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初恋(西元美)

“没关系，阿姨会收拾的。”
看着满目狼藉的垃圾桶，方圆圆用脚踹他，“你去收。”
洗漱时，细细的流水声成了催眠曲，方圆圆闭着眼，像是下一秒就能栽进盥洗盆里。
收拾完垃圾和床铺的程侃看得好笑，从她手里接过牙刷。
“张嘴。”
“漱口。”
就这个精神状态，程侃怎么敢让她开车上班，自觉自愿地充当了一把司机。
还好在车展上买的新车到了，他把车座椅调平，让方圆圆补觉，车子开得很稳。
迷迷糊糊的方圆圆想，这就是普普通通可以用生命做长度的幸福吧。
晚上八点，NSD官博更新了一条长达五分多钟的视频。
前几帧的画面是黑色，背景音的心跳声中一个所有电竞玩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Never Say Die！”
画面一转，是一脸起床气的程侃坐在四人宿舍里，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他随便扯下被子来到客厅阳台一铺，躺下翻身睡了。再一转，是他和三名队友坐在没有几个观众的简陋场地打预选赛。发型在如今看来很有年代感，而且还染成了张扬的奶奶灰。
从视频素材不难看出程侃的生活相当单调，比赛、训练几乎占据了他八年里的全部时间。
在世界总决赛场上罕见地一轮游后，他沉默地向愤怒的粉丝鞠躬道歉，久久没有直起腰。
现实世界里大多数人渴望成功却最终终结在无法付诸行动。
程侃从来不惧风险，他目的性极强，会用常人无法坚持的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不是奇迹。
而是内心强大积极的他活出了奇迹般的活力人生。
失败不可避免，他不会被短暂的失败打败，从而怯懦焦虑习惯性放弃。
他从来不是自己人生的旁观者，而是自己人生的缔造者。
短短的五分多钟视频里几乎没有NSD夺冠的镜头，那些烈火烹油的场面人们已经见得太多太多。
最后视频定格在后台准备上场时的程侃。
身后的所有背景都是昏暗的，只有他正前方的比赛舞台是亮的。
黑色的队服上，栩栩如生向往自由的金色翅膀下是程侃的ID。
NSD-Ken。
这是一个被称为同行职业噩梦的ID，是一个当你疲惫动摇和绝望对峙时，打开后台就能看到远远超过所有人在线时间的ID，还是孤独前行时让你记得初心的ID，是从不知放弃为何物的ID。
谢谢你。
Ken。
Never Say Die！
对于很多电竞玩家来说，也许不算程侃或者NSD的粉丝，但无法否认程侃是一个时代的传奇，是带来精神力量的真正偶像。他和NSD八年里六次打进世界总决赛，是迄今为止联盟内唯一一支曾包揽全年三大国际赛冠军的战队。
英雄终有落幕时，体面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NSD官方视频一出，程侃的微博和微信彻底炸了。很多在役选手同样是他的铁粉，纷纷在微博下留言。
Star训练的时候眼睛一直红着，打得比平时都凶。其他人心里也堵得慌，一个比一个激进，把对面陪练团打懵了——明明只输了一场训练赛，怎么他么感觉像是连跪二十场。
在所有人都为程侃真心实意地感怀时，他本人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二十岁。
不，比二十岁时幸福感要高。
程侃认为和方圆圆的婚姻已经走上正轨，各方面都很和谐。
唯一一点。
他们明明在同一个城市，位置也不是一个城东一个城西这样的大对角线，但是硬生生成了周末夫妻。逛街约会看电影这些正常夫妻一起做的事，一件也没做过。
他尽量通过电话、视频更多地和方圆圆保持联系，但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感觉更像……网恋。
秦昭定了个三层大蛋糕。NSD首发队员、青训生、工作人员人人有份。
蛋糕上写着“永远的NSD”，下面垂着块奖牌。
Star弯腰去看，一字一字地读：“S12全球总决赛金牌。”
众人：“……”
全球总决赛？他们连华国赛区常规赛八强席位还没拿到手，就展望明年夏初的全球总决赛了？
秦昭毫不尴尬地哈哈笑两声，“讨个好彩头，来来，吃蛋糕。”
队员们捧着蛋糕情绪低迷，Star年纪最小，视程侃为天神，红着眼睛快哭出来，“队长……你真要退役吗？”
程侃两三口吃掉蛋糕，用纸巾擦嘴，“嗯。”
Star：o(╥﹏╥)o
程侃：“等我完全打不动的时候。”
秦昭反应最快，哑着嗓子低吼：“阿侃！”
程侃把手机扔到他怀里，“说实话，我好久没有想踩在对方脸上赢的兴奋和血性了。”
秦昭手忙脚乱接住手机，其他人也围过来。
屏幕亮着。
上赛季在四强赛战胜他们并最终拿下总决赛冠军的V1接受联盟专访，被问道对新赛季有什么期待。
V1队长看着镜头扯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回答：“我认为在S12冠军之夜以前，我们没有任何对手。”
“那老对手NSD战队呢？”
V1队长耸耸肩，“Ken退役，他们不太行了吧？”
嚣张至极。
作者有话说：
感谢订阅和营养液，鞠躬！
明天周三休息哈
另外想和大家说一下，如果周六日两天日万，周五八点可能不更，从周六零点开始直接日万。上周末两天加一个晚上写完7章，真得有点累，也影响表达的快乐感。我不想水文，如果周六日不日万，我肯定日更，盼望大家理解一下(*￣︶￣)

◎这里也能露到◎
V1战队老板极有钱, 自从拿下全球总决赛冠军后，趁势从其他赛区花重金买了四名选手，加上原来的首发一共是八名队员。
这八人竞争上岗, 谁发挥好谁上，谁状态差就卖掉。
自相残杀的模式下人人自危。
其他战队可以说V1跋扈，可以说V1气焰嚣张不可一世，但没有人认为V1是弱鸡菜逼。
甚至在很多人心里已经无奈承认，不出意外的话，今年V1将卫冕成功。
当V1主动来找NSD约训练赛的时候，秦昭直接爆了粗口：“艹！欧洲赛区的战队是死完了吗，跑到咱们家门口蹦跶。”
不怪秦昭生气。
各个赛区顶级战队之间一般很少约训练赛, 首先受时差所限，训练时间不好调整。其次, 各大战队的目标都是世界赛总冠军这块含金量最高的金牌，训练赛上全力以赴容易暴露战术，随便打打又成了浪费时间。
V1打上门, 明知道对方在挑衅, NSD不接受显得太怂，根本没办法拒绝。
V1和NSD是赛场上的老冤家，前八年里, NSD的胜率更高。
今年不好说。
尤其对方凑了支相当于别人两倍战力的黄金战队。
训练室里, 秦昭一脸阴沉, “你们说怎么办, 打还是不打？”
向来话不多的阿哲先开口：“我觉得要打。输赢先不说, 应该和他们碰一下, 心理上和战术上都不能畏而不战。”
阿哲目前是队里指挥, 老巴和Golden拍着桌子附和：“打就打, 也不是没较量过，大不了被他们在网上群嘲，老子特么不怕！”
秦昭看向纪鹏：“你觉得咱们有几分把握？”
纪鹏不乐观道：“不好说，他们八个人各有优势，光战术的排列组合都比我们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秦昭一脸头痛地看向一局游戏刚刚结束的程侃，“阿侃，你怎么看？”
程侃快速进入下一局：“打，不过有个条件，三局里他们八个人必须全上。”
秦昭：“这是为什么？”
纪鹏给他解释：“知道他们会藏战术，所以每个人都碰一下，细节数据咱们这边才好建立起来。比赛有输有赢，大家不要有包袱，都是人，是人就有弱点会犯错，咱们五个人未必敌不过他们八个。退一万步，如果输了咱们就当挫折教育。抗压能力是所有选手必修功课，正好借世界强队锻炼一下。”
老巴：“艹！我都能想到咱们输了，V1是个什么嘴脸？”
Golden：“嘲讽脸呗。这就是和咱们上赛季打满五局的菜鸡？果然不行了。”
阿哲：“把拿过大满贯的NSD揍成孙子，是不是代表属于V1的时代来了？”
Star：“……”
两天后，在程侃没上场的情况下，V1顶着时差三比零碾压式战胜NSD。
【老婆：今天太忙中午没怎么吃，晚上点了一份饺子一份炸鸡全炫完了，哦，炸鸡还送了一瓶可乐！明天估计要胖二斤呜呜呜呜】
程侃看到消息时正好是NSD晚饭时间。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辩解的，NSD四人组今天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程侃一笑，饭桌上沉闷的气氛陡变。
老巴和Golden用眼神交流。
——你猜是谁？
——还用问吗，肯定是看了嫂子发来的消息
——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
——太惨了，不仅要挨队长的训，还要吃队长的狗粮
程侃饭也没吃，拿着手机回房间。
“今天过得怎么样？”
方圆圆在露台上浇花：“有点累。”
程侃：“周末怎么安排？”
方圆圆放下花洒，手里摸着蓝目菊花的叶片，笑道：“我说了你会嫉妒。”
“嗯？”
“可能会一觉睡到十点起床，不想做饭不想收拾房间，叫两顿外卖，中午饺子晚上烤鱼。练瑜伽做美容，顺便带肥肠和布丁去洗澡。”
方圆圆顿了顿：“总之，特别悠闲。”
程侃笑了。
他并不嫉妒。
意料之中，他在不在家，咸鱼总能自娱自乐。
“有想过我吗？”
程侃语速很慢，声音低而咬字清楚。
方圆圆手下一重，脆弱的花被扯下来一朵。
当然想啊。
也许真是生理需求的驱动，她时不时会想起程侃，尤其是夜深人静时。
想到他心里痒痒的。
“想的。”方圆圆忍不住问：“你，会想我吗？”
如果程侃完全不在意她，应该也不会这样问吧。
“实话吗？”程侃问。
“当然，有来有往才公平。”
程侃突然压低声音，像是在她耳边低喃：“想放蝌蚪。”
话音落下，手机那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程侃唇角牵起痞坏痞坏的笑。
好一会儿，方圆圆气呼呼地嘟哝：“你，你，你……讨厌！”
程侃彻底笑开。
他几乎可以想象咸鱼老婆那白生生的的耳朵又要报警了，如果分个等级的话，肯定是最高级别。
多可爱。
方圆圆何止是脸红，脑海里像驶过一列火车，轰隆隆的。
男人天生脸皮比较厚吗？怎么能坦然又平静地说出这种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来？
成功逗到老婆的程侃握着手机回训练室，与上完厕所的老巴碰到，后者啧了一声，“哥，刚和嫂子打电话了吧？”
程侃拉开椅子坐下，大方承认：“你在我身上插眼了？”
老巴伸出食指和中指比成V字戳在自己脸上：“不是，你每次和嫂子打完电话都会心情好得颧骨升天。”
进入游戏等待排队的工夫，程侃拿出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同样伸出两根手指把翘起的唇角拉回原位。
结婚这么有意思，简女士怎么没早点找到方圆圆呢？
跨年夜晚会的礼服大多是闪闪发光亮晶晶的长裙礼服，方圆圆也不例外。清新又高级的雾霾蓝礼服面料轻盈，微微蓬松的裙摆不如大裙摆那样隆重，但是既能和她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形成对比，看起来也不那么老气沉闷。
试礼服的时候，服装组的工作人员看着她惊讶道：“没想到你胸前能撑起来，我还准备了胸垫。”
方圆圆被说得不好意思。
周日，昨天又赢了比赛的NSD队员起个大早去做体检。体检医院是提前预约好的私立医院，人少方便。
老巴坐在车上哈欠连天：“经理，为什么别的战队一年体检一次，咱们非得两次，还比别人项目多。”
秦昭见人齐了，让司机开车，“这正体现咱们战队以人为本。你们一天天熬大夜吃宵夜，年纪轻轻生活不规律，这是对你们自己负责。”
Star问：“队长不去吗？”
“他不去，他做手术时从头到脚检查过。”
Star：“那队长一个人在基地多无聊。”
秦昭看了看天真的Star，没接话。
已婚男人会无聊？不可能的。
程侃带着一身寒气到家时，客厅窗帘完全拉着，整个屋子静悄悄的。肥肠和布丁两小只头挨头睡在沙发上，听到动静，肥肠抖抖耳朵睁开眼，睨了程侃一下，重新闭上眼。
海城的十二月底温度已经降到零度，湿冷湿冷的完全是魔法攻击。他脱掉大衣等身上的寒气散尽，才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
第一眼，他没找到方圆圆在哪里。能睡四个成年人的大床上被横七竖八的大玩偶占据。
咸鱼老婆睡相不好他已经知道了，搬走两个玩偶，才看到陷在两个枕头中间凹陷处的咸鱼。
被子拉得高高地蒙着脑袋，也不怕蒙着？
程侃俯身，抓着枕头边一点点撤掉。方圆圆动了动，睁开眼，和男人对视两秒后才认清面前是谁。
没睡醒的咸鱼呆头呆脑，程侃好笑地伸出双臂。方圆圆从被子里爬出来，非常自觉地投怀送抱。
香香软软的一团，带着被窝里的温暖热气。
程侃抱住她，笑出声，身上惯常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骤然消散，弯起的眼睛有点孩子气。
“把玩偶给我。”
会错意的方圆圆顿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松开紧紧环住他腰的手。程侃预判了她的反应，抓小鸡一样把人捞回来，在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空气像是拉扯的拔丝蜜糖，突然缠绵旖旎起来。
两人身高差距太大，接吻时，程侃必须低头弯腰俯身。他肩膀的衣服被方圆圆攥出一圈褶皱，随着男人侵.略性十足地一步步压低身体，为保持平衡，方圆圆不得不像舞蹈演员一样下腰，好在她有点童子功在身上。
拇指触碰到男人脖颈上的青筋，感受到他的勃勃脉动、呼吸和温度，仿佛陷入迷幻窒息中的她脑袋晕晕乎乎推开程侃越来越往下的脑袋。
“这里……不可以。”
程侃手肘撑着床，低头看她，气喘咻咻：“嗯？”
“下周……跨年……礼服。”
方圆圆呼吸喘促地提醒。
礼服露脖子露锁骨是正常的。
程侃表示能理解，他继续往下，但被再次推开。
酝酿着黑色旋涡的眼睛微眯：“这里也能露到？”
方圆圆轻轻点头。
礼服是吊带款，胸前为了增加立体感用薄纱进行不规则拼接出褶皱，有点小小的性感。
程侃：“……”
作者有话说：
感谢订阅和营养液！啾咪
周六日继续日万，周六零点发第一章

◎想吃咸鱼◎
方圆圆躺在她最钟爱的白色沙发上追剧。有时坐, 有时靠，有时躺，仿佛有无数舒服地安静待着的姿势。而且一点儿不无聊。程侃难得什么也没做, 和她一起看。
他没在意电视剧里播了什么，这种缠绵悱恻的都市爱情剧只会让他发困。方圆圆抱着布丁一边吸一边露出惬意的表情，他干脆单手撑着脑袋大大方方地看。
程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是赛区冠军对NSD来说已经是囊中之物了，还是他们已经拿下全球总决赛冠军？队员们今天去体检，他突然没了训练的心思，坐一个多小时车跑回家什么都不做只为陪方圆圆看电视？
他到底图什么？
恋人或者夫妻，当某一方的注意力、情绪、心思更多的受对方影响时，在感情中将陷入被动。
对于自己的反常, 程侃已有所感。
他一向双耳不闻窗外事只专注战队训练比赛，高效忘我, 享受胜利带来的喜悦与价值感。
最近他时常无缘无故想起家里的咸鱼老婆。训练间隙会想她在做什么，工作忙不忙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周末是不是又睡到中午。吃到好吃的东西也会想起她，想点份外卖让她也尝尝, 想看她像仓鼠一样鼓着脸颊说好吃。出去打比赛在当地机场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会买回来, 然后看她像个小蜜蜂似的嗡嗡嗡在礼物堆里开心地边拆礼物边问他是去机场做代购了吗？
是因为肉.体关系变得更加亲密的原因吗？
他们在同一城市却过得像异地，周末能见一次就不错了。距离产生美，有谷欠望是正常的。
他总觉得不够。
生理上和心理上都觉得不够。
明明已经醒了, 从没有赖床和午睡习惯的他忍不住抱着怀里人继续躺着。一有时间和机会, 迫不及待想回家。
别的已婚男人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