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放心,我们的人民子弟兵已经入驻各大城市维持治安……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一定会把大家安全送回国……这里距离我国边境最近点直线距离为918.28公里,所以大家可以放心……”
乔奚仔细观察对方的神色,觉得他不是撒谎安抚人心,如释重负地松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了不少。
国内好,京市稳,背靠大树好乘凉,父母的安全就有保障。放心是能放心不少,但自己还是得尽快回国。别看工作人员说的轻松,事实上以当前困境,带着几万甚至几十万人回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十几分钟的安抚工作结束,长途跋涉的人被安排到餐厅吃早饭,白粥不限量,包子限量一个,菜包肉包自己选,所有人都选了菜包。
乔奚找上空下来的工作人员:“你好,请问有KM国际公路的路线图吗?”
胳膊带红袖章的大姐看了看乔奚:“想自己开车回去?”
乔奚笑了笑。
大姐语重心长地劝:“好多人跑来问过了,可上头说了,不能让你们单独行动。今时不同往日,不说路况不好,就说沿途安全也没保障,到底是在国外不是国内,人生地不熟,容易出事。所以别擅自行动,耐心再等两天,领导们已经在制定开车回国的详细方案,这么多天都等下来了,不差这几天功夫。”
乔奚暗道一声失策,国家太负责也是一种负担,不过肯定比不负责任的国家好。
第14章
远道而来的人吃完早饭被安排到二楼的篮球馆,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人。条件有限,很多人都是席地而躺。
赶了九个多小时的路,明明身体很累,但睡得着的人没几个,白日亲历的灾难不断在眼前回放,令人难以入眠。
在灾难中失去亲朋好友的人忍不住低声啜泣,更像是宣泄。有了第一道哭声,很快就出现第二道第三道……有人被吵醒,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灾难当前,谁还没点伤心事了。
乔奚觉得能哭出来是一种好事,马梅英要是能痛痛快快哭一场,也许不会走上极端。除了在医务室崩溃过一次,马梅英不哭不闹,其实很违和,可她当时的心神都在其他事情上,如果自己多关注一眼……她摇了摇头,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敛起心神,把注意力集中在周围人的聊天上。
这会儿已经近七点,很多人都醒了,有一声没一声地说着话。听了半天,中午吃饭时,她终于听到需要的内容,一伙自驾游来当地的车队。
她自驾游会下载好电子地图,还带上纸质地图,防备没网络的意外,尤其是去相对不那么发达的地区。
从国内到M城要经过LW国,还要经过大半个T国。LW国发展较为落后,网络覆盖率低。T国境内,M城无疑是国际大都市,周围城市也很繁荣发达,其他城市却颇为落后。按照常理而言,自驾游车队都会准备好相关地图,以防万一,不知道这个车队有没有准备?
见那一行人吃完了,端起碗筷离开,乔奚也端起碗筷站了起来,对同坐的丁兰月四人道:“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话音犹在,人已经离开。
刘一峰纳闷:“什么事,这么着急?”
丁兰月吞下清汤寡淡的大白菜:“说有事肯定有事呗,以她的本事,吃不了亏,我们跟着没准拖后腿。”
刘一峰:“……”虽然是事实,可说得这么直白,真得没问题吗?
黄灿明望着快步离开的乔奚,抿了抿唇开口:“刚刚坐在我们斜对角那一桌好像是从国内自己开车过来的,乔奚应该就是去追他们,大概是冲着地图去的。”
丁兰月恍然大悟,他们私下讨论过,都觉得乔奚一旦解禁,很可能不等大使馆安排,自己想办法回国,什么是艺高人胆大?这就是。至于他们,可没这个胆子。前路未知,人心叵测,像他们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抱紧国家爸爸的大腿才有最大的生存概率。
把碗筷放在回收窗口,乔奚跟着前面的人离开用餐处,在人少的走廊里追上那一行人。
这一行人是宁城自驾游车队,一共八辆车二十人,都是三十上下的年轻人,领队叫杨朝来。
杨朝来疑惑看着拦在面前的乔奚,发现还挺漂亮,爱美之心人兼有之,他笑:“美女,有事儿?”
“大哥,向你们打听个事。”乔奚笑着把烟盒往前递了递,这人食指中指前端微微发黄,是老烟民的特征,被香烟中的化学物质常年累月腐蚀导致。
杨朝来眼前一亮,他带的烟都抽光了,车里倒是还有几包,可混乱中车被迫丢在半路上,鬼知道现在在哪儿。
他没客气,接过了烟,在乔奚散烟时,其他人不管抽没抽都接了,自己不抽能给哥们啊,便是同行的女人也没客气。
一包烟正好散完。
吃人嘴短,杨朝来神色更加和缓:“你想打听什么事?”
乔奚开门见山:“我听说你们是从国内自驾过来的,那手上有路线图吧?”
杨朝来不是那么意外她想打听路线图,出事好几天了,最开始的慌乱过后,一部分人已经回过神来计划回国。飞机轮船指望不上,大使馆没那么快行动,自然想到自己开车回去,是以这几天总有那么几波人向他们打听回国的路线。
“你应该问过工作人员了,上面不放心我们单独行动,所以也给我们打过招呼了,不让我们告诉你们。”
“上面的好意,心里明白,可我实在不放心家里人,”乔奚才不信他们会那么老实,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只看自己给出的条件够不够,“麻烦帮个忙,我感激不尽。”
杨朝来当然没那么老实,他们这几天靠着这份路线图已经换了不少钱和东西。
最后乔奚用两包烟和一万T铢换来拍摄路线图的机会,以及他们口述的一些沿途经验。
回去后,丁兰月几个随口问起来,乔奚顺手把路线图共享给他们。
刘一峰看了看乔奚:“你现在有地图了,那是打算一解禁就启程回国?”
乔奚点头。
丁兰月忍不住劝:“我觉得你还是和大使馆的人一起走比较好,他们已经说了,如果航班实在恢复不了,会统一安排大家坐车回国。”
乔奚:“我等不了那么久。”
丁兰月知道大使馆不会说走就走,可她还是劝:“你一个人会不会不太安全,虽然我们都知道你很厉害,可你总归只有一个人。”
知道她是好意,乔奚笑了笑:“我心里有数。”
黄灿明忽然问:“你有车?”
“我在当地有个朋友,她家小区没遭灾,她有车。”回头找个地下车库,进去转一圈,就可以开着从空间拿出来的车大摇大摆离开。
黄灿明闻言喜形于色:“那我和你一起走, 我好歹是个男的,路上多多少少有点用。”
何海钰眼巴巴看着乔奚:“还有我还有我!我可以付钱。我家在山城,就在去京市的路上,很方便的。把我送到家后,我爸妈一定会重重感谢你。”
丁兰月刘一峰愕然,之前说的不是一定要死死抱紧国家爸爸大腿嘛。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之前没遇上雷暴,何海钰黄灿明尚能保持冷静。经历过雷暴,亲眼目睹上万人的死亡,尤其是朝夕相处的马梅英祖孙的死亡,让他们怕了,慌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们深深觉得这地方风水不好,又是火灾,又是雷暴,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再来个什么灾难,自己不可能每次运气都那么好毫发无伤躲过去。
乔奚神色如常:“很抱歉,我朋友一家大概率也要走。”
和平时代,她不介意当一回顺风车司机。然而现在是末世,她不知道回家这一路会不会遇上危险,万一再遇上昨天那样的雷暴,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躲进空间。可车里有别人,怎么躲?
第15章
黄灿明和何海钰对乔奚明显的冷淡下来,乔奚知道但不在乎,从未把他们当做过志同道合的伙伴,自然无从说起失望。之前照顾他们几分不过是顺带罢了,从没想过什么感恩回报。
乔奚这个当事人无所谓,丁兰月和刘一峰反而失望的很。别说对方也是搭朋友的便车,就算单独一辆车不带他们也情有可原。路上真遇上意外,对方身手好,一个人怎么都方便。
两人和何海钰黄灿明讲道理,道理没讲通,反倒吵了一架。
在乔奚面前,丁兰月和刘一峰很有几分替朋友感到不好意思,代他们向乔奚道歉,希望别把关系闹得太僵。
“没必要,本就不是一路人。”乔奚绕过他们继续往前走。
望着渐行渐远的乔奚,丁兰月和刘一峰对视一眼,沉默片刻,丁兰月说:“你说,我们和他们是一路人吗?”
丁兰月和何海钰是室友,刘一峰和黄灿明也是室友,而丁兰月和黄灿明是高中同学,四个人就此认识。
两个女生想来旅游,又怕不安全,对刘一峰有点意思的何海钰就拜托丁兰月走黄灿明路线,把刘一峰拉来一块旅游,这才有这趟倒霉到家的T国之旅。
刘一峰扶了扶眼镜:“总有一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16日上午,当地政府工作人员送来马梅英祖孙的骨灰,装在一个巴掌大的陶瓷瓶里,登记信息的人是刘一峰,所以去领骨灰的也是刘一峰。
两个活生生的人转眼被装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瓶子里,甚至可能这里面都不是两个人的骨灰,同一批国人一起火化,谁分得清哪堆骨灰是谁,不过是留个心理慰藉罢了。
丁兰月悲从中来:“万一马姨和甜甜不在里面怎么办?”
其他三人没说话,谁也不敢保证一定在里面。
刘一峰捧着小小的瓶子,明明那么轻却觉得犹如千斤重,他犹豫了又犹豫,问丁兰月:“你说我交给乔奚像不像推卸责任,我真不是怕麻烦,可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要再遇上什么危险,我可能挨不过去,我怕完成不了马姨的遗愿。”
“你以为她愿意接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何海钰冷笑,“我算是想明白了,那天她为什么没站出来,马姨录音里第一个提到的可是她,她就是不想管这个麻烦。”
丁兰月愣愣望着何海钰,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何海钰莫名其妙:“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怎么会说出这么尖酸的话。”丁兰月喃喃,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去年有个关系平平的同学生了重病,她是全班捐款最多的那个。
何海钰瞪眼:“我尖酸?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不信你们去试试啊,看她愿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黄灿明嘴巴一撇:“喏,人就在那儿,你去说呗,看她愿不愿意带一瓶骨灰回国,还得去津城找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刘一峰看看神情不屑的黄灿明,再看看满脸讥诮的何海钰,一种恐惧油然而起,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世界末日最可怕的地方——迅速扭曲人性。
他什么都没说也懒得再说,该说的都说过了,何必再白费口水,现在水很紧张,转身去找乔奚。
有隔阂之后,乔奚便主动与他们分道扬镳,一个人独来独往。有人见她孤身一人,色迷心窍赶着上来当好哥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她一棍子抽肿了脸,从此再没人不长眼的上来招惹。她乐得自在清闲,抓紧时间整理空间清点物资。
乔奚抬眼看向走来的刘一峰和丁兰月,目光落在刘一峰手掌中的陶瓷瓶,体育馆内都是伤心欲绝的哭声,她知道这是什么。
刘一峰有些难以启齿,打了一会儿腹稿才把来意说出口:“……如果你不想去津城,你留个地址给我。只要我能回去,我一定会去找你,我来送去津城,要是我一两个月没来,”他苦笑了下,有些悲伤,“就只能麻烦你了。”
乔奚伸出手。
刘一峰连忙递过去,他就知道她并非铁石心肠,一直以来,她帮了大家很多,他们一行人谁没得过她的好处,只说太阳能充电宝就解了大家燃眉之急。
乔奚把陶瓷瓶塞进背包,其实是放进了空间,免得磕磕碰碰撞碎。
“那你要不要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刘一峰问。
乔奚拒绝:“不用了,我会尽量送到。”
回到京市时,只要情况不是太糟糕,她肯定会去一趟津城,因为她有一艘60尺游艇停在当地海边的游艇俱乐部港口,是她送给自己的本命年礼物。
但是如果情况很差,她不会冒险。所以说的是尽量,不是一定。未来充满变数,她夸不下这海口。但有一点可以保证,她肯定会把祖孙俩带回国。
刘一峰丁兰月连声道谢,丁兰月当即表示把马梅英留下的金器和钱交给乔奚。既然是她护送骨灰回国,那马梅英留下的感谢费肯定归她。
“现金你俩留着吧,后面可能用得着。金器给我,我交给她们家人做个念想。”金器困难时能当钱用,相信马梅英乐见其成。
不过丁兰月刘一峰坚持不要钱,无功不受禄。然而她翻遍了整个包,都不见金镯子金项链和四万多T铢的踪影。
乔奚哪里看不明白,微微一挑眉。
丁兰月急得脸都白了,把包里所有东西都倒出来:“怎么会不见了呢?”
刘一峰安慰:“是不是裹在衣服里了,你别急,慢慢找。”
找不到,内衣都抖开了,没有就是没有。
丁兰月生怕被乔奚误会自己装模作样,急赤白脸解释:“一直放我包里的,我昨天睡觉前还见过。”
乔奚提醒:“也许是谁趁你睡着摸走了。”
丁兰月脸色白上加白,她不是笨蛋,他们睡觉是两个女生在中间,两个男生在外侧,所有人的包放在她和何海钰中间。
要是外人都能偷偷摸走包里的金器和钱了,为什么不连整个包都摸走,这更像是自己人干的。刘一峰和她睡在一侧,越过她动手脚自己很容易感觉到,何况刘一峰不是这种人。但是她说不出何海钰黄灿明不是这种人这种话,短短两天的时间,曾经熟悉的人已经变得无比陌生。
悲愤交加的丁兰月扭头往回冲,同样想明白其中关窍的刘一峰赶紧追上去。
黄灿明何海钰怎么可能承认,也拒绝丁兰月搜包的要求。
何海钰声音尖锐:“你以为你是谁,你是警察吗,你有什么资格搜我们的包!”
丁兰月红着眼睛,气到声音不稳:“你要不是心虚为什么怕我看,那都是马姨的遗物,你们想要就大大方方表示愿意护送她们回家,现在算什么,不愿意护送却要东西,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在生存面前,脸算什么。他们只想回国,以最快的速度回国,他们受够了这个朝不保夕的鬼地方。
把骨灰送回国,那就是四个人,那点东西不够分。他们打听过了,两万块RMB一个座位,金镯子金项链加上那四万多T铢,差不多刚刚好。
闹得不可开交的四个人把工作人员引来,围观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身正不怕影子斜。这种情况下,搜包已经难以避免。
金器在何海钰包里,钱则在黄灿明包里,他们一口咬定那是自己东西,上面又没写名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凭什么认定他们是偷的。
“钱和手镯项链都是你们的东西?”乔奚似笑非笑看着两人。
何海钰心里一突,往黄灿明身边靠了靠,色厉内荏:“就是我们的东西,怎么了?”
“你们有个屁的东西!你嫌弃金子俗气,从来不带金首饰。黄灿明就没兑换外汇。”丁兰月怒不可遏,“马姨头七还没过,当心她回来找你们。”
两人脸色当下白了白。
乔奚笑了下,把马梅英的手机递给工作人员,手机壁纸是马梅英抱着甜甜,手腕脖子上的手镯项链清晰可见,她又把马姨提到这些东西的遗言放了一遍。
当下,在场所有人哪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偷东西可耻,偷得还是一个老人留下的遗物,为的是祖孙二人能回到家乡,简直是丧尽天良。
众目睽睽之下露出原形的何海钰黄灿明脸上青一片红一片,忽然黄灿明拉开跟何海钰之间的距离:“是她出的主意,都是她的主意,东西是她偷的。”
何海钰愕然,随即目眦欲裂:“分明是你告诉我,两万块钱就能买一个回国的座位,这些东西只够两个人,所以让我晚上拿过来,你还说一路上会保护好我。”
“两万块钱一个座位,什么座位?”
比起谁偷了谁,谁怂恿了谁,大家显然更在乎回国的座位。并非所有人都知道私底下还有这样一种交易,个别心思狭隘甚至叫嚣是工作人员私下售卖回国的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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