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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鹿燃)


“你说谎,”他突然睁眼,而后撑着胳膊起身,将人扳过,二人面对面,“你素来不愁眠,这点声音,怎么会扰的你睡不着,除非你有心事。”
“没有。”她尴笑两声。
“你在害怕?”秦葶的这点小心思,还暂时避不过何呈奕的眼。
见她不答,何呈奕指尖儿轻抚她的唇畔,“任妙彤说,她喜欢朕很多年,此事你如何看?”
“她不该喜欢你,她是平民出身,本就比不得那些书香门第,是她自不量力,更不该在宫里,你的底皮子底下做害人的事。”
连任妙彤喜欢何呈奕都是这般下场,她身后还有兄长,而自己连任妙彤的家世都没有,苟延残喘似的活到现在,当真算得命大。
她与任妙彤不同,却也相似。
任妙彤让他厌恶,自己同样如此。
“你是这样想的?”他轻言道,眸色微眯,划过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那你可想好往后该如何对朕?”
“皇上想让我如何,我便如何。”此刻她哪里还敢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任妙彤是如何死的,她看的清清楚楚。
这话听起来,让何呈奕觉着十分没劲,很是难得,他想与秦葶真正的谈谈心,于是又问:“你猜,若今日雨花阁里的那女子是你,朕会如何?”
秦葶摇头,暗想着,必死无疑罢了,这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似也无意在这话题上纠缠,突然低下头来,轻轻咬住秦葶的耳朵,耳边传来他的气音,沉重且轻慢,“秦葶,你可爱朕?”
任妙彤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她还敢提爱?
她不答。
何呈奕又报复似的咬她耳朵一下,贪婪着吸着她身上淡然的香气,单手握上一只跳兔,轻轻在指尖掐捏,呼吸显跟着越发湍急,“秦葶,说你爱朕......”
她缩着身子不敢搭言。
“说你爱朕!”仍是他的闷声ᴶˢᴳᴮᴮ传来,带着命令的口吻。
秦葶于身下,仍是咬着牙半个字也不肯说。
当然,她的倔强,换来的便又是何呈奕于榻上一次又一次的惩罚。
秦葶想着,无论如何,她都得离开。
若再迟一步,她的下场,怕也和任妙彤别无两样。
......
宫里有宫女和侍卫不守礼被处死一事,仅隔一日便闹的人尽皆知。
有心之人收敛,无心之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魏锦心这两日慌的连经文都抄不下去,每动两笔,便要问问女使皇上那头可有什么消息。
得来的皆是一片安然。
越是平静,她便越是惴恐。
何呈奕出手稳准狠,必不会让旁人瞧出,这正是她最担忧所在。
一滴朱砂不偏不倚滴在抄经的金箔纸上,这张算是废弃了,她有些急躁的将金箔纸揉搓成一团丢在一旁,只得重新铺纸重新抄写,取新纸时,又打翻了一旁的茶盏,茶水溢于桌面,满是茶香,上面还隐隐散着热气。
此刻顿觉着心情差到极至,再好的性子也终按捺不住,一挥手将桌案上的多余物件尽数扫落在地。
脚下狼藉一片。
玉娇闻声匆忙入殿,瞧着眼下一应,忙走上前去,“娘娘这是怎么了?”
眼下魏锦心烦的厉害,也无心思理她,只从椅上起身,回到窗前坐下。
瞧出她心情不好,玉娇忙宽慰道:“没事没事,奴婢给您收拾便好,娘娘别烦。”
她才要出去唤人进来,便瞧见有宫女进来禀报,“皇后娘娘,皇上身边的秦葶来了,说是给您送东西。”
闻言,一脸烦闷的魏锦心拧着眉将目珠平移过来,她似仅听到“秦葶”二字一般。
步摇微晃,她垂眸看着地上的光影,心下不禁也起了疑虑。
不过该来的总归是跑不掉,稍一思忖她便问道:“是她自己来的?”
“是,只有她自己。”宫人应道。
“让她进来。”
宫女应声而出,反而是玉娇默默又黑了脸,“皇上还真是疼她,什么都让她来送。”
魏锦心尚未来得及责骂玉娇,便瞧着宫人引着秦葶入了殿中来。
手中捧了两本经文。
“奴婢秦葶,见过皇后娘娘。”
此次相见,二人心境不一,魏锦心强压了自己的心慌,允她平身。
第 63 章

第六十三章 交易
秦葶直起身来, 将手里两本经卷捧上,“娘娘,皇上前几日去了藏书楼看到两本经书, 觉着不错,特让奴婢给您送来。”
实则何呈奕才没那个心思,是秦葶起了个头, 随意寻了个合适的借口要来此。
将经卷交与宫人,她抬起眼来直直看向魏锦心。
二人目光交汇,倒颇有默契,各怀心事。
魏锦心直觉,秦葶若非无事,也不会特意来此走一趟。
“你们都先下去吧, 本宫有些话想要问秦葶。”秦葶正愁不知如何开口,反而魏锦心先一步解了她的急。
殿内宫人应声痛快退下, 唯有玉娇仍杵在那里。
“玉娇, 你也先出去。”魏锦心瞄了她一眼,开口催促道。
玉娇显然一怔,不情不愿的挪退出去,在经过秦葶身边时, 还重重留了个白眼儿, 秦葶也全当未见。
她是黑着脸出来的,试想先前, 自家小姐有何事瞒过她, 如今入了宫,竟是连自己也遣出来了, 当真是不愿拿自己再当心腹。
秦葶四下望去, 不忘回身, 确认人都走干净了,这才放心大胆开口道:“娘娘,奴婢今日来,不光是为了送经卷。”
这不是新鲜事,魏锦心早就猜到了。
轻微颔首,不插言,只等着她的下文。
魏锦心的面容很是平和,一双温玉似的眼中波光淡然,面相看起来并非是奸诈之人,且她整日抄经诵佛,秦葶相信,这样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且过了这么多天,她一点动静也无,秦葶大胆猜想,魏锦心本来就没想着要她的命。
一咬牙,开门见山地道:“其实在杜太妃寿辰那日,奴婢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虽不知那男子是谁,但也猜的到,他很喜欢皇后娘娘,很想带娘娘远走高飞。”
话音落,魏锦心本在袖下端摆的指尖儿紧紧攥起,对此她不否认,想着既秦葶敢来,便是想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以此为筹码,来同她提条件。
魏锦心暗自劝着自己不得先乱了阵脚,既不承认亦不否认,且沉了一口气道:“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见连她亦如此,秦葶便再也没有藏着掖着的理由,她到底也不是常做此事的人,亦不想对此相要挟什么,只道:“这件事,奴婢没有同皇上透漏半个字,我可以将它烂在肚子里,只是奴婢想求皇后娘娘一件事.......”
“请皇后娘娘帮奴婢出宫去,远走高飞。”
有那么一瞬,魏锦心以为自己听岔了。
甚至她已经做好了等待秦葶狮子大开口的同她要金山银山要荣华要位份,要一切这宫里的女人想要却又得不到的东西,毕竟她攥住了自己的命门。
万没想到,魏锦心能想到的那些她竟一样也没要,要的仅是这样一个在任何人眼中都无比荒唐的要求。
只有这?
“你说什么?”
既已开过一次口,便不再先前那般犯难,秦葶又干脆利落的重复道:“奴婢想要出宫,远走高飞。”
“你不是......”一时间,魏锦心脑子有些转不过,“你为何要出宫?”
“娘娘您不是也不想留在这宫里吗?”秦葶垂眸,复而抬眼,“我也一样,这不是我的家,我待不下。”
这句话,倒是给魏锦心一种知己之意,只是秦葶会一个字都没有同何呈奕讲,这让她很是意外,“虽然不晓得你们两个之前有什么瓜葛,但是以皇上的作风,怕是不会这般偏爱一个平民女子,虽然他不曾给过你位份,但本宫瞧的出来,他很在意你。”
“娘娘怎么也以为那是偏爱呢,”秦葶抿嘴,唇畔展出一抹苦笑,“我与皇上的确有些过往,但是详细内情我也不敢说。绝对与情爱无关。”
任妙彤爱了他十二年,爱的几乎疯魔,甚至只求他看上一眼,但那颗心却被他嗤之以鼻的踏在脚下,捻碎成粉。自己不过与他相伴两年,见过他最不堪的模样,他这般凉薄狠心之人,又如何会对自己有情有爱。
她不信。
“你当真想离开?”思忖片刻,魏锦心又问。
“是,”秦葶咬字郑重,丝毫不带犹豫,“现在奴婢有个朋友还在皇上的手上,我只是怕牵连她。求娘娘帮奴婢想个好出路,既跑得了,又不牵累旁人。”
这对于魏锦心来讲,的确是个诱惑,本以为秦葶是何呈奕的人,会将此事皆告知何呈奕,没想峰回路转,她非但没讲,且还想一走了之。
若秦葶当真走了,那么便再无人知晓她与许录源见面一事,至此便可安稳了。
当真称得上是天降之喜。
“你就不怕本宫杀你灭口?你怎么有胆量跑到这里来同我提条件?”
“娘娘若想要我性命,想是那日在晋王府就能做到,可是你没有,所以我想赌一次。”
的确,即便到现在,魏锦心亦没有对秦葶动过杀心,她不过一直在自己的殿内慌乱阵脚罢了。
自由,原来不光是她渴求的,亦是旁人同样渴求的。
若能助她,便是两全其美的一桩事。
魏锦心动了心。
“出宫不难,只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宫,且让人寻不到,又不牵连你关心的人才是难处,”魏锦心原本僵持的肩膀渐渐松散下来,显见着没有起初的紧绷之感,“给本宫几天时间,容本宫细细想想,或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但前提是,那夜在晋王府的事,你一个字都不得往外透露。”
“好。”秦葶郑重点头,见她应下,似眼眸中又有了光亮。
连日来的惴惴不安转瞬暂安稳,一颗绑着千斤石头的心也可缓松口气,“你先回去吧,过三日你再来此。”
“好。”
约一盏茶的时间,秦葶才自殿内出来,玉娇则悄然从侧殿出来。
这几日她心里不痛快,觉着娘娘不再信任她,似想要提拔宫里旁的人,恰值秦葶今日过来,两个人悄眯在殿内说事,她忍不住绕去偏殿听了一耳朵,未大听清,却听出秦葶似是抓了皇后什么把柄。
她眼珠子随动两圈儿,正看到有宫女端着安神药自亭下向这边行来。
玉娇抬手将人截住,“这个是给娘娘的吧,给我。”
宫人顺手递给她,知她不是个善茬儿,也不敢应声,且送了药便离开了。
玉娇端着安神药入殿时,魏锦心仍望着香炉升起的袅袅香雾出神。
她特意弄了些动静出来,而后才步入殿里,“小姐,安神药好了,您喝下后便小睡一会儿吧。”
仅扫了那汤药一碗,魏锦心没应声。
玉娇见状,又道:“这两日小姐睡的都不好,可是有ᴶˢᴳᴮᴮ心事?”
“那个秦葶,方才来做什么了?”
“没什么,不该你打听的,不要打听。”端过小几上的汤药,魏锦心小饮一口,先前总觉着这药苦,今日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反而不觉着苦了。
到底玉娇觉着脸上挂不住,加上这几日心里也不舒坦,于是小声嘟囔道:“小姐如今真当玉娇是外人了,有什么事也不肯同玉娇说,让玉娇帮您分忧。”
“到底是玉娇蠢笨,不得小姐的心。”
听她抱怨,魏锦心皱眉吞下一口汤汁子。
确实,自打前两次的事之后,的确不乐意再宠惯着玉娇,加上这阵子心烦,觉着她的事也无人可解忧,不说也罢。
却被她当成是疏离了。
“此事与你无关,你听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魏锦心一顿,“眼见着就开春了,待三月回去给祖父贺完大寿,本宫便去皇上那里给你求一份恩典......”
话还未讲完,玉娇的眸色便亮了起来。
只听魏锦心又道:“入宫这些日子以来,本宫瞧着太医司有位年轻大人倒还不错,虽家世门第算不得上成,却也是京里世传的清白人家,与你年纪又相仿,尚未娶亲,你若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比在这宫里要强上许多,自由许多。”
“到时本宫再给你备份丰厚的嫁妆,念及你是本宫的人,他也不会更不敢亏待你。”
说了半天,倒不是她心里的那份期待,竟是哄着她嫁人,还是太医,玉娇的眼色又沉淀下来,有前次之事,她也不好现时反驳,只默不作声。
“前日妙才人身边的贴身宫女没了,那宫女听说也是她自府里带来的,说是与侍卫私通,”魏锦心将药碗搁下,取了一旁蜜饯压了口中苦涩,“妙才人才入宫几日,不过就是年前的事,侍卫哪里是那么容易入得后宫的,且还能与宫女勾搭上做出这样的事,是两个人的命都不想要了吗?依本宫瞧看,此事可没那么简单。”
她抬眼,瞧着玉娇脸上那一抹不甘之意,再次提醒道:“此事太过蹊跷,宫里死人是常有的事,别做自不量力的事,有些话虽然难听,可你若听进去了,便可保命。”
“奴婢记下了。”
谁又晓得玉娇一身反骨。
心比天高,哪又忍得命比纸薄,难不成在魏锦心眼中,自己便只能配得一个小小太医?
“娘娘,您先歇息吧,奴婢将空碗拿下去。”她自案上取了空碗,悄声退出门去。
午后的阳光大妙,正迎头打在脸上,玉娇迎头瞧看日头,刺的她睁不开眼。
“你越是瞧不起我,我便越要做出个样子来给你瞧瞧,”她暗自心道,缓缓回头望向殿内,一脸不忿,“这后宫,你待得,我亦待得。”
“待我做出点事情来,你便能瞧看出到底谁是你的左膀右臂。”
作者有话说:
第 64 章

第六十四章 调理的怎么样了
自朝霞殿中归来的一路, 秦葶觉着心里说不出的踏实,就好似与皇后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绑在一起,她总会有法子帮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去。
今日过的格外安宁, 何呈奕一直在华宵殿中,难得到了深夜也没回寝殿。
过了子时,何呈奕是被人架着回来的, 才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才近一步,熏的人头疼。
几个小太监将他好生放倒在床榻上,又换衣袍又取温帕子,忙的井然有序, 秦葶站于一侧,不知发生了何事。
齐林便朝她招了招手, “秦葶, 皇上这几日不痛快,你小心着点儿。”
他好心提醒道。
这话说的越发好笑,好似何呈奕哪日痛快过似的,不免小声多问一嘴, “他怎么了?”
齐林一抿唇,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轻摇头, 本没打算告诉她, “旁的就别问了,总之小心着点, 别出什么乱子就好。”
“好, 我记下了。”秦葶点头。
关于何呈奕的事, 秦葶已然无心去想,这种动辄掉脑袋丢命的日子,反正她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眼下心心念念的便是何日离开这鬼地方。
小太监们手脚麻利,将何呈奕的衣袍换下,又给他擦洗好,整个人摆于床榻之后,而后默然退出。
内室中又仅剩下她与何呈奕两个人。
也不知这人灌了多少酒,才回来不久,满室皆是酒气,熏的秦葶都快醉了,行至窗前,将窗子打开一条缝隙,脸凑上去透了口气,而后又将香炉中撒了些静安香,燃了除酒气,这才堪堪压下。
人醉成这样,秦葶可不想与他同榻,于是沿着床榻将锦被扯出来一床,拿到窗下罗汉榻上,想着就此睡上一夜便算是了。
哪知这人素日安静话少,可喝多时嘴里囫囵着讲个没完,三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着,音量不大却格外扰人。
秦葶才躺下,又不得不坐起身来,穿鞋下地行至榻边,想听听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哪知才到了榻边,那人便似有感,嘴巴闭的严紧,而后翻了个身,睡过去了。
......
长夜未眠,此刻还未睡下的不光是秦葶,还有宫外的冷长清。
冷府里的后花园霜雪花的无影无踪,早已没了冬日时的松间鹿影,唯有若隐若现光火下的水渍,还有一抹清冷的月光。
自斟自饮,坐于亭下石桌上,一杯接一杯饮着,远远听着若有似无的叹声。
于朦胧醉意中丝毫未觉身后有人影越行越近,待听到脚步声时,人已经走到了近前,他余光看到有人影闪动,侧过头去,竟是小双。
“是你啊,这么晚还不睡。”他看清来人,轻笑一声回过头,再饮一杯。
小双抿着嘴,略带犹豫的将手里的披风盖在冷长清的肩背上。
在这里吹冷风吹的有些麻木的人肩上一盖披风,便觉着立即有暖意袭来,他轻言道谢:“多谢你啊,小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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