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现得这样吃不了苦,贪婪又虚荣。
见男人仍旧眸色黯得厉害,她只当他不同意,只着急想要让他在太上皇进来前放开她,语气更为委屈退让。
“只、只要不饿肚子……也是行的……”
太子最终到底松开她的腕,目光掠过她红艳艳的小嘴,嗓音却喑了几分,“看顾小姐的表现。”
织雾不敢再激怒他,只委屈地忍泪,身子僵在榻上,可心里更觉他果真不是什么好的……也亏得自己不在他手底下讨生活。
吴德贵抬手拨开了最后一层帘子,小心翼翼将身后的太上皇给引进屋来。
太上皇进来看望织雾,发觉太子也在。
太子坐在一旁椅子上,似乎在喝茶水。
想到这小子终于知晓关心妹妹,太上皇才舒心几分,上前去看望榻上少女。
太上皇到底没有再与织雾计较先前的事情,只略有些嗔怪地询问她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反而还将宫人赶走。
织雾被太上皇关心,也只小声道:“也许是受凉了,所以才没有胃口……”
“吴德贵,晚些时候将我那膳房里的王老头送过来,清清喜欢他烧的菜。”
吴德贵连声答应下来。
太上皇又打量了少女略为发白的面颊,微微叹息。
他想到先前徐修安寻到自己提及的内容,便让吴德贵挥退其他宫人退下,接着才委婉询问了这件事情。
织雾指尖不安地握住被面,余光却看见太子。
太子仍旧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喝茶,并未朝这里看来。
可他的指腹却缓缓抹过唇瓣上的胭脂。
男人的唇瓣原本色泽浅薄,可眼下却染上了与织雾唇瓣上同样海棠色的唇脂……
苍白指腹上蹭下来的艳色,被他指腹一点一点暧昧碾碎,揉化在掌心内。
可这样都还不够……
太子的唇瓣上还有很多。
只要太上皇仔细看,就一定会看出端倪。
这让织雾心头蓦地一紧。
在太上皇要顺着她视线疑惑看去之前。
织雾忙攥住太上皇的袖子,只好彻底地放弃了这一次。
毕竟,原书里与徐修安定亲的时候的确也还没到。
也许真的是她太急……
织雾开口,对太上皇道:“是徐公子弄错了。”
说出后,榻上的美人便瞬间垮下了肩。
织雾想,她原是要拖延时间,放一放惠嫔的事情,也不急于与太子对上。
她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没有什么大本事,也对付不了太子。
哪怕日后成功了,也都得益于剧情从中起到的作用。
因而织雾也只想同徐修安的事情先完成再说。
可太子既然这般恶劣、霸道,不让她同徐修安定亲。
那……那她便只好继续将一肚子坏心思都放在接下来将他关起来的剧情上。
让他很快成为她的阶下囚,经历她一些很残忍的手段之后,只怕到时候他就后悔都要来不及了。
“当天夜里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榻上的美人垂着眼睫, 逐字逐句道:“现在想来,是徐公子在我醉酒下被我握住了指尖,所以才产生了什么误会。”
虚假的话里填入几分真实信息。
织雾只将这一切描述成了彼此间单纯至极的误会。
徐修安当时被她握住了手。
他向来迂腐, 怕被旁人看见会败坏她的名声,所以才会想要对她负责。
太上皇耐着性子听她一一说完, 脸色仍旧沉静。
发生过也好, 没发生过也罢, 少女既然给出否认的答案,若她说的是真, 那就代表的确是误会。
若她说的是假话, 那也说明, 她不愿意委身徐修安。
若寻常无权无势的女子固然是要顾忌一些。
可顾盼清都被宠的没边, 她便是不想嫁人, 想要享受公主待遇私底下包养几个小白脸, 太上皇都未必见得会指责她多少。
身份贵重到一定程度,清白不清白反而都是次要的东西。
太上皇道:“你这孩子……下次有什么事情别放在心里,直接与我说就是了。”
太上皇只当织雾这病也许也有这些缘由, 将她好生一顿安抚后,这才离开让她继续歇息。
太上皇离开时, 却也让太子跟上,私底下对太子也另有一番叮嘱。
晏殷随着太上皇来到紫桓宫,太上皇挥退了宫人后,这才与他正经说道:“你母亲回来了, 你总该找个合适时机去同你母亲请安。”
太上皇对惠嫔好,也是为了挽回太子一些不孝的名声。
可太子始终不去看望惠嫔, 这当中的裂痕便是太上皇再怎么做,都无法弥补的存在。
“檀之该明白, 我朝向来都重孝道,历代敢于忤逆母亲的,便是被拉下皇位的也都不是没有。”
太上皇苦口婆心劝了半晌,太子也的确在认真听。
只是在惠嫔这件事情上,晏殷始终没有给出太过明确的回应。
太上皇也不急着让他立马接受。
实在不行做做表面功夫,力求将来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母慈子孝的记载,真正内情又有谁会知晓?
太上皇叮嘱完这桩事情后,末了却又忽然瞧见了太子脖子侧面有几道颇为明显的抓痕。
“太子,你脖子是怎么了?”
吴德贵瞧见后,只隐晦笑道:“这地方,一看就是被女子抓的。”
太上皇不信,可偏偏太子这次竟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
竟也默认了吴德贵措辞间暧昧的意思。
这要放在旁人身上也就罢了,放在向来保守爱洁的太子身上,和偷腥不擦嘴有什么区别?
太上皇震惊之余,知晓太子竟是个有七情六欲、正常生理需求的人后,越过心头诡异的感受,反倒从中寻得几分安慰。
在太子离开后,太上皇都仍旧陷入沉思。
“可这孩子是怎么突然开窍的?”
从前不近女色的程度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隐疾。
突然有一天开窍,还在这种事情上与那姑娘玩得这般激烈……很难不让人大吃一惊。
吴德贵只笑道:“太子殿下再怎么不近人情,也是个男人。”
只要是个身体健全的正常男人,哪能少的了贪图美色的通病。
只要身上多长了那一块肉,就好比那猫儿,有几个不爱吃腥的?
太上皇想不到答案,便也只能按照寻常男人的思维去揣度自家孙子。
也许的确就像吴德贵说的,若男人都是那天生爱吃荤腥的畜生,那太子最多算是眼光刁钻、挑嘴至极的小畜生。
一旦某天嗅到了哪块香嫩肥美的肉,无需旁人从中做些什么,只怕这小畜生自己饿久了都会暗中流淌着口涎、目光森森地想要找机会将那块肉一口口吃下腹,彻底占为己有。
晏殷前脚离开紫桓宫,后脚便在途中遇见了徐修安。
徐修安看起来并不像是偶然经过,而是专程在这条路上等他。
在瞧见太子表兄出现的那一刻,徐修安隐忍已久的情绪似乎也有些掌控不住,忍无可忍地想要上前冲上前去询问。
“那日,太子表兄果真只是‘偶然’路过吗?”
“偶然”两个字眼在徐修安齿缝里咬得极重。
徐修安是还年轻,只知在家中埋头读书。
他不曾入过官场,也不曾入民间体验百姓疾苦,他是缺乏了许多磨炼尚且青涩……可他不是傻子。
事后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徐修安压根就不相信太子表兄会真的只是偶然路过。
尤其是……
当时少女嘴里唤着自己名字时,太子表兄却不仅不将他换进去。
反而、反而还默许了事情发生……
徐修安想要问出这一切。
可回应他的,却是太子身边的侍卫豁然逼近的步伐。
在徐修安逾越与太子之间应有的界限时,涂奚带着杀意的语气沉沉警告:“徐公子,你僭越了。”
涂奚手中的玄黑弯镰冰冷隔开徐修安的臂膀。
徐修安对上那足以勾下一块皮的弯镰尖端本能退让,却在踉跄中踩中石头,瞬间跌坐在地。
从始至终,他那太子表兄甚至连一个眼风都不曾赏给他过。
“你再怎么胡闹也该有个度。”
太子情绪甚至都不曾因他的质问而产生分毫波动,只语气淡淡:“孤念在你年纪小,还是个孩子,所以才不与你计较。”
“顾家的千金不是你能沾染的,你若再这样没大没小……”
“丢的也是你徐氏族人脸面。”
太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徐修安,让徐修安霎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惭。
明明自己也被不少人夸赞是人中龙凤,少年有为。
他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中举子,只待明年春闱再考中进士,自也会风头大盛。
可偏偏,在这位明明只比他大两岁的太子表兄面前……却好像和对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连徐修安的父亲和祖父都要在对方面前低下一头。
他想和太子争……可甚至连成为太子的竞争对手资格都没有。
这样一来,顾小姐还会选他吗?
这让徐修安如何不感到挫败难堪。
不远处的宝珍苑里,榻上的少女低头打了个喷嚏。
推开那些汤药,织雾没病自然不会喝。
只是她却完全不肯死心。
织雾自不清楚徐修安仍旧会惦记着这件事情而无法忘怀。
她只单纯见这一件事情不成,便又在其他事情上试图着手。
织雾接连几日都去景宁宫探望惠嫔。
惠嫔晾了她数日后,这天却忽然主动见她。
惠嫔看起来和先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衣着愈发朴素。
她对织雾柔声道:“这几天我日日都在诵经,这才不太方便见外人。”
惠嫔说着似乎想到什么,这才提及,“那天的事情……”
她话并未完全说完。
织雾却知晓她提到的是那天对曲晚瑶下药的事情。
少女轻轻揪住手里的绣帕,自也不露端倪,语气如常回答:“惠嫔娘娘也看到了,当天晚上是太子闯入,强行带走了曲医女。”
“只是我听说曲医女第二日便去见了您,您可有问出什么不对来?”
惠嫔道:“曲医女第二日是来见过,也许她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言辞间只装作无知,并不承认什么。”
“可见,也是个心机深的。”
织雾闻言顿时暗暗在心底松了口气。
也就是说,惠嫔还没有知晓她根本没给曲晚瑶下过药的事情。
惠嫔接着却道:“经过上次的事情,我才相信顾小姐果真愿意帮我。”
“不过……”
惠嫔慢悠悠抬眸,对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很快便取来了一把匕首交给惠嫔。
织雾不解。
惠嫔道:“我这人向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顾小姐既然愿意帮我一回,却不知,愿不愿意再帮我第二回 ?”
织雾摸不清她想要做什么,但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口中自也不无答应。
接着惠嫔便将手里那把匕首交到她手中,对她缓缓露出微笑说道:“那顾小姐这次,便替我杀了曲医女吧。”
“顾小姐若能做到,我接下来自也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和瑾王。”
织雾掌心触碰到冰凉匕首的瞬间,指尖微微僵住。
在听见惠嫔这样豁出去的许诺后,少女呼吸都收敛了些许,委婉说道:“可……在宫里杀人,只怕没那么容易做到。”
惠嫔神色间却若有所思,“这容易的很,待到明日,顾小姐就该知晓了。”
织雾握住那把匕首,心头更不理解。
为什么会是明日?
在回去路上,织雾经过一条河边,想起徐修安与曲晚瑶曾经在河边折花祭奠过,便忽然想起一件事。
先前惠嫔曾提及过,她的长子便是在这个季节落水身上。
可具体是哪一日,惠嫔并没有提及。
织雾想到惠嫔近日衣裙素白,私底下着人暗中打听过后,这才确认,明日是惠嫔长子的忌日。
而惠嫔挑选在明日,想要让织雾动手杀了曲晚瑶……
对于织雾而言,也许,这会是一次极好的机会,会让惠嫔提早和太子决裂。
话本里的惠嫔最终选在太上皇寿宴上,当众指认太子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届时,那固然会是太子登基前的最后一个难关。
同样也会是织雾在这具身体里死去之前,需要完成的最后一环。
惠嫔今日需要诊平安脉。
曲晚瑶来时并没有留意到今日是什么日期, 因而只一如往常,身上穿了件鲜嫩的嫣粉芙蓉裙。
放在平日也就罢了,在今日, 未免艳丽地有些过分刺眼。
惠嫔眼神凉凉地瞥过后,却也没曾将唇畔笑容消下去, 而是为了感谢曲晚瑶, 让人端来一碗甜汤, 以此慰劳她的辛苦。
曲晚瑶握起那甜汤时,只尝了一口动作便忽然顿住。
她是个医女, 一些不常见的药物未必能一下子分辨出来。
可迷药这般常见的药, 她却还是能分辨几分的……
惠嫔瞧见她停止下喝汤的动作, 语气不紧不慢地问:“怎么了?”
“莫不是曲医女瞧不上我这里的东西, 也不愿意喝我赏赐的甜汤?”
这里是景宁宫, 内外都是惠嫔的人。
惠嫔问出这话的同时, 也只是在委婉告诉曲晚瑶。
她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区别就在于,曲晚瑶现在可以自己选择, 而不是让惠嫔的人上来对她动手,强制灌下。
再等织雾姗姗来迟时, 桌上便只余下了半碗凉透了的甜汤。
她目光掠过桌上残留的东西,却听惠嫔问她:“匕首带了吗?”
织雾掩饰着心口情绪,轻声答道:“来时忘了,我这便派沉香回去拿。”
惠嫔道了一句“不用”。
她眼神扫视了一番, 未曾看出明显端倪,便又让人重新取了一把匕首给织雾。
“曲医女人当下就在密室, 顾小姐现在去,也许会更加方便得手。”
晏朝自开国以来, 便曾几度陷入动荡不安。
便是晏殷幼年时,都因为最后一拨反叛军造反,而被惠嫔抛下过马车,在民间经历了诸多磨难。
因而皇宫里密室多、地道也多,这都是过往皇室中人曾日夜不安、准备随时躲藏起来所留下来的历史痕迹。
惠嫔将杀人的事情安排得游刃有余,也不觉得自己在犯什么罪孽。
反而会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而将那股久违的扭曲激动情绪,逐渐充盈心脏。
织雾被嬷嬷领去密室,在她抬脚进去后,嬷嬷便拧着外头的机关将门关上。
事实上,惠嫔想要杀曲晚瑶,她自己的人也可以动手。
但和织雾动手的意义不一样之处就在于,织雾若杀了曲晚瑶,就会动用一切势力来保住自己和惠嫔。
在惠嫔眼中,少女显然比无权无势的宫人要有用许多。
织雾上前摸到了黑暗中的曲晚瑶。
对方似乎陷入了昏迷,就像惠嫔说的那样,只要织雾现在用匕首去刺穿她,会十分容易得手。
但在嬷嬷脚步声彻底消失的瞬间,织雾的手腕被一双细手握住。
曲晚瑶假意喝下甜汤,假意装昏。
在发觉进来的人是这位顾小姐时,她心里不是不惊讶。
哪怕知晓织雾和惠嫔也许是想要对她不利,她眼下却也只能装作不知,不去揭穿。
她张口便唤破了织雾的身份,“顾小姐……”
“惠嫔她,是不是想要对我不利?”
曲晚瑶知晓自己的性命对太子有多重要。
她眼下还不能让自己有分毫损失。
因而捉住了织雾之后,她便继续装作不知,同少女说道:“顾小姐可否帮我离开这间密室?”
织雾正愁事情要从何处着手,却不曾想曲晚瑶自己的自保念头都很强烈。
完全不需要织雾想法子提示她如何逃走,她便会自己主动提出。
可表面上,织雾却仍要做出虚伪的姿态,不解问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帮曲医女?”
在织雾问完这句话后,密室短暂地陷入了一阵沉默。
过了片刻才重新响起曲晚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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