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孩子眨着眼睛,转头又被路边上一颗奇形怪状的石头吸引了注意力。
妈妈轻轻的笑,牵着女儿的手轻快的晃一晃:“反正你记住就行,我相信我的女儿,肯定能做到的。”
然后,梦就结束了,薛蜜却并没有醒来,而是陷入了更甜更美的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莫名其妙就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就连总是困倦的精神都好了很多。
好像那梦里,真的传来了某种神秘的反馈。
薛蜜拍了拍额头,决定不想那么多了,按自己的心意做就好。
她是肯定要活得长长久久的,要不然,好不容易变得这么有钱,结果才花几年就死了,那可实在太可惜了。
虽然是三管齐下,不过薛蜜本来以为,还要好几天才能等到结果。
她根本没有预料到,第一个取得成果的,竟然是她本来没有抱太大期望的网红。
倒也不是怀疑网红那颗急切想红的心。
主要是这人虽然在网上有点名气,不过在现实里毕竟只是个一般人,既没有媒体号的关系,也缺乏正规记者的专业素养,想要找到什么可以实锤的线索,按理来说比前两者应该难得多。
可没想到,也是这家伙该红,竟然还真第一个被他找到了突破口
————
说实在的,网红刚从远房表姐那接到这个活,心里也挺虚。
毕竟他就一个普通人,靠着比一般人稍微好点的口条,赚点流量钱。
哪配去曝这种可能会让全国震惊的大新闻?
在他心里,这本来应该是专业媒体和记者应该干的事儿——虽然现在的媒体早就被骂皮了,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是专业的,写出来的东西都更容易让人相信些。
不像自己这种网红,就算真弄个大标题出来,别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怀疑,还以为他是瞎胡扯博流量呢。
好吧,他的主要目的确实是为了吸引流量,但是他从来也不是个胡扯的人,干不出那种捏着鼻子编瞎话的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如今造谣可是要被封号的,他可舍不得这个运营了好多年的号。
表姐也交代了,他必须真的查出点东西才能把视频发出去,要是瞎编乱造,就算别人不封,她也第一个给这小子封了。
网红没办法,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就先研究了一通他表姐给自己的资料。
虽然不知道表姐从哪里得的消息,知道那家慈善基金问题不少,不但有各种虚假宣传和挪用资金的问题,还和一家医疗机构有合作,那些资助的患儿,就是在这家医疗机构治病。
他觉得这是个突破口,就先发了一条,问有没有人了解那个医疗机构,他有个朋友生病了,想去那家机构看看。
结果没想到,这条消息才发出去,就有个老粉发私信,说自己就是这家医疗机构的护士,让网红跟朋友说,想看病还是去公立医院,千万别信这种私立医院的宣传。
这家私立的医疗机构,摆在外面的头衔一大堆,据说还聘请了不少国外的专家坐阵,不过那个小护士一下就给拆穿了,说那群老外都是挂名的,还有不少假专家,平时能在网上连个线就不错了,也根本提不出什么特别有用的建议。
“就是骗钱的,反正叫你朋友不要信,要不然反而耽误治疗了——我都见过好几回这种例子了,真是瞧着就亏心,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早辞职了。”小护士愤愤不平的说。
网红倒觉得一点都不意外,也只有这种机构,才敢乖乖配合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操作——反正只要钱给够了就行。
“我们医院可多乱七八糟的事儿了,”一说起工作单位那些破事,网红这个粉丝简直恨不得说个三天三夜,“乱做检查开单子都算了,还有故意误诊的,反正公立医院敢做不敢做的事儿它都敢做,你别看网上骂公立医院骂那么厉害,这种地方才是真的离谱,简直能够突破你的下限。”
网红马上借驴下坡,趁着这个机会问:“那如果我想做一期关于你们医院的视频行不行,你能不能帮帮我?”
粉丝显然犹豫了,不过过了一会儿,又发私信过来问,这种帮忙有没有酬金?
“我倒也不是全为了钱,”粉丝接下来又马上解释,“主要确实也看不惯这边的事,而且我很快就准备辞职了,帮帮你也不是不行,就是我辞职肯定手头紧,所以想赚点外块。”
网红又把话题往那群罕见病患儿身上引。
“你说那群孩子?我没在那个病区上班,不过去帮过两次忙,那些小朋友看着确实都挺可怜的,他们的死亡率也很高,不过不少病本来就没有救治方案,就算很快离世,家长大多也能理解。”
“药?什么药?这个我是真没注意。”
“行我帮你打听打听,不过我也不敢保证什么,毕竟……”
然后网红慷慨的从薛蜜给自己的经费里拿了1万出来当做辛苦费,说是如果真有证据,还有5万的酬金。
“要是你真能弄到那种决定性的东西,这钱还能翻倍。”网红咬咬牙承诺道。
他首先肯定尽量去找他表姐报销,要是实在报销不了,自己垫一点也不是不行。
关键是,要那种能够全网吸睛,大爆特爆的东西才行。
就连网红自己都没想到,他粉丝行动力这么高。
第二天下午五点多钟,粉丝就在信息里激情戳网红:“救!我今天都要疯了!没想到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他们真的敢给病人喂安慰剂!那还是些孩子啊!”
昨天私聊的时候,粉丝虽然对自己所在的医院诸多抱怨,但觉得这种事情应该不至于,毕竟那可都是一条条命啊!
没想到,这些人为了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小护士刚刚才下班, 第一时间就把今天的发现告诉了网红。
“他们弄了很多外形不同的胶囊壳,就在医院里装填药粉,”小护士咬着牙说,“这药他们不但会给住院的孩子用,还往外头卖给其他绝症病人,几百上千呢,其实里面填的全是玉米淀粉。”
有那些专家还有基金会做保,甚至有病人到处拉关系求人,就是想买到这些特殊渠道的实验药。
以为能救命的东西,谁想到,其实一点用处没有。
“那些孩子实在太可怜了,”小护士心里难受极了,“今天有个孩子一直对我喊疼,疼得都受不了了,结果那个医生给他开的,就是淀粉。”
听到小护士有这么多的发现,网红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只可惜在那边小护士说她不敢明目张胆拿出手机,只偷偷借着服缝拍了几段视频,可惜基本都用不了。
不过她倒是弄到了几颗这边卖的那种假药丸。
这东西虽然根本不值钱,医院管理倒是很严格,她费了挺大的劲,才成功弄出来几颗。
她把药丸拍给网红看了,果然大大小小有几种规格,单看外观也看不出什么问题,要是医生一推荐,说不定还真以为是最近正在实验的新药,以为自己的病终于有救了呢。
网红虽然调查这件事的目的比较质朴,就是想红,可他也是一个普通人,总有遇到生老病死的时候,要是等他生病的时候,也被人喂这种假药……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拳头都硬了。
“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拿这些药,顺便化验一下,”网红说,“我表姐也答应加酬金了,但前提是你能再拍一些有用的视频过来。”
粉丝联系他以后,他当天就跟薛蜜汇报了,薛蜜那边自然毫不犹豫的同意,表示只要能够拿到有用的视频,马上就打钱。
“视频……不太好拍呀。”小护士还有点犹犹豫豫的,主要是怕被医院发现,自己也跑不了。
“我表姐说了,要真是有价值的视频,再给你20万的酬金。”网红说。
说实话,要是他在医院工作,这笔钱他也挺想赚的。
不过表姐说了,要是他真能把这次的事情办成,亏待不了他,一样奖励20万。
随口就是40万给出去,再加上之前给他的10万,差点把他腿都给直接砸软了。
网红真的很好奇,他这个没打过什么交道的远方表姐,究竟发了什么大财,竟然能有这个气魄,能这么砸钱。
他还特地回家问了父母亲戚,可惜这远方表姐以前和哪家都不亲近,也就跟薛小桃他们家走得近一点,那家人嘴巴又紧,几乎什么都问不出来。
虽然对远方表姐的生财之道十分好奇,网红还是把绝大多数精力都投入了这次的事情里。
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要是自己能拿出决定性的证据,他真的有希望大红特红,全网刷屏。
虽然这种红的方式,跟他原本期待的靠着视频质量出圈,然后直播带货发大财的路子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挑剔的,能红就行。
红了就有流量,自然有商家找上来,到时候发发软广带带货,靠着广告费在家里躺赢,那样的日子,光是想一想就叫他流口水。
网红用力的擦一擦嘴角,收回痴痴的笑容,再次对粉丝郑重的发了一条私信:“20万,一手交钱一手交东西,一分钟都不会拖延。”
屏幕那边沉默了良久,又说:“还是先见一面吧,你不是要过来拿这些药去化验吗?”
两个人约在一个挺繁华的商业广场门口。
现在正逢吃饭时间,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得很,网红根本找不到人,那个小护士倒是一眼把他给认了出来。
对方看起来比他想象的还要年轻一点,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神奇里有一丝不安,见到网红,还特地把风衣的领子往上拉了拉,看起来就跟电视里搞特务接头一样,低声说:“这边人太多了,咱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聊吧。”
网红想了想,领着小护士找了家私人影院,要了一个安静的小包厢。
走进影院的时候,小护士还用奇怪的眼神多看了几眼网红,网红当即就炸了:“放心,就是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而已,我可不是那种会泡粉丝的人!”
主要他都没想到,以他之前那种视频风格,竟然还能有女粉。
在说正事之前,他还忍不住好奇的跟小护士打听,自己之前究竟是什么优点,吸引她关注的?
小护士认真想了想:“上班太累,休息的时候不想动脑子,看你的视频正好,不用费什么神,当当背景音也不是太烦人。”
那话里的意思,就是网红的视频没什么营养,打发时间倒是挺好。
网红:他就多余问这一嘴!
在包厢里坐下,小护士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塑料瓶,瓶子里装着4颗药丸,大大小小包装全都不同。
“这些药丸都没有包装,对外只说是药企的实验药,不保证疗效和副作用,而且卖得很贵。”
对那些都快要绝望的病人来说,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就想试一试。
只可惜,这种求生的强烈欲望却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利用,成了被割的韭菜。
就算吃了没效果,甚至导致病情恶化又怎么样,都说了是实验药,冒了很大的风险才弄出来,卖给你之前也说明了的,你还来找麻烦,是不是不道德?还想不想再从我这里弄新药了?——对绝望的患者和病人家属来说,这简直是百试百灵的话术。
甚至还有不少患者,都撑不到来找麻烦,就无声无息的过世了,这种自然更加省事。
小护士弄出来的这几颗药,要是按照之前那套流程去卖,轻轻松松就能卖出几千,却几乎一点成本都不需要。
“这几颗药是被装药的人不小心剩下来的,”小护士继续把脑袋往领子里缩了缩,“你要是想佐证的话也容易,装成绝症患者,去医院联系XXX或者XX,他们就能帮你找药,一般都是按颗算的,每颗大几百,多的能上千,对患者说的就是还不能正式上市的实验室新药,效果和副作用都不能确定。”
都到这种程度了,病人和病人家属报的想法就是碰碰运气,要万一碰上了呢?
可惜,他们碰上的,只有几块钱一公斤的玉米淀粉。
网红点点头,又按照原来的约定,给小护士直接转过去了2万:“这是定金,等我确定这个药丸真的是用淀粉做的,又从你说的那两人手里买到药,再把剩下的3万转给你。”
网红还算谨慎,准备多方求证,免得被人蒙了。
小护士真收到了钱,看着手机银行账户里的短信,也没说话。
网红正准备告辞离开,小护士突然喊住他:“你说要是真能录到有用的视频,就给我20万,是不是真的?”
网红站住脚,看向她:“当然是真的,我表姐都说了,只要能拿到有用的证据,不怕花钱,你是不知道,我那个表姐可有钱了,我之前火的那个视频,里面新娘子穿的那套婚纱,就是我表姐送的。”
小护士捏了捏手指,还是很犹豫:“可是我要真做了这种事情,今后就别想再在医院找工作了。”
网红:“你是还想再加钱?加多少?”
“不是这个意思,”小护士摇摇头,“我就是想问,你表姐既然那么有钱,要是我真能帮上忙,能不能再帮我安排个工作?工资也不用太高,只要稳定就行。”
说实话,护士这个工作不但辛苦,收入还低,可是绝大多数人也没有那份幸运,能够随意选自己想做的工作。
20万现金和一个稳定的工作,才足够让她冒职业生涯被彻底中断的风险,帮网红偷拍医院的情况。
网红咬咬牙,也没直接一口答应下来,而是说:“要不你等等,我先跟我姐打个电话问问。”
那边答复倒是很干脆,说这个小护士如果愿意的话,事情结束以后可以去她名下的基金会,做个文员。
这种工作要求不高,工资也一般,不过确实轻松稳定,只要不出大差错,很难被开除。
小护士打听了一下,那个工作比她现在的工资确实低一点,但是朝九晚五,很少加班,还能正常休周六周日。
那还有什么犹豫的,当然是点头答应。
“那我先帮你准备设备?”网红开始在网上查了起来,这种偷拍设备一般要去哪里买。
没想到小护士却说:“不用,我其实拍了不少视频……”
其实除了视频,她顺便还偷了两本以前病人的病例出来,这些东西管理都不太严格,就算不见了,可能要等好几个月才会发现。
把这些东西带出来以后,小护士又害怕了,一直犹豫了好久才试探性的开口。
要不是真的看到了钱,还被那个工作机会诱惑住了,她真不敢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不过现在,她都已经开始考虑起辞职的事了。
虽然说为了避风头,她要事情结束以后才能得到那份工作,不过趁着休息的空档,她正好能够拿着钱,去之前早就心痒的地方玩一圈,不比留在这个医院受气还担心受怕来得好?
网红却被她拿出来的资料和视频一下子打懵了。
就算行动力强,他也没想到这小姑娘行动力能这么强。
这感觉简直就跟外星人刚落到地球上,上一秒还看着原始人围着篝火转圈,下一秒就连摩天大楼都建起来了。
小护士看着有点不安:“我也没想到,今天正好被上司安排到那边做事,顺手就拍了。”
就算拍的时候手一直在抖,不过对于自己的拍摄技术,小护士还是挺有自信的。
“应该看得挺清楚的,该拍不该拍的都被拍进来了,”翻着自己拍的那些视频,小护士还忍不住一阵阵的惊叹,“哎呀你看我拍的真不错,光线都考虑到了,把人拍得又清楚又好看,以前跟朋友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她们每次都要我拍照录视频,就是因为觉得我拍得好。”
网红:……说实话,你要不要考虑去当狗仔?我觉得你应该挺适合这份工作的。
小护士把脸一板:“不要,之前不都说好了,给我一份稳定的工作嘛,狗仔那种工作不稳定,我可不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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