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柔红着脸看向穆千璃:“穆姑娘你应是需不着这些吧。”
怜玉也在一旁搭话:“对啊,小姐你身子多好啊,打小连风寒都少有,不会有问题的。”
穆千璃嘴角抽了抽,她当然不是说自己了。
一想到容澈那柔弱的身子,她不由轻抚了一下小腹。
若是他身子不好难以有孕,她这段时日岂不是白忙活了。
穆千璃不自然道:“我就是好奇问问,此前还从不知晓有这种说法,那若是男子身子不好,应如何补呢?”
这样说来,怜玉也生出了好奇,转头同样看向了卫柔。
卫柔险些被两人这直勾勾的目光给盯着脸蛋烧起来了。
她支支吾吾半天,声音都快低到没声了:“这……男子滋补也分几种,看他是身患有疾本就体弱,还是内里虚空,力不从心……总之……就是……”
卫柔话未说出口,旁边的妇人已怒气冲冲道:“哪是怀不怀的问题!他根本就干不动!干都干不动,还怎么怀!”
怜玉小声问:“干什么啊?”
卫柔烧着脸蛋说不出话来。
好在隔壁摊位的老板娘又接了话,道:“哎呀!就吃我说那个,我都听隔壁张大娘说了,她那男人,都四十好几了,那晚吃了这个,硬是缠了她一宿!”
“哎哟,一把岁数了,你小声点,可真不害臊的。”
声音是小了,表情却仍是激动:“这是真事,你拿回去试试,一晚上没个三次,你来找我算账。”
“好,我可信你一回了,他要再不行,我指定跟他闹分家!”
“放心吧,保证邦邦硬!”
卫柔一听,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这下是真的要被烧着了。
这些年纪大点妇人,是真敢说啊。
听懂的人在害羞,没听懂的却是在好奇。
怜玉问:“一晚三次为何意?”
“就是……”
穆千璃问:“次数越多的话,怀孕的可能性便越大吗?”
“这个我也……”
卫柔简直快被这两个好奇宝宝折腾得冒烟儿了。
好在怜玉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侧着头看见那妇人从老板娘的摊位上取走了那所谓的补品,看着黑乎乎一片,压根分辨不出是什么。
“小姐,你若好奇,不如我们去问问那究竟是何补品如何?”
卫柔一听,眸子都瞪大了,生怕这两人真要去问,这实在太羞人了。
但好在穆千璃淡然摆了摆手,似乎已经失去了兴趣:“罢了,我就随口问问而已,我又用不上,问那干啥,走吧,咱们去那边逛逛。”
怜玉了然地点了点头跟着迈步离开了,她家小姐的确用不上。
但实则,穆千璃还真就用得上。
此前她压根不知男子身体不好便会影响受孕,十月怀胎的是女子,临盆生产的也是女子。
她以为只要她是个身体健康的母亲,肚子里便能顺利孕育小孩。
可没想到,男子在其中也要发挥重要作用。
她还不知一夜三次为何意,但看卫柔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已是显然说明次数越多,可能性便越大。
她也不知那位老板娘给的究竟是何补品,但总归是强身健体的。
容澈自是需要那般补品,但她不能当着怜玉和卫柔的面去问,不然意图有些明显。
翌日一早。
穆千璃随口找了个借口支开了怜玉,而后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化作镇上一位模样不打眼的普通姑娘,再一次去到了市场里。
那个摊位的老板娘仍如昨日一般闲散地坐在自己干货摊前。
穆千璃微掩着面容迈步过去,没怎么拐弯抹角,说了两句便向老板娘道明了来意。
老板娘一愣,顿时露出安慰同情的笑来:“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叫这事影响了你们小两口的感情,正巧我这还有剩,海马、九香虫、仙茅、淫羊藿、熟地、菟丝子、山药,将这些熬制成汤,夜里服下,当晚必定生猛如虎。”
穆千璃怔愣地看着老板娘拿出的材料,瞧着的确就和昨日她给那位妇人的差不多。
穆千璃自是毫不犹豫付钱买了下来,而后也谨慎地带着药材去了一趟医馆,趁着无人之时向医馆大夫询问了这些东西熬汤的用途。
医馆大夫脸上一热,本是一把岁数的人了,但对着小姑娘说这些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委婉道:“量力而行,循序渐进。”
这个道理穆千璃当然明白,但因着医馆大夫的含糊不清,她仍旧没彻底搞明白这个到底是补什么的。
但总归是对容澈身子有益,她也不再多想,打算寻个机会将这些熬汤送给容澈服下。
没曾想,穆千璃刚回去,还没想好以怎样的方式给人送过去,就听到了容澈病倒了的消息。
卫嘉就苦着一张脸站在院中,主屋的房门紧闭着,不知里面情况。
卫嘉难过道:“主子昨日看着就有些精神不济,但我那时还没曾多想,都怪我不够细心,若是早些重视起来,说不定主子还不会病得这么重。”
下午,容澈院中来了位大夫,为容澈诊脉后,说是染了风寒。
炎炎夏日,容澈突然染上的风寒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结合他本就体弱的身子,便又没什么好奇怪的,或许仅是一个小小的风寒,他一年到头就要染上好些次。
听着卫嘉在隔壁忙忙碌碌好一阵的声音。
穆千璃蓦地想到了自己的机会。
那汤本也滋补,容澈又正是虚弱之时,虽然汤不治风寒,但也能让他的身子强劲一些。
身子好了,病疾便能早些褪去,补品也顺理成章让他喝下了,可谓一举两得。
当天傍晚。
是真的染上风寒的容澈已在榻上躺了一整日。
但他仍旧有些低热,大夫也说夜里是最易反复的时候。
果不其然,喝过卫嘉送来的白粥后他本感觉身子好了些,一躺下没多久便又晕沉了起来。
本是打小就没生过几次病的他,在这炎炎夏日染上风寒,还当真有些应了他对外营造的柔弱形象。
昏昏欲睡之时,卫嘉又来敲门了:“主子,穆姑娘听闻你病了,给你煲了汤,还做了些小食,你可有胃口,要尝一尝吗?”
容澈眼皮一跳,想起自己病倒的间接原因,一时间脑子更晕了。
屋内沉默了一瞬,以至于站在门前的卫嘉都以为容澈睡着了。
就在他正打算离去时,里头传来低哑虚弱的声音:“端进来吧。”
生病之人没什么胃口,之前那碗粥容澈也只喝了一小半。
但这会房门一打开,卫嘉手中端着的托盘内的食物香气便就这么飘了进来。
浓郁的高汤,混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另外那碟小食倒是闻着香甜,却又不黏腻。
容澈轻轻抬眼看了过去。
卫嘉将吃食端到了他面前:“主子,你现在吃吗,我扶你起来?”
卫嘉一凑近,煲汤的味道便更浓郁了。
容澈鼻尖本是因着生病对气味不太敏感了,但仍是因着近距离还是嗅闻到了内里一股极易分辨的气味。
“海马汤?”
卫嘉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什么海马汤?”
容澈敛目,让卫嘉把托盘放下,便抬手微微揭开了盅盖。
气味更加明显了,而漂浮在浓汤上的东西更是一眼被容澈认了出来。
容澈嘴角抽动了一下,眸光瞬间暗沉,一时间面上喜怒不定。
卫嘉不知何为海马汤,也不知容澈怎露出这副表情:“怎、怎么了吗,主子?”
容澈默了一瞬,而后沉沉呼出一口气:“无事,你放这吧,我一会自己吃。”
卫嘉听着他这虚弱的声音,自是不敢过多打扰。
待卫嘉退出房间后,便快步走回宅门前,向还等在那的穆千璃回复道:“主子精神仍是不太好,不过他让我把你送去的吃食放下了,待会有胃口了应是会吃上一些的。”
穆千璃点了点头,除了心系自己熬制的那碗烫,也是真的担心容澈生病的身子。
她默默看了眼宅内紧闭的房门,只希望她这碗补汤能让他身子强健一些,尽快摆脱病疾吧。
殊不知,屋内的容澈在挣扎许久后还是艰难地起了身。
他沉着脸色直直盯着那被他彻底揭开了盅盖的补汤。
海马汤,性.欲大增,壮.阳补肾。
这没良心的,他人都被折腾成这样了,还给他下猛药。
这是打算趁他病,要他命吗?
香甜的小食落入口中,舌尖尝不出什么味儿,口感却很是绵密。
容澈一口接一口,一连吃了好几块,却是半点没动那大补汤。
直到身子再度感觉到不适,难以支撑站立。
容澈这才抬手拿起了整个盅罐,却并不是要仰头喝下。
他拿着盅罐转身走到窗台边,浓郁汤汁哗哗倒入一盆已经枯死的花盆里,内里剩下的东西被倒入纸篓中,整个盅罐被完全清空。
容澈拿着空盅罐静静看着逐渐被泥土吸收的汤汁。
沉默好一阵,才低低自言自语,好似在和她道歉:“不想浪费的,但我再补,真要出事了。”
无奈之下,容澈轻轻叹了口气,脑子越发晕沉地把盅罐放回了桌上。
重新躺回床榻上,病疾虚弱的折磨令他有些难受。
容澈视线模糊地看着房梁,在双眼逐渐闭合上之际,唇边低微轻柔地呢喃着:“我是否需要进补,你真刀实枪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昏沉入睡之时,容澈头一次没能察觉门前轻微的响动。
直到房门“吱呀”一声响。
月光洒落门前,映照出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脚步轻柔地走进了屋中。
第27章
穆千璃进到屋中, 看见床榻上静躺着的人影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夜不是来干坏事的,只是有些担心容澈的身子, 犯不着这般偷偷摸摸的。
实则她也不算偷偷摸摸, 她既没点香,也没翻墙, 是正大光明从宅门进来的。
但卫嘉已是入睡, 卫柔也早早回了自己家, 她径直走进来时没有碰见任何人。
思及此,穆千璃有些犹豫地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被自己轻车熟路打开的房门, 思索着自己是否应该退出去敲门后再入内。
但容澈明显也睡着了,即使她敲门也不定能被他听见, 说不定还影响了他休息。
穆千璃默了一瞬,还是作罢,重新迈步朝着床榻边走了去。
不同于此前带有别的目的而来,此时穆千璃心无杂念, 安静地站在床榻边后, 便从旁边取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其实她说不上来自己今夜为何要特地来探望他一番。
此时已不是寻常邻居应当来探望的时间了, 她来也只是静静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反倒多有唐突不合礼数。
但穆千璃还是来了, 在自己思绪理清前,身体先一步走了动作, 回过神来时, 她便已经站在容澈的院中了。
或许是因着知晓容澈身子一向虚弱, 却是头一次当真见他病倒。
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穆千璃并不清楚。
不是因着别的病疾, 仅是一个普通的风寒而已。
他应是能挺过来的吧。
穆千璃垂眸静静看着榻上双眸紧闭的面容。
实则还好,容澈看起来只是面色有些憔悴,原本唇色就不深的双唇此时更没有了血色。
不至于叫人觉得他已是大限将至,但却是给他本就冷白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令人怜惜的破碎感。
有些柔弱,有些可怜。
穆千璃看着这样的他,便忍不住低喃:“怎就病倒了呢……”
话音刚落,床榻上的人似是因身边动静而惊扰,浓长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像是要转醒。
穆千璃一愣,因着没做亏心事,倒也不觉心虚,反倒往前凑近了些。
容澈唇间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声,剑眉微蹙,面上浮现出一抹难耐之色。
他并没醒来,微微偏头后,呼吸逐渐粗重急促起来。
穆千璃察觉不对,探手覆上他的额头,便发现他体温热烫得不正常,只是因着屋中光线昏暗,她便没能瞧得清楚他脸上是否也染上不自然的红晕。
方才本是寂静平和的氛围瞬间变得急促紧张起来。
穆千璃慌乱地看了一周,便在一旁的橱柜上发现了干净的水盆和毛巾。
穆千璃去到院中打水,又折返回来点燃了屋中烛灯。
来回折腾下来她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但卫嘉实在睡得沉没有一点动静,屋中的容澈也深受体热折磨找不回半分清醒。
穆千璃打小不常生病,但也曾有病倒之时,她爹便是这么照顾她的。
那时穆老爷那粗糙的男儿并不细心体贴,使用的宽大毛巾甚比穆千璃脑袋还大,叠起来后沉甸甸的,让她犹如病中负重。
而后一张浸湿了冷水的帕子,直接湿漉漉就往她额头上贴,毛巾无法吸收的冰凉水珠直往两侧淌下,令她枕在一个湿漉漉的枕头上,穆老爷回过神来时,还嘀咕,这孩子怎出了这么多汗,头发都打湿了。
因着他这般操作,使得穆千璃本只是小风寒却越发严重了,再请大夫来看,便说要以药水擦身降温。
怜玉便是那时被穆老爷买回家的。
想起这些过往的事,穆千璃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但也因自己曾经历的离谱事,此时她替容澈拧毛巾时便越发谨慎小心了些。
干湿刚好的毛巾被叠成整齐的长条形,平整放置在容澈光洁的额头上。
一阵冰凉触感引得他眼睫颤动得更厉害了一瞬,但很快又像是被这抹冰凉抚平了难耐,逐渐平息了下来。
穆千璃观察了一下容澈的反应,很快又拿了一根干净的干毛巾,替他擦掉脸颊脖颈处不知何时渗出的汗珠。
他真的病得不轻,也不知那碗补汤是否能帮到他些许。
想到这,穆千璃下意识转头又在光亮明亮后的屋中看了一圈。
视线一扫,她正好看到桌上已是空了的盅罐,和吃了一大半的小食。
见此,穆千璃满意地抿了抿唇,收回视线继续帮他擦汗。
待到擦得差不多后,她又试了一下毛巾的温度,转而重新沾湿毛巾,将再次冰凉的湿毛巾搭上了他的额头。
如此反复两次后,容澈面颊上不自然的红晕好似消散了不少,也不再见他方才流露出的痛苦难耐之色。
穆千璃微松了口气,在一旁静坐片刻后,便打算要起身。
她刚有动作,一转头,身后本是静躺着的人忽的又皱了眉。
一声低哑的呓语含糊不清,穆千璃还没来得及回头,在起身之时,腕上忽的一热,烫得灼人。
穆千璃怔然回头,只见她被容澈修长的手指扣住了手腕。
容澈连手背都在发红,指骨分明的手指扣在她雪白皓腕上,红润得更加明显了。
穆千璃往前凑去,急切问:“容澈?你醒了?”
回应她的仍是几声含糊不清的呓语。
但容澈颤着眼睫,似是要转醒的样子。
穆千璃重新坐回椅子上,下意识想收手,其实没用多大劲,却是一下便感觉到容澈霎时收紧手指想要拉拽的力道,便又放松了手腕,任由他抓着。
抓稳了手腕的手指好似无意识地在她脉搏处摩挲了一下。
而后,容澈微眯着眼吃力地想要抬起眼皮。
穆千璃又轻唤了一声:“容澈?”
那双干燥的双唇微动,毫无血色,形状却仍是好看。
他眼睛都未曾完全睁开,但嘴里却低低呢喃出声:“千璃?”
“是我,我来看看你,你感觉怎么样?”
容澈微偏着,眯起的双眼只动了下眼睫,喉间嗓音低哑干涩:“穆千璃?”
穆千璃都怀疑容澈究竟是醒了还是没醒,能看清她亦或是看不清。
她又问了几句,却仍旧没有得到他清楚的回答,他就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来回唤了几次她的名字。
直到又一声低唤:“穆千璃。”
穆千璃算是反应过来了,容澈压根就没清醒过来,他微眯着的眼眸估计也看不清她。
她想让他继续休息,这便打算起身将烛灯熄灭了。
刚一起身,穆千璃以为过了这么会,手上的力道应是早就散去了。
没曾想,一起身,那力道骤然加重,紧紧把她拽住,顿时停顿了她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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