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吗?”
“不是。”
小宁凉表现得格外失落:“看来,我哥哥是不会回来了,没有人会保护我了。”
她说着,就站起来,失魂落魄地转身走了。
走出好远之后,她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这人真可怕,差点儿就小命不保,他就是争争说的修仙之人吗?这么厉害,应该是一位‘禁’吧?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修为?”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羡慕。
许久之后才想起来,还没采够红樱草呢,之前采的几株也落在那人身边的,走的时候根本没想到来拿。
“真可惜,一株红樱草得一两银子呢。”
可是此时,她已经快进城了。
还是回去采红樱草吧。
她才转身,后面的路就被一群人堵上了。
“宁凉,这次终于一个人了,你那个厉害的争争哥哥呢?”
“自从你出现之后,暖公主再也没有高兴过,你这个怪物总是让她难过,你知道以前,她是个多无忧无虑的公主吗?”
“巫妖大人说了,你将来为会妖界带来灾祸,你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为什么还不快滚?”
小宁凉看着这些人,这一次,他们集结了太多人,其中不少是厉害的妖族。
她毕竟孤身一人,在王宫被宁暖针对时,当场就会报复,其他人也是如此,即便碰到打不过的,也是胜负各半,只要她不软弱,即便偶尔输了,对方也别想好过。
她从来没有退缩过。
可是这次……
她看着把自己团团围起来的人,转头就瞅准一个,狠狠打过去,把对方揍倒之后,便想跑。
然而,头发忽然被人拽住,用力把她拽到地上。
她动作迅速,抽出剑来,一剑刺出,却听到清脆的一声响。
‘当啷’!
她的剑竟然被斩断,头顶上七八把剑往自己身上刺来,她狼狈地躲避,却还是被刺中好几剑。
数十只妖族一起出手,抓住她手反扭,让她跪在地上。
一把剑指在她眼前。
“在杀你之前,我要你跪着到暖公主面前,磕头赔罪!”
“凭什么?”小宁凉嘴角流着血,目光凶狠,“我和她都是王后生出来的,我是怪物,她又是什么东西?”
“你还敢嚣张!我砍断你的手脚,只要留着一张嘴在暖公主面前哭泣求饶就好了!”
闪着寒光的剑举了起来。
她瞪大眼睛,竟然没有害怕退缩,而是看着剑朝着自己斩落,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然而,在剑落在她身上之前,一片冰冷的霜雪先落在她脸颊上。
她愣了一下,已经开春了,万物甦生,为什么还会下雪?
霜雪中,细细的银色闪电无声穿过,四周的人仿佛被闪电击中,全都倒飞出去,乌压压一群人东倒西歪,哀嚎遍野。
小宁凉睁大眼睛。
只用了一招。
她半跪在地上,看着从远处慢慢走来的身影,整个人都愣住。
他没有穿那一身战甲,只穿着一身寻常的白色袍子,乌黑的长发垂直腰侧,一把墨色长剑在他手中,上面还有残余的银色闪电。
他目不斜视,冰冷的唇轻启,对着地上爬起来的人吐出一个字:
“滚。”
好重的杀气!
绝对的实力碾压,那些妖族哪里敢在他面前放肆,光是他隐隐散发出来的威压,已经让他们心惊胆战了。
一群人瞬间跑得无影无踪,连掉落的武器都不敢捡。
小宁凉呆呆地看着他,他走到她面前,将她的纸风车,还有那几株红樱草递给她。
“你忘了东西。”
她接过去,擦了擦嘴角的血,笑眯眯地喊了一声:“哥哥!”
“我说过了,我不是。”
“你是!”她坚定地想抱上这条大腿,“你如果不是,为什么要救我?”
墨蘅君看着她额头上的龙角。
宁凉瞬间明白了,他并非好心跟来救她,而是看到她的角时,就怀疑了她的身份,想跟来看看。
谁知道,刚好碰见那一幕。
哥哥虽然是子虚乌有的,可其他话,她并没有说谎。
墨蘅君,动了一点点恻隐之心。
他垂下眼眸,万古寂灭的一双眼眸中,映着她伤痕累累的样子。
“你不是怪物,你是……”他张了张口,最终却没有说出她的身份。
他抬起手,一道银色光芒闪过,她额头上的角缓缓消失。
“以后,好好修炼,不要作恶,早日得证大道。”
他说完,便转身要走。
小宁凉连忙问:“你还会再回来吗?”
“不会。”
“那以后谁保护我呀?”
“你应该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可是……”
墨蘅君的脚步一顿,轻轻一弹纳戒,拿出一柄通体莹白,宛如白雪凝成的剑,转身递给她。
“此剑名为‘葬月’,以冰雪炼制,没有经过一丝火焰锤炼,不含火气,能让使用之人平息杀意,我将此剑赠予你,望你将来能担起身上的重任。”
话音落下,他化成满天冰霜,消失在原地。
小宁凉怔怔地捧着手里的剑,满脸迷惑。
“什么意思啊?”
宁凉也呆呆地看着‘返尘镜’。
她下意识拿出‘葬月剑’,放在手中看着。
原来是他送的。
难怪,第一次在北斗仙宫拿到‘葬月剑’,系统把‘葬月剑’绑定在她身上时,她会看见一段和墨蘅君的记忆。
那时候,她已经在洛水神府,在他的身边,第一次听见他对自己表露心意。
仿佛钉子扎入心脏一样痛。
宁凉摸了一下眼睛,却摸到一丝浅浅的泪意,她低头看着‘葬月剑’,晶莹的剑身上,倒影着她的脸。
充满难言的酸涩。
一滴血耗尽,‘返尘镜’上的画面消失不见,变成一面古老的镜子,静静地放在桌上。
这一次,宁凉没有继续滴血在上面。
她躺在床上,将‘葬月剑’抱在怀中,闭上眼睛,脑海中一会儿浮现出墨蘅君清冷的眉眼,一会儿又浮现出墨云笙温柔含笑凝望自己的样子。
纷纷乱乱,不知从何而起。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她睡眠向来浅,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窗外的月光照在她脸上,怀中的‘葬月剑’上,荧光闪动。
她坐起来,想了一下,从窗户里跳出去,借着暗夜的掩护,无声无息御剑到了问药阁。
草药的清香扑面而来。
她站在药田里,低头一看,便看见满地的红樱草,不仅药田里,还有廊下,窗边,都放着一盆一盆红樱草。
宁凉若有所思地看着。
“宗主?”小药童甘遂抱着一堆药经走过来,看见她时,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宁凉淡淡点了点头。
甘遂确认自己没有做梦,连忙说:“宗主有事吗?墨蘅君刚刚睡下,我……去叫醒他!”
“不必了。”宁凉阻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就是醒来后,有些想看看他。
甘遂走到她身后,看她的神情有些不太好,于是问:“宗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虽然没有墨蘅君厉害,但也会看病的!”
“我没病。”宁凉低头看着那些红樱草,问:“这些红樱草,用来炼什么丹药?”
甘遂笑道:“宗主有所不知,问药阁种植的所有药草都会入药,唯独这个红樱草,就是种来看的,墨蘅君很喜欢。”
红樱草长着如同樱花一样的叶片,叶片聚在一起,宛如一朵花,但又是红色的,因此得名。
“宗主要不要采一些回去?”甘遂问,“红樱草泡茶喝,还美容呢!”
宁凉摸摸自己的脸,这两天熬夜看‘返尘镜’,似乎很有必要喝点儿美容的。
“甘遂。”屋内传来墨云笙有些虚弱的声音,轻轻咳了几声,才问:“谁在外面?”
甘遂忙说:“是宗主来了。”
宁凉一瞬间有些迷茫,糟了,大半夜把墨云笙吵醒,该找个什么借口?
在房间门从里面打开的瞬间,宁凉也顺势扶住了甘遂,假装咳了两声,有气无力地说:“我……有点儿不舒服。”
甘遂震惊地看着她。
刚刚明明还生龙活虎的!
甘遂只好把宁凉扶了进去, 让她坐下。
墨云笙推着轮椅出来,身上披了一件斗篷,衬着苍白的面色, 似乎又孱弱了一些。
宁凉想起他一剑荡平数百妖族的样子,心里微微一涩。
“哪里不舒服?”墨云笙问。
“说不上来,就是……”在他面前,宁凉瞎编也编不出一个病症来。
“我看看脉。” 伸出手。
宁凉把自己的手递给他,他拉开她的衣袖,搭上了她的脉搏。
他的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 让她的手指微微瑟缩了一下。
他垂着眸子,凝神听着她的脉, 廊下灯笼的光晕静静地照着他的眉眼, 乌黑的眼睫下形成一片淡淡的阴影, 恰到好处地遮住他眼眸中微微浮起的一丝浅笑。
像被遥远的岁月之刃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一个高高在上, 目无下尘,是天上孤冷的明月,谁也无法触碰。
一个温柔沉默, 情深不悔, 是寂静却喧嚣的海啸, 悄无声息吞噬一切。
唯一不变的,只有眉心红色的朱砂痣,是十丈红尘里避无可避的盛大和热烈。
小药童甘遂把屋内的暖炉搬出来,放在墨云笙旁边,上升的热气一瞬间冲散了他周身的冷淡。
连宁凉也感到一丝暖意。
“没什么大碍, 吃点药就好了。”
片刻之后, 墨云笙的手指从她手腕上移开,从自己纳戒中, 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丹药给她。
宁凉是装病的,现在竟然真的要吃药,不禁有些踌躇。
就像小时候不想上学装病,却被大人拉去医院里打了一针。
“吃完就会好。”墨云笙递给她药丸的同时,还递给她一杯热茶。
宁凉只得接过去,不忘问:“苦吗?”
墨云笙:“良药苦口。”
宁凉把丹药塞进口中,正想喝口茶囫囵吞下去,却发现这药丸是甜的,只有一丝淡淡的药材的苦味。
还怪好吃的。
而且这药吃下去之后,效果似乎立竿见影,她方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心情好像慢慢平静了。
“难怪外面的人为了你的丹药,都肯一掷千金,你果然是药到病除的神医。”宁凉由衷地说。
墨云笙微微一笑:“对症下药便好。”
“那我是什么病啊?”
“一点小毛病,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宁凉敬佩地看着他:“没错。”
“为何?”
“因为……”宁凉道,“梦见了一些过去的事,梦中我看见你将‘葬月剑’送给我。”
墨云笙微微一怔,随即笑起来:“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嗯。”宁凉点点头,忽然笑起来,“那个时候,你知道我在说谎骗你吗?”
墨云笙看着她,眼眸如同浅浅的琉璃,似乎什么都能看透。
他虽然没有说,宁凉却明白了,他什么都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愿意救我?还送我‘葬月剑’?”她想起‘返尘镜’中看到的自己无耻的一口一个‘哥哥’的叫他,还演戏演的那么声情并茂,尴尬到想抹除他的记忆。
墨云笙微笑道:“小凉,在你心中,我难道是一个毫无怜悯之心的人吗?”
宁凉:……从前,难道不是吗?
他从前那等姿态,即便是救她的时候,也是令人心惊担颤的。
她可从未敢奢想,他会怜悯她。
“我从第一眼看见你,便知晓你的身份,你注定要成为妖神,强大的力量,能够在六界掀起灭顶之灾,但也能为六界带来长久的安定,我不知道你最终会走向哪一条路,但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走向正确的那一条。”
听着墨云笙的话,宁凉心中满是苦涩,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我最终,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没有。”墨云笙摇头,“小凉,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宁凉呆呆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说出的这句话。
真的没有失望吗?
可她后来,不是被他封印了吗?
为了召唤出白龙和黑龙,她献祭了了半个妖族,那是多少生命?
她不敢想象。
做了这样的事,他怎么会说出,从未让他失望过这种话?
“咳咳咳……”夜风有些凉,他坐了一会儿,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宁凉连忙说:“你先休息吧,这么晚了不该打扰你。”
墨云笙道:“无妨。”
“我也该回去了。”宁凉站起来,看见外面药田里一片红樱草,笑着说:“红樱草很漂亮,我下次来采一些回去泡水喝。”
“好。”
看着她的背影缓缓离去,甘遂有些摸不着头脑:“宗主真的生病了吗?”
“嗯。”墨云笙轻声答。
“不过宗主倒是变了,之前身体不舒服,都不肯让墨蘅君看病,更不可能吃墨蘅君的药,现在倒是……”甘遂笑眯眯地说,“宗主对墨蘅君好像不一样了。”
“是吗?”他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容确实深了一些。
甘遂又问:“刚刚墨蘅君让宗主吃了什么药?怎么那么快就有效了?”
墨云笙笑了片刻,才说:“‘清心丹’而已。”
“啊?”甘遂满脸迷惑,似乎觉得自己并没有听清楚,待还想再问,墨云笙却已经转身回房间了。
甘遂:什么丹来着?
宁凉回到清凉殿,深吸一口气,又拿出‘返尘镜’,她不想一直迷惑下去。
总要知道过去是什么样子的。
她咬开手指,又滴了一滴血在上面。
‘返尘镜’上,画面渐渐清晰。
晏无争抱着采回来的红樱草,皱着眉听小宁凉说完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什么妖族公主,不当了,我们离开荒洲境。”
“真的?”小宁凉眼睛一亮,“争争,我们真的要走啦?”
“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免得以后荒洲境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都怪在你头上,今天收拾东西,和彩爹彩妈告别,我们就走。”
“嗯!”她开心地点头,“我去王宫里,把我攒的钱都带出来,我们要去很多地方,会需要很多很多钱吧!”
晏无争道:“也不用那么多钱,路上不够用,可以再找工作。”
小宁凉道:“你工作的钱只够我们三个吃饭,如果还有路费,肯定不够,毕竟小花吃得那么多!”
两人说着,一起看向百无聊赖趴在地上的小黑狗,这狗油光水滑,身强体壮。
小黑狗:……
它要吃饱,也是自己出去捕猎的!
小宁凉还是回了一趟王宫,把自己这几年当公主攒下的金银珠宝打包背在身上,其余什么都不要,毫不留恋地准备离开。
她对这王宫没有任何感情,妖王压根儿不见她,王后见了她,只是冷冷淡淡的,只有说起晏无争时,才会主动多问她几句话。
她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王宫外,和晏无争一起上山采药,晒药,卖药。
只有缺钱了才回来老老实实当几天公主。
她不是受宠的公主,不像宁暖一样金银珠宝数之不尽,这么多年她也只攒了一点,不过,当做他们一段时间的盘缠是够了。
“凉公主。”小宁凉才走到院子中,王后身边一名侍女便叫住她,“王后有要事,请公主过去一趟。”
“我没空,改天吧。”王后的要事,关她什么事?
侍女拦住她:“凉公主,事关无争公子。”
“争争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她冷冷瞥着这侍女。
侍女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才说:“是巫妖大人醒了,说是又看见了一些预言,事关无争公子。”
小宁凉皱起眉。
那个巫妖老头子,自从当年在王宫里见过她一次之后,就昏厥了,整天迷迷糊糊,重病在床,似乎只剩一口气了。
但神奇的是,这口气硬生生吊了许多年,愣是没死。
现在居然醒了?
“他说什么了?”
“奴婢没有资格听巫妖大人的预言,公主想知道的话,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奴婢看,王后娘娘听了之后,似乎面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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