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发现偶尔当个什么都不做的废人倒也是挺舒服的。
可这舒服没多久,她就开始想岑野了。
他现在在干嘛,有没有到家了,是不是在收拾行李了,下次见到他又会是什么时候。
她正想着呢,云栀就接到了岑野的一个电话。
“在干嘛呢?”电话那头的岑野问道。
云栀的食指在被子上画圈,“在想你呗。”
“那你站窗口去,就能看到我了。”
云栀的秀眉轻扬,“你说什么?”
云栀一边说着,一边下床,自己的拖鞋在另一侧,她直接光脚站在地板上。
“我在你家楼下,你去看侧窗,穿好鞋再走路。”
云栀低头一看,兀自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穿鞋?”
电话那头显然轻声笑了一下,“猜的。先把鞋子穿好,别着急。”
“嗯。”
云栀穿好了拖鞋,再走到侧窗边上,打开了窗户,岑野果然就在楼下。
他正抬着头看向她。
“带奶奶去复查,结果怎么样?”
“情况挺好的,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就是不放心你,怕你晚上再做梦。”
“没事,也不会一直这样的。我毕竟心理承受力还可以。”云栀的指尖攀在窗沿,看着楼下穿着一身黑色的男人。
路灯照耀在他的身上,投下不长不短的一片影子。
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足够惊艳了。
她的男人长得真帅。云栀莞尔。
“岑野。”
“嗯?”
“就……你们训练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攀爬高空楼房之类的?”她记得之前在加得亚,他从那楼上蹭蹭下来,流畅又轻松的。
“有,练得挺多的。怎么?”岑野几乎在云栀问出来的时候就猜到了这姑娘脑子里装着什么主意。
“没怎么,就是想邀请你……私闯民宅?”云栀心虚地咳嗽了一声,“那什么,我爸妈睡得比较早,现在这个点就应该已经睡着了。但是我家阿姨住在靠大门的房间,走大门不方便。你明天早上走的话,要不要上来坐一会。”
岑野另外一只没有拿手机的手握成了拳头,放在嘴边,他轻笑了一声,“所以你这是想让我翻墙再爬楼上来。”
“要是不危险的话……”
“危险倒是不危险。”她这才是二楼,再加上中间有个小平台,对他来说,想上来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就是私闯民宅这事吧,对我来说被抓了有点严重。”
岑野的声音含笑,显然是故作姿态。
“那民宅主人授权了嘛。”云栀撇着嘴,“只不过就是让你走条不太正常的路做个客。你爱上来不上来,随便你。”
“上来,当然得上来。等我一会。”
云栀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好。”
岑野倒是没想到自己学的一身本事,有一天要做这“偷鸡摸狗”的事情。
但他挺乐意,毕竟是他女朋友授权的。
他轻松地翻阅了墙,又轻而易举地爬上了二楼,跳进窗户。
云栀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伸手去抱住他。
“想你。”
“我也是。”岑野也抱住她。
云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这位小偷,你有什么想偷的东西吗?”
被称为“小偷”的岑野轻轻地抬起云栀的下巴,勾起唇,凑到她的耳边,故意呼出热气,压低着声音,“那么,就先偷小主人的一个吻再说吧。”
说着,他凑上去,吻住云栀。
岑野刚刚说的话暧昧又有些刺激,让云栀一下子面红耳赤。
也大概是有些“偷情”的意味在此,两个人的心跳都加快了。
云栀喘着细气,她的手覆盖在岑野的胸口,故作惊讶,“这位小偷的心跳好像很快,这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
岑野的手轻易攥住她的腕骨,用指腹轻缓地揉捏,“是啊,第一次,怪紧张的。”
“偷东西不好,还是更喜欢礼尚往来,这种。”
说着,他单手抱起她,将她带上床,“刚刚感受了我的心跳,现在换我了。”
“让我来听听阿栀这位小主人的心跳,是不是也很快呢。”
岑野将云栀轻轻地放在床上, 双手撑在她的身侧。
他的眼皮很轻很慢地敛下去,带有一些散漫的扫视让云栀脸颊滚烫。
“你……”云栀盯着他的喉结,看着这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竟然一时之间哑了声。
他伸手, 替她理了理褶皱在一起的衣摆。那干燥的手似有若无地触碰她的肌肤。
像是有一股电流从他所触碰的地方乍然生起,紧接着遍布全身。
“我怎么了?”他用很淡的口气问着, 就像是不为情所动的避世者。可她又何尝不清楚, 这全都是他装的罢了。
云栀动了动唇, 却没说话。她将头偏过去,眼里含着潋滟的水光。
岑野重新抬头,轻轻地挑着云栀的下巴, 让她转回头看自己。
两双眼睛都精致动人,此刻对望, 全是化不开的浓浓深情。
“没怎么。”云栀已经有些转不动大脑了, 只能随着本意开口说话。
薄衣之下,岑野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覆盖在她心脏跳动的地方。
“阿栀的心也跳得好快。”
他修长的指节微偏, 捻住朱红,看着云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可他每次捉弄心起的时候就不会轻易罢休。他爱看她因自己而羞怯, 无所适从。
只有他才能看到她的这一面。
是他的独家珍藏。
他凑过去, 附在她的耳廓,说话时候唇有意无意地擦在她的耳垂上, “怎么跳得更快了。”
“岑野,你再这样,我就赶你走了。”
声音娇软到要融化了他的心。这话说出口, 是半点威慑力都没有的。
岑野从嗓间发出淡淡的哼笑, “宝宝,都已经引狼入室了, 接下来走不走的,还轮得到你说了算?”
云栀咽了咽口水。
岑野俯身,先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又吻上她的眼睛,她长长的睫翼轻颤着。
他的吻又落在了她的脸上,渐渐向下,吻上她的脖子和锁骨。
这蜻蜓点水一样的吻让云栀觉得很痒,又有些意犹未尽。
她温声提醒,“阿野,别在看得见的地方留痕迹,会被发现的。”
“好,”岑野声音含糊地回答,“那就在看不见的地方留吧。”
说着,他一只手和她十指交握,抵在她的头边上,另外一只手也转移阵地,十分熟练地解扣。
云栀心里一紧。
他的吻落在玉白,“在离你心口最近的地方留可以吗?”
话虽是问句,但男人可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
说完以后,岑野颇有些“狼吞虎咽”的意味,对着白皙可口下手。
他再抬头,这双充满情/谷欠的眼睛对上云栀的目光,真如饿狼一般,给她一种下一秒就要将她拆骨入腹的错觉。
岑野见着云栀这双眼睛水汪汪的,忍不住想要继续吻她。
他凑过去吻她,又被她咬住了唇,像是发泄他的恶行。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细微的动静,像是她父母房间的门开了。
紧接着就是一道敲门声。
云栀心里紧张,牙齿一用力,咬在了岑野的唇上。
“阿栀,睡了吗?你房间的灯没关啊。”邹苒自然是看到了门缝的亮光。
岑野从她口中退出来,和她微拉开一点距离,嘴角勾着坏笑看她。
云栀瞪了岑野一眼,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不过她刚刚在他上来的时候已经锁了门,只要邹苒不开门,就不会发现门锁了,也就不会觉得异常。
云栀清了一下嗓子,用一副困倦的声线喊道,“妈,我要睡了,刚刚是起来上卫生间了。你快点睡吧,不要担心我。”
“行,那你快点睡吧。我就是来看看你,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晚安,妈。”
“嗯,晚安。”
邹苒离开了。
岑野嘴上的笑容还是没有下去,唇上被她咬破了一点,有一点血渍,此刻配上他这痞而欠的笑,十分妖冶。
“怎么了,你也要给我留印子。”
“刚我妈来了,你还笑。”
“你不是锁门了吗?”
“那她要是发现我锁门,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嗫嚅着抱怨道。
“那你就去给她开门,我呢,”岑野替她理了一下有点乱的头发,“就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带着我女朋友赏赐给我的印子。”
“神经病。”
她骂了他一句,又有些心疼地用食指碰上他的唇,“咬破了。”
岑野眼色晦暗,突然咬住了她的指尖。
紧接着又用舌轻轻地舔了一下。
这动作实在是……
云栀倏然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连收都忘了。
“你——”
云栀脸上的温度才降下去一点,又重新升了回来。
岑野又挑逗一样地舔了一下。
云栀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荡涤开来。
他咬得不重,她轻易就能收回来。
云栀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坏男人的恶劣行为。
她勾住岑野的脖子,咬上他的喉结,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地舔了一下。
果然,男人身上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她又凑到岑野的耳边,纯良的音色说着勾人的谗言,“前戏这么长,阿野是不行吗?”
云栀这话一出,岑野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睨着她,有危险的成分在他眼中暴露。
“马上就让你看看我行不行。给我记住今天的滋味,等着我下次回来重温。”
云栀一哆嗦,知道刚刚这句话是真的惹到了他。
她下意识拖着身体往后躲,没挪几下呢,又被他给拖回来了。
这下真是在劫难逃了。
他一再点火,想让她做足准备。可等到箭在弦上的时候,两人才意识到没有那东西。
“没有套,不能继续。”
云栀此刻已经被他弄得哭哭唧唧,声音软透了,像是刚刚游过几公里一样,口渴又疲惫。“你来的时候不知道要带吗?”
“当时就想着在楼下看看你,没打算……算了,我下去买,等会再继续。”
岑野起身,给她盖好被子。
云栀反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真是烦死了。
大概是临时终止更让后面的事变得急不可耐和充满诱/惑力。
两人就一直不停地做。
直到天际泛起了鱼肚白。这一腔情意堪堪终止。
父母的房间也在这层,云栀却和岑野压着动静做着偷情一样刺激的事情。她以前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这么出格的事情。
一屋子温存之后的靡/靡气味,消散不去,提醒着他们这一夜的战况。
岑野带着云栀清理干净,这才重新回到她的浴室。
镜子里面,他视线缓缓落下,看着那里附近的一个吻痕,眸色更加深邃。
他的姑娘,娇羞又大胆。
岑野简单清理好一会,重新出去。
云栀现在已经完全精疲力尽了,困意上来的时候眼睛一闭就想睡了。
岑野走到床头边,蹲在地上,捏了一下云栀的脸。
云栀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伸手握住岑野的手,抵在自己的脸边上,“是要走了吗?”
她对他充满了依赖感。
“嗯,再不走就得被发现了。”
云栀的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下次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我等你。”
“好。”
刚和云栀在一起的时候,岑野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的他们,长久不知归期的离别竟然成了家常便饭。
“睡吧,你把被子盖好,我给你开了一点窗散散味,别到时候让你妈妈发现了。”
云栀乖顺地点了点头,“发现了我就说是你私闯民宅。”
岑野弯着唇笑,“那完蛋了,这辈子都得被丈母娘冷眼了。”
“嘴贫。”云栀撇嘴。
岑野揉了揉云栀的脑袋,“行了,我走了。”
“去吧,注意安全。”
“嗯,放心。”
岑野离开以后,云栀补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很熟,没有噩梦,踏实又安稳。
下午,云栀拜托应碎找个借口将自己从云家带出来,她打算去见林既一面。
车停在了看守所门口。
应碎有些担忧地问云栀,“你确定要去见他吗?我怕你会不会有阴影。”
云栀点了点头。
她知道应碎的顾虑是什么,“你放心吧,我没事的,我就是有些话还是想对林既说。”
“行,你自己有分寸。”
隔着厚厚的透明玻璃,林既坐在里面,身后是盯着他的狱警。
云栀坐在外面。
此时此刻的林既像是失去了生气一样,双眼空洞,死气沉沉,头发塌着,和之前那个少年感十足的人完全是两个样子。他盯着云栀看,目光中掺杂着许多她看不懂的因素。
云栀伸手,拿起电话。
林既过了两秒以后也拿了起来。
“找我什么事?向我来炫耀你赢了?”他的声音生冷。
“不是。有什么好炫耀的,我能多块肉吗?”
“有话就快说。”
“你还记得那次去看流星,你对我说,你觉得我很像你死去的那个姐姐吗?”
“林既,你知道那天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既然我和你的姐姐像,那我就该对你好点,也把你当作弟弟一样对待。”
“可是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林既冷冷嗤笑一声,“谎话罢了,你还当真了。”
“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出现吗,因为那天我就想杀了你,只不过有人来了。你知道我的包里是什么吗?就是那把后来架在你脖子上的匕首。”
云栀微低下头,盯着眼前的桌面,“可是后来外采工作,你也有好多次杀我的机会。”
“但你没有。林既,我始终觉得,你本性不坏。”
林既双眼赤红,“你闭嘴。”
“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你不应该——”
“你闭嘴!”林既的声音大了起来。
云栀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从你计划将我绑走开始,你就没想过报了仇以后逃掉是吧。”
林既的目光闪烁,“云栀,够了。如果你想和我说的是这些,那你可以滚了。”
“我不想和一个仇人讲话。”
“林既,你姐姐无论对你再好,她受到法律的制裁都是罪有应得。”
“哪怕那天我被你注射的是一支毒品,当初的举报我都不会后悔一点。”她冷眼瞧着他。
“你姐姐做的事情会害无数家庭支离破碎。你知道每年有缉毒警察为抓捕毒贩而牺牲吗?你有你的姐姐,那些警察、那些烈士也有他们的父母,孩子!”
“年迈的老人做好饭菜等自己做警察的儿子女儿回家,等到的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刚出生正需要父母的孩子却再也没办法和他父母说一句话……那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林既,人逢绝境不是走上歧路的借口。无论你的姐姐对你有多好,她都是社会的罪人。”
林既有些崩溃了。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下来。
他反复呢喃,“她不是,她不是。”
“她是。”
“她对你再好,也都是自私的爱。”
云栀说这些,只是想让林既清楚,他做的事情不对。现在话都说完了,她把电话筒重新挂了回去。
她站起来,转身离开。
林既的手卸了力,话筒掉落地面,电话线拉扯它移动。
林既双手抱住自己的面颊。
掩面痛哭。
其实他都清楚的。
就是始终不敢承认。直到此刻云栀的话彻底打破他自己建造的封闭世界。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哑着声音开口,“让李警官来见我,我告诉他他想知道的那些消息。”
云栀走出看守所。
她抬头,看着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今天的阳光很好,一碧如洗的蓝天和照耀大地的太阳,让人心情愉悦舒畅。
她知道,乌云终将会散去,没有一个人能一辈子躲着光。
五月伊始,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