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进入了频道。
虽然对方看不见, 但艾米丽还是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彷佛面试官就坐在对面。
启动变声app,进入频道。
【我猜你已经有答案了?你考虑的可真久。】
蝙蝠侠毫不废话,直接了当的问:“你的动机是什么?回答我。”
艾米丽深吸一口气。
【想让这座城市变得更美好的人不止你一个, 蝙蝠侠。我不能像你一样游走在前线打击罪犯, 所以我敬重你, 我所擅长的只有电脑, 找出他们犯罪的证据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为什么是我。”他把疑问句说得像陈述句一样。
【因为我害怕。哥谭是个多危险的地方, 你应该最清楚。我去盗取黑【…】老大、超级罪犯、高层官员的资料伴随着极大的风险, 我害怕被寻仇, 不像你,我没有做好随时为了正义而舍身的准备, 我是个胆小鬼,因此这一切要以你的名义来进行——我需要你来承担我有机会遇到的一切危险。】
顿了顿, 又补充一句:【在哥谭,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还有谁是可信的。】
她的想法很自私, 却也很真实。
艾米丽没有舍身取义的觉悟, 她不是超级英雄,只是个有一技之长的普通人, 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她天天都在担心会不会被企鹅人报复, 最近整个人都变得警惕了不少, 走在街上都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她想成为主播的理由也一样,因为她想避开危险,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的有超人在场, 她必须为自己的未来作打算。
正是因为知道“牺牲”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所以她对每一位英雄都抱有最崇高的敬意。
蝙蝠侠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但仔细一想,这的确是普通人会有的思维。
他与死亡并存了太久,几乎忘了安逸的日子是怎样的,他跟普通人的生活已经渐行渐远,也许永远都回不去。
——相信他吗?
蝙蝠侠陷入了沉思。
“我不能向你保证你的人身安全,除非你愿意透露你的资讯。”他说。
【我不需要你的保证。你只要把我所搜集到的证据,以你的名义转交给相关的单位,就像你对企鹅人做的那样,那么他们便不会找到我的头上。简单而言,你要代替我成为靶子。】艾米丽说,【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人了,蝙蝠侠。】
她并非相信不过蝙蝠侠,但身份如此重要的资讯,越少人知道则越安全。
那边的人没出声,好像在考虑。
良久,蝙蝠侠似乎冷哼了一声:“要找我的话,在这个里频道留下讯息便可。”
“反正你已经把它当成了自己家门。”
电脑前的艾米丽握紧拳头,无声地做了个“yes”的口型,无视了对方的抱怨。
【如果你有需要解密的文件,或者需要盗取谁的电脑里的资料,我可以帮忙。】艾米丽滔滔不绝的说,连机械音都彷佛带上了一丝活泼,【我也可以参与你的行动,就像之前在歌剧院——】
蝙蝠侠冷冷的打断她:“你要求的太多了,我不发薪水。”
不等她回应,蝙蝠侠就离开了频道。
……跑得真快。
不过蝙蝠侠愿意接纳她已经是一个很好开始,为了让上司满意,她努力就是了!
艾米丽充满了行动力,继续她原先要做的事情,刚好检查完电脑的运行,确认顺畅没什么问题的时候,就看见蝙蝠侠把一份加密文件上传到他们的频道。
没有备注,但她清楚他的意思。
于是艾米丽整晚就在为蝙蝠侠打白工,三小时后终于把文件破解了,她虽然好奇却没有偷窥里面的内面,还是那句话,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她把文件传过去,然后……然后那边音讯全无。
……夸她一下会死吗!
隔天是监狱探访的日子。
每个月都有一天的探访日,那天艾米丽不论有多重要的事情,都会推开去见她的父亲。
七年来每个月如是。
从艾米丽有印象以来,父亲就是大家眼中的烂好人,他乐于助人,对于有需要的人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援手,从扶老人家过马路,到帮邻居修水管,甚至借钱给朋友(不出意料地,这些钱并没有回到他手里),他觉得只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里,就是自己的责任。
小时候她很崇拜这样的父亲,长大了认识到现实后,却会为他这种性格而感到忧心,连一开始很喜欢他的责任感的母亲也渐渐受不了。
他原本是GCPD的警察,在警察局里,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受一些贿赂,这成了一种风气,不收取贿赂反而成了大家眼中的异样。
山姆·雪伦就是那个异类。
憨厚的性格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他是第一个被推出去做代罪羔羊的。
再一次证明哥谭人不相信善良。
艾米丽坐在会客室里,里面的气氛沉重又凝固,等了几分钟,鬓角花白的男人在狱卒的陪伴下出来。
他跟艾米丽对上了视线,那张木纳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山姆在狱中迈入了中年,失去了人身自由让他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苍老,身型就像枯干的老树一样单薄。
狱卒为他解开了手铐,他们隔着一面玻璃,同时拿起了话筒。
“Hi Dad.”
“Hi E”
泪水和哀痛停留在最初的一两年,现在他们会心境平和的坐着聊天。
不是不会感到悲伤,而是会藏起来不让对方知道。
艾米丽说起了自己的近况,山姆一次都没有打断她,只是弯着深陷的眼睛听她说着自己的事情。
艾米丽的眼睛是遗传自父亲的,他们拥有如出一辙的绿眼睛。
她并没有把自己正在跟布鲁斯·韦恩交往的事情说给山姆听,一段不稳定的关系就别让他操心了。
“我最近找到了自己的热诚所在。”
“哦?是什么样的热诚?”
艾米丽不能把她和蝙蝠侠合作的事情说得太具体,只道:“我觉得,我可能有能力去改变这座城市,我希望让你、让市民活在一个更好的环境里,哪怕只有一点点。”
——改变哥谭?这听起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山姆·雪伦年轻时跟艾米丽抱有一样的抱法,以为只要尽了自己的责任就能改变其他人。
可是看看他的下场!
“你听着,小艾。”他语重心长的说,由衷地不希望女儿步上他的后尘,“我还有一年多就能出狱了,再熬过这段时间,我们就能重新一起生活了,所以你不要做出任何冲动的事情,好吗?”
他知道艾米丽没有放弃过推翻他的案件,但冤枉狱不坐都坐了七年,还有一年多就能出去,如果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意外,那都不值得。
这七年间,他错过了很多很多事,他错过了女儿从高中毕业,进入大学,从大学毕业,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这些事情他都只能听她复述。
他不能再错过更多。
艾米丽不说话。
山姆见她固执的眼神,叹了一口气:“给我你的手。”
他把手贴在玻璃上面,艾米丽犹豫了一下,也伸出自己的手。
两只手隔着被加固过的玻璃,紧贴在一起,温度却被阻隔。
“我只希望出来的时候看见你平安无事,答应我好吗?”山姆看着她的眼睛说。
面对父亲的请求,艾米丽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道:“我答应你。”
“时间到了。”狱卒提醒。
“下个月见吧,小艾。”说完这句话,山姆就被狱卒拽走了。
艾米丽仍然坐在那里,直到父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直到被人警告她该离开了,才缓缓起身离开。
刚走出监狱,她就接到一通电话。
——“嘿,是克拉克,我来哥谭出差了,有时间见个面吗?”
艾米丽跟克拉克相约在一家咖啡店里。
克拉克见她来了,站起来给她一个拥抱。
他们互相问候过近况,得知艾米丽刚刚去探望父亲了,克拉克慰问她:“雪伦先生还好吗?”
“他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艾米丽对他笑了笑,让他知道自己没事。
然后他们又聊到布鲁斯。
“他最近收养了一个孩子。”艾米丽说。
克拉克表示惊讶,但其实心里并不,因为他从戴安娜口中听说了这件事。
“听起来你们相处得挺好的。”
艾米丽点头:“是比我想像中轻松,而且他的管家人很好,做的饼干特别好吃。”划重点。
“……你这是打算跟他长久发展吗?”
艾米丽的眸子立即扫了过来,克拉克连忙举手澄清。
“我只是不希望看见你受伤,艾米丽。”他婉转的表达,“布鲁斯·韦恩……我总觉得他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感觉让人很难捉摸。”
巧了,她也有一样的感觉。
艾米丽有些意外的看了对方一眼,明明他们才见过一次,就已经察觉到了吗?
“你知道我一向很有分寸。”她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热拿铁,“我还没有那么傻,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万人之上的韦恩夫人,也不打算带一个只比我小十二岁的孩子。”
“我当然知道。”克拉克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他不久前问过布鲁斯关于那个黑客的事情,后者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句:已解决。
所以他想,艾米丽的嫌疑应该已经洗清了?
“对了,我找你还有另一件事。”克拉克的脸色随即变得严肃,“有一位纽约的律师想要了解你父亲的案件。”
艾米丽双目一亮,就算只是“了解”而没有答应要接下来,也让她看见了曙光。
“他叫什么名字?”
“马修·默多克。”克拉克把一张卡名推到她面前,“这是他在纽约的地址。”
【作者有话说】
好累,26章一直过不了审,修了不下十遍,可是我觉得连婴儿车也算不上啊555555是我太黄了吗?
因为明天要上夹子,为免影响在夹子上的位置,晚上11点才会更新~
艾米丽决定在这周末去一趟纽约, 见见这位马修·默多克。
她在电话里跟布鲁斯说了这件事,不过说是要去出差。
“这么说,这个周末我就见不到你了。”男友幽怨的语气飘了过来,“我应该多拨一些资金去电视台吗?好让他们多请几个人, 那你就不用周末工作了。”
因为艾米丽工作的关系, 他们基本上只会在周末见面, 这周见不到的话就要等下一周了。
艾米丽知道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想见她, 只是意思意思的抱怨一下。
但既然对方都演得那么真情, 她也要拿出一点诚意, 用嗲声说:“我也想见你, 不过工作真的太忙了,我们下周去约会好吗?”
“这是我应得的。”布鲁斯勉强同意了这个补偿, “需要我给你在纽约安排一个住处吗?”
艾米丽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他答应了,至少她不用担心下周就会分手。
要知道在下周, 他们就交往满一个月了,以布鲁斯每月换女友的规律, 下周可能就要拜拜了, 如果他想分手,这几天应该会露出一些征兆, 但对方暂时还没有任何表示。
“不用了, 我会住在我妈妈那里, 她在纽约。”
艾米丽说完之后就发现, 这个对话是不是有点熟悉?
但她跟布鲁斯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吗?应该不会吧,她通常都不会主动提起自己的父母。
以防布鲁斯问更多的问题,艾米丽抢在他之前说:“杰森呢?他最近怎么了?”
“他很好, 就是有点……”布鲁斯在斟酌着用什么形容词, “反叛。”
“看来他比较早熟。”艾米丽笑道。
“你应该过来教教他。”布鲁斯哼了一声。
“可是我比较喜欢看见你被小孩折磨, 怎么办?”她语气无辜地说。
“你舍得吗?”布鲁斯故作伤心。
“嗯……”艾米意故意停顿了一下,“好像又不太舍得。”
“Honey,我就知道。”
艾米丽上次来纽约的时候是为了出席托尼·斯塔克的晚宴,还是坐的直升机,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梦幻,这一次却回归了现实,坐的火车。
虽然她知道如果她开口,布鲁斯不会介意把直升机借她一用,给她订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但既然他们早晚都要分手,她不希望自己被纵坏。
列车刚抵达纽约,她就收到来自母亲安东妮亚·米尔顿的短讯。
【公司临时有事,钥匙就在地毯下面,你自己先安顿吧。】
……把钥匙放在地毯下面?这么放心的吗??艾米丽这个哥谭人表示震惊。
在哥谭,如果敢把钥匙放在家门口,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家里的东西都没了。
不过,安东妮亚住在皇后区的高级住宅圈,是这一区治安最好的地方,加上公寓大厦需要密码才能进入,大堂又长期有保安在,艾米丽来到的时候被截住了,她报出了米尔顿夫妇的名字,保安打电话跟本人确认了,她才被放行,否则闲杂人等一般是进不来的。
安东妮亚跟她说过米尔顿先生出差去了,两人正在念初中的儿子今天又有课外活动,所以艾米丽并不惊讶见到空无一人的公寓。
能够负担起一层复式公寓,米尔顿先生自然拥有不错的收入,但相对的他的工作也较忙,时不时就要出差;安东妮亚也是事业型女人,可以想像到的是他们留给儿子的时间不多,因此给儿子报了一堆活动以塞满他的行程——经典的中产家庭教育模式。
艾米丽跟米尔顿先生和同母异父的弟弟都不熟,相处的时候或多或少都带点尴尬,但纽约的住宿并不便宜,考虑到未来有机会要付一笔高昂的律师费,她只能打扰米尔顿一家了。
刚刚把东西都在客房安置好,这时门铃响起了。
艾米丽心想应该是安东妮亚,去开门,门外却是一名棕发的少年。
少年疑惑的打量着她,几秒后道:“……你好?请问米尔顿女士在吗?”
“她不在,你有急事吗?”艾米丽说。
“呃,事实上,我是来找尤金的。”
尤金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的名字。
“噢,尤金没告诉你他今天有课外活动,晚上才会回来吗?”
少年:“!!!”
他一脸欲哭无泪:“我忘记了。”
又道:“对不起,打扰了!”
艾米丽只是不在意的笑笑:“你是尤金的朋友?”
少年以手指挠挠脸颊:“我是他的课业指导。”
艾米丽露出了然的眼神,跟别人站在门口聊天不太礼貌,她邀请:“要不要进来坐坐?”
他们互相介绍了自己,少年名字叫彼得·帕克,是中城高中的学生。
听说了艾米丽是哥谭广播电视的记者,彼得立即对她肃然起敬——哥谭天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故,当记者一定很忙吧?
艾米丽从雪柜取了一罐可乐给他:“所以,安东妮亚和你的婶婶是好朋友?她拜托你指导尤金的课业?”
彼得接过可乐,乖巧的点点头,她接着揶揄道:“安东妮亚——米尔顿女士有支付你薪水吗?如果没有,我等等就帮你讨个公道。”
彼得连忙摆手:“米尔顿女士很大方,她有给我报酬的。”
见他这副着急的样子,艾米丽不再逗他:“你的成绩一定非常好。”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还好。”
这口吻,一听就知道是老学霸了,作为曾经的学霸本人,艾米丽非常了解。
“你应该十二年级了?还是十一年级?”
虽然少年看起来不到十八岁,不过既然能够指导八年级的初中生,应该至少十一年级了吧?
对方的回答却出乎意料:“十年级。”
十年级?才十六岁?
她心里很是安慰——这才是一个少年应有的样子嘛!虽然彼得跟迪克只差了两岁,但迪克给人感觉太会做人了,少年嘛还是纯情的好!
“虽然现在问好像有点早,不过你想好要考哪所大学了吗?”
彼得毫不犹豫就回答:“MIT.”
“不错嘛,有大志。”艾米丽指了指自己,脸上流露出自豪,“顺带一提,普林斯顿。”
普林斯顿可是不逊色于麻省理工的名牌大学呢,少年双目亮起,整个人差点就跳起来:“可以请教下你的个人陈述是怎么写的吗?”
大学收生除了看SAT成绩、高中成绩以及推荐信以外,个人陈述也是当中重要的一环。
如果你的成绩就差那么一点,一篇出色的个人陈述足以补救,成绩好的话也是锦上添花。
虽然他才十年级,早点准备没有坏处,何况他一向不擅长写东西。
艾米丽说出了几个要点,彼得聚精会神的听着,甚至把背包里的纸和笔都拿出来记下她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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