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主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小葵:“…”默默扭过头。
于是在夜黑风高的夜里,初酒酒目送着小兰走出殿门,小兰临出门时,脚步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
初酒酒朝她挥手,让她放心去执行“任务”。
小兰一咬牙扭头走出殿门,她一定不会辜负娘娘的信任,被推开的殿门“啪”一下合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巨响声,惊走了四周树上的鸟儿。
小葵:“…”
她一转身…
初酒酒露出灿若桃花的笑容,看着鲁莽出门的小兰,极为满意地点头。
小葵:“…”终究还是疯了。
雨花殿,漆黑的宫殿里,黑暗中的三名主仆听着外面极大的挖土声。
惠嫔和她的两位婢女:“???”面面相觑。
这是哪位妃嫔派来的?做事竟能如此的“稳当”…
“娘娘,奴婢要不要出去?”
婢女小声地询问惠嫔,惠嫔沉着脸色:“不必,明日再说。”外边传来的挖土声,显然是有妃嫔想要陷害于她。
她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此事定要让皇上知晓…
“切勿打草惊蛇。”她压低声音,让两位婢女先别声张。
“是,惠嫔娘娘。”
丽芳殿,初酒酒坐在桌前撑着下巴在等小兰回来。
没一会的功夫,小兰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娘娘,奴婢把香囊埋进了惠嫔娘娘殿内的花土里。”没有告诉初酒酒,她把香囊埋得极深,这样不易被发现。
初酒酒拿起一锭金子塞给她:“辛苦了,赶紧洗漱一番去睡吧。”
小兰难以置信地捧着金锭子:“娘娘,这真是赏给奴婢的?”
“拿着吧。”听着小兰激动的感谢她,初酒酒打着哈欠,她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小兰兴冲冲地先回耳房,把金子藏好。
小葵见状无奈地摇头:“娘娘,夜深了,该歇息了。”
初酒酒忍不住又打一个哈欠:“小葵,你等会。”
小葵低眉顺眼地等候着她的吩咐,眼前一锭金灿灿的金子闯入她的视线。
自小被培养成死士的她,在这一刻露出诧异的表情。
初酒酒温吞的声音随后响起:“小兰有的,你也有。”把金子塞到小葵的手上,困得迷迷瞪瞪地倒在床榻,被子一盖,睡得极沉。
小葵盯着手上的金子看了很久,抬眼看向床榻上毫无防备的初酒酒…
半晌,帐幔被轻柔放下,遮住初酒酒的窈窕身姿。
秋季的清晨,空气舒爽透着凉意,初酒酒早早吃完早膳,懒洋洋地卧在榻上。
原文里这件事闹到了大反派的面前,一向只看戏的大反派,正巧遇到他不忙的时候,也就拿这事当消磨时间。
反正待会就要见到大反派,省得去养心殿请安,待会见面的时候,给他请个够。
初酒酒慵懒地换个姿势,继续美人卧。
果然,没一会,丽芳殿传来小兰急促地脚步声,她抬手撩开帐幔。
小兰神色慌张地跑上前:“娘娘,大事不好了!昨夜的事情被惠嫔娘娘捅到了皇上的面前。”这该如何是好!?
她的身后跟着处变不惊的小葵,刚才她也走得很快,脚步声却像消失掉一般,只是初酒酒神经大条,压根发现不了这些细节。
“别急,香囊无主,应是查不到娘娘的身上。”小葵出声安抚道,她要是不安抚,这一主一仆基本不用开口,看表情都能猜出来是她们。
话是这么说,但是小兰清楚此事被揭露的可能性太大了。
“娘娘,都怪奴婢,如果奴婢再细心些、再谨慎些行事,或许就不会被发现了。”小兰神情焦急,眼眶挂泪,揣着手不断在自责。
初酒酒慢腾腾地下榻:“不怪你,这事是本宫让你去办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不慌不忙地捻起糕点吃起来。
“娘娘…”小兰很惊讶娘娘竟然没有怪罪于她,顿时心头的酸楚涌上,原来她之前一直在误会娘娘…
小葵面无表情地瞟一眼感动到热泪盈眶的小兰,她身为死士,只见过一种情况下,主子会对做错事的下人宽容,并且不怪罪于下人。
那就是那位下人即将步入黄泉。
她认为小兰很快会被柔嫔用来挡罪,哪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小葵垂下眼帘,遮住陷入死寂的眼神,这一切都能说通,为什么这两天柔嫔会对她们那么的好。
初酒酒吃下一块糕点,才起身:“走吧。”这件事她不能不在场。
小兰没有被她的气定神闲影响到,战战兢兢地跟在她的身后,为了避免做出不打自招的表现,一路上她试图镇定下来。
初酒酒在前头走着,顺便观赏一番沿路的风景,丝毫看不见心虚感。
雨花殿附近,四处迎来嫔妃,看热闹的看热闹,更多是听闻皇上会来雨花殿,纷纷想在皇上的面前露脸。
雨花殿内,惠嫔手摆兰花指状,掐着香帕,半遮在脸,哭得梨花带泪的。
前来的妃嫔问她什么,她只哭着不肯吐露一个字。
丽妃被她哭烦了,表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丝毫。
殿内施施然走进一道纤影,该女子仙姿玉貌,眉若远黛,秋水剪瞳,纤薄胭脂色的齐胸襦裙透出她的冰肌玉骨,乌发盘成云髻,显出纤长似玉的颈项。
拥有国色天香之姿,她的出现,仿佛殿内都亮堂不少。
丽妃等人的视线似乎被初酒酒所吸引,自她出现以后,便不曾移开过眼。
“臣妾见过丽妃娘娘,给各宫姐姐请安。”初酒酒行下一礼。
“妹妹快些起。”丽妃笑着客套道,想到她诡异的心声,她就感到头疼,所以也不像昨天见面时,去假装热络。
“谢丽妃娘娘。”初酒酒行完礼,便跟其他妃嫔站在一旁。
雨花殿的椅子不多,后宫里比她位分高和同位分的妃子,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更何况,殿里还没有那么多的椅子可以坐。
一旁站着的康嫔,细闻初酒酒身上淡淡的香气,不像其他妃嫔,浓郁的熏香气息。
康嫔小声问她:“柔嫔妹妹,你用的是什么香?”她闻得很舒服。
初酒酒侧过脸,如实告知:“用的是桂花香。”
康嫔还没来得及点头,便听见她的心声。
【桂花做糕点更好吃,香甜软糯,还好我出门前吃了一块,指不定要在这待到什么时候。】
康嫔硬是迟疑片刻,才道:“…原来是桂花香。”
“桂花疏肝解郁,做成糕点,入口清香四溢。”初酒酒竖起大拇指,默默为桂花香点赞。
康嫔尬笑地点头:“柔嫔妹妹说的是,回头吩咐下人换桂花香试试。”
初酒酒悄悄凑近她:“要是做成糕点…记得赏妹妹一些尝尝。”
殿里的糕点不够她解闷,可惜一天就做这么点,而且…原主的记忆里,康嫔是后宫最富的妃嫔,吃的方面不会像她这样“拮据”。
康嫔用香帕遮脸,被她逗笑了:“柔嫔妹妹对吃的真是执着。”以前怎么没发现后宫有她这么一位“活人”,以往只听闻她苛刻下人,刁难比她低位分的妃嫔。
初酒酒语重心长:“民以食为天。”主打一个恩格尔系数拉满,她在上一世赚的钱全塞嘴里了,苦啥不能苦这张嘴。
康嫔向来谨慎,不好接她这句话,便一笑而过。
在她们两人说悄悄话的期间,惠嫔的哭泣声就没有断过,回响在殿内。
初酒酒站着无聊,暗自在心里跟着她一起嘤嘤嘤,等皇上来。
于是殿内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惠嫔在上头嘤嘤哭,初酒酒在下边嘤嘤哭,将能听见初酒酒心声的妃嫔,整得一个头两个大。
“呜呜…”惠嫔哭得梨花带泪。
【呜呜…】她跟着呜咽乱哭,发出的心声比惠嫔的还响。
惠嫔:“…”差点要演不下去了。
片刻,寒楚如玉人般气宇轩昂的身姿踏进雨花殿,面如冠玉的容颜沉冷漠然,不怒自威的气势,叫人面对他时不禁惊恐万分。
他前脚刚迈进雨花殿…
“呜呜呜…”惠嫔哭得更卖力了,后边紧跟另外一道奇奇怪怪的呜咽声。
【呜呜呜…皇上怎么还没来?】
“呜呜…”惠嫔继续哭。
【呜呜呜呜…我腿要站麻了。】
“呜..呜呜..”惠嫔都快被初酒酒气到没脾气了,为了苦情计,不得不硬着头皮哭下去。
【呜呜…我等得好苦啊,皇上啊皇上,您~在~哪~儿~哩__】
寒楚:“…”
早已被吵得两眼发昏的不少妃嫔:“…”谁来救救她们..
“臣妾/嫔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寒楚阔步走过,气宇不凡的身姿走动间不失美感,如天上的皎月,无法触及。
他的到来成功让雨花殿安静下来,惠嫔只敢哭一会,随着高大玉立的身影步入雨花殿,她不敢再哭下去,害怕会因此惹怒☆仙☆女☆整☆理☆皇上。
“惠嫔你来说。”他甚至不愿多问一个字,慵懒却又透着绝情冷意。
惠嫔含泪说出昨天夜晚发生的事:“…臣妾吓得不敢作声,怕惹恼了那人,会被..其灭口。”
说完,哭得泣不成声。
殿里的妃嫔噤若寒蝉,生怕锅会甩到她们的身上,包括平日里佛口蛇心的丽妃,不敢趟这趟浑水。
寒楚沉默着,整个殿内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这时,嫔妃里冒出一道温吞的疑惑声。
【我有这么可怕吗?挖个土而已,把人吓成这样了?罪过罪过。】
殿内大部分人:“???”
瞬间,能听见初酒酒心声的人,视线同时转向她。
寒楚的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她的身上,与刚才的冷漠相比,明显起了兴趣。
丽妃很惊讶地看着初酒酒,竟然..是她…
欣美人蹙眉,几秒的时间恢复到往日的温柔。
惠嫔:“…”本是想多讨几番同情,没想到始作俑者竟然自己说出来了。
“柔嫔?可有话要说。”寒楚指下轻敲扶手,散漫中带着致命的危险。
率先被吓得惊慌失措的是小兰,她听见皇上点出柔嫔娘娘的名字,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都怪她…做事不稳重…
如果是葵姐姐,或许就不会被发现了。
旁边的小葵面无表情,似乎早预料到如今的局面。
初酒酒说不惊讶是假的,心想:【他怎么猜出来的?也太厉害了,简直料事如神啊。】默默在心里为他添上“神算子”的标签。
能听见她心声的妃嫔和李公公:“…”你猜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初酒酒收起诧异的表情,小步走出嫔妃队列:“回皇上,臣妾确实有话要说。”
寒楚沉默看她,等着她的下文。
“此事是臣妾做的。”她的温软声带着坦荡。
殿内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众人惊讶于她的坦荡,就这样承认了??
兴许是头一回见,寒楚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恨她?”他缓声问,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初酒酒不说恨也不说不恨,即神秘又坦荡地行下一礼:“这事恳请皇上让臣妾卖个关子,等把东西挖出来,再来定臣妾的罪也不迟。”
【小样,我还不知道你爱看热闹,把你拿捏得死死的。】
顿时把不少嫔妃吓得瑟瑟发抖。
李公公把脑袋低得不能再低,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就在他们都以为皇上会将柔嫔拖出去斩了。
却不想,寒楚眉梢微扬,慢悠悠地道:“朕准了。”
“谢皇上圣恩。”初酒酒再次欠身行礼。
搞得惠嫔哭诉的话堵在嘴里,始终无法吐露出来,只得委委屈屈地跟着众人一起前往殿内的院子。
小兰几次想冲出去,给娘娘顶罪,这事本就是她办得不妥,被一旁的小葵眼疾手快地拦住。
小葵拦住她时,眼里流露出来的惊讶之色,还没消退,柔嫔竟然没有把她们拉出去顶罪…
“娘娘她..”小兰欲言又止。
小葵对她摇头,小声地制止:“莫要轻举妄动。”要是打乱娘娘的计划,局面只会更糟。
小兰虽然心急,但一向听小葵的,在她的心里小葵能顶十个她。
众人以寒楚为首,乌泱泱地围在院里,看着两名侍卫将花土挖出来。
李公公在旁边柔声劝说:“皇上,这儿的土尘大,怕会呛到您。”
“无碍。”寒楚否了他的提议,没有要挪步的打算。
“是,皇上。”李公公只好退下。
这时,一道温吞声又响了:【一个大男人,哪那么娇气。】
吓得在场的人又战战兢兢,李公公几次都以为柔嫔会被皇上下令拖出去处置了,回回惊叹她的命大。
寒楚面对她的吐槽,如飘风过耳,不恼不怒。
过了一会,两位侍卫将花土挖了又挖,还是没有挖出来任何东西。
惠嫔看得有些紧张,生怕真没有挖出来东西,暗怪自己应该先把东西挖出来,再去禀告皇上会更妥。
围在院子里的众人,等了又等,土都快要堆成小山了,连东西的影子都没看见。
惠嫔:“…”她到底埋了有多深…
其他人:“…”埋的什么玩意?挖那么深了,还没有挖到。
在后边候着的小兰,焦急又害怕地搓着双手。
初酒酒看得直打哈欠:【小兰做事还是靠谱的,埋得真深。】
其他人一听,清楚是柔嫔派她的贴身婢女埋下的东西。
寒楚慵懒地抬眸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正巧她在捂嘴打着哈欠,早上起得太早了,这会看别人挖土跟催眠似的。
刚抬眼,水光盈盈的美目就这么撞上寒楚漆黑凛冽的双眸,把她惊得一激灵,赶紧垂下视线。
好在一会过后,她再看向寒楚,对方已经移开了视线。
“启禀皇上,臣挖出来一个香囊。”
沾上尘土的香囊,“灰头土脸”的在众人面前露面了。
围在院里的众人松口气:总算是挖出来了,首次见要害别人,却将香囊埋得如此深,毒能不能从土里挥发出来,还不一定。
一名太监用手帕垫着,让侍卫将香囊放在其中。
李公公自然不会让这“毒香囊”靠近皇上,示意捧着香囊的太监离远些。
寒楚往香囊看一眼,虽然香囊被尘土所沾染,上面的字体仍旧能看得很清晰。
香囊上写着“毒香囊”三个字,不少嫔妃也看见了,纷纷吓得往后退一步。
寒楚喜怒不显:“宣洪太医进殿。”
“是,皇上。”李公公立刻吩咐人把洪太医请进雨花殿里。
雨花殿里,如今“证据确凿”,惠嫔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却又不哭诉一个字,只把委屈藏进眼泪里,让众人感受到她的委屈和无助,同情她,为她做主。
初酒酒在一旁低着眉眼,等待太医进殿检查香囊,但是旁边的惠嫔哭得太有节奏了,触发了她的DNA。
惠嫔哭得正起劲,并哭出呜嗡声。
哪知旁边飘来初酒酒的心声:【呜哇哦…呜哇哦…呜哦哦呜哦哦..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连…】
寒楚:“…”
丽妃和欣美人等嫔妃:“…”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哼起了曲子。
惠嫔:“…”哭声哽住,不上不下的,好气…
小兰见香囊还是被挖出来了,吓得浑身颤抖地跑出来,跪在初酒酒的旁边。
这次小葵没有拦着,她知道总归要有人替柔嫔顶罪。
“皇上,是奴婢埋的香囊,跟柔嫔娘娘无关,是奴婢擅作主张埋下的香囊,求皇上饶过柔嫔娘娘。”
明明吓得话带颤抖,也要将黑锅揽到自己的身上,她说完便将额头死死磕在青石板上,祈求皇上能饶过柔嫔娘娘。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小兰感觉自己的额头磕在柔柔软软的“地方”,地板是软的?
小兰疑惑地睁眼,只见眼前是柔嫔娘娘细嫩柔软的手心,及时垫在她的额前,避免她磕在青石板上。
不只是小兰,殿内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谁人都知,贴身婢女在主子有难的时候,作用就是顶罪,所以极少有妃嫔会看重贴身婢女的性命,更何况磕头是常有的事。
殿内的妃嫔对于初酒酒的举动,皆感到惊讶。
寒楚扬起眉梢,倒是有些意外。
小兰磕的那一下,可把初酒酒的手磕老疼了,活动几下,把手收回来。
“皇上,此事是臣妾指使的,与臣妾的婢女无关,恳请皇上只罚臣妾一人。”初酒酒正了神色,她清楚“毒香囊”上面,她肯定不会受罚,只是闯入惠嫔殿里,多少说不过去,受罚是一定的,但肯定很轻。
毕竟在原文里,原主也只是被罚吃素一年。
而且惩罚落在她的身上,会更轻,要是落在小兰的身上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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