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半截白菜)

于希在群里发相片，后来问了一句：听听，舒筱今晚居然知道你在谭宇程的餐厅，是不是谭宇程跟她说的？
季听：...不知道。
龙空：舒筱回来两天了吧？她住哪？我看她最近都没发朋友圈。
于希：发生那些事情，哪里敢再发朋友圈，不过听听，舒筱好像还跟以前一样，只跟你来往。
季听指尖微顿。
她没回。
实则舒筱的礼物，她单独放开。
她的礼物，来得太突然，她很犹豫要不要留下。
翌日起床。
季听才去处理那些礼物，龙空送的是一台品牌咖啡机，于希的礼物里面什么都有，护肤品大套盒围巾墨镜，价格都不菲，梦嘉那边就是一个包，简单明了，季听拿笔记在本子里，最后，她才去拆那十六个蓝色盒子，他送的更齐全。
包，相机，手链，电脑...最后一个盒子掀开，里面是一个8888的红包。
季听顿了顿，看着这些礼物。
他比去年送多得多，季听盘腿坐在地毯上，安静地看着，几秒后，她拿起本子，记下来。
收拾好礼物，季听起身换衣服，下楼去店里，天气很冷，外面寒风凛冽，吹得脸都僵，季听推门进入日落，开始一天的工作。
店里的外卖很多，而且大多都是热咖啡，这附近几家店都点了，连鲁星瑶都给她客人点了三杯。就在卓悦广场的，季听都安排自己人去送，正好有一单在永和私厨的包厢，一共四杯，全是冰美式，季听制作好就自己出去送。
搭乘电梯就到，在凤凰台包厢。
季听与永和私厨的来来往往都挺熟的，进门打个招呼就去寻包厢，找到后她屈指敲门，没几秒，门从里面被拉开。
谭宇程穿着黑色衬衫打着领带，一身整齐但身上隐隐有酒气，站在门里。
季听愣了一秒，看着他：“你们点的？”
谭宇程看着她，嗯了一声，伸手。
季听立即把咖啡递给他，谭宇程接过，他垂眸道：“等下有空吗？”
季听挑眉，“嗯？”
“你送我。”说着，他摸了把车钥匙递给她，季听看着钥匙，他轻扯了领口，嗓音很低：“喝不少酒。”
季听无奈，接过他指尖递来的钥匙，看他一眼，“不能叫代驾？”
“手机没电了。”他回道。
季听哦了一声。
行吧，欠他的。
她看他一眼，“你等下到店里找我。”
“行。”
季听拿着他车钥匙转身，往楼梯走去，谭宇程轻轻合上门，拎着那些咖啡随手搁茶几上，他轻扯领口，抬眸笑道：“不喝了，陈总。”
“哎，再喝点啊，你们这无端端点什么咖啡啊。”
陈飞笑眯眯道：“好喝啊，陈总，你试试这家店的咖啡，绝了。”
陈飞取出咖啡，递给他们那几个地中海男人，谭宇程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松懈了点领口。
回了店里，又有十几单外卖，小宛跟张扬轮流出去，他徒弟也送了一次，可能是因为天气陡然冷，加班的都想喝些热的。
所以外卖单才这么多。
这一忙就到晚上十点出头，季听在休息室里拖完地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不远处，手臂挽着西装外套，背对着门，咬着烟在那儿等她。
季听看着他背影。
没由来还是心一跳。
可惜今日非比往昔，他们那临时关系已经停了。
她解下袖套，张扬那边也打扫完了走出来，背着黑色包，跟季听道别，季听笑道：“开车慢点。”
“嗯嗯，听姐你早点休息。”
季听点头。
张扬推门而出，外面风卷起来，门铃都吹响了似的，季听去检查下书吧以及柜子，检查完了，回休息室里洗手，补了点润唇膏，戴上围巾，拎着包关了店里的灯，走出门，给门反锁。
上完锁。
季听朝他走去，谭宇程抬眸，嘴里叼着烟，风挺大，眼眸如墨，他领带松散地在领口处，有种狼性，季听嗓音很轻：“车呢？”
“车库。”他嗓音低懒。
季听哦了一声，往车库电梯走去。
谭宇程转身走在她身后，在电梯口把烟掐灭，这个点除了卓悦下班的人，基本没有流动客人，电梯里也很安静。
他的车停在电梯出口不远处。
季听跟谭宇程上了车。
车里乌木香味淡淡地飘散着，季听启动车子，谭宇程解开领带松了领口，靠着椅背，季听看他一眼，他眉宇间带着少许疲倦，正闭目养神，车里还融合点他身上带着的淡淡酒味。
这酒一闻就知道不是普通那种。
季听在他家喝过一次。
她把车开出去。
霓虹灯闪烁，滑过她的脸，季听开得挺专心。
而身侧闭目养神的男人开口，嗓音很低：“季听。”
他在黑暗中深夜中喊她，声音极为好听，季听指尖一顿，嗯了一声。
“我们换种身份开始。”
季听一愣，转头看他。
谭宇程已经睁眼，偏头看她，眼眸很深，彼此对视着，季听正要询问什么身份，她的手机在这时响起，她看一眼，拿起来，接了。
那头，舒筱的声音传来，“季听，你有空吗？帮我一下——”
她是那种惊慌失措的语气。
季听微愣。
她看向谭宇程，“是舒筱，她在哭。”
谭宇程微拧眉，没吭声。
季听询问舒筱：“你发生什么事了？能说吗？”
“那个人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他知道我在哪。”

那个人。
季听一下就反应过来, 是舒筱前男友，他给舒筱发信息，其实这次在机场以及在凤凰路看到舒筱时, 季听是诧异过的, 年少时那个有些害羞，也有少许内向但整体也比较爱笑温柔的女孩，短短几个月眼里就没了光，甚至有些瑟缩，胆怯，惶恐。
那是真遭遇过不好的事情才有的一张破碎的脸。
黑色轿车还在疾驰中，季听手机开了扩音, 轻声问舒筱：“他说了什么？”
舒筱那边在哭，泪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她看着手机短信, “他发了我现在住的地址, 说知道我住在几号楼, 几楼，几室几房, 让我等着。”
季听反问：“很详细吗？”
“很详细, 季听, 我一个人害怕，我真的害怕..”舒筱捂着脸哭, 声音细细的, 带着无助，那细碎的哭声在车厢里传开, 季听身为女生能感觉到她的无助，她紧了紧手机, 看了眼身侧的谭宇程，谭宇程睨她一眼，眉梢依旧拧着，却没有开口。
季听抿唇。
心想，你倒是开口啊。
那是你喜欢过的女生。
那是你的初恋啊。
但他就是没开口，季听是真读不懂他的情绪，她念头一转，换她一个人，她估计得斟酌久一点，但此时车里还有他。
季听倒是有安全感。
他平日里的一些消遣，还包括打拳。
她是见识过一次，那是大二的夏天，于希来找季Q群搜索⑻一4巴一⑥96伞，加入追更最新完结补番文听玩，两个人在她学校后门的烧烤店吃宵夜，因为天气热，季听穿得清凉，就一件白色上衣跟灰色短裤，她皮肤又白皙，穿着拖鞋，在吵杂的烧烤店里几乎成了一道风景线。
那个时候有五个男的来问季听要微信还要请季听吃烧烤，季听拒绝了，对方恼羞成怒，当场就拦住季听她们不让走。
季听那个时候让于希报警，于希却记起谭宇程跟龙空在附近的台球厅，立即拨打了他们的电话。
不到五分钟，他们就来了，季听跟于希松一口气，本以为这下能走了，谁知道那五个人看来的是两个大学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当场就挑衅了谭宇程，并且不让季听走。
还说季听穿得骚。
季听感觉身子一凉，下意识地拉紧于希的手。
龙空上前让他道歉，那人不道歉，一嘴的污言碎语，谭宇程在身侧拎起了一把椅子，狠狠地盖住那个人的头，接着屈膝一顶，那个人当场下跪，谭宇程摁住他的头，让他道歉，他还不肯，他那些兄弟发狠地扑上前。
龙空艹了一声加入了这场混乱。
谭宇程踩着那人的脸，转身就躲开另一个人的狠扑，并握住那人的手腕往下一摁，咔嚓一声，那人的手当场脱臼。
五个人，他轻松地解决掉了四个，出手快狠准，章法处处到位。
后来那五个人冲着季听不停地道歉。
谭宇程站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擦拭袖口处蹭到的一些灰尘，半点看不出刚才出手最狠的人是他。
如此的话，如果有他一起，走一趟看看舒筱的情况，或者让她去报警，季听不是狠心的人，她跟舒筱在高中时期。
除了那点若有似无的情敌，两个人相处还是挺好的。
她回了神。
看眼身侧的男人，轻声道：“我们走一趟？”
谭宇程看她一眼，“随你。”
电话里，舒筱还在哭，她哭得并不大声，很细，是那种蜷缩着的哭法，或许在听到谭宇程开口那一刻，她有一点点停顿，但随之而来的还是被恐惧压倒，还是在哭，也在等着季听判她的刑，季听紧了下手机，道：“舒筱。”
“你先报警，我们现在过去。”
舒筱紧紧握着手机，哭着道：“好。”
“你先报警啊。”
季听嘱咐。
“好。”
随后，季听挂了电话放下手机，还按原路开，毕竟舒筱所在的老城区就在他的小区对面，根本不用改路，黑色轿车在深夜抵达老城区的凤凰路，爬墙花在深夜依然很美，凤凰路也依旧灯火通明，老城区很多现改的房子，生活区也很方便。
老城区外面的各类宵夜店以及便利店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此时整个老城区还在热闹地过夜生活，停车位比白天还要难找，但季听运气好，寻到了一个车位。
停好车后。
外面挺冷，季听裹紧外套，她看眼谭宇程，谭宇程下了车，领带被他松开，季听点开手机，看眼舒筱发来的定位。
走在他前面。
谭宇程手插裤袋，走在她身后，时不时拦一下那些从她身侧开过的电动车。
季听倒没注意这些，老城区的房子挺多，进了巷子难找路，得看牌匾，很快她在路口看到舒筱发来的那栋楼。
舒筱住在二楼，此时二楼的灯亮着。
谭宇程嗓音在她身后：“打个电话。”
季听知道他的意思，她拨打舒筱的电话，舒筱那边很快接起来，季听询问道：“是338这个门牌号吗？”
舒筱听罢，立即说道：“是的。”
随后，她人也快步来到阳台，她站在那儿如风一样，穿着毛衣，羸弱如风，季听顿了顿，下意识想去看身后男人的表情。
但还是让她摁住了这个念头。
舒筱看到季听还有她身后的男人，尤其是谭宇程，她指尖顿了顿，但她很快就看向季听道：“听听，我下去吧，就在那边的奶茶店。”
季听点头，“那你下来。”
“好。”
舒筱好像一瞬间有了力量，她转身去拿外套，没一会儿，她穿着一件长款外套匆匆下来，手里揣着手机跟一包纸巾，她朝这边跑来。
说实话，此时的舒筱，没有在朋友圈那种淡然意气风发，她似乎比之前瘦很多，她来到季听的面前，仰头看她，眼里好闪着感激。
“季听，谢谢你。”
季听看她一眼，看眼旁边的奶茶店，说道：“走吧。”
于是三个人往奶茶店走去，此时奶茶店没人，里面倒是亮着灯，沙发座椅蛮大的，季听跟舒筱在门边的一张桌子坐下。
谭宇程没立刻进来，他坐在外面的桌子，点燃一根烟，咬着，摁着手机，风吹乱他领口，啪嗒地响着。
季听跟奶茶店老板点了两杯热奶茶，这才看向舒筱，舒筱紧紧揣着手机，她眼眶红红，一看刚才哭得很厉害。
她抿了下唇，把手机递给季听，“他发来的。”
季听低头一看。
那人用的短信，先是舒筱现在住的详细地址，后面又补了话：你跑不掉的，给我等着。
舒筱瑟缩了一下肩膀，眼眶又是一红，“我太害怕了。”
季听看她一眼，“你报警了吗？”
舒筱点了点头，“我报了，可是他只是发信息来，我没见到他人，所以警察那边让我有情况及时打电话。”
季听放下舒筱的手机，“那也就是说他可能并没有回国，他只是在威胁你而已。”
舒筱抬眼，泪水在眼眶里转，她点头，看向季听，“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现在不确定他回不回来，可是他已经知道我住在哪了。”
季听想了下，道：“那你只能搬地方了。”
“这么晚了，我能搬去哪？我现在不敢回那里去住了。”舒筱说着泪水又掉下来，滴落在她手背上，她手背的乌青好像散一些了，有药水的味道，那串手链也还藏在袖子里。
季听看眼她手链，抬眼看舒筱：“恕我冒昧问一句，你谈的这个人你们认识多久？”
舒筱抿唇，握了下手腕道：“我们认识两年多，他比我小，我们在一个学校，他追我蛮久的，我也是后来觉得没办法就答应了。”
“他一开始挺好的，但有点偏执，朋友圈让我官宣，我觉得也没什么，就官宣了，后来过生日什么，他都安排得挺好的，我也挺开心。”
“直到那天我跟同事一起下课，我同事男的，他看到以后，就开始跟我吵架，后来我让他别闹，他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舒筱咬着唇，低了低头。
季听抬眼，看向烟抽完了，靠着门抱着手臂的谭宇程，谭宇程没吭声，但也听完了舒筱的话，季听很想从他眼里得知些什么。
可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看不透。
季听看向舒筱，拿纸巾给她擦拭泪水，说道：“你说的没错，他知道你地址，你就不能再住在这里了，你得找个新的地方。”
“要不，你今晚暂时住我....”
“不行。”谭宇程却在此时开口。
舒筱含着泪水猝不及防地抬头，季听也有些诧异，她看向那门口的男人，谭宇程眼眸看向她，嗓音低懒，“你没看新闻吗？”
“她不能住你那里。”
季听愣几秒，心脏却跳得极快，甚至想脱口而出询问，那住你那里吗？
谭宇程眼眸看向舒筱，仿佛今晚，才真正地认真地看她一样，舒筱对上他眼眸，下意识地握了下袖子里的手链，时光荏苒，这个男人变化其实挺大的，他五官更加深邃，眼眸也不像过去那般，轻易闪着戏谑，唇角吊儿郎当地带着笑。
他肩宽腿长，变化很大，眼眸多了犀利。
谭宇程开口，语气平稳，“你收拾下，今晚住酒店，房子后续再慢慢找。”
他语调很平淡，但却是命令式的，也听不出有其余的情绪。
舒筱一顿。
季听则反应过来，这样也可以。
舒筱安静一秒，也点了点头，她说：“好，我住酒店。”
季听看向舒筱，“那你现在收拾下，我帮你看下酒店，距离这里比较远的，去中心区那边的酒店安保比较好。”
“谢谢你，听听。”
季听说道：“不客气。”
这时奶茶也上来，季听拆了吸管，喝一口，热是挺热，就是不太好喝，舒筱拿着她那杯，她现在就得去收拾，她站起身，季听也跟她一起站起身，舒筱往外走，往住的地方而去，季听跟谭宇程在楼下等她，她楼梯口处没有灯，挺昏暗的。
老城区的巷子里橘色的灯跟南安巷有些相似。
季听指尖捏着吸管，回想着他刚才的话，她抬眸，谭宇程垂眸扫她一眼，“看什么？”
季听指尖紧捏吸管，与他对视着，摇了摇头，没应。
他是因为她的安全，才让舒筱去住酒店的。
“好喝吗？”谭宇程嗓音低懒，反问。
季听一愣，抬眼看他：“你问这个？”
她指指奶茶。
谭宇程点了下头。
季听立即露出痛苦脸，摇头：“难喝。”
谭宇程看着她摇头，语气淡淡：“真的？”
季听点了点头，她抬了下杯子，本想让他试一口，后顿了顿，反应过来，把杯子放下。舒筱这时拎着行李箱下来，外面光线挺暗，楼梯也很暗，但是可以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令她心安的同时，却也看到那高大男人垂眸似乎正看着正咬着吸管的季听。
舒筱脚步顿了顿。
谭宇程就抬眸扫来。
舒筱与他视线对上，加快了脚步。一推开门，走了下来。
季听抬眼，问道：“收拾好了吗？”
舒筱点点头。
季听实在忍受不了这奶茶了，顺势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随后说道：“走吧，就住WH酒店。”
舒筱提着行李箱跟上季听，低声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