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还真是明知故问。”季子溢听到他的话,声音愈发冰冷,少年气的眼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委屈,他昂着头,声音倔强,“我在这里的一举一动不是都有人通知你么?”
“知道我冲击元婴,没有一丝嘱托就算了,还专门等到我失败后前来嘲讽两句,是为了彰显你冲明尊者的权威么?”
冲明尊者眉头皱的愈紧,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火气:“我什么时候让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了?”
“我今日是在梳理你的经脉时发现了问题,又哪来提前得知一说?”
“堂堂大乘尊者居然敢做不敢当?”季子溢听到他的解释后,声音带上了一丝嘲讽,“那为什么每次你都能准确的说出我的近况?”
“从一开始的我胆小怕虫,到后来的每一次,那一次你不是立即便得到了消息?”
“那次我不过是三日未曾修炼,你便想也不想地找上门来,还说不是监视?”
冲明尊者从脑海中翻出了他说的事情,深吸一口气,生硬的解释道:“那时候你还小,我便让人多看顾了你几分。”
“但自从你直言不喜后,我便再也没有让人……”
说到这里,他多解释了一句:“那次你多日未曾修炼,是你师兄……”
“够了!”季子溢声音蓦的放大,“对,你只是每次刚刚好能知道我的消息罢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他快速调整好了状态,声音恢复了漠然:“你说那不是监视,那便不是吧。”
冲明尊者听着他直接给他定罪的语气,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耐心,而是一挥衣袖,怒气冲冲道:
“你是我的儿子,就算我监视你又怎么了?!”
在一旁的外门弟子听到两个人的争吵后,头已经低的快要埋在了胸口里。
他心中慌乱不已,生怕随时会被殃及池鱼:早知道他刚才就陪师兄一同去其他峰上搬救兵了。
这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旁边的外门弟子,季子溢听到冲明尊者承认后,眼中带上了一丝委屈气愤的红意,他咬着牙道:
“是啊,我又能如何。”
“就算你一掌打死我,我不是也只能乖乖受着么?”
冲明尊者听到他的控诉后,想起刚才自己动手的模样,眼中的怒意霎时消散,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移开了视线:
他当时只是一时……
确实是他的错,溢儿的性子一直这么倔,他明明早就知道,刚才为什么会忍不住呢!
不管怎样,刚刚他都不应该动手。
想到这里,他刚想开口缓和一下氛围,就被一个关切的声音打断:
“师尊,师弟,你们怎么样了?”
季元山一脸焦急地来到两人身前,看到季子溢平安无事后,好似松了一口气般,面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淡然。
他声音带着一丝关切和亲近:“师弟没事就好。”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板着脸的两人,咳嗽了一声为冲明尊者开脱道:“师弟,你也知晓师尊的脾性,师尊也是为了师弟着想,希望师弟不要……记恨师尊。”
“其实师尊平日对师弟十分关注,今日更是……”
“够了。”季子溢听到他火上浇油一般劝解的话,脸色变得更差。
他深吸一口气,他一字一句道,“多谢师兄提醒。”
这时的冲明尊者终于看了季元山一眼,看到他精进的修为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不过闭关半月,修为已经到了元婴中期,不错不错。”
“师尊谬赞。”季元山拱手行了一礼,低下头眼中却闪过一抹暗色。
季子溢听着冲明尊者的赞赏,双唇紧抿,眼中的那一丝羡慕连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冷冷道:
“你们去找其他地方表演师徒情深吧,我要闭关养伤了。”
季元山听到他的话后,眼中依旧是和之前一般无二的关切:“那师弟一定要好好调养。”
说完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刚刚有弟子以为……师弟重伤,慌乱之下去到了其他灵峰求助。”
“估计众位尊者和长老们,马上就要来凌奇峰了。”
若不是那个外门弟子太过吵闹,他怎么可能会提前出关?
季元山在心中唾骂了刚才那个大惊小怪的弟子无数遍:
这段时间天外来声对承天宗如此关注,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会把她引来。
好在他本就在凌奇峰上,听到动静就赶了过来,应该足够阻止——
就在这时,为首的承天宗宗主已然来到了凌奇峰,他身后跟着众位长老和峰主甚至还有不少弟子。
一大群人乌央乌央地落在了三个人身前。
承天宗宗主看着面色虽有些苍白,但是气息平稳的季子溢,松了一口气道:“贤侄无事便好。”
说完后,他转过头对着冲明尊者声音尊敬中带了一丝语重心长:“尊者,您有的时候也该收一收您这脾气了。”
“子溢向来乖巧懂事,您无论如何也不能……动这么狠的手啊。”
承天宗其他长老们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却满是赞同。
冲明尊者脸色一僵,可是却没有说任何辩解的话。
这时的季元山看着凌奇峰上的众人,咬着牙,刚想说些什么让他们离开时,一个让他恐惧的声音蓦然响起:
【不是说季子溢已经被打得快没气儿了么?】
【这是没气儿?这就差活蹦乱跳了!】
苏璃看了毫发无损,面色都开始恢复红润的季子溢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翻天道之书的动作都放慢了些许。
【原来季子溢刚才伤的那么重,是因为想要强行冲击元婴失败啊。】
【本身经脉就已经受伤,又被他爹打了一掌,这可不就重伤了么!】
【不过这个冲明尊者问题也不小啊,一开始没有发现自己儿子脸色不对就算了,居然还动手?!】
听到这里的冲明尊者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自责:他居然在见到溢儿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
反倒还……
这时,天外来声继续道:
【话说冲明尊者为什么这么生气——】
【啧啧,他小心翼翼做了半天的桃花羹,刚捧到季子溢面前,就直接被他掀翻了~~】
【被掀翻了不说,还被季子溢冷嘲热讽了一顿,也难怪会气成那个样子。】
这次,愣住的人变成了季子溢,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冲明尊者:
那碗桃花羹,是父亲……亲手做的?
他有些无措地张了张嘴,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听到一旁季元山带着谴责的声音:
“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季元山听到天外来声的话后,心中一急,没有忍住站了出来。
他感受着周围大能的视线,忍住心中的慌乱,像曾经无数次那样,轻车熟路的挑拨道:“师尊抽出时间为师弟做灵食,师弟哪怕不喜欢,也多少用一点,怎么能……”
季子溢本来刚缓和一些的神色,霎时又变得冰冷:“师兄若是喜欢,自可以拿去享用,与我无关。”
是啊,他一直监视他,难道会不知道他不喜欢桃花羹么?
听到季子溢的话,冲明尊者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冷硬起来。
就在这时,天外来声的声音幽幽响起:
【这三个人……我怎么忽然有一种看到了宅斗的感觉?】
【话说这个冲明尊者难道不知道自己儿子最讨厌鲜花制成的灵食,每次吃完都会大吐特吐么?】
【怎么这么多好吃的灵食不做,偏偏做桃花羹?】
冲明尊者脸上冷硬的表情蓦然破碎,他转过头即使尽量放轻语气,声音中却仍旧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生硬感:
“你不喜欢吃桃花羹为什么不和我说?”
问完后,他回忆了一下和季子溢的相处,一脸疑惑道:“可是平日里我让人给你送桃花羹的时候,你不是都吃了么?”
再加上季元山的说辞,他一直以为季子溢很喜欢这种灵食,每次两个人关系僵硬时,都是他主动求和,然后亲自做上一碗桃花羹……
听到他的问题,季子溢闭上双眼遮住了眼中的委屈:“你平日一直让人关注我的一举一动,会不知道我根本不能吃桃花羹?”
每次两人有争执时,他便让人送来一碗桃花羹,还要看着他吃下,不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敲打他,让他不要忤逆他么?!
【这两人……难道就没有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本来苏璃觉得这个瓜没什么意思,就是父子两个人一时上头闹起来了。
就在她想打道回府回去好好睡一觉时,便听到了这两人的对话,她一只手支着下巴,重新生出了一点兴趣。
【厉害了!这两个人岂止是没有坐下来聊一聊啊,这两个人简直是见面说不了三句话就能吵起来!】
【这是父子还是冤家啊?】
【不过——冲明尊者还真不知道他儿子不能吃桃花羹。】
【他不仅不知道,甚至还以为自己儿子喜欢吃桃花羹喜欢的不得了,丝毫没有食修天赋的他硬生生做了半年才做得好吃点……】
【所以每次两个人吵架后,他又拉不下脸来道歉,于是就下厨做一碗桃花羹。】
听到这里,季子溢眼中带上了一丝茫然:“你不是一直让人监视着我么?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吃了桃花羹之后的反应?”
他哪次强忍着吃完后,不是大吐特吐?
【监视?】
【你是说你六岁的时候,冲明尊者不放心你自己一个房间,悄摸摸在你窗户下面守了一宿这件事?】
【不过自从你说你不喜欢后,他就没再做了……】
苏璃看着天道之书上的文字,眼中闪过了一抹疑惑:
【怎么这父子两个好像生活的不是一个世界一样?】
【按理说这两个就算脾气再差,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误会多的两句话都说不下去了吧?】
【让我找找问题到底在哪——】
“师尊,师弟。”季元山的后背已经生出了满满的冷汗,他赶紧打断了天外来声的话,一脸以和为贵的憨厚表情,“既然是误会,那说开了就好。”
“相比以后师弟便能理解师尊的良苦用心了。”
【啧啧,这些误会,不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添砖加瓦,添油加醋才产生的么?】
苏璃听到季元山的话后,总觉得他的话越听越不对劲,便随手翻了翻天道之书上有关季元山的记录。
看着上面的文字后,她不由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脸上好像写着‘老实憨厚’四个字的季元山,啧啧有声道:
【这两个人吵起来,十次有九次可都和你有关啊。】
季元山感受着冲明尊者审视的目光,忙不迭地解释道:“师弟不要误会,其实是我见到师尊对师弟的状况关心后,便多说了几句。”
“并非是师尊要监视你。”
【啧啧,瞧瞧这说话的艺术~~】
【把自己的监视和打小报告,全都美化成了对师尊的关心。】
【关键是你这小报告打的也太……厉害了!】
苏璃一脸叹为观止道:
【冲明尊者第一次让你给季子溢送灵食时,明明季子溢什么都吃了,你却偏偏把他只吃了一口,而且表情凝重的桃花羹拿出来大说特说。】
【从那以后,冲明尊者就坚定不移地认为季子溢喜欢吃桃花羹,一吵架就做,一吵架就做~~】
【偏偏季子溢吃了就吐,冲明尊者还每次都在争吵后送过来,他就认为这是你教训他的方式……】
【哈哈哈哈这两个父子真是又惨又好笑!】
虽然天外来声在笑,可是冲明尊者和季子溢的脸色却是如出一辙的凝重。
冲明尊者看着季元山,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季元山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他也把自己的所学全都倾囊相授,更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元山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可是却根本说不出来一句辩解的话:
谁能想到天外来声居然能知道他几十年前随口说的那句挑拨?
这个时候,天外来声继续道:
【好家伙,这个季元山的作为,真是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仔细一看让人汗毛耸立啊!】
【摸清了冲明尊者和季子溢的性格后,从季子溢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算计。】
【时不时地在季子溢面前提一提冲明尊者不满意他的根骨啊,不满意他的灵根啊……有一次冲明尊者受伤后,他对季子溢说修炼比他重要,所以冲明尊者才许久不来看他~~】
【更是在季子溢面前装出不小心说漏嘴,说冲明尊者在监视他……】
【要不季元山厉害么,在季子溢那里,冲明尊者都监视他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修炼遇到了瓶颈,什么时候受伤了。】
【啧啧,要不然季子溢怎么会对冲明尊者监视他这件事这么深恶痛绝。】
【介意是一方面,更让他在意的是,即使冲明尊者监视他,知道了他受伤和伤怀,却从来都没有过问过一声。】
【可怜的冲明尊者,硬生生背了几十年的黑锅。】
承天宗众人听到这里,每个人都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没有想到季元山看起来老实勤恳,私下里居然会用出这种阴损的手段。
而冲明尊者听着天外来声的话,再也忍不住,一掌对着季元山拍了过去:
“就是你一直在挑唆我和溢儿的关系!”
季元山飞出了数十米,捂着胸口一脸乞求地看着冲明尊者:“师尊,您听我解释,我只是……”
苏璃看着季元山凄惨的模样,挑了挑眉:
【冲明尊者居然只是听季元山解释了一句,就找到了问题?早干嘛去了??】
【啧啧,季元山哪里只是挑唆你和季子溢的关系啊~~他还想废了季子溢呢!】
【他故意在季子溢面前说你希望季子溢能继承他的衣钵,所以季子溢才会傻乎乎地选了双灵根中那个根本不适合他修炼的木灵根。】
【季元山还在季子溢面前不着痕迹地炫耀过很多次你对他修炼的重视和你对他的关注,所以季子溢才会这么一个劲儿的拔高自己的修为,不管适不适合。】
【这一次冲击元婴,也是因为季元山在他面前炫耀了一通,话里话外都是说冲明尊者想希望季子溢早点突破元婴。】
冲明尊者听到这里,眼中满是滔天的怒气,他对着季元山又是狠狠一掌:“你居然敢做出这等事!”
这次他再也没有留手,直接将季元山打成了重伤。
【你们父子俩也真是有意思,季子溢即使知道冲击元婴大概率失败还是做了,因为他想得到你的认可。】
【哪成想刚冲击元婴失败,第二天你就端着一碗桃花羹过来了~~】
【他可不就是以为你是在用桃花羹来教训他么,这不吵起来才怪呢~~】
冲明尊者蓦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回头看季子溢一眼。
他真的没有想到,是他身边养了一头豺狼,让他们父子……
不,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
是他轻信他人,是他疏忽了溢儿的想法,是他这么多年了,居然不知道溢儿真正喜欢什么。
冲明尊者有些疲惫的放下手,背影看起来都苍老了不少。
这个时候,天外来声又继续道:
【冲明尊者也是有意思的很。】
【听季子溢说不喜欢他对他太过关注后,就真的傻乎乎的不再关注,不再像以前那样偷偷看季子溢喜欢什么,平时玩什么……】
【所以他对季子溢喜好的了解,都来自于他的‘好徒弟’季元山。】
【说他脾气好吧,他每次说两句就能和季子溢吵起来;说他脾气暴吧,他偏偏每次吵完架,不过一两个时辰就会后悔,然后屁颠屁颠的去做桃花羹~~】
【哈哈哈哈只是他不知道,他每一次送桃花羹,都是在火上浇油。】
季子溢听到这里,他有些突兀的出声:“我一直以为父亲一直监视我,还估计在我受伤时给我难堪,是我误会您了。”
他以前以为父亲不喜欢他,他为了他那可怜的自尊心,一直小心地隐瞒着自己对父亲的仰慕和敬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一点都不在乎父亲,只想和他对着干的孩子。
他以为他的受伤,父亲都知道,没有想到……
他只是不想认输而已。
“是父亲错了。”冲明尊者有些颤抖地转过身,眼中带上了一丝泪光,“是父亲太疏忽你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这时,躺在地上的季元山看着他们父子情深的样子,眼中是忍不住的嫉妒。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被师父知道,那他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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