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系统似乎是沉默了一下,随后又提醒道。
【宿主,只要你的要求不太过分,盲盒都能实现,你不再想想其他更有用的东西吗?】
盲盒是辛苦做任务才得来的奖励,只用它兑换萤火虫确实有点可惜,但姜屿还是选择坚持自己的想法。
“不用,就换萤火虫。”
【稍等,现在为你兑换。】
【系统提示:道具心想事成盲盒*1已使用完毕。】
奖励发放需要一些时间,而且系统的存在最好还是不要让谢知予知道。
姜屿侧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
“我想给你看个东西,但是你得先把眼睛闭上。”
“什么?”
谢知予不知她要做什么,可他下意识却选择相信她,闭上了眼。
夜风骤起,夹杂着水汽的凉风迎面吹来,秋千也在随着这阵微风前后摇晃。
他听见姜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脆生生,又带着清亮的笑意。
她问:“你想不想看看星星是什么样的?”
谢知予闭着眼睛,卷而翘的睫羽在微微颤动。
每每到了夜里,他都必须靠着光源才能视物,虽能看见,眼中景象却是模糊不清的。
姜屿正是知晓这一点,才特意用盲盒兑换了萤火虫。
她看着水面上凭空出现缓缓飘起的光点,心知奖励兑换完成了,按捺不住语气里的兴奋,赶忙道:“就是现在,快睁眼!”
数不清的蓝绿色光点漂浮在水面,成群的萤火虫飞舞在空中,流萤漫天。
谢知予睁开眼睛,萤光倒映在他眸中,点亮了漆黑的眼瞳。
光影在水面上浮动,晚风一吹,宛若铺开一条银河,萤光闪烁。
“你看这些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像不像天上的星星?”
谢知予霎时怔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梦幻的景象,刹那间,似乎连风声也止住,只能听见耳边姜屿的声音。
“在这个世上,其实爱也分很多种,除了父母之爱还有朋友和爱侣之间的爱。”
姜屿侧着脑袋,看着他的侧脸,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你下午同我说爱都是骗人的,但爱并不都是你想的那样,它应该是一种很美好、会让人感到快乐幸福的情感。”
顿了顿,又有些忐忑地问:“比如今晚我带你来逛夜市,你有觉得开心吗?”
原来是这样。
谢知予纷乱的思绪立刻打开,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姜屿带他来逛夜市,时时刻刻关心他,原来是为了让他开心,用实际行动来反驳他曾对她说过的话。
谢知予缓慢地眨了下眼,转过头,同姜屿对上了视线。
漫天流萤环绕在二人身侧,萤光点染她的面容,星辰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
怦、怦、怦。
一声又一声,是谢知予的心跳声,声声清晰。
像有一万只蝴蝶破茧而出,在他心里扇动着翅膀。
谢知予伸手抚上心口,他从来不会因为谁而轻易改变自己的看法,但他也同样无法违背此刻剧烈的心跳。
他低垂着眼,眸光微微闪动。
“开心的。”他说。
声音很轻,但却无比清晰。
姜屿知道想要改变一个人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很难,她也不急在这一时。
只要他能将自己说过的话听进去一点,她就很满足了。
秋千距离水面的高度对小孩来说有点危险,但两个成年人坐着就刚好合适。
姜屿用了一个风诀吹着秋千前后小幅度地晃动,足尖恰好点过水面,泛起一圈圈波纹,荡碎了水中倒映着的月亮。
谢知予很少有这么乖乖回答问题,不和她唱反调的时候。
听着他的回答,姜屿实在没忍住,笑嘻嘻地凑过去,戳了戳他的肩膀,用一种逗小孩的语气故意问道。
“既然开心,那你说说,师姐好不好?”
谢知予望着她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一下,垂眸勾起嘴角,唇边弯起一个人畜无害的弧度。
姜屿心下一凉,直觉不妙,但为时已晚。
秋千晃动的幅度骤然加大,前后一百八十度摇晃,几乎快成了一条直线。
姜屿直接戴上了痛苦面具,紧紧抓着秋千绳才没被甩出去。
“师姐现在开不开心?”谢知予学着她方才的语气,笑着问她,“开心的话,那你说说,我好不好?”
小气鬼,这个人真的是小气鬼,一点玩笑都开不起的。
秋千摇晃的速度越来越快,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姜屿忍无可忍,怒吼出声。
“我开你个锤子的心!”
但碍于目前她根本打不过谢知予,虽然很气,但也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这次回到门派,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练剑,迟早有一天要把谢知予摁在地上摩擦。
“今天就到这里了,我累了,我们早点回客栈休息吧。”
从秋千上下来,姜屿腿都有些发软,但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被吓到了,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
谢知予瞥她一眼,大概是突然的良心发现,居然没有当场戳穿她。
扬州人爱听戏,二人沿着原路返回,路过一间茶楼,连门外都围满了听戏的人。
姜屿平时不常听戏,对此了解也不深,却在听见某个熟悉的名字时,蓦地顿住了步子。
“今日台上的这位是和裴松月一个戏班出来的,但要是拿他和裴松月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裴松月那时可是班主,这初出茅庐的角儿怎么能和他比得了?”
“说来也是可惜,若不是他失足摔下悬崖,至今下落不明,他们这个戏班也不至于没落到来小小一个茶楼唱戏。”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姜屿不由皱起了眉。
裴松月失足摔下悬崖,至今下落不明,那跟他们一起住在客栈里的是谁?
再说裴松月早就摔断了腿,走路都要靠轮椅,又怎可能上得了山?
姜屿满腹疑团,往茶楼门口凑近了些,想要听清他们谈论的内容。
却在这时,迎面跑来一位面纱蒙脸的白衣女子,姜屿侧身避让,对方也跟着调转了方向,似乎认准了她似的。
眼看着二人即将面对面撞上,谢知予突然伸手揽住姜屿腰侧,将她往怀里一带。
白衣女子扑了个空,袖中露出半截匕首,风吹起她遮脸的面纱,隐约露出面颊上的梅花刺青。
还不待人看清,她飞快地整理好面纱,愤愤瞪了眼姜屿的后脑勺,转身离去。
谢知予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讶异地挑起眉,目光玩味。
“师姐,很晚了,早些回客栈吧。”他笑着转回视线,松开姜屿,“还是说,你想再继续逛逛?”
一出戏唱到尾声,茶楼门口聚集的人群也已散开。
姜屿摇了摇头,放弃了想要打听消息的想法。
“不逛了,回去吧。”
第40章 牵丝戏(九)
月上中天, 皎洁的月光从树枝间掠过,惊飞枝头停栖的鸟雀,在短暂的喧哗后又重归于静寂。
夜幕之中, 忽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乘风而来,如流光破开黑夜,从屋顶一跃而下, 稳稳停在院中, 正是夜市上意图刺伤姜屿的白衣女子。
她扯下面纱,抬手挥退守在门外的弟子,推门迈入主屋, 径直走到妆台旁, 略微低下头。
“小姐...失败了。”
红木雕花的梳妆台上摆着一面铜镜,从她的角度望去, 恰好能见镜中映出一张白皙娇俏的脸,娇弱动人,楚楚可怜。
只是那双眼中却又含着与这张脸的小白花气质极为不符的恶毒。
江浸月摘下发髻上的簪子,攥在手心, 对着空气恶狠狠地啐骂一声。
“贱人。”
作为一本万人迷文的女主, 江浸月自出生就有着主角光环,前半生过得可谓是顺风顺水。
她喜欢想要的, 从来都是主动送到她手上,而她厌恶反感的, 通通都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最近这种情况却突然发生了一点变化。
她费尽心思也搭不上话的谢知予居然轻易就同意和姜屿组队,宋无絮不惜和她吵了一架, 也要来扬州找姜屿。
可是凭什么?姜屿她究竟凭什么?这些本该都是属于她的, 姜屿凭什么心安理得地接受?
江浸月从小到大享受惯了众星捧月般的待遇,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应该爱她才对。
她死命攥着手里的簪子, 心中妒火实在难消,连手掌被划伤也未曾察觉。
“贱人,姜屿这个贱人凭什么抢走我的东西!”
“小姐消消气,莫要为了别人伤着自己的身体。”
白衣女子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抽走沾血的发簪,柔声安慰道:“我会再找机会给那个贱人一个教训,宋公子也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江浸月并不在乎宋无絮会不会回心转意,她身边从来不缺爱慕者,宋无絮的真心于她而言一文不值。
她只是觉得愤怒和不甘,她不在乎的东西,宁可当成一条狗留在身边,也绝不会让给别人。
尤其是姜屿。
“天色不早了,小姐别再烦心这些,早点熄灯歇了吧。”
白衣女子取来伤药和绷带,温柔细致地为江浸月处理着手心的伤口:“说起来小姐离家已有大半年的时间,难得回一趟扬州,不去看看庄主吗?”
“月娘,你是知道我的。”江浸月语气沉了沉,再开口时话里明显带了一些嫌恶,“我不爱和他见面说话。”
江浸月自小便有些瞧不起自己这个入赘的小白脸爹爹,宁愿和整天抱着一堆破木偶娃娃的江晚菱待在一起,也不愿多和他说一句话。
但沈清风待她却是极好的,担心身娇体弱的女儿在外面受了欺负,特意派了月娘随身保护她。
月娘是沈清风的小师妹,自愿跟着他一起离开原来的门派,留在了无剑山庄,因他授意,又成了江浸月的支使丫鬟,从八岁起照顾她长大至今。
此次回扬州,江浸月压根没打算回无剑山庄,宁愿和病恹恹的江晚菱同住在别院,也不愿去见沈清风一面。
月娘知晓她的性子,叹了口气,不再劝言。
夜已深沉,处理完伤口,江浸月困意上涌,掩唇打了个哈欠。
窗外吹进来的风带了些许凉意,江浸月站起身,正打算关上窗户,撑在窗台上的右手手背忽然感觉到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
她抬手凑到眼前一瞧,只见手背上不知何时趴了一只蝎子,呆愣两秒,猛然醒了瞌睡,吓得僵在原地,惊喊出声。
“月娘,快救我!”
蝎子让她这一声喊叫彻底惹恼,高高扬起了尾刺,正要刺下,月娘及时捏住它的身子,反手扔出了窗外。
“小姐别怕,已经没事了。”月娘检查了一下江浸月的右手,确认她没有被蜇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季节正是毒虫活跃的时候,可别院每日都有人来打扫,还薰了艾草防虫,这只蝎子又是如何跑进来的?
月娘正觉得奇怪,忽闻一声极轻的叹气声,从窗外传来,辨不清方向。
她下意识上前,母鸡护崽儿似的,将江浸月挡在身后。
“谁在外面!”
无人应答,唯独屋顶传来几声嗒嗒脆响,像是有人踩过瓦片。
月娘登时警觉起来,抽出匕首,以一种戒备的姿态正对着大开的窗户。
窗外纯净的夜空上飘了几片薄薄的云,月亮被遮住,院中的光线霎时变得黯淡。
昏暗的月色中,一道身影不急不慢地从屋顶跃下,捡起被扔到地上的蝎子,指尖拨弄着它带毒的尾刺。
说来也怪,危险可怖的剧毒蝎子到了他手中竟温顺得像一只听话的玩具,乖乖趴在他手背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云淡风轻地环视院子一圈,目光在月娘和江浸月身上一扫而过,扬起唇角,十分有礼貌地同二人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
深更半夜家中突然闯进一位陌生人,无论换做是谁第一反应都会瞬间警惕起来。
只是还未待月娘询问,身后的江浸月便先她一步出声。
“谢、谢知予!”她似是有点难以置信,语气里全然没有害怕的意思的,反而带了一点意料之外的惊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早在拜入天衍宗之前江浸月便听过谢知予的名字,只凭一把木剑在仙盟大比上夺得第一的少年天才,光是这个名头便足以令她崇拜不已,心生慕艾。
只可惜入了门派后,她甚少能找到机会与谢知予说上几句话,万万没想到这会儿居然能在自己家中见到他。
江浸月想走近些同他说话,可月娘却硬生生将她拦在了身后,不准她向前一步。
“小姐,别过去。方才你手上那只蝎子是他故意扔下来的。”
月娘说这话时上下打量着谢知予,目光落在他眉心那一点朱砂上,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可她几乎在脑中搜寻了个遍也没想起来到底在何处见过。
不知为何,这种熟悉感让她非常不舒服,心里也惴惴不安。
谢知予平视着月娘,摊开双手,十分坦荡地任她打量。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来确认一些事情而已。”
江浸月闻言面露欣喜,好不容易有机会和谢知予面对面说话,无视了月娘的劝告,推开她的手往窗边走去。
“你是来找我的吗?我——”
话未说完,一把匕首从她的嘴角擦着脸颊而过,划出了一道长而深的血痕。
江浸月瞪大眼睛,最后一个字陡然变了音调,转成尖锐的惨叫。
谢知予摇头轻叹一声,口吻含着一丝做作的无奈,笑盈盈地望着她。
“没人教过你在别人向你问话之前要保持安静吗?下次注意。”
谢知予扔匕首的速度太快,猝不及防,月娘来不及阻止。
她将血流如注的江浸月揽在怀里,匆忙为她止血,同时朝着院中大喊。
“来人,快来人,把这个擅闯民宅的人给我抓起来!”
值夜的弟子听见动静,纷纷提剑赶了过来,摆出阵形,将谢知予围在中央。
“快把他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谢知予站在包围圈中间,目光不紧不慢地从弟子脸上一一扫过,饶有趣味地抬了下眉,忽然轻笑起来。
“这下可真是有点麻烦了。”
嘴上说着麻烦,语气却是极为平静的。
他侧身避开凌空劈下的一剑,慢悠悠地抽出离恨,若是姜屿在场,大概会惊讶他原来也会用离恨打架。
谢知予嘴角噙着一丝散漫的笑,丝毫没有以一对群的紧迫感。
与木剑不同,离恨剑刃锋利,无需借助剑气,谢知予偏又专挑要害下手,几个回合下来,这群弟子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似乎将这当成了一场游戏,就像在逗猫一样,刻意控制自己下手的轻重,让这些弟子受了伤又不至于倒下,还能继续给他当沙包。
月娘在屋里看着院中的情形,眉头直皱。
“你们这群废物到底在干什么,连他一个人也打不过!”
谢知予玩得太过上头,经她这一嗓子提醒才想起自己差点忘了正事。
他微笑着轻轻挑起眉梢,难得好心,开口问了一句。
“时候不早了,有人要回家睡觉吗?”
问题的内容听上去很正常,但在这个时候问出来就显得过于突兀,不合时宜。
弟子们面面相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互相使了个眼神,又一齐朝他发起攻势。
“师姐常说要我做个好人,我可是给过你们机会了。”
谢知予轻声叹息,语带无奈,听起来就像是真的在为他们感到惋惜一般。
只是下一秒,手中的剑却又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一名弟子的心脏。
“我这人心善,见不得别人受苦,所以送你们上路时下手会快些,只捅一剑。”
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谢知予抬起手随意擦开,顺手向上撩起额前挡住视线的碎发,短促地笑了一下。
“不过要是有人想逃跑的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嚣张的话语和散漫的态度激怒了剩余的弟子,他们握着手里的剑,义愤填膺,不再顾虑,群起攻之,誓要为同伴报仇。
谢知予仍从容站在原地,轻蔑地勾起嘴角,手中离恨如银丝缠绕,剑身雪亮,闪着寒芒。
随着剑光不断闪过,弟子一个接一个倒在他脚下。
“一群废物!”
月娘暗骂一声,扶着江浸月坐下,在房中找了把趁手的剑,打算亲自动手。
她拔剑推门而出,却在看清院中景象的一瞬间僵住了身形。
挡住月亮的云层随风散去,洒下来的光芒逐渐变得明晰,以谢知予为中心,地上躺了一地尸体,血液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细流,在他脚下蔓延成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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