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手给我！快！”
猴子争夺完香蕉之后发现她们的小动作，龇牙咧嘴冲过来，宋词上车的动作漫了一点，被猴子抓住背后的书包。
“蹬它！”
夏小迟吼完这一声后迅速关上驾驶座的窗户。
发动引擎，车怒号着蓄势待发。
宋词根本不敢回头，猴子的牙十分尖锐，但此时她也顾不得害怕，右脚迅速后蹬，不知道踩到一个什么东西，但那个束缚自己的拉力总算停止了。
“走走走！此地不宜久留！”
根据她们刚才的观察，门卫根本不会看这辆车的后备箱以及车座的人，这辆黑色大卡是双层设计，驾驶座的位置远远高于正常水平线。刚才吃饭的时候统计过了，几乎二十分钟过来一辆车，都是相同设计和相同颜色的黑色大卡，根据她们的推测，里面装的都是动物，至于是不是猴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她们打算绕一圈再回去。
“把小橘叫醒，等会儿我们万一进研究所，碰上一堆那种恶心的老鼠，小橘还能用血脉压制。”
夏小迟反打反向盘把卡车带离这片草地，在附近的公路上溜达两圈之后，在副驾驶坐上看见几件工作服，她反手敲敲临近车厢的双层加固玻璃。
“你们在车厢里找找，还有工作服吗？”
苏照摇摇头：“这里没有衣服，只有几根烂掉的香蕉。”
两分钟后，刚才出发的那条小路前，夏小迟打开车窗，确定猴子已经离开了这里，轻轻松了口气。
草地上的那个人就是刚才的司机，之前走得太匆忙了，夏小迟上车就发现司机被猴子抹喉，凶器应该就是猴子的爪子，情急之下把司机推了下去。
苏照拎着司机充满血迹的衣服，十分嫌弃地捂着鼻子穿上，宋词肠胃脆弱，闻着怪味儿就会吐，指望她穿显然不现实，苏照想了想，刚好自己最近有点感冒，鼻子不透气，忍忍也就过去了，只希望刚下车那会儿别轻易被认出来，混进研究所里面就好一点了。
用夏小迟的话说就是——“不可能不暴露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但总得在我们进入研究所之后再暴露，大不了硬碰硬，万一撕破脸我们就直接使用道具转移，之前在低温世界购买的魔毯次数还没用完。”
大家说干就干！
穿好衣服，用口罩或者围巾一类的东西捂住口鼻，拽下司机头上的帽子，拍拍上面的草灰，苏照和周暖星则齐心协力把司机推到灌木丛里，拔下旁边的枯草堆在他身上。
此时距离任务倒计时还有十八个小时，笔直的大道上空空荡荡，一辆看起来无比寂寥的黑色大卡沉默地驶上柏油马路。
残阳如血，硬生生把柏油马路劈成两半，一半阴影，一半血色。
夏小迟转悠一圈之后往研究所开去，旁边的小门照样没有人，夏小迟压低帽檐，整个人缩在帽子和棕色的薄围巾里。
门卫等着换班，无精打采地在门口站着，一个比一个颓废，手上拿着的武器都快掉到地上了。
矮胖男人看着昂首阔步走出来的金发男人一脸不满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以为自己了不起，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活该被赶出来！”
旁边的竹竿男人拍拍他：“别说了，当心他们把你赶走，这世道还有一口饭吃也是不容易，你家还有孩子呢，别得罪这些人。”
金发男人的脚步顿了顿，竹竿男人愣了一下，跟矮胖男人面面相觑，一动不动地抱着武器，笔直笔直地站在门口。
金发男人只是低头伸手弹了弹裤脚上的灰尘，接着大步往前走。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可不想被拖到实验室里，鬼知道他们在研究什么东西，反正进那儿的人工资虽然翻了一倍，每天能领取到的食物也翻了一倍，但我看进去的人好像就没有再出来的。”
竹竿男人赶紧打断他的对话，后面又走出来一个男人，追着金发男人离开的地方快步跑了过去，嘴里还叽里咕噜着一些他俩听不懂的话。
“宋老彪，你不想活了？要想在这里好好干，抱住家里老小的命，我们的嘴巴就得放严实一些，研究所里头的事不是我们能管的，而且这么多天也没什么事，进来的车我们也没资格查，里头的人和外面的人还是不一样的。”
竹竿感慨道：“这就是区别。”
话说着，一辆黑色大卡朝他们开过来，二人装模做样恭敬了一会儿，蹬黑色大卡开进旁边的小门之后又松懈下来。
竹竿有些疑惑：“你有没有感觉有点什么气味？你闻到了吗？”
矮胖男人白了他一眼：“老哥，你刚刚让我不要问不要说，少看，现在你看看，打脸来得多么快速。”
另一边，夏小迟轻轻呼了一口气，拉开嘴巴上面的围巾，绒毛已经被呼吸出来的水汽沁湿，戴着有些不舒服，夏小迟干脆扯下围巾，换上黑色的口罩——刚才司机就是这么穿的。
第113章 诡异场景
后院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突然出现四个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人倒也没有引起别人太大的注意，秉持着顺藤摸瓜的原则，夏小迟带头溜进公用厕所，这里面倒是打扫得挺干净，还欲盖弥彰熏了淡淡的檀香。
刚刚收拾好自己的背包，周暖星准备搜索研究所的地图。
“别搜了，这种地方的内部构造图不会在网上公开的，”苏照瞟了一眼周暖星手机屏幕，看见页面上显示的东西之后及时泼来一盆冷水.
“404 NOT FOUND”。
“神了，你怎么知道。”
苏照挠挠头：“因为我在来的路上就搜过了，这种地方内部管的还挺近，我在爱好者贴吧搜的，据说进入内院还需要指纹识别和人脸识别。”
她们能把人打晕，能伪装后院运送人员在这里大摇大摆，但总不能按着别人的手和头打开识别系统啊，隐隐约约地，她们听见有人呜咽的声音。
是宋词最先反应过来：“嘘。”
诺大的洗手间，人来人往，四人站在狭小的空间内，闻着有些浓烈过头的劣质熏香，感觉自己的嗅觉受到了极大的污染。
拉长耳朵听，浅浅的呜咽声又消失在耳边。
“哐！”
眼前的门巨猎摇晃，靠近把手的门锁被人从外面扭动，大家面面相觑、屏住呼吸不敢出声，门外有个人粗着嗓子十分不满冲里面骂道：“怎么这么长时间？蹲坑啊？蹲坑吱一声，白白等了这么久。”
四人跳到嗓子眼里的心又放回肚子里面，夏小迟捏着嗓子粗粗回了一句：“是的。”
“早说啊！”
早点你不也没问。
大家在心里默默吐槽，但谁也没有说出声音来，粗嗓子女人骂骂咧咧踢着鞋子往里走，四人紧紧贴着墙壁的脚后跟才慢慢放松下来。
宋词嘟囔着道：“我脚都要抽筋了！”
“呜呜呜……呜呜呜……”
刚刚放松警惕，呜咽声又传进这小小的厕所隔间，人来人往，似乎没有人听见，又或者是大家都很忙——最起码听起来是这样，脚步散乱、匆匆忙忙。
没有人在意谁到底在哭，谁到底在笑，或者像门口一胖一瘦两个警卫说的那样，想要保住命赚一口饭吃就不要多听多问，听见了什么也不要多管闲事。
总之大家好像都没有听见那阵哭声。
“呜呜呜……”
细细碎碎的哭声像是黑夜里从高处掉落的一根树枝，虽然微不足道，但却紧紧牵动行人紧绷的神经。
宋词觉得自己可能神经了。
拍拍自己的脸：“这是幻听吗？”
夏小迟斩钉截铁告诉她：“不是。”
什么人会在厕所里哭泣。
这声音微微弱弱，跟刚刚出生的小奶猫似的，有气无力的哭声在人来人往的厕所里隐隐约约地出现，要不是她们四个一起还能壮胆，但凡哪一个人听见这声音，只怕汗毛都要竖起来不少了吧……
虽然现在也没好多少。
“啪嗒”一声，头顶的灯骤然熄灭，老旧的木板门吱呀着关上，像是斧头拉动木头的声音，宋词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才没叫出来。
时间，下午五点半，下班了，后院除了值班人员留下来吃饭，其余人都乘坐着后院工作人员的专属接送巴士回家。
是一个一探究竟的好时机。
夏小迟小心翼翼转动门把手，厕所里出了门口的紧急逃生通道的指示牌闪出隐隐的绿光外四处都是暗淡的，木板门被吹进来的风摇晃地嘎吱响。
“呜呜呜！啊啊啊！”
刚刚转开门把手，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在整个厕所，夏小迟手心上都是汗，心跳声清晰可闻，四人的心跳声在狭小的隔间里格外清晰。
大家不敢说话，调暗手机亮度打字沟通。
夏小迟：……这是什么声音？现在里面还有人吗？
宋词：我刚刚差点尖叫出声。
周暖星：＋1。（害怕）
苏照：我们要去看看吗？
宋词：等等，我们不是要想办法进入前院的吗？为什么现在还要去找“在厕所哭泣的女人”，这难道是什么新型任务吗？不会是丧尸吧？
苏照：不会吧？
周暖星：@苏照得早睡，这个“吧”字就很灵性。
夏小迟：我想应该不至于是丧尸，我们别自己吓自己了，系统不至于这么缺德，叠这么多层debuff，苏照说得对，或许我们可以去看看，万一被发现了就说我们是新进来的运送人员，因为肚子疼待在卫生间里所以耽误了回家的巴士时间。
宋词：迟神，你这个说辞对人类有用，但里面……
夏小迟：词词，勇敢一点，没事的，有我呢，实在不行我们就跑。
苏照：是的，搞不好里面哭泣的那个人知道一些什么。
夏小迟：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出去。
厕所门被推开，夏小迟打开手机手电筒，小心翼翼确定了外面的逃生通道，找了块石头堵住门，防止风把它刮来刮去，周暖星背对着她们观察门口，确保没有别人会进来——虽然这个时候应该是不会有人跑过来的。
宋词和苏照拎着武器跟在夏小迟前面。
大家的呼吸声都是慢慢的，像猫咪提起脚尖那样走路，悄无声息地游走在诺大的公用卫生间里。
门口滴答的钟声清晰可闻，整个后院因为封闭式设计的缘故光线不大好，公用卫生间位于最角落，光线就更差了，夏小迟打着手电筒也只能照亮前面一点点的路，再加上有些担心这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人，手电筒的光都不敢开到最大，只是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微光。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呜呜呜，好疼啊。”
前面不远处的某个隔间里有人在轻轻啜泣和□□着。
大家脚步一顿，纷纷抬眼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离门最近的周暖星已经做出要离开这里的动作，只等着夏小迟的反应。
苏照和周暖星也拿出自己的武器，纷纷看着夏小迟的反应。
苏照的眼睛紧盯着夏小迟的。
“我过去了，看看。”
夏小迟靠近苏照的耳朵，用气流般的声音轻轻说：“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你俩就上，使劲打。”
好歹经过几轮的生死闯关，202寝室无论是从硬件还是软件上都比刚刚绑定游戏系统时要好多了，最突出的一点是，她们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好歹已经有武器可以抵抗，不像刚刚进来的时候只能仓皇逃命那么狼狈。
苏照和宋词对视，默契地选择了自己的位置。
门缓缓被打开。
一、二、三。
第114章 偶遇人鱼少女
夏小迟愣在原地，后面的苏照和宋词以为有什么惊人的怪物吓住了她，抡着武器跑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说话啊！”
站在门口望风的周暖星也被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关上门拎着甩棍杀到隔间门口。
白发红唇的少女缓缓回头，衣袂飘飘，堪称美人——如果忽略她的腿。
少女身体上的腿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
夏小迟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去，没错，狭小的隔间里，美丽的少女轻轻靠在墙壁上，在手电筒照耀下的鱼尾闪着耀眼的光。
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恶意，好看的丹凤眼里沁满泪水，我见犹怜，众所周知，美女比美女更爱看美女，202寝室的四人也没有冲破这一原则。
周暖星从空间里捞出一件斗篷，轻轻披在人鱼女孩瘦削的肩头；夏小迟沉默着从背包里掏出两张餐巾纸，擦去女孩脸上的泪；宋词默默递上自己藏在口袋里的巧克力。
几分钟后，五人委身在黑暗的扫帚间，人鱼少女用手摸索着扫帚后面的开关，灯应声而亮。
“什么？还有这么变/态的事？”
周暖星捂住嘴巴，有些反胃地闭上眼睛，缓了许久。
夏小迟默默地递上一杯奶茶，人鱼少女道谢之后擦干眼泪小口小口喝。
“我之前也是人，最起码两年前完全是，但是直到那天，两个金发男人闯进我的家，说什么我的叔叔已经把我卖给他们了，起初我听不懂他们的话，后来专门有人过来教我，再后来我学会了这些话，能够和那些人正常交流，他们就把我带到一个地方，不见天日。”
人鱼少女回忆起那段时光都忍不住瑟瑟发抖，那是令人绝望的地方，铁笼、血腥、疼痛、各种诡异试剂的气味，回忆起来简直让人作呕。
泪水从眼角缓缓流下来，她哽咽着继续道：“我看着跟我差不多大的小伙伴一个个被从笼子里提走，有的回来了，有的再也没有回来过，回来的那些人过不了几天就会发烧，那些人不停地提人，不停地有朋友离开，有一天我最好的朋友被拉走，过了三天她回来了，睡一觉之后身后多了一条尾巴，负责我们房间的看守大喜过望，几乎是跑着告诉那些人，我的朋友就被拉走了，但是没过几天，那种笼罩在他们身上那种极度和兴奋的感觉不见了。”
人鱼少女摸摸自己的尾巴：“我听见那些人说什么‘失败了’，说‘肯定得找找差不多年龄差不多性格和体质的人，’紧接着我就被拉走了，那个地方很冷很冷，充斥着海水的咸湿味，我很不喜欢，很厌恶，他们不让我吃饭，断食三天后给我打了一针，很疼很疼疼入骨髓，然后我的双腿就完全没有知觉，完全没有力气，昏迷了好几天，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几天，醒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围着我，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件稀世珍宝，带着某种可怕的狂热，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
空灵的声音在扫帚间娓娓道来，如泣如诉。
“后来，我感觉腿很疼很疼，想要去看，但是他们不让，我意识到了什么，想要强行挣脱，他们给我打了一针，我就昏睡过去了，也许是那针的剂量并不符合一个变异后的人类，也许是老天冥冥之中想要告诉我什么，总之我在不该醒来的时候醒来了，我听见他们说些什么，当时意识很昏沉。”
在夏小迟有些紧张的目光中，她缓缓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那些人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研究动物的基因了，有些人有钱人想拥有一种宠物，既要有人类的思维又要有不同于人类的躯体。
一开始他们想要培训动物变得更聪明，但显然很困难，于是分歧从这里开始，汤姆教授的在意门生分为两批，站成两队，一对支持继续改造动物，另外一对逐步走向违反伦理道德的深渊。
在人鱼少女这一“实验品”成功之后，订单增多，传说中的交易地下城的那些人又想要“拥有翅膀的宠物”、“拥有老鼠尾巴的宠物”。
在一场意外中，针剂泄露，不知道被哪些人拿走，金发男也不知道拿走针剂的那帮人要做什么，总之在不久之后变异动物就爆发了。
他们追踪到变异动物的体内血液，发现这里面果然有之前他们研究的那种针剂，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
“剩下的我也不知道，后来我因为太疼，直接晕过去了。”
“对了，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吗？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吧？”
夏小迟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对，我们不是这里的人。”
她看着对方有些好奇的眼神主动说道：“我们来这里，救一个人。”
“谁？”
“林苏。”
对方突然惊叫起来：“她帮过我，我能从笼子里逃出来就是她帮的我，一开始她说她会带我出去，她有权限，但是我在她指定的实验室待了好久，她都没有来找我，我等了很久很久，她都没有来。”
夏小迟有些着急：“那她跟你分开之前有没有说自己会去哪里？是离开实验室办事再回来接你还是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实验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