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拂何尝不想:“实在是人多势众啊、人多势众,我踹翻了两个叽叽歪歪的老不死,一群子子孙孙立刻哭天喊地爬过来,要与我同归于尽。唉,总不能全砍了,传出去多难听啊。”
姬宴平斜靠在榻上,手撑脸侧:“真死了?”
姬无拂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我怕被讹诈,借着祝寿的名义先回来了,这两天我都告病不上朝,怕自己忍不住和人在大朝会上打起来。”
长寿是个讲道理的:“季母没吃亏,为什么忍不住?”
长庚抢答:“他们要是忍不住先骂人,不就忍不住要打回去了嘛。”
姬无拂赞许地摸摸姪儿脑门:“好孩子。”
“太子殿下还没回来吗?”姬祈往长生手里塞了一枚果子,由着女儿扑在乳母怀里啃果子。
玉照凑上前捏捏小姪儿脸颊,把人从乳母怀里抱过来逗弄:“没有圣上的明旨,吴王未必肯动身,外头的逍遥日子多好过啊。”
姬宴平微哂:“二姊回来得晚,说明吴王也在路上了,到底是六十大寿。”
吴王姬若木和太子姬赤华赶在皇帝六十寿宴的前一天赶回新都,太上皇亲办家宴为皇帝庆生,没有外人,仅仅只是同姓族亲汇聚一堂。酒足饭饱,不免说道起新鲜事,话题终究绕回姬无拂在王家婚宴上闹出的事端。
姬赤华抚掌笑道:“当年周公起七礼立父,今后再以我们四娘为周王,不论六礼七礼,于我辈终结,母亲以为如何?”
皇帝环视围绕在侧的诸子,不吝笑容:“二娘有心,这是将来你们的事了。”
姬无拂贴着太上皇坐了一晚上,舞乐声震得耳朵发麻,不多时神色萎靡。太上皇见小孙女满脸写着想回去睡觉,揽着孙女肩膀笑话她:“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一脸孩子气。在外面跑了这些年,感觉如何?”
姬无拂微微弯腰,把脑袋靠在阿婆肩上,嘿嘿笑:“种子发芽长大,看到的风景完全不同了,哪怕是我,也会想顶天立地。”亲自见证万民生长,蓬勃从土地里发芽的种子带来野望,她确实对这片土地有欲望、有野心。
太上皇脸上绽露属于八十岁的宽容微笑:“我们家的孩子不用自谦自贬,只要有想做的事情就很好。”
一月后,吴王请归,皇帝令吴王改任福州刺史兼福州都督、督建港口。姬无拂也没回河东,而是从皇帝手里领了西都牧,回到了秦王应当的所在关中西都。太子姬赤华为新都牧,宋王远赴并州为北都牧、置军并州震慑九黎。
送三子出城那日,城楼之上卫国公相伴皇帝左右:“陛下四子无一庸碌,何愁家国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