
因着手心的疼痛感,让单腾清醒了不少,再看秀秀的时候便没有那种惊艳之感了。只见秀秀听完苏大人的话,沉默了几息才说话。
“她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和我们说说话,收收钱。”
听完秀秀的答案,苏子烨唇角带着讥笑:
“外面地上的血迹你看见了吧?”
“看见了。”
“那你可知,那些人死了大半,剩下的几个也都昏迷不醒,全靠药吊着。而且丽娘,也被擒住,只是她受了重伤没法问话,本官这才来问你们。”
秀秀眼神震动,手指下意识的蜷缩到一起。
单腾明白,大人这是在诈她。
苏子烨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袖子上的褶皱,浑不在意的道:
“本官本想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可惜,有人并不珍惜。单大人,再带另外一个过来,谁说的多说的好,本官可以为其求情,罪行减免。”
“大人,大人!”
秀秀慌了。
原本秀秀不想说,就是顾忌着丽娘,可是如今丽娘都被擒住了,她还想这么多做什么?现下能活下去才是要紧。
“我说我说,求大人网开一面,我全都说。”
苏子烨又坐了回去,而单腾也拿来纸笔,随时记录对方所说的事情。
秀秀停顿了一下,深深的吸口气,道:
“我来的时候,这里人还没那么多,经营的也是那些不入流的事情。但好在我算是有了依靠,还在这里认识了王大虎。”
说起来,王大虎对待秀秀算是不错,每个月都来许多回,偷偷摸摸的给她钱。
但是王大虎是个打铁匠,身上总是有汗味,汗和油水混合在一起,在夏季的时候尤为的难闻。
秀秀十分不喜欢。
说到底,秀秀觉得自己就是看不上王大虎。
但是王大虎是客人,而且是个专心的客人,每次来都找秀秀。来找秀秀的客人其实不多,后来便只剩下王大虎这么一个。
时间久了,秀秀对他倒也存了几分真心。
“就在王大虎出事的前十天,丽娘给了我一个香囊,让我佩戴在身上,说能让男人更加魂牵梦绕,我便一直带着。”
“王大虎还曾夸过我气息好闻。”
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
直到有一天,她洗澡之后忘记将香囊系上。
那天她觉得特别的不舒服,总觉得浑身痒的难受,而且越来越痒,像是有无数蚂蚁在身上爬一样。
秀秀觉得自己生病了,便差人叫丽娘,想让她帮忙请大夫过来。
大夫确实来了,在看诊的时候,丽娘拿过放在远处的香囊,亲手给秀秀系在腰上。
等大夫走了之后,丽娘宽慰秀秀,道:“没事,你就是过敏,这几日莫要吹风。”
秀秀当然相信,而且她发现喝完药之后确实不难受了,就在屋里呆了两日才出门。
王大虎知道她病了之后来的更勤,后来有一天,王大虎说他身上也不舒服,等王大虎说完他的症状,秀秀发现俩人病情如此的相似。
秀秀没多想,便将之前的药方子给了他,让他回去抓药,但是王大虎回去后当天又来了,说药没用,只有在秀秀身边才觉得舒服一些。
王大虎笑着道:“大概是相思病,看不见你难受。”
“油嘴滑舌。”
嘴上是这样说,其实秀秀心里十分受用。
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男人,谁能拒绝?
“在王大虎死的那天,他是吃了酒之后来的,说身上愈发的难受,到我这才觉得好受不少。”
秀秀接着道:“我陪着他喝了不少酒,他说不难受了,然后叫我等着他,他过几日给我赎身。”
秀秀心里高兴,看王大虎也顺眼几分。
等王大虎走了,她才想起来自己这还剩下一坛子酒水,正好她不喜饮酒,打算让他带回去喝。
秀秀捧着酒坛子追着王大虎,眼见着王大虎要走出门了,秀秀刚要叫住人,便见旁边门口闪出来一个人影,忽地捂住王大虎的口鼻。
秀秀瞪大眼睛吓坏了,她差点失手将酒坛子打碎。
还好秀秀蹲下去,将坛子放在自己膝盖上,这才没闹出动静。
她哆哆嗦嗦的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就见那人是总和丽娘在一起的矮子。
矮子捂完王大虎,哎哟一声,道了句认错人了,似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还以为是我老相好呢,原来是你,抱歉啊。”
王大虎木然的咧嘴笑,没说话就往前去了。
等矮子走了,秀秀才起身,软着腿追了出去。
她本以为对方是想谋害王大虎,但追上王大虎之后见他脸上带着笑意,似乎没有不悦。
秀秀怕矮子去而复返,便将酒坛子塞给王大虎,说了句让他早点回家,就赶紧走了。
“等再听到他的消息时,他就死了。”
秀秀抬头,目光里带着恳求道:“大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怀疑王大虎被他们下了毒。大人,和我无关啊,我什么都没做。”
苏子烨目光扫过秀秀身上佩戴的香囊,秀秀低头将香囊拽下来,道:
“就是这个,是丽娘给我的。”
单腾识趣的上前,用帕子将香囊包裹好。本来香气就已经不浓烈了,用帕子捂住后已经闻不到任何味道。
苏子烨问秀秀香囊的味道是什么样的,秀秀如实答道:
“民妇也说不出来,反正挺好闻的,哦,刚开始的时候好像有股茶香,后来茶香就淡了。”
苏子烨和单腾对视一眼,香味也对上了。
苏子烨低声吩咐单腾,道:“去请大夫过来。”
单腾明了,知道自家大人怀疑香囊里就是极乐香,若是秀秀贸然离开这种香料,怕是会和几个死者一样惨死。
叫大夫来,一是查看香料,二是想办法怎么能救这些被极乐香毒害的人。
单腾带着香囊走了,苏子烨摩挲手上的戒指,问道:
“王大虎走的时辰,可还记得?”
“记得。”
秀秀说了一个大致的时辰。
单腾回来后将秀秀带了回去,顺道检查其余人身上是否有香囊,果不其然,其他人身上都有,不过有的是之前给的,有的是近日给的。
单腾忙的焦头烂额,让这些妇人说出来与她们相会的客人名单,再将名单发给手下,让他们找个由头将人带出来看诊。
忙完这些,已然快晌午了。
单腾脚不沾地,累的头冒虚汗,但心里高兴,总算是有线索了。
“大人,”单腾推门而入,和苏子烨道:“看来王大虎确实是沾了极乐香,而且源头便是丽娘。”
苏子烨颔首,就听单腾又道:“那文雪花主仆又是从哪里沾上的?”
苏子烨没回答,反倒是问:“可有让人看那个香囊里面的东西?”
单腾回道:“看了,说里面含有山灵眼,五腐根等研磨成的粉末,混合在普通的香料里,叫人难以分辨。而这些粉末,正是构成极乐香的原料。”
其实,极乐香效果最好的形态是做成熏香,热度一散,满屋都飘散味道,如此效果拔群,比将原料混在一起来的快。
也多亏了只是香囊,这些人暂时还安全。
“之前我给你的东西呢?”
说的便是琳琅从丽娘身上拽下来的荷包,里面也是香料,苏子烨叫单腾拿走仔细查看。
“禀大人,那个也查明了,也含有极乐香的部分原料,但奇怪的是,还有几样不该出现在里面的东西,不知道是放错了还是故意为之。”
说完,见苏子烨没答话,而是转动手上的戒指。
单腾识趣的不吭声了,片刻后,苏子烨转过头,道:
“查查那几样材料,很有可能是极乐香的解药。”
单腾眼前一亮,思量片刻才明白苏子烨的意思。
“大人说的是!丽娘整日和这些人呆在一起,她也怕自己染上极乐香的瘾,肯定留了一手!琳琅这回立大功了!”
那荷包能拿过来,多亏了琳琅,为此琳琅还受了伤。
单腾心里合计着,等忙完了去谢府探望她,给她买些补品。虽然知道谢府不差这些,但是自己的心意。
越想单腾越高兴:“正愁不知该如何处理那些没有香囊的人,毕竟香囊的香气散尽,她们就会遭受断香的痛苦。这回好了,总算有线索解决问题了。”
苏子烨却没那么乐观,手指点了点膝盖,他道:“不一定,你先去查看。对了,那几个人醒了吗?”
琳琅当时没下死手,虽血流的多,但好在留下一条性命。只有两个内脏受损,大夫来的时候已经药石无医。
“还没醒。”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原来是章伟忠进来。
“大人,外面发生了一件大事。”
苏子烨淡淡的开口:“可是和皇室有关?”
章伟忠点头,道:“皇宫要举办赏菊宴,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流言,说是这次宴会实则是给六公主选驸马。”
单腾正惊愕苏大人怎么知道,听完章伟忠所说,他更惊于为何会有这样的流言。
苏子烨只微微点头,什么都没说。
章伟忠继续道:“听说西国派来一队使者,不日进京,来人乃是西国王室,甚至有流言说,六公主将会被嫁去西国。”
单腾瞪大了眼睛。
这消息来的无比震撼。
要知道大显国富民强,这些年从不靠公主来和亲。就算拉拢西国,也只是让对方送来小王,将郡主嫁给西国王子。
比如楚桃的父亲就是西国来的,母亲是文慧郡主。
一个国家,若是派公主下嫁去讨好,那……
那何其荒谬啊!
单腾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苏子烨还是没说话,温柔的眸子闪了闪,心想当今圣上想的主意比他预测的更为猛烈。
不过,效果也更好。现下百姓们讨论的事情,大概就是本朝最受宠爱公主的婚事了。
而皇宫里,六公主因为这事早就闹开了。
哗啦——
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精致的瓷器碎了一地,柔软的地毯上都是残渣。
宫女们战战兢兢的直接将毯子带走,同时另有宫女上前,换上新的。
“我说了,我不嫁我不嫁!”
六公主眼眶红肿,明显已经哭过了,她大喊大叫,全然没有公主的礼仪。
而侍候的冯嬷嬷只能站在原地,任由六公主朝地上不断的扔东西。
等到六公主气消了一些,冯嬷嬷才敢上前,宽慰道:
“公主年岁正好,自然是该挑选驸马。陛下的意思是给您先挑着,有合适的再谈婚论嫁。”
六公主晃着脑袋,朝着床榻上走去,将自己埋头在被子里,呜咽哭着。
冯嬷嬷的声音还在外面,说了不少好话,但六公主根本不予理会,只觉得心里憋屈的很。
凭什么她不能嫁给喜欢的人?凭什么?!
过了一会,冯嬷嬷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皇后的声音。
“阿静,出来,有什么事情和母后说。”
六公主从被子里出来,头发散乱,一张脸都是泪水。她呜呜的哭着,往皇后的怀里扑。
只是皇后穿着的衣料硬挺,上头的刺绣凸起,如此才能显示皇后统领后宫之位。
但这份外表的荣耀让六公主身上难受,一点都没有被子柔软。
不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埋头在皇后怀里,诉说自己的不甘。
“母后,我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母后,我不想嫁给别人。”
皇后慈祥的抚着女儿的头发,问她:“你喜欢谁?”
六公主登时不肯说了,紧紧咬着双唇。
皇后柔声道:“阿静,你是公主,是你父皇的女儿。”
阿静哭泣:“母后,我是公主,我不该比旁人拥有更多的权利吗?我,我不想嫁人。”
早在之前,皇后便已经知道,六公主喜欢的人是孟旭升了。
六公主将这份喜欢放在心里,因为孟旭升和李素环有婚约,所以她不能贸然行事。
但现在,李府的爵位已经被废,就连李家上忠远侯府求救,都没能敲开门,那是不是说明,这个婚事也会作废?
六公主低着脑袋,道:“母后,若是一个人犯了错,那这人的婚事还会作数吗?”
皇后面色有些不好看,朝着冯嬷嬷看了一眼。冯嬷嬷识趣的将屋里的宫女都驱出去,只留下几个忠心耿耿贴身侍候的。
皇后这才开口,抚了一遍女儿柔滑的青丝,道:
“李家是犯了事,但他们的婚约不会作废。忠远侯现在避而不见也只是表明态度罢了,他在表示自己永远忠于皇室。”
六公主身上一僵。
到底让母后知道,她喜欢的是孟旭升了。
“母后,为何不会作废?”
皇后暗叹一声,只怪自己将这孩子保护的太好了。
“忠远侯当年立下汗马功劳,你父皇念着他的勇猛,这才赐了忠远二字。但他也只能当个侯爷,且还得是个没有实职的侯爷。”
“当时忠远侯府挑下这门婚事,也是因着对方站的低。如此,才不会惹人眼红。现在虽说李府出事了,但如果侯府废除婚约,只会让人指着脊梁骨,陷入背信弃义的下场。”
还有一点,皇后没说。
李府的事情,不至于皇帝生太久的气。等皇帝气消了之后,自然会对其补偿一番。
说到底,李府也算是个受害者。
不退婚的原因那便是——忠远侯如此更能惹得皇帝垂怜,为孟旭升换得更多的帝王恩。
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忠远侯知道该怎么办。
但六公主受不了了,她哭诉道:“可是,可是我想嫁给孟……”
剩下的话被皇后一把捂住,皇后面上带着冷意,道:
“即便是在自己宫中,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应当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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