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见年贵妃的,要让年贵妃知道我就这被你们这帮狗奴才拦在门外不肯入,以为我不够真心挂念着贵妃,可都是你们的错!到时候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高常在指着当中一个太监的脸说,两个太监只是得了槿容的命令守在宫门口,没想背这口黑锅,互相对视一眼,身子往一旁挪开去一些,中间的窄缝一下大了不少。
高常在扬起下颌要从二人之间传过去,才迈步,就有个人走出来堵住了这条窄道——是槿容。
她笑着说:“高常在听说翊坤宫门禁解除便立刻前来,奴婢记在心里,只是赶得不巧,年贵妃娘娘正在小憩呢,昨个夜里惊雷扰得娘娘无法安睡,这会儿点上了安神香才睡着,高常在这会儿进去吵醒了娘娘,娘娘就恐怕脾气不大好。”
槿容说话一套又一套,将高常在说得一愣一愣的,高常在当然知道惹谁不高兴也不能惹了年贵妃,登时就底气不足,磕磕巴巴道:“那……那也不是这群狗奴才拦着本小主的缘由!”
“是,奴婢没有教好他们,还请高常在恕罪,你们两个给高常在陪个罪,再换两个来当差,这点事也做不好。”槿容冷下脸来教训两个太监。
太监熟练的行礼对高常在说:“奴才该死,还请小主恕罪。”
“罢了,既然年贵妃还在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了,就先回去了。”高常在虽然不甘心就这样白白来一趟,可槿容也叫太监赔了罪,还能如何?
说罢,她看向槿容,槿容迎上高常在的目光十分从容,高常在反倒先收回了目光,踱步离去。
高常在的身影渐渐远去,槿容冷漠道:“以后你们两个不必守宫门了,去膳房里头当下手。”
两个太监转身跪下,惊恐道:“槿容姑姑,奴才知错了。”
“可知错在哪儿了?”槿容扫过二人跪下来低着脑袋的可怜模样,丝毫没有怜悯。
“奴才,险些让高常在入宫,请槿容姑姑再给奴才们一个机会!”二人思来想去,半晌回道。
“这点压力都顶不住,让你们守在宫门口也是无用,去后厨待着。”槿容的言语不容置疑,两个太监也不敢再多言一句,“嗻”了一声后逃也似的离去,生怕她愈加不满安排的差事越差。
高常在慢吞吞的走在回延禧宫的宫道上,身后的宫女说:“小主,怎么好几回来见年贵妃,年贵妃都在休憩。”
高常在也觉得纳闷,年贵妃也不是平日里多觉的人,怎么这几次每每去都被槿容以休憩的借口给劝返。
“……是不是年贵妃不愿见小主?”宫女话音未落,就被高常在狠狠地反驳回去,“胡说什么!年贵妃怎么可能不愿见我。”
高常在虽心里不安,可到底嘴上不肯承认她对年贵妃来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还没将头转回来,她迎面就撞上了个人。
“哎呦!”高常在踩着花盆鞋一下没站稳往后倒去,身侧的宫女见状立刻搀扶住人,还好没摔倒。
“奴婢不是不故意的,高小主恕罪。”宫女立刻跪了下去,低声说道。
整个心在胸膛里狂跳不止,高常在低头看向已经跪在地上的宫女,骂道:“你个没长眼睛的狗奴才!怎么看路的!你是哪宫的……安宁昭?”
她一把托起宫女的下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登时愣了一下。
“奴婢是奉娘娘之命去太医院取药煎煮,不想让贵妃娘娘等急了于是走得快了些,一时之间鲁莽冲撞了高小主,奴婢有罪。”安宁昭抱紧了怀里的药包,紧锁眉头说道。
“去给贵妃娘娘煎药?”高常在顿感疑惑地问,“贵妃娘娘不是正在休息吗?”
“贵妃娘娘并无午憩,只是头疼得厉害,槿容姑姑这才让奴婢去太医院找太医开个药方回来,给贵妃娘娘服用。”安宁昭历露出意外的神色,摇着头解释,眼神里似乎在问贵妃娘娘为何会午休。
高常在脸色沉得厉害,半晌才挤出来几个字,“好个槿容,胆敢欺骗我。”
她的生气恼怒写在脸上,转身就要找槿容去对峙,安宁昭神色一动,手撑地起身飞快地挡在了高常在身前。
“让开!挡着本小主做什么?”高常在丝绢一挥,涂着蔻丹的指甲险些划破安宁昭的肌肤。
但她没有退开半分,眼眸深沉地问:“高小主,槿容姑姑是伺候了年贵妃这么多年的心腹宫女,您要就这么直接去找她算账,年贵妃会如何想?”
高常在一怔,看向她问:“会怎么想?”
第九十七章
“不必奴婢讲, 小主应该心知肚明。”安宁昭并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倘若她前去强硬的同年贵妃说槿容的不是,场面定然是她更难堪。
但高常在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在脑中盘算一番后便立刻得出了结论。
她抿唇十分不悦, 但又不敢同年贵妃说槿容的不是。
见自家小主一下安静下来, 身边的大宫女觉着很是奇怪,安宁昭更近一步,靠上前去低声对高常在道:“高常在您是清楚的, 槿容姑姑在年贵妃心中的分量, 奴婢还是奉劝小主一句, 莫要冲动。”
高常在攥紧丝绢的手缓缓地松开了,仿佛在深思什么。
安宁昭看了看仅剩半条便可抵达翊坤宫的宫道, 不能耽搁太久,她低语说:“小主, 您想亲近年贵妃却隔着一个槿容, 为何不想着越过她或是找人代替她,若是您能在年贵妃身边留个自己人,日后有什么事不都水到渠成了?”
高常在不由得皱眉嗤笑道:“安官女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知槿容,让她给你难堪,你最后只能灰溜溜的滚回内务府?”
“高小主今日这么做了,奴婢是会滚回内务府, 可今日她能让奴婢难堪落魄,高小主就能保证改日她能让您见贵妃娘娘吗?奴婢没记错的话,高小主已经被拒入好好几回了吧?”安宁昭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说, “小主觉得奴婢是在危言耸听的话, 就当耳旁风过之,奴婢还需去给年贵妃煎药, 就先告辞了。”
说罢,安宁昭不想再费口舌,急匆匆的往翊坤宫赶,只是还没走出两步,身后高常在的声音响起,唤道:“慢着!”
安宁昭闻声扬唇又瞬息恢复如常,转身道:“高小主可有话同奴婢说?”
高常在看着她,犹豫了一下,道:“我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你若能让年贵妃同我见上一面证明你的本事,我再考虑你说的话。”
“高小主,”安宁昭自信的展露笑颜,“静等奴婢的消息吧。”
湘莲跪在殿前递上一张叠好的宣纸,由齐妃身边的大宫女取过交由齐妃。
她打开叠的整整齐齐的宣纸,看到里头的笔墨书写而成的字,湘莲暗暗攥紧了衣摆,衣料被捏出了许多褶皱。
睨了她一眼道:“就是这个?”
“是。”湘莲语气故作平和的回答,抬眸去看齐妃的脸色。
她神色并无什么变化,只是将宣纸递给身边的大宫女,“收起来。”
只是这三个字,便让她安心了不少。
“没想到章太医对惠常在,别有心意啊。”齐妃抿了一口清茶,喉间的干涩感一瞬消失。
“惠常在告病,让章太医为她看诊多日,奴婢怎么想都觉得奇怪,章太医来为惠常在看诊时,她身边的宫女便会遣走奴婢,二人便会独处。”湘莲一五一十的说道。
齐妃闻言眉头一皱,身边的大宫女嗤笑一声讽刺道:“原先惠常在还在安答应身边做宫女的时候,瞧起来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人,怎的现在成了嫔妃反倒做起这种苟且之事,皇上一片真心待她,她倒好……狼心狗肺。”
齐妃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对跪在殿中的湘莲说:“你该回去了,这件事你做得不错,本宫会记着的。”
“多谢娘娘。”湘莲起身行礼后转头往外走,目光往侧边瞧了瞧左手攥住了右手,紧绷着神经出去。
瞧见人走远了,大宫女急忙道:“娘娘,如今证据也有了,是不是该将此事告知皇上?”
“你何必多此一举,”齐妃看向她,十分端庄的给予了一个白眼,“这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哪个能瞒得过皇上?皇上都不着急的事,本宫为何赶着去做,做不好反倒惹得皇上恼怒生气,落下个不是。”
“娘娘英明,是该谨言慎行。”大宫女觉得颇有道理的点头,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
“把这样东西好生收起来,改日要用到的时候,能拿出来‘雪中送炭’。”齐妃将四字念得十分慎重,嘴角边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湘莲步出长春宫的大门,已经是汗流浃背,还好齐妃娘娘没认出来那是她的字迹,还不知能将这个谎扯多久。
她思虑着,觉着能瞒过一时是一时,这才神情恢复如常,往宫道走去。
“小主,那人有些眼熟啊。”谦贵人抬眸看去,只看到了湘莲的侧脸,随着她行完礼后又走远,她也觉得有几分眼熟。
但到底是谁呢?
“小主,那不是惠常在身边的宫女吗?”贴身宫女惊呼地说道,谦贵人才想起来,这确实是惠常在的宫女,怎么从长春宫出来?
她皱眉,有些不解。
第九十八章
玉芳这几日总觉得浑身刺挠忍不住的去挠, 本是打扫完院子还得去翊坤宫外的宫道上清扫干净,与她一同的宫女不乐意了,皱着眉头停下动作道:“你这几日怎么回事, 好容易烧退了怎么这般偷懒。”
“不是啊若贞姐姐, 我总觉着身上痒,不挠不行。”玉芳无奈地说道。
“真是麻烦,”若贞将扫帚搁在宫墙角, 上前掀开她的衣袖看到鲜红一片, 吓得赶紧缩手往后退却几步, “啊啊啊啊,你那是什么!”
这动静, 将周围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没什么啊。”玉芳纳闷撩起衣袖,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惊恐, 周围人见状停下了手中的活慢慢的靠近, 想搞清楚发生了何事,顺着若贞伸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她胳膊上红通通的。
“啊!你……你什么时候得的天花!”另一个宫女十分惊恐的说道, 天花之词令众人敏感不已,当即吓得胆怯后退。
众人乱成一团,有人当下跑开了,有的人说要去找人来将她带走。
玉芳拧眉说:“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得天花!”
“你还想瞒着谁!我说呢为何你突然起了高烧,原来是得了天花!”那宫女嗓音尖锐的喊道。
远一些的都听到了些只言片语望这儿看来,玉芳有些发慌要是真被人以讹传讹说成天花是要被送出宫的, 到时小主在宫里孤苦伶仃一人可怎么办?
她疾步上前扯住她的衣裳:“你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吓得宫女挣扎连连却不得逃脱, 急得眼角边都湿润了,声音颤抖道:“你快……给我松开!”
没人敢去碰玉芳, 只能将宫女往后拉,但玉芳的手还死死地攥着布料,怎么也不肯放开。
这场闹剧直到一个声音插入,才停息。
“够了!松开她!”槿容的身影出现,站在人群的外围,宫女太监们纷纷划分两边给她让出道来。
身为年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槿容的气势不容小觑,玉芳登时松开了手,神情也变得胆怯起来。
槿容走到玉芳跟前,厉声道:“将衣裳拉上去。”
玉芳捏着衣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槿容姑姑,奴婢……”
“拉!”槿容命令道,双眸如同鹰爪一般死死地揪着她。
玉芳缓缓地将衣袖拉了上去,露出一大片红通通的肌肤,槿容眉头紧皱问:“多久了?”
“约莫……三四日,”她声如蚊蝇的回答,续而道,“可奴婢绝非感染了天花,槿容姑姑莫要听他们瞎说。”
“染没染上不是你说的算,来人!去内务府请人过来把她带走。”槿容吩咐身后的人说。
太监得了槿容的命令,赶紧跑出去,在宫门口时险些与安宁昭撞上,她堪堪侧过身护住怀里的药包,看到跨过门出去的太监,纳闷地自言自语道:“什么事这般着急。”
可刚一进门,便看到玉芳孤零零的站在槿容跟前,满脸无措。
“槿容姑姑,不知玉芳做错了何事?”她走过去挡在玉芳面前问。
“做错了什么事?天大的事,她染了天花必须得送出宫去。”槿容哼了一声,直白地说道。
“什么?!”安宁昭转过身看玉芳,玉芳摇了摇头说:“小主奴婢没有,奴婢没染上天花。”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那你胳膊上的是什么!”有槿容挡在前头,那宫女也不害怕玉芳扑上来,大胆地说道。
安宁昭扭头去看玉芳的胳膊,不似旁人反应的那么剧烈,反而伸手想触碰,玉芳害怕的往后一缩,诧异道:“小主?”
“这不是天花,你们认错了。”安宁昭回身冲众人说道。
“我呸,你们有主仆的情义,自然是互相包庇了,槿容姑姑,若是让她继续留在翊坤宫恐怕会让贵妃娘娘染上天花啊。”宫女进谗言,将话说给槿容听。
槿容自然是容不得她家主子有半分的差池,冷着脸道:“安宁昭你别忘了,这个翊坤宫的掌事宫女是谁。”
自然是槿容,安宁昭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但玉芳不能被送走。
她跪了下来道:“还请槿容姑姑给奴婢们一个自证的机会,奴婢去请太医院的太医来诊断,若真是天花,奴婢不再加阻拦。”
“太医院的太医,是你想请就能请的?”槿容给了她一个十分不耐烦的眼神。
“奴婢能请来,肯定能!”安宁昭无比坚定地说道。
“小主……”玉芳带着哭腔的声音低低的唤了她一声,眼尾红了一片,没想到小主竟然这般护着自己。
槿容也不再多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安宁昭,见她起身将药包交给旁人,扭头疾步出宫去。
“姑姑,就这么让她去了?”玉芳一个眼神瞪过去,那宫女惊魂未定的往后稍了稍。
安宁昭匆匆忙忙的赶到太医院,看到一位太医便上前询问可否为宫女看诊,不知几个拒绝,她口干舌燥汗打湿了鬓发,走到看来最为年长的太医面前,求道:“太医,奴婢想请您去探个病。”
那太医只是睨了她一眼,摆摆手说:“老夫没空……你……”
话音未落,安宁昭从袖中掏出的一支簪子直接亮到了太医的眼睛,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问:“可是哪位小主病了?”
“不,奴婢想请您为一位宫女诊脉,不管结果如何,这簪子都是您的。”安宁昭满眼期盼的看着他,那太医抚了抚胡须犹豫半晌,这才点头。
众人站在太阳之下,虽夏日已过可日头还是有些猛烈,见安宁昭还没回来,多少有些烦躁。
就在此时,门口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槿容半眯起眼睛细看,是安宁昭带着太医过来了。
“她还真带来了啊。”身后的宫女窃窃私语道,语气十分意外。
太医上前为玉芳把了把脉,又拉起衣袖瞧了瞧,说:“她患的不是天花,只是一种叫癣病,暂时长出来的罢了。”
“那她先前还发了高烧呢!”宫女高声质问道。
太医一本正经道:“老夫看过的病人比你吃过的米粒还多,她就是癣病,只消过些时日便会消退。”
“多谢太医。”安宁昭微笑着向他行了一礼,遂看向槿容。
“既然不是天花,你们的嘴也都该闭上了,”槿容瞥了一眼身后的人,接着看向玉芳道,“你也是,既然病没好何故出来吓人,待病好之前,你就住耳房旁的柴房吧,以免吓到其他人,等病好了再出来。”
能够留下来已是不易,住柴房这样的事根本不算什么,于是她欣然接受道:“是,多谢槿容姑姑。”
第九十九章
今晚夜色正好, 月光朦胧的照在大地上,采薇正欲就寝,绿萼上前替她解开胸口的盘扣, 就听到外头有人交谈。
她二人往外望去, 绿萼停下手中的动作道:“小主,奴婢出去瞧瞧。”
“去吧。”采薇颔首,低头想自行将衣裳脱下来, 绿萼去而折返赶紧将半脱的衣裳拉回来, 在采薇的不解中道:“小主别脱了, 皇上召您去一趟呢。”
“啊?”采薇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这都这么晚了皇上找她作甚?
绿萼拉着她赶紧坐下, 替采薇开始梳发画眉。
红蕊见人半天不出来,便走进来瞧, 她一边嚷嚷一边上前帮忙道:“快快, 别让苏公公等急了。”
透过铜镜,采薇看着自己光彩照人,头上的发饰多的都有些压脑袋, 还没等她卸下来两根,就被红蕊拉着起身道:“小主别墨迹了,赶紧去皇上那儿吧,可别耽误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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