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感受对方胸膛里的心跳,栗山明歌闭上眼睛,她闷着声音说着:“我知道大家都很厉害,但有时候还是会去思考另一个如果。”
“相信自己,明歌,我们前期已经准备了这么久,中岛桥一的退路也被我们一一砍去,会是一个好的结局,我保证。”
睁开眼睛,抬头离开对方的怀抱,栗山明歌身体坐直,她伸手描摹着松田阵平的脸,然后约定:“那后天结束以后,我们就收拾收拾去北海道吧,那边的温泉可是很赞的。”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第101章 第 101 章
早上六点, 东京的天空还是一片漆黑,栗山明歌带着自己的组员们前往杯户町郊外,街道上的人和过往的车辆都很少, 除了鸟鸣就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今早上大家都集合以后, 大家一分为二,栗山明歌带着异常搜查组组员,松田阵平和风见裕也带着零组的组员们,前往各自负责的地方。
临行前,栗山明歌给零组各位分别每人送了一个防护牢笼, 可以反击妖梦的攻击, 以防加濑一夫那边有什么妖梦。
松田阵平和栗山明歌对视一眼后,默契地没再说什么,两人分别坐进各自的车。
现在车辆缓缓行驶在路上,瞩目着外面不断后退的路灯和树木, 栗山明歌伸手轻轻抵在窗户上。
“昨天大家状态调整得怎么样?”水泽智树见大家都很安静, 出声询问各自的情况,也算是行动前的气氛调节。
三池阳子坐在位置上擦拭手中的刀,她闻声笑起来:“我们其实都没有很紧张。”
“是吗?”水泽智树看了眼坐在中间的国枝隼, 他口中念念有词, 凑近一听, 可以听出来是一些幻境中的技巧。
在之前的培训中,国枝隼总是最后一个从幻境中出来的,这次要对付的半妖是蜃, 一个以幻境出名的妖梦。
“不用管他,之前的大行动他都是出发前紧张兮兮的, 等真的战场以后,砍得比谁都凶。”回头看了眼闹哄哄的组员们, 栗山明歌毫不留情的指出国枝隼上场前紧张的毛病。
“我,我这不是怕拖后腿嘛。”国枝隼红着一张脸大声吼回去。
满意地看着他炸毛起来就忘记了之前的紧张,栗山明歌得意地朝水泽智树眨眨眼睛。
车很快就驶出杯户町城区,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少,路上的车辆行人更是一个没有。
看了一会外面,栗山明歌琢磨着差不多该到了,她再次回头,朗声道:“我前天叮嘱过你们的别忘了,等会大家注意安全。”
下车以后,栗山明歌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这个植物园。
植物园外面有一道铁门,铁门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符纸,看上去和之前在向日葵孤儿院里面的符纸很像,应该是一次性的。
现在植物园被幻境包裹着,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看来,中岛桥一已经知道他们要来,并且在植物园里做好准备了。
“看样子是要留一个人先在这里处理幻境了,”栗山明歌走在铁门前观察了一下,又围着植物园转了一圈,最终得出结论。
水泽智树拔出刀走上前:“我去吧,之前在镜姬的世界里已经有了些经验,再加上之前的幻境培训里面,我的成绩也仅次于组长。”书词
栗山明歌紧皱着眉毛,她猜想中岛桥一是想逐个击破他们,但是时间要紧,大家确实不能全部堵在这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有些无奈,但是栗山明歌明白自家副组长的能力,她拍拍水泽智树的右肩:“我们在里面等你,小心。”
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水泽智树从容地走向铁门,撕下那一沓符纸的时候,他的身影站定在铁门处,笼罩在植物园上方的幻境迅速收缩,最后将他包围。
幻境中,水泽智树静静地看着对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他慢慢地将刀拔了出来,对面的动作亦然。
“看来这次的对手有点难缠了呢。”说完,水泽智树举着刀接住了对方袭过来的攻击。
......
幻境之外,狠狠呼出口气,栗山明歌褪下指间的戒指:“走吧,不要浪费智树为我们争取的机会。”
走进植物园,里面的灯在忽明忽灭的闪烁,所幸天空已经开始泛白。
才走进去不到二十米,地面就开始颤动,熟悉的既视感让栗山明歌他们想起之前在米花町和杯户町交界处的那只大型的拼接触手妖梦。
果然,震动了大概两分钟,两条触手从不同的地方冲出。
“注意!有两只!”三池阳子大声喊着。
大家向后跳跃避开了触手攻击后,栗山明歌在下面操纵血刺,将刚刚冲出地面的两只妖梦的眼球戳破了好几只,随着血液的喷洒,妖梦的尖叫声响起。
无数只触手用力地砸向地面,灰尘顿时扬起,地面微微颤动。
种植在路上的景观灌木丛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很多树枝掉落在地,树叶也掉落了不少,远远地看去,就像是才经历过一场地震一般。
随着扬起的尘埃散去,三池阳子和国枝隼两人的身影冲上触手妖梦上方,他们一人负责一只妖梦,又刺破了几只眼球后,两人默契的跳下来,绕至另一只妖梦身后。
“组长,这里有我和阿隼,你和晴美保持体力先进去,里面的才是关键。”三池阳子挥刀又砍断了几只触手以后,在栗山明歌身边说着。
见到栗山明歌脸上还有些迟疑,国枝隼的声音也大声响起:“放心吧组长,之前第一次面对这只妖梦之后,我和阳子那家伙一起复盘过,再次遇到这种妖梦要怎么快速无痛打败,现在我们还算是有经验的。”
三池阳子又砍断一根触手以后,把向田晴美推到栗山明歌身边:“放心吧!”
现在的情况由不得栗山明歌过多纠结,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正在战斗的两人,见他们确实是如同他们自己所说的一样游刃有余,栗山明歌当机立断,用血刺挡住一部分的触手攻击,生生的弄出一个通道出来。
“那你们自己注意安全,结束以后进来找我会合。”栗山明歌拉着向田晴美的手往里面疾跑。
待离开了触手妖梦的攻击范围后,距离植物园内部的大门已经很近了。
栗山明歌挥着几根血丝快速向前探查,待发现前方确实没有什么妖梦之后,两人才谨慎小心的持刀碎步向前。
破开面前的大门,走进植物园中。
大概是这里的植物大多是养在水箱中的原因,这间植物园里面没有开灯,走进去也没有感受到恒温设施带来的暖意。
才蒙蒙亮的天空,使得这里面黑黢黢的,隐隐能看到各个庞大的水箱里的植物,由于光线昏暗,使得那些张牙舞爪的植物看起来像是魔鬼的爪牙一般。
冬天的东京虽然说没有北海道那边那种冷,但是在早晨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在这个海洋植物展馆里面水汽又很充足,过于阴冷潮湿的环境让栗山明歌不禁想到了一些爬行动物。
也许此时此刻,真有什么动物正躲在这些植物后面,打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书词
栗山明歌和向田晴美两人小心地慢慢走进这座展馆里面。
大概是为了美观,有些水箱里在底部装上了一些小灯泡,发出莹莹绿光,这让栗山明歌她们不禁屏住呼吸,提防着不知道会从哪里冲出来的攻击。
国枝隼他们的打斗声都被关在门外,这里面静悄悄的,似乎什么都没有。
但是等靠近展馆通向中岛桥一住所的大门时,两人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像是有什么人躲在不远处一样。
对视一眼,栗山明歌朝着声源处扬扬下巴。
巨大的太刀熔化,变成一缕缕血绳,一些飘浮在空中围绕在两人身边,另一些则是缓慢无声地在空中朝着声源游走。
但是一直到两人走近都没有什么异常,一直没有什么人或者妖梦攻击过来。
等走过去栗山明歌才发现,发出呼吸声的是一个人,血绳感受到他现在很虚弱,且呼吸越来越缓。
打开手电筒照过去,发现这是一个面色青白的男人,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过于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手电筒的光一出来,栗山明歌便看到这人的不远处还躺着几个生死不明的人。
挥挥手,让血绳全部围绕在两人身边以后,栗山明歌和向田晴美蹲下来,打量着这个男人。
只见他眉头紧蹙,额头一片密密麻麻的细汗,就像是在沉浸在什么巨大的痛苦之中,但是检查完以后发现,他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就连瘀青之类的都没有。
“这个人好像中毒了,”向田晴美小声地朝栗山明歌说道。
随后,她起身走到躺在不远处的几个人身边查看情况,栗山明歌也跟着站起来一起走过去打量。
这些人看起来和刚刚那个男人症状是一样的。
“他们都中毒了,我试着用能力解除了其中一个人,能稍微缓解中和一下那人体内的毒素,但是做不到治愈。”向田晴美手中散发着微微绿光,光芒笼罩在其中一个人身上,看得出来,他紧皱的没有松了一些。
到这里,栗山明歌明白中岛桥一想做什么了。
他熟悉异常搜查组里面的成员信息,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情况下做出什么选择,哪怕没有和人亲自接触过,也能分析出来他们的行为。
中岛桥一的目的很明显了,他想栗山明歌一个人进去。
抿着唇看向不远处的大门,栗山明歌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以后,和向田晴美说道:“你先留在这里,说不定这些人会是重要的证人,我过去看看。”
向田晴美听完,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但是被栗山明歌按住了肩膀。
这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却又很厉害的组长,用一双如同太阳一般的金眸注视着自己,然后坚定地说着:“相信我晴美,不会有事的。”
眨了眨眼睛,看到向田晴美点头以后,栗山明歌松手,她把血绳收回,重新凝成一把太刀,握在手里,随后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小明歌。”
一个好听的男声在前方响起,栗山明歌见到中岛桥一站在前面的一栋两层小楼前,他脸上挂着和栗山明歌之前从孤儿院拿来的照片如出一辙的笑容。
“中岛桥一。”不用猜测,栗山明歌直接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中岛桥一听到以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
第102章 第 102 章
中岛桥一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他总是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小时候会吓得不停哭闹,但是只会被大人们认为是在博得关注, 所以五岁以后, 他就再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了。
习惯了就不害怕了,只需要装作和别人一样看不见,那些东西就不会凑上来。
因为出生的时候就被遗弃,中岛桥一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在明白了什么是家庭, 什么是孤儿院以后, 他有一段时间极其渴望能拥有一个家,于是他在孤儿院里面变得懂事,因为来领养孩子的家庭都想拥有一个乖孩子。
但是大多数人家都想拥有一个女孩。
七岁那年,有一对夫妇想来领养一个孩子, 而且想要一个男孩。
相貌白净可爱的黑尾空被他们看中, 那是中岛桥一有记忆以来最愤怒的一次,原来乖巧懂事并不能拥有一个家,原来自己到最后还是被放弃的那一方, 或者不管怎么努力都是白费。
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 黑尾空已经掉进刚刚修建好没多久的荷花池里面淹死了。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体内有另一股能量在叫嚣, 那时候的中岛桥一很恐惧这股力量,原来他真的是个怪物。
但是因为黑尾空的死亡,中岛桥一被那对夫妇收养。
哦不对, 应该说被收养之后,他才叫作中岛桥一, 原来在向日葵孤儿院自己叫什么名字来着?
中岛桥一默默地看着干净整齐又宽敞的卧室,微微笑着, 那种没用的东西丢掉就好了,不需要记起来。
来到中岛家以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养父母是一对博士,所以他努力学会学好学校里面教的知识,每次考第一的分数,让他在家里收获了养父母的一顿夸赞。
那是中岛桥一记忆中过得最开心的两年,每年被收养的那天都能收获到养父母精心准备的蛋糕和生日礼物。
东京的动物园、游乐园、博物馆......很多同龄人都喜欢去的地方,养父母也会经常带着去玩。
那时候他就如同真的拥有一对亲生父母一样,能够坐在父亲肩上看着表演开怀大笑,能够在感冒的时候拥有母亲的精心照顾,每年全家一起出去旅游的风景让他过目不忘。
但是生活就是一部烂俗的电视剧,没有一点波折和意外,就好像就不能叫生活一样,在他十岁那年,中岛夫妇生下了他们的亲生孩子。
最开始中岛桥一很喜欢这个弟弟,小小的一个人,很喜欢黏着哥哥,咿呀咿呀学说话的时候,歪着头举手叫哥哥的样子很可爱。
但是在后面,父母在他的生日时候,本来开心唱歌的生日晚会,因为弟弟哭了而匆匆结束,一年一次的家庭旅游也因为弟弟年纪小取消了,更别说带着他出去玩什么的
十二岁那年,学校里不知道是谁在到处传,中岛桥一是一个孤儿,现在的父母是养父母,他们有了亲生孩子,中岛桥一马上会变成没人要的孩子。
从那以后,学校里面一些不良少年开始找他的麻烦,被同班同学冷暴力更是常事。
在一天被抢走零花钱之后,他看到之前和自己一起玩的同学都装作看不见自己身上的伤,就连回家的时候,养父母们都在关注发热的弟弟,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就像成了一个笑话。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中岛桥一盯着天花板,告诉自己,没关系,反正五岁之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心中有一股熟悉的情绪在翻滚,像是被领养前的情绪,想起黑尾空被泡在水池里肿胀的脸,他一直努力压抑着这股情绪。
直到第二天,那些抢了自己零花钱的人有把自己堵在角落,因为这个月的零花钱都已经交完了,最后他被那些人把头按进水里。
骤然被暴力按进水中,因为不能呼吸,让胸口像是要炸了一样痛苦。
痛苦的窒息中,那股暴烈的情绪在体内横冲直撞,直到达到一个临界点,眼眶不再胀痛,胸口的刺痛也随之消失,中岛桥一在水中睁开眼睛。
身后的人都由于不明的原因倒在地上,他站直身体,回头看着地上的人,一阵恍然。
血脉里的另一半觉醒,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会看见不一样的怪物,为什么总会觉得自己和周围的人不一样,为什么走在人群中会觉得格格不入......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体内的另一半血脉在作祟。
这时候,来自远古的血脉传承告诉他,什么是蜃,什么是妖梦,什么是幻境。
原来黑尾空是死于自己情绪激动下无意识放出的幻境啊......
在这一刻,中岛桥一才明白,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因为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梦,自己都是异类,没有归属。
觉醒血脉以后,中岛桥一体内的暴戾因子一直在叫嚣,但是多年的礼貌和常识告诉自己不能放下作为人的那一面,不能放下底线。
然而他的能力会不停的让自己产生过多的负面情绪,这些负面情绪又能滋养能力,就这样,他一直辛苦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直到他考上了东京大学,最后又以优异的成绩从东大毕业去了杯户中央医院。
在业内小有名气以后,中岛桥一被邀请回高中参加一场演讲,在那里,他见到了人群中一脸漠然的栗山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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