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是有点噎,脸上表情逐渐变得痛苦起来,粟愫立刻起身去给她倒水。
就在粟愫去倒水的功夫,她已经把气给顺完了,用力地吞下了面包。
粟忱侧头看向池煜川,挑衅似的开口:“看到没,我可以吃我姐吃不完的面包,你可以吗?”
池煜川愣了愣,两秒后突然笑了一下,往粟忱那边靠了靠,轻声说:“当然可以。”
粟愫接了水回来后,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两个人虽然各自坐在一边,看似疏远,实则空气中有一股浓郁的火药味正在不断加深。
她把水端到粟忱面前,粟忱极其夸张地向她道谢:“谢谢姐姐!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好的姐姐。”
粟愫皱了皱眉,实在无法理解她突如其来的拙劣演技,坐下不再说话。
中途粟忱喝完了水,又跟一块牛皮糖似的黏在她身上,弄得粟愫莫名烦躁,把她推开:“你实在无聊去扫地。”
这么说她倒也听,真就老老实实去拿扫把过来扫地,但时不时还是要往粟愫那边看一眼,看池煜川到底有没有和粟愫说话。
等粟忱扫到窗边,开了小差,往窗外望了半天,突然大叫一声:“下雪了!姐姐!下雪了!”
粟愫起身去看,发现果真下雪了,雪花很大一片,随着风慢慢往下飘。
粟忱一阵风似的又跑去告诉自己的爸爸妈妈。
窗前就剩下了粟愫,她掏出手机拍视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因为过于专注,身边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她都不知道。等那人走得离自己近了,她才偏头看过去,正好和他一个对视。
粟愫迅速把头掰正,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外面手机上去。
视频拍完,池煜川才开口说话:“我来青州的时候,荟市也下雪了。”
荟市每年冬天差不多都要下一场雪的,虽然同是南方地区,但荟市明显更容易下雪,而且有时候天冷起来,一年还会下个一两场。
粟愫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粟忱很快跑回来,故意挤开池煜川,一把抱住粟愫的腰,望向池煜川,撅着嘴哼一声,很明显对他不满意。
粟愫把下雪的视频发到群里,告诉她们青州也下雪了。
前几天,每个人都各自回老家,分别从不同的时间发来喜报:下雪了!
她当时羡慕不已,而现在,她不用羡慕别人了,因为青州也下雪了。
青州的习俗是中午吃团圆饭,丰盛的菜肴渐渐出锅,粟愫把家里的大餐桌支起来,帮忙去端菜上桌。
池煜川也没闲着,甚至跑的趟数比粟愫还要多。
正式开饭,粟元正喝酒,喝青州当地有名的白酒,问池煜川喝不喝,池煜川点头说要喝,粟元正便去拿了两个小酒杯来。
粟忱喝她的旺仔牛奶,粟忱和闻青两人喝果粒橙。
开饭前,大家共同举杯,说些好听的祝福语,也就正式开始吃饭。
外面有人到吃饭的点放鞭炮,震天响,热闹得很。炮仗的烟往上升,粟愫看到外面灰蒙蒙的烟和往下飘的雪混在一起,混混沌沌的,好不真实。
视线往下,她再次对上池煜川的眼睛。
怎么总是看着她?
粟愫拿出手机在桌下悄悄给他发消息:【别总是看我。】
消息发完,她像做贼似的把手机放回口袋,拿起碗筷开始吃饭,闻青夹了一块今天做好的麻辣鸡翅给她:“这道菜叫展翅高飞,妈妈祝你新的一年能够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展翅高飞,鹏程万里。”
“谢谢妈妈。”粟愫笑着回应,也夹一个鸡爪给她:“那我给妈妈夹一个抓钱爪,祝妈妈新的一年打牌多多赢钱。”
粟忱捧着她的小猪碗:“那我呢那我呢?”
“给你夹一个鸡腿,祝你新的一年继续蹦蹦跳跳,健康长大。”
“耶!谢谢妈妈!”
闻青又夹一个鸡翅放到池煜川碗里:“也祝小池新年快乐,吃了这个鸡翅完成自己的梦想,心想事成。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请你来吃饭,结果变成你在厨房忙上忙下的。”
池煜川接过:“谢谢阿姨,没关系的,我已经很麻烦你们了,要是真的坐在一边休息我良心上过不去。”
池煜川举起酒杯敬粟元正和闻青:“今年过年特别开心,谢谢叔叔阿姨的收留,也谢谢两位妹妹,这个年我过得很开心,真的要感谢你们。”
说完,他直接一口闷。
粟愫不记得他会喝酒,好像也从未见他喝过酒,不知道他这样喝白的会不会有什么事。
粟元正见状也举起酒杯:“没有没有,叔叔要感谢你,要不是那天你救了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大家新的一年都好,叔叔祝你学业顺利,早日挽回你的女朋友。”
粟愫正在喝果粒橙,听到这句话,差点一口喷出来,猛烈咳嗽了好几声。
粟元正笑了笑:“我家这个老大看着心细,有时候也挺马虎的。来,咱们碰杯,不管她。”
粟愫背过身去咳嗽,好半天才转回来,接过粟忱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闻青在旁边给她顺气。
她深呼吸,又喝了两口水才缓过来劲。
看到圆桌对面,池煜川和粟元正两人仿佛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正在聊天,你一杯我一杯。
粟愫眉心皱起,又听到闻青问:“小池,你这手艺还可以哦,你是跟着谁学的啊?家里应该有一位很会做饭的长辈吧?”
池煜川摆摆手:“没有,我家里长辈都很忙,我这都是在网上跟博主学的菜谱,是因为我女朋友很爱吃我做的菜,我才去学的。”
粟愫抿唇,顿时觉得口里的菜味同嚼蜡,心里的火气越冒越高,又掏出手机发消息:【不要总是说这些。】
然而对面的人和粟元正聊得起劲,根本就没去看手机。粟愫只好默默忍下这口气。
粟元正:“你上次说你在追你女朋友,追得怎么样了?”
粟愫心里又是一梗,瞪了池煜川一眼,他接收到,很快移走视线,像是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他慢条斯理地回答:“还没有追回来,是我之前太想当然了,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她的心情,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那么令她恐惧的事情,要是知道的话我不会轻易松开她,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粟愫听得心里一窒,他知道了,他知道池明杰来找自己那件事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闻青捂嘴笑:“哎哟,小池还是个痴情种。”
“没有,阿姨,我作为她的男朋友还有很多地方都没有做好,其实我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好。”
粟愫清了清嗓子,招呼大家:“快吃快吃,天气冷,菜凉得快。”
这才把大家的注意力给召唤回来。
饭吃完,粟愫起身去放碗筷,最后餐桌上只剩下了池煜川和粟元正两人还在吃。
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真的很好,一边喝酒一边聊,像是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粟愫知道粟元正酒量好,从前谈生意应酬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回来后还精精神神的抱一抱她。
但她没听说过池煜川会喝酒,今天这情况,她还是有一点担心。
此刻,粟元正依旧神色如常,池煜川已经喝得脸都红了,却还在喝,那样子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令人担心。
粟愫走过去岔开两人的话:“可以了,别喝了,大过年的喝成烂醉像什么样,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粟元正很明显没有尽兴,摆摆手:“你别管。”
粟愫拧眉看池煜川一眼,他都快趴下了。
还想说什么话劝一劝他,那边闻青葱厨房钻出来冲粟元正喊:“你赶紧过来洗碗,把客人喝醉了算怎么回事。”
粟元正这才打算放过池煜川,他站起来,轻拍池煜川的肩膀:“小池呀,你这个酒量不行啊,再练练我们下次接着喝。”
池煜川口齿不清:“好,好……叔叔,我们再来……”
粟元正被叫到厨房,池煜川直接趴到桌子上睡着了。
粟愫去收碗,等收完了回来看到他还趴在那儿睡又有点于心不忍。
她走去厨房:“老粟,你把人喝趴下了不管管?”
“啊?真喝趴下了?”粟元正擦擦手走出来看,只看见桌上一颗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
“哎哟,我没想到他酒量那么差啊。”粟元正说着推开自己的房门看了眼,闻青早上起得早来给一大家子做这一餐团圆饭,早就累了,现在正躺在床上午睡。
粟元正轻轻拉上门:“这没办法了,要不,咱俩把他放你床上去?委屈你一下了乖乖,爸爸给你包大红包。”
粟愫面露难色,半晌没说话。
“你看他一个人在青州,又没有亲人的,今天来又给我送了两瓶茅台,你说说,咱让他在这桌上趴着睡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外面下着大雪啊,天寒地冻的……”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让他睡还不行吗?我可抬不动他啊,你去抬。”
粟元正把碗洗了,去客厅抬池煜川。
池煜川嘴里还念念叨叨:“叔叔,我们再喝……再喝……”
“别喝了,小池,你先睡一觉,醒了我们再说。”
粟愫替他掀开被子,然后帮着盖上,给他掖好被角。
粟忱上完洗手间回来,见到池煜川睡在粟愫的床上,张口就要闹:“怎么能让他睡姐姐的床呢!他是男的!我都不睡姐姐的床的!”
粟愫把她拎出来:“好了,暂时让他睡一下,爸爸给我们发大红包,我们等会儿就去买烟花玩怎么样?”
粟忱依旧不满意,嘴巴撅得高高的,但还是小孩,用东西收买一下情绪又恢复正常。
她果然不再闹,笑起来,屁颠屁颠找粟元正要红包去了。
粟愫轻手轻脚进屋,去拿粟忱的围巾和手套,拿完后又去拿自己的围巾,就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等她拿起来才发现,围巾的一角被池煜川的脑袋压着。
她暗叹不好,用力扯,发现这喝醉的人和死猪没什么区别,只好靠近他一点,手掌放在他的脑后,把他的头抬起来,再把围巾抽出来。
就在放下的那一瞬间,池煜川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看着粟愫,接着嘴唇蠕动两下,勾着浅笑说:“老婆……”
他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样安静的房间里足够人听清了,粟愫害怕被人听见,赶紧一手捂住他的嘴,看到门口没人来才放下心。
再回头,池煜川已经再次沉沉睡去,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他的梦呓。
“瞎叫什么……”粟愫喃喃道。
手心是他喷洒出来的温热气体,粟愫松了手,又帮他把被角掖了掖,才轻手轻脚出门去。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才一上午功夫,屋顶上就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屋外的墙角也挂了一层薄雪。
刚出门,粟忱兴奋得奔出去,去抓墙角的雪,接着兴奋地喊:“是雪啊!真的是雪!”
说着,她张开嘴准备把雪玩嘴里放,粟愫赶忙上前两步拍掉她手上的雪:“很脏,这么脏也往嘴里送。”
粟忱嘟嘴,头发上已经沾染上了白白的雪花,她又高兴起来,朝天空张开嘴,吃了好几片雪花。
“姐姐,没掉在地上可以吃吧!”
粟愫哭笑不得,给她系上围巾,问她:“好吃吗?”
她砸吧砸吧嘴:“没味道。”
粟忱高兴地在一旁转圈:“姐姐我是艾莎公主!”
粟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个老妈子似的,看到妹妹那双手冻得通红的,给她把手套戴上:“好了,艾莎公主,跟我一起去买烟花吧,再晚去点人家就该关门了。”
这话一出,粟忱果然变得积极起来,就连伞也不打了,抓着粟愫的手就往外走。
小区外有一家很老的超市,这家超市老板是本地人,过年还开着门,但是到了下午三点就要关门,粟愫到的时候,老板正好站在门口看雪。
住在这里这么久,老板都已经认识粟愫。
“老板过年好啊!”
粟忱跟着姐姐喊,小大人模样,逗得老板笑起来。
听说两姐妹是来买烟花的,剩下的很多打折卖给她们。
老板感叹道:“今年这么大雪明年一定是个好年啊!”
“是!老板明年生意节节高,发大大的财!”粟愫这么说,粟忱也跟着她说,老板被两姐妹哄高兴了,又多送了两盒仙女棒。
粟愫领着妹妹到旁边的小公园去,带着她在雪地堆雪人,还拍了好多照片。
一下午,两姐妹玩尽兴了,手牵着手往回走。
粟忱一路上蹦蹦跳跳,路上问粟愫:“姐姐,你还喜欢那个男的吗?”
粟愫反应了一阵才想起来她说的是池煜川,笑道:“什么那个男的,你要喊人家哥哥的。”
“可是我不喜欢他。”
小孩子对于喜欢这个概念其实很笼统,粟忱觉得池煜川来这里是要抢走姐姐的,所以讨厌他,只要看到他和姐姐挨得近一些,她都讨厌,连带着池煜川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讨厌。
粟愫大概能想明白她这种心理,没有去责备她,只说:“可是,他现在是爸爸的客人,不管你再怎么不喜欢他,你也要叫一句哥哥是不是?再说了,他没有惹你啊,如果他惹了你你再讨厌他也来得及。”
“可他要抢走你……”小姑娘噘着嘴,眼睛里隐约含着泪花。
粟愫停下来,弯下腰看她,把她的眼泪擦去:“都上一年级了怎么还总是哭,姐姐不会被他抢走,永远都是你姐姐。我也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我是我自己。你也一样啊,你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一个人的,不用担心我好吗?”
粟忱吸吸鼻子点头,戴着手套的手在眼睛上一擦,擦掉刚刚溢出来的眼泪。
粟愫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鼻涕。
“等会儿你见到他,不要这么没有礼貌了,好好说话好吗?”
粟愫的声音轻柔,粟忱听进去了,尽管心里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件事,但依旧决定听姐姐的话。
她点了点头。
“好了,抱一下,今天晚上我陪你去放烟花好不好?”
粟忱又点点头。
粟愫站直身子,重新牵起粟忱的手,手中的伞往她那边倾斜。
等她站直身子往前走了没两步,一抬眼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雪落在他的头发上、肩上,身体挺拔,身形颀长。
今天的雪真的下得很大,明明现在也才下午五点,天都已经黑完了,路灯都亮起来。
雪在眼下纷纷落下,还有些看不太清那个人的脸,她往前走又走了两步,才确认那人就是池煜川。
池煜川笑道:“要吃饭了,给你们打电话没接,我说出来找找你们。”
粟愫深吸一口气,闻到了雪的气味:清淡的、冰凉的寒气。
“你酒醒了?”
“嗯,有点难受,睡一半起来吐了,叔叔给我喝了醒酒汤。”
粟愫依旧牵着粟忱,三人缓步向前走:“以后别喝那么多了,我爸是个久经沙场的,你又喝不过他。”
“没关系,叔叔开心。”
粟愫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想说什么,碍于妹妹在这里只好把话生生吞下去。
进了单元楼,粟愫收伞,把伞上的雪抖落,看着池煜川满肩的雪,忍不住想要给他掸掉,手伸在半空中,又缩回去。
屋内虽然没有暖气,但相比起来还是暖和多了。
粟愫和粟忱玩了一下午的雪,鞋面上全是雪,在门口跺了跺脚,抖落一地的雪,没一会儿就慢慢化成了一滩水。
屋子里开着烤火炉,暖洋洋,中午吃饭大桌子没有收起来,现在放了热气腾腾的菜,满屋子菜香四溢。
粟愫解下围巾往沙发上一扔,去打了泡沫洗手,到厨房去帮忙。
等她端着一盘腊肠出来时,正好看见围巾落在地上,而池煜川弯腰去捡,把她的围巾抖开,摸了摸,似乎是在摸围巾的湿润度。
粟愫想起来再外面玩了一下午,围巾上沾了好多雪,只怕在刚刚进屋的时候都已经化成水了。
池煜川把她的围巾挂在门口的挂衣架上,转过头来刚好看到粟愫端着一盘菜放在桌上。
粟愫在想,这人下午到底有没有醉,为什么这会儿精神这么好,解酒汤这么有用?
晚上吃饭吃得慢,大家伙闲聊好久,等结束的时候正好碰上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电视画面热闹,欢腾的音乐从电视里流出,好一个太平盛世年。
粟元正到了这种时候总想再小酌一杯,又想拉池煜川来一杯。
粟愫看他一眼:“你能不能别瞎闹,中午都醉成啥了,你还让人喝。”
池煜川连忙道:“没关系,酒量都是训练出来的,等我喝多了酒量自然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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