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酒酒早早便来了,轮番和康嫔、欣美人、宜嫔说了一些贴已话,目送她们排在妃嫔队伍的后面,缓缓走出皇宫。
康嫔走出宫门,见初酒酒还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朝她挥手并呼喊道:“这儿风大,快些回殿。”
虽然风声呼啸,但是康嫔的声音也不小,传到了初酒酒的耳边,后者朝她重重点头,表示听见了,但是她没有走而是再次跟她们挥手告别。
惠嫔站在嫔妃队伍的最后,她先是用有些恍惚、感到不真实的眼神望向皇宫,又看向眼里有着不舍的初酒酒,后者正看着康嫔和欣美人的身影,没有注意到惠嫔。
惠嫔突然把目光落在柔妃身后的小晓身上,那个昔日脸色青白,瘦成皮包骨的婢女小晓,再见时,她的脸蛋气血红润,身形立挺、胖瘦正好,小晓看向初酒酒时,眼神和表情坚定又宠溺,丝毫不见以前的胆小畏缩,整个人看起来与之前判若两人。
惠嫔愣住良久,直到侍卫喊她,她才回过神赶紧走出皇宫,这一刻…她似乎明白皇上为什么要为柔妃遣散后宫,柔妃这样的人…难得且值得。
初冬的阳光洒满皇宫正大门,初酒酒看着空荡荡的宫门,难免会生出一些失落,不过也意味着往后不用再小心会有人来害她。
“娘娘,回殿吧。”小晓见这儿的风声急促,跟灌进来似的,怕娘娘不小心着凉。
小葵也劝道:“妃嫔们已经出宫,娘娘莫要忧心,皇上赏赐足够多的金银给到这些妃嫔。”
初酒酒点头,她知道寒楚做事慎密,不会亏待这些妃嫔。
“回吧。”她的声音很快被灌进来的风吹散。
初酒酒原以为日子会无忧无虑的过下去,谁曾想…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第五十六章
这天晚上, 寒楚没有把油灯熄灭,初酒酒染红的小脸,迷离着双眸, 她看到寒楚手臂上的粉色疤痕…
一些不算太久远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与她之前包扎过的伤口位置几乎一致。
初酒酒有些怔住,但眼下没有多余的空隙让她细想。
直到第二日午时,她睡醒,第一件事便想到寒楚手臂上的疤痕,看上去刚愈合不是太久。
她翻个身,用手托住香腮, 一边回想, 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
她之前没有留意过楚之兄的体型,现在回想起来,楚之兄的体型和寒楚的体型差不多, 就连偶尔“嗯”声都跟寒楚相似。
最值得怀疑的一点, 这里是皇宫, 一个黑衣人在皇宫里能如此自由的进出,说明楚之兄根本不是宫外进来的,而是…他本来就住在皇宫里面。
楚之…寒楚…
初酒酒:“…”她懊恼地敲一下脑袋, 这么明显!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回想那天晚上,楚之兄让她去勾引寒楚…
初酒酒不由得羞耻捂脸,啊啊啊!寒楚这个大变态!竟然提议让她去诱惑他自己!变态、变态、变态!
她又羞又恼地在榻上滚来滚去,嘴上哼哼唧唧地吐槽着。
“娘娘?您可是有哪儿不适?”小晓听见动静, 以为她的身体哪不舒服,赶忙走近帐幔前询问。
初酒酒有气无力:“没有…”
听得小晓更加忧心, 娘娘的语气很低落,身体没有不适, 那就是心情不太好。
“娘娘要不要下榻晒晒太阳。”小晓又问她。
初酒酒决定先下榻洗漱,等见到寒楚再问清楚。
花溪殿里,午膳刚摆满桌面,寒楚一身明黄龙炮,面容美如冠玉,身姿松形鹤骨,那双黑漆漆的双眸从进殿便一直落在初酒酒的身上。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酒酒莫要再行礼。”寒楚眉间微蹙,似不悦她低眉顺眼的模样。
初酒酒当然不可能答应,他宠归他宠,她还是蛮清醒的,有些小事不按古代的规矩来,怕有一天会惹火上身。
“臣妾不敢。”
寒楚察觉到不对,用膳期默默观察她,后者一言不发地用着膳。
直到用完膳,他问:“酒酒可是有心事?”
初酒酒扫一眼屋里的奴婢和太监,寒楚垂下眼帘:“都退下。”
“是,皇上。”
殿门被关上,小葵和小晓、小兰以及李公公在殿外急得站立难安,瞧这气氛是要吵架的前兆啊。
“酒酒不妨直问。”寒楚淡道。
初酒酒表情认真地直视他:“皇上可有戏弄过臣妾?”
寒楚盯着她沉默几秒,眉尾微挑,初酒酒看着他的眸色越发晦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还没有来得及制止…
“朕每日都有戏…”
初酒酒羞红着雪白凝脂,手快地捂住他的薄唇。
“你…你无赖!流氓!”初酒酒羞得直骂。
寒楚眉目含笑,反手握住她刚刚洗净过的手,用滚烫薄唇细吻她柔软的手心。
“朕只对酒酒无赖,只对酒酒耍流氓。”嗓音很淡,说这话时漫不经心。
初酒酒被他没脸没皮的话险些羞坏了,扯了好几下才成功抽离自己的手。
耳根红红地抱着双手,侧背对着他,重重地哼了声。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她气呼呼地道。
下一瞬,她的柳腰从身后被结实的双臂抱住,初酒酒正生着闷气,被他突然一抱,想把他的手掰开…
右边的细肩一沉,寒楚将脑袋搁在她的薄肩上,薄唇似有似无地撩拨着她红到似乎要滴血的耳垂。
“朕不懂。”
呼在耳后的热气让初酒酒身子半软,缓上一会才继续问:“你..你不懂?皇上可曾听过楚之二字?”
寒楚毫不意外,却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真巧,朕以前的名,便是楚之。”
初酒酒:“!!!”
可能是生气了,力气出奇的大,将他的手掰开,转身对着他双腮气鼓鼓地道:“你骗我!”
寒楚笑如春风,坦荡地承认了:“这件事是朕的不对。”
初酒酒羞得难以自持:“你..你还让我..诱惑你?你..厚脸皮!”
寒楚丝毫不见生气,甚至带着宠溺,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一边吸吻她的耳垂,一边慢悠悠道:“酒酒骂狠些,朕喜欢酒酒骂朕。”
初酒酒耳垂湿热,被吻得深吸口气,耳垂本就很敏感,他还不停的撩拨…
“酒酒有所不知,你诱惑朕的模样,很让朕失控。”寒楚气息粗重,薄唇印在她雪白的侧颈。
“你…脸皮厚!”
寒楚松开她的耳垂,轻笑,嘶哑着声:“看来酒酒对朕了解得还不够,我不仅是脸皮厚。”
直到天色较暗,寒楚阔步从殿里走出,回养心殿处理奏折。
殿里的榻上,初酒酒双眸虚闭着,眸中和肌肤的绯红还未褪去。
这件事并没有就这么过去,初酒酒生着闷气,第二天也没有理寒楚,虽然并不能制止这人坏,但她就是不肯理他。
今日午时风大,好在阳光明媚。
初酒酒还在生寒楚的气,气他这样戏弄她,坏透了。
她来到窗前透气,刚走到窗边,寒楚高大的身影将风和光亮都挡去一大半,他的云容月貌带着笑意。
“酒酒,我错了,原谅我可好?”声音清冽温柔。
初酒酒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窗前,轻哼一声,动手把窗“啪”一下关上。
寒楚:“…”万般无奈。
旁边的李公公低着头死都不敢抬起来,表示他什么都没有听见、没有看见,也只有柔妃敢这么对皇上。
这天夜里,寒楚再次剖心哄她:“朕不是有意要骗你,其中有难言之隐,不知该怎么跟你说。”
初酒酒不信:“你敢说你让我诱惑你,不是故意的?”
寒楚轻咬一下她的手指头:“这个是我故意的,酒酒诱惑我,比梦境里还要让我难以自控。”
初酒酒脸蛋微红:“你..你还做类似的梦?”
他眸色深邃一边咬着她的青葱玉指,嘶哑着声音:“酒酒想不想知道,梦境里的画面?”
初酒酒以为他是要描述出来,没想到他不仅要用语言描述。
烛光如昼,整个殿里亮堂堂。
“酒酒的表情比梦里还要让朕喜爱,酒酒…朕的酒酒…”
“…酒酒探出舌尖的模样,朕真想…”沙哑的音色咬着后牙槽,早已晦暗的眸色泛起猩红,说得极狠。
等天色渐亮,寒楚与她耳鬓厮磨时,清昳俊美的脸庞带着癫狂的扭曲:“莫要再生我的气,酒酒可以打朕、骂朕,甚至拿匕首捅死朕,只要酒酒能理我…”
初冬即将过去, 天气也越发冷了,初酒酒在殿里的榻上坐着,都要披上披袄。
她没有再生寒楚的气, 气过就算了, 而且…他那人..她越是生气越能发狂,说的一些话..压根听不下去。
寒楚和楚之是同一个人的小风波过后,日子又恢复往日的安宁。
初酒酒白天睡醒会去外边溜达,晒晒暖阳,偶尔去膳房捣鼓一些吃的和菜肴。
寒楚仍旧让她吃不消,不过她逐渐习惯了。
大概过去十天半个月, 寒楚偶尔晚上没有来花溪殿, 据她了解他也没在养心殿,因为某天夜里被亲醒,寒楚一身黑衣, 估计又是从宫外刚回来。
初酒酒不知道他干吗去了, 原文里也没有过多提及大反派, 只说他是位武功极高强的人,也是个极疯批的人。
猜测他在外边有事要办,所以才会在夜里来回奔波。
京城边郊, 无月山庄。
深夜,大堂两边坐着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其中还有许筽,在细谈着如何谋位, 主位上的黑衣人偶尔发言,每句话言简意赅, 直击问题的要害。
让许筽更是心怀钦佩,本就对武林盟主带有滤镜的他, 更是认为皇位就该让主位上的武林盟主来坐。
先入为主的原因,哪怕当今皇上做的再完美,他仍旧觉得皇位本该是武林盟主的。
“…盟主认为如何?”峰拳门派的掌门人补全了谋位策略的细节。
“嗯,徐掌门说得不错,其他人可有补充?”武林盟主的声线一向难辨,他至现身以来都是以黑衣示人,大家都习惯了。
堂中两侧坐着的诸位掌门皆看向其他人。
“回盟主,暂未想到。”
武林盟主沉稳的声音响起在大堂:“策略暂定于此,诸位掌门想到要补充的,与我商量。”
流剑门派的何掌门:“盟主放心,此事定能成,虽然当今那位甚得民心,但您也不比那位差。”
雷剑门派的吴掌门想了想,却道:“当今那位我觉得处事能力,相当不错。”该仁慈的地方仁慈,不该仁慈的人事物,他是一点不留余地,不贪生怕死,不欺强凌弱,爱护百姓,不让百姓饿肚子,此人当天子谁人能不服。
大堂里不服的人齐刷刷瞪向他:让你谋位!不是让你来敬佩!
吴掌门:“…”他不说话总行了吧。
何掌门最不服,他们盟主年纪轻轻便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哪点比不上当今那位?
“盟主,您要是坐上那个位置,定能胜过当今那位。”何掌门傲慢地看一眼吴掌门。
吴掌门本来打算息鼓偃旗,被欢迎来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滋源他这一说、这一瞪,也不服起来,鼓起气势跟其掰扯掰扯。
“盟主自然是卓绝翘楚,但当今那位为天下苍生立下赫赫功绩,他又如何能差?”吴掌门觉得他们要谋位,他没有意见,但是当今皇上那是真本事,不管其他门派的掌门怎么想,他是心服口服。
何掌门冷哼:“那又如何?他踏了多少尸骨夺下的皇位?你我不知?”
吴掌门回以冷哼:“那些人对于当今那位而言,哪个不该被杀?你儿时被欺被辱,至亲被当面杀,你能忍?”以何掌门的脾性早屠对方满门了。
何掌门有些哑口无言:“我不管,盟主就是比当今那位更合适,肯定做得比那位好。”
吴掌门重重冷哼,没有反驳也没有附和。
武林盟主静静地看着他们吵,没有制止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情绪,似乎早已习惯。
许筽一脸茫然,一会看吴掌门一会看何掌门,给他整懵了,咱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吗?
其他门派的掌门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看来他们不是第一次发生类似的争吵。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一见面就互相不对付。”媚谷的藿掌门颇为头疼,这两人一见面就掐架。
何掌门认为盟主不当皇上,那是埋没人才!而吴掌门则站理不站人,他敬佩盟主,却也很欣赏当今圣上。
两人互看一眼,双双嫌弃地冷哼撇头。
“都是自己人,莫要针锋相对。”
其他掌门人也开始圆场,及时把气氛拉回来。
大概又聊了半个时辰左右。
“夜已深,诸位掌门、许兄早些歇息。”武林盟主沉声让他们散了。
“是,盟主。”
无月山庄某间厢房里,对于谋位,左护法已经开始搓手期待了。
左护法武叮对着鹤立在窗前的武林盟主兴奋道:“盟主,等事成后,定把那位的项上人头献给您。”
武林盟主正透过夜色眺望皇宫的方向,夜色将他的双眸染得朦胧神秘,身形一动未动,只听他淡道:“极好。”
右护法柳无培的性子对比武叮,较为稳妥,认为武叮此话过于激进。
“武弟莫要冲动,等事成以后该如何处置那位,到时再下定论也不迟。”
武叮可是武林盟主的头号迷弟,滤镜丝毫不输许筽。
“盟主都答应了,你怎么跟吴掌门一样,心疼起当今那位了?”武叮眼带质疑,上下扫量柳无培。
柳无培赶紧看一眼盟主,见盟主没有生气,才瞪武叮一眼:“我就事论事,不像你意气用事。”
武叮撸/起袖子:“不服咱俩出去外面打一架!”
柳无培嗤笑:“走。”说得他怕似的。
一声吱呀门声,外边的院子两人打得乒铃乓啷,厢房里重归安静。
一名黑衣人从窗外悄然无息地现身厢房,跪地将写有字的纸帛献上。
武林盟主接过,打开纸帛淡淡扫一眼,随即放入烛火里燃成灰烬,烛火的光将他的冷眸映得忽明忽暗。
方才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厢房的门再次被打开,黑色身影长身玉立,黑夜和黑衣无法遮住他通身散发出的气宇不凡。
“盟主,您要回去了?”武叮正在跟柳无培交手,打得激烈。
柳无培趁机飞旋至他的身后,武叮虽然分神了,却也不是吃素的,两个翻身飞跃躲避而开。
“嗯,你们打完早些歇息。”武林盟主说话时,脚下未停。
“是,盟主。”
等武林盟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武叮觉得奇怪:“从前些时日开始,盟主办完事便早早的离开山庄,以往他总会待久些。”
“说不准盟主有正事。”柳无培倒是不以为意,像盟主这般厉害的人,定有其他的身份。
武叮听他这么一说,想到不久后的谋位,不禁心怀激动。
“柳哥,要是盟主真当上了,你说咱们身为大功臣,盟主会给我们当几品的官?”武叮已经开始美好的幻想。
柳无培瞥他一眼,一盆冷水浇下去:“没影的事,先别做梦。”
武叮:“…”
“难怪你难娶妻,不解风情。”武叮是个男的都受不了他。
柳无培冷笑:“你解风情,怎么也没娶妻?”
武叮打又打他不过,说又说他不过,当即冷哼一声,收剑离去。
第五十八章
这天晚上, 初酒酒睡得正沉,帐幔被撩开,男人英英玉立的身影出现在帐幔, 掀开被褥搂住她的软腰, 将她抱入怀里。
初酒酒迷迷糊糊地转过身,纤手搭在他的劲腰,脸蛋埋在他的心口处,哼哼唧唧的蹭几下脸蛋,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睡得安宁。
寒楚的心早已软成水, 低头柔吻她的乌发, 千疮百孔的心被此刻的温情融化,她在无形中治愈着他。
但还是抵挡不住他的坏,初酒酒数不清多少次在午时醒来, 不是她爱睡懒觉, 而是她半夜醒来, 天亮后才能睡去。
这天同样也是太阳悬在头顶,初酒酒才从榻上下来,洗完漱正坐在椅子上揉着后腰, 寒楚芝兰玉树的身影迈入花溪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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