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种田，农门长姐养家忙/古代天灾末世农女养家忙(云上之云)

木氏一脸为难：“李家人还好，就是顾瑾那孩子，我瞅着瘆得慌，娘有些怕她。”
“怕才好，你怕别人也怕，这样，她才有能力送你回木府。”江川忍着疼劝解。
“川儿，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木氏小声问。
他们交谈时，顾瑾就藏在不远处的草丛里。
虽然现在已经是秋天，但蚊虫还是很多，就这么一会，裸露在外的肌肤咬得都是红点。
不过，为了刺探消息，她一动都不敢动。
她听到江川回绝了。
“娘，我必须留在吴将军身旁，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江家才能重整旗鼓。”
这时，江碧玉小声嘀咕：“哥哥，那我们继续跟着你就好了，为什么要将我们送到李家？”
江川耐着性子解释：“吴将军心冷如铁，为了赶往京城，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丢下残兵和平民，我现在靠着裴清，或许能留下，但你们，我护不住了。”
“娘知道的，你放心，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我们京城见。”
木氏只是胆小，但不代表她不聪明。
吴广峰和裴慎之间的风起云涌，她都看在眼里。
但这些，她都不敢说。
所以，李桃花问话，木氏只能含糊其辞。
担心儿子身体，她又交代几句后，扯着女儿江碧玉回到李家的营地。
顾瑾听到对话，暗自心惊。
她听楚九章说裴慎在山林，是在狙击异鬼，但江川又说他们一行人是赶往京城？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瑾有心问江川，但是见到他说了几句话后，气息奄奄，心中有了另外一个人选。
半盏茶后，她站在刘雷面前。
那孩子见到顾瑾，瑟瑟发抖：“你想干什么？”
顾瑾盯着他：“问你几个问题。”
一盏茶后。
顾瑾终于搞明白整件事情的真相。
边城破，裴慎身受重伤，孙思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他救回来。
也因为裴慎受伤，这一路走来，做主的都是吴广峰。
彼时，幸存的新兵恨意滔天，只想拿着刀剑与异鬼同归于尽。
为了安抚他们的情绪，吴广峰故意动员，说带他们打游击，狙击异鬼。
实际上却是避开敌人的大部队，从各座大山中潜行前往京城。
只是，吴广峰没有料到异鬼在各个村落“打草谷”。
他们的行程被逼得一变再变，导致之前准备的粮食已经不够吃。
所以，这段时间，为了囤粮，他们只能尾随“打草谷”的异鬼小队，既可以利用村民杀敌，又可以获得村民的粮食。
顺便，清除前往京城的障碍。
一箭三雕。
刘雷本来不知道这么私密的情报，他是在给吴广峰送饭时，无意中听到的。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能放我离开吗？”刘雷站在黑漆漆的树林中，心里只觉得发毛。
“走吧。”顾瑾开口吩咐。

她看向天空，但整片天都被大树的树叶遮得严严实实……
以吴广峰的功夫，他想要回京，易如反掌。
但他没有，而是选择留下。
那他留下的动机是什么？
顾瑾灵光一闪。
难道吴广峰的任务，是带裴慎回京替他背锅？
想通这一点，她吓得拍拍胸口，庆幸自己没有答应当裴慎的亲兵。
这都什么时候了，
天灾人祸轮番来袭，朝廷那帮人还在玩权力的斗争！
周国，迟早要完！
顾瑾急匆匆朝自家营地走去。
得想办法通知楚九章，要不然，那孩子肯定会死在权力斗争之下。
这边木氏已经带着女儿回来，见顾瑾不见人影，不由暗暗舒了口气。
李桃花眼神微闪，她凑过去，故意说：“木姐姐，你刚刚是不是出恭了，身上味道很重。”
木氏自小养在深闺，出嫁后又只生活在内院，像这种隐私粗鄙之言，哪里听到过。
她羞得满脸通红，急忙解释：“我没有，我是看我儿子去了。”
这时李桃花脱口而出：“啊，你儿子还没死啊！”
话音未落，李桃花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她吓得捂住嘴，小心翼翼看着对面的人。
木氏气得浑身发抖，她愤怒道：“李桃花，你说什么呢？”
李桃花急忙道歉。
瑾儿那孩子，不是说江川也就一两个时辰的命了么，怎么现在还没有死？
实际上，顾瑾也是一头雾水。
明明瞅着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怎么就活了呢？
她边走边回忆与江川会面后的画面。
是那个军医！
是孙思救了江川！
顾瑾心里有了计较。
逃荒时，她就想学医。
但，这个时代的医生，很看重传承。
她一个女孩子，没有人会收她为徒。
――得想一个办法，拜他为师才好。
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顾瑾脑子里嗡嗡的，左右睡不着，她主动承担守夜的工作。
一夜无话，第二日，大队人马再次行走在深山老林。
顾瑾找机会与自家徒弟搭上了话，将自己揣测到的信息一一告知。
楚九章听到后，心惊胆战。
他比同龄人聪慧，但看事情哪有披着孩子的皮实际是成年人的顾瑾通透。
得知裴慎回京，可能是死路一条，顿时惶惶不安。
“可是师父，我现在是裴将军的亲兵，没有他的准许，我不能离开。”
要说楚九章，也是时运不济。
去年征兵，他父亲上下打点，本已经划掉了他的名额，想不到还是被抓了壮丁。
好不容易成为裴慎的亲兵，谁料裴慎自己都自身难保。
顾瑾也是头大。
从她推测的情况看，世道会越来越乱。
他们一家人想要活着，要么投靠有钱有势之人，要么自己成为有权有势之人。
投靠是不可能投靠的，那些权贵，看平民的命如蝼蚁，真要遇到危险，他们是最先被舍弃的。
那就只能自己发展势力。
而发展势力的最好方式，就是用自己的功法收徒。
楚九章悟性好，她真的很想将他留在身旁。
可是，他在服兵役，没有召令，离开部队就是逃兵。
一旦成为逃兵，他的家族，都会被他牵连。
两人一筹莫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日上中天。
秋老虎发挥了它的威力。
所有人都脱掉了外面的薄袄。
顾瑾为了得到一手信息，一直跟随在楚九章身旁。
顺便教他一些八极拳的心法。
刚刚吃过午饭，两个斥候从一旁的林中钻出。
顾瑾竖着耳朵偷听，才知道，前方路上又有异鬼在抢粮。
不一会，吴广峰带着士兵离去。
顾瑾冲李忠义招招手，两甥舅悄悄跟了上去。
一行人出了山坳，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小村落。
本来宁静安详的庄户人家，现在却成为人间地狱。
那些异鬼将村民的尸体用长棍高高举着，引来几只秃鹫纷纷啄食。
他们如恶鬼般的行为还在继续，惊慌失措的村民像是被追赶的小鸡，痛苦的喊声在山谷回荡。
吴广峰冷着脸，命令士兵搭弓放箭。
那涂着毒药的箭支，像暴冰激射出去。
顾瑾趴在树干上，又惊又慌。
吴广峰，他是真的没有半点想要解救村民的念头。
他，在以村民的命换异鬼的命。
战争，是残酷的。
但，顾瑾没有想到会如此惨烈。
两轮箭雨过后，吴广峰挥手，暂停袭击。
他在等。
等毒药彻底杀死那些进犯的异鬼。
顾瑾从树上滑下，浑身发冷。
与她一起观察的李忠义，脸色更是难看。
“瑾儿，在……那……些当官的……眼中，我们……平民百姓的命是不是比草……还贱？”
因为气愤，因为害怕，李忠义说话都是颤抖的。
顾瑾沉默了。
她忽然想起鲁迅先生说过。
平凡人的一生。
盛世的牛马。
乱世的炮灰。
平安榨其命，战时用其命，历朝历代总是如此。
想要摆脱这样的命运，怕是只能往上爬，加入剥削阶级！
然后，成为新一轮剥削劳动力的统治者。
打不过，就加入。
如此轮回。
多么讽刺。
残阳如火。
风从谷底卷起，血液独有的腥味在空间弥漫。
村庄里，一片死寂。
又过了半刻钟吴广峰才命令士兵打扫战场。
自己却是躲到山坳处，眯着眼闭目养神。
裴慎全程一言不发，只是浑身气得发抖。
等吴广峰发号施令完，他大步流星朝村落走去。
楚九章急忙跟上。
顾瑾见状，要大舅李忠义回去，自己跟着士兵们也下了山。
不过，她没有拿自己的武器，而是找楚九章要了好几把军中匕首。
顾瑾早就眼馋淬了毒的兵器，眼下既然有机会，自然得搞几把。
还好楚九章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大大方方给了。
打扫战场。
所有箭支必须回收。
异鬼身上的装备也要收缴。
农户人家积攒的粮、盐、油、肉、干菜等也得全部带走。
士兵正在忙碌，谁知躺在地上的尸体骤然暴走。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刹那间，就有好几个士兵命丧黄泉。
裴慎又急又怒，他来不及细想毒箭为什么会失效，立刻整好队形反击。
顾瑾察觉到不对劲时，就躲了起来。

她利用草堆的掩护，时不时偷袭交战中的异鬼。
那些异鬼正在厮杀，哪里会想到有人出黑手，好几个都被顾瑾的匕首划伤。
而一旦被刺伤，他们就失去了力气。
――匕首上也淬了毒。
顾瑾不是没有想过一击致命，但异鬼身上穿的盔甲，根本刺不透。
幸存的士兵，个个都是武艺超群之人。
要不然，边城之战，也不能从异鬼大军中逃脱。
他们越战越勇，在察觉到异鬼的盔甲砍不动后，刀剑纷纷朝敌人裸露的手背，脸部招呼。
裴慎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他的胳膊已经快要抬不起来，头也开始有些发晕。
自异鬼攻打边城，他夜夜不能寐，总是通宵制定战略，屡次击退敌人的进攻。
边城破，手下十万将士战死沙场，他心痛得快要裂开，也想一死了之，但他咬着牙活下来。
他要得到一个答案。
再次刺伤一个敌人，裴慎手指发软，长剑从手心滑落。
异鬼发出兴奋的大笑：“哈哈，周国的战神，想不到你会死在我的刀下。”
他举起大刀，朝浑身是血的男人砍去。
只要拿下裴慎的人头，加官晋爵，指日可待。
但，这个愿望，不能实现了。
异鬼低头，看到一个小女孩自腋下溜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刺进他的脚背。
毒素瞬间从腿部传到他的心脏，他的刀也从手心掉落。
裴慎晕倒前，见到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担忧。
他自嘲地笑了笑。
吴广峰利用村民击杀异鬼，他无力阻止，裴慎就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不是裴战神。
他只是一个刽子手。
顾瑾来不及查看裴慎的身体状况，她从异鬼脚上抽出匕首，再次躲藏。
有了她这个神出鬼没的刺客，大大缩短了战争的时间。
也救了不少士兵的性命。
最后一个异鬼倒下，顾瑾累得坐在地上直喘气。
这时，一个士兵走来，冲她道谢。
顾瑾摆摆手，示意他赶紧休息。
太阳快要落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士兵咧着嘴笑了笑，露出八颗牙齿，又行了个礼才离开。
顾瑾以前总是嫌弃自己长得慢，现在看来，小只也又小只的好处。
又休息一会，她也加入善后工作。
战场上的尸体很多。
大部分都是周国的士兵。
他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杀死。
望着那一张张略带稚嫩的面孔，顾瑾心里难受极了。
楚九章？
楚九章呢？
还有宋小虎？
顾瑾心下凛然，急忙翻看一具又一具尸体。
“楚九章，宋大哥，你们还活着没？”她一边翻看一边喊。
不远处，楚九章也正找人，听到呼喊，急忙站起身回应，“师父，我在这，我还活着呢。”
裴清正巧在两人中间，见到后，心里有了一个答案。
顾瑾，就是那个出售功法的小女孩。
要不然，为什么她这么关心楚九章。
现在想来，裴将军昨日召见顾瑾，应该是楚九章将她的身份告知了。
裴清见过楚九章的工夫，实战性很强。
刚刚顾瑾出手，惊鸿一瞥下，身手更是惊为天人。
可惜，可惜。
如果当时自己买了功法，成为裴慎近卫的就是自己了。
不过，现在学也不迟。
钱，他有的是。
裴清今年十一岁。
虽然自小被族长带在身边历练，但年纪实在不大，做不到神色内敛。
顾瑾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踢开脚旁的大刀，她冲裴清说了两个字。
“不卖。”
裴清：“……？！”
他硬着头皮说：“不卖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顾瑾呵呵一声，不再理会。
见向来高傲的裴清再次吃瘪，楚九章本来想笑，但望着尸横遍野，眼角又红了。
这时，宋小虎听到顾瑾的呼喊跑过来。
他双眼栩栩生辉：“瑾妹，多谢救命之恩。”
宋小虎没有料到自己在荒郊野外一时兴起认下的义妹，居然练的一身好功夫。
“谢啥，你是我义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顾瑾急忙道。
她也有些意外。
战斗的时候太紧张，士兵们穿着盔甲，身形又都差不多，顾瑾救人时根本没有留意自己救了宋小虎。
楚九章八面玲珑，他拱手行礼：“师伯好。”
宋小虎吓了一跳。
楚九章是裴将军的亲卫，平日里他都不敢靠近。
忽然之间高他一个辈分，好惶恐！
顾瑾见状，开口解围：“宋大哥，孔安是我的大徒弟，你是我的义哥，他喊你师伯，你当得起。”
“那个，我还有一个小徒弟，他叫罗五谷，等得空了，带他见你们俩人。”
听到顾瑾的话，两人神色皆变。
宋小虎：义妹好厉害，小小年纪，居然收了两个徒弟！
楚九章：啊啊啊！！师傅居然又收徒了！不过，幸好我拜师早，稳坐大师兄的位置，以后师弟师妹都得对我尊尊敬敬，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收拢心思，异口同声回了一声好。
短暂交流，楚九章和宋小虎再次加入打扫战场的后续工作。
顾瑾站在原地，望着堆满尸首的空地，心里很难受。
裴慎此时已经醒来。
听到近卫报告近百新兵，与异鬼搏杀后只余二十，虎目含泪。
敌人身量太高大，
从与异鬼打交道起，
裴慎就知道不能与他们近战，只可远攻。
所以，镇守边城，他每次作战都会拉开与敌军的距离。
所以，在围猎异鬼时，他也只能用弓箭开战。
吴广峰脸色也很难看。
幸存的新兵，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他本想带回京城，好好培养，想不到在这山沟沟死了这么多。
“吴将军，卑职查过，今天我们遇到的小队是异鬼的精锐，他们身上穿的甲，普通弓箭射不穿，除非是重弩。”
吴广峰捏着眉心，疑惑不解。
异鬼大军攻破澜城后，就前往利州。
从时间推算，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攻城。
如此重要的时刻，怎么会有精锐离开大部队，在小村庄作乱？

“你点几个人，去利州察看军情。”
“记住，你的任务是刺探消息，不是杀敌，路上遇到异鬼，躲避为上。”
“卑职领命。”近卫拱手行礼，转身离去。
又与另一个近卫交代了几件事，吴广峰这才看向裴慎。
他皮笑肉不笑道：“裴将军，卑职这么安排，您没有异议吧？”
裴慎忍了忍，没忍住破口大骂：“阉人，你罔顾他人性命，屠杀百姓，回京后，本将一定参你一本。”
吴广峰最讨厌被人揭短。
他伸手，捏住裴慎的伤口：“裴慎，你知道你为什么落到如此田地吗？
就是因为你目中无人，居功自傲，
要不是杂家向圣上进言，
边城破，你早就被送上了断头台。”
裴慎被他捏住伤口，疼得两眼发黑。
但他咬着牙继续大骂：“阉人，你祸乱朝纲，欺上瞒下，定死无葬身之地。”
吴广峰哈哈大笑，不再理会，甩袖而去。
这时，后面的人终于赶过来。
一众人见到士兵死去那么多，顿时都吓得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