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开点,错不在你。”楚月柠见童茂年龄小,便安慰他,“我相信只要你们努力,日后的古惑仔一定不敢这么嚣张。”
童茂点头。
“你应该刚成年没多久吧?就可以当警察了吗?”楚月柠好奇,她不明白香江警察的应聘条件,童茂的样子也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大。
“可以。读完中三就可以应聘进警局。”童茂神情正经。
不就是初三咯。
门槛这么低,是楚月柠没有想到的。
她稍稍感到惊讶,童茂确定糖水摊没事就准备离开,忽然,他看到糖水摊写着算命的牌子,又询问。
“你还会算命?”
楚月柠默认。
“又卖糖水又会算命。”童茂想起昨日在警局时,师傅曾接到一位卖菜靓姐来报警。
说是女儿不见,找了算命师傅算命,算命师傅竟然直接给出方位让报警。
师傅接警以后,按照方位去,开始还觉得是算命师傅故弄玄虚。结果赶到现场就碰到重案组,现场还有已经死亡两位受害者的头颅。
如果不是算命师傅,失踪女孩就是下一位被扒人皮的受害者。
同行找人的军装警都感慨世界无奇不有,询问过卖菜的靓姐,那位算命师傅就是卖糖水又算命的。
童茂震撼不已。
卖糖水又算命,整个香江都只能找出一个。
童茂再看楚月柠,女孩一双荔枝眼,好脾气的冲他笑了笑。其他摊主都在埋怨军装警,她却能够理解他们。
本事大,还毫无架子。
他不禁心生敬意:“放心,我们一定会勤来庙街。”
“好,摊主们的安全拜托你们啦。”楚月柠向童茂挥挥手,童茂不时回头看,跟着折返的同僚离开。
楚月柠看着空荡荡的摊位,陡然有些不习惯。林家桦将矮凳摆回小木桌旁边,他一早来就看糖水摊车,又没看见楚月柠,便提前帮着把小木桌抽出来摆好。
“别看了,客人都是被山猫一帮人赶走的。”
“也好。”楚月柠坐下矮凳,手拖着下巴看街上涌动的游客,“今天没生意就当休息。”
林家桦打开烤箱,戴上隔热手套取了四个奶挞放在托盘上,端过来放到桌上,摘下手套。
“没生意就试试我的奶挞,这次牛奶进的非常靓,保管食一个还想第二个。”
楚月柠也起身装了两碗糖水,两人一起坐。她拿起奶挞咬了一口:“最近回家了吗?”
“已经搬出来住。”林家桦笑了笑,“家里的事已经很久没管,养父母当我是空气,只有拿钱的时候才会和我讲话。”
养母死了小孩,反而将他强行抱走。知道真相后,他不是不恨。虽然想找亲生父母,但柠柠说不急。就证明还没到时候。
从前都是他养家。
现在自己养自己,也不错。
“还得多谢你,帮我缓了几天,不然这几天大耳窿的人也会天天来找麻烦。”
谈起大耳窿,楚月柠就想到在农贸市场和飞鱼约了今天给邱哥算命,她往街巷方向看去。
刚好看到飞鱼一帮人走过来。
于是,她快速将糖水收好递给林家桦,“你帮我把东西清裡开。”
“没问题。”林家桦快速将东西清裡走。
浩浩荡荡十几号人,在东西被收走后,全部聚在一间小小的糖水摊。
原本想要买糖水的客人也匆忙避开,转向其他档口。
为首的男人穿着夹克,里面是件贴身的黑T,左臂右膀分别纹着青龙白虎,寸头带着墨镜,到了摊档后,他摘下墨镜,一条贯穿眉毛至鼻梁的刀疤清晰的露了出来,充斥着狰狞的戾气。
邱豪朝后方示意一眼,飞鱼心领神会,带着一干小弟哗啦啦退出糖水摊,一字排开,守在了糖水摊口。
如此大的阵仗,依旧没让女孩害怕,女孩坐在椅上从容不迫,伸手示意可以在对面落坐。
“听讲,你算出我有大劫?”
邱豪坐下将墨镜丢到台上,翘起二郎腿。
“不是算出来的,是看出来的。”楚月柠指了指卦摊,“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给你算一卦,会更加详细。”
“不过。”她又添了一句,逐渐将打算讲出,“有条件。”
邱豪满是戾气的眼眸往奶挞摊看去,飞鱼早在告知劫难时,就已经连同林家桦的事情也透露出来。
他冷笑:“妹妹仔,林家借的不是一星半点,足足几十万,十四帮几千个兄弟等着养,你想阿哥饮西北风?”
楚月柠挑了眉:“俗语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是林家桦借你们的钱,是林家。你当然不能找他。”
她并非是要替林家免债。
眼下林家有还钱能力的只有林家桦,十四帮不傻。
她只为林家桦一人,要个机会。
“妹妹仔在开玩笑吧?林家桦不还,不还是等同于阿哥要损失几十万?”邱豪不管这些。
林家父母是穷光蛋,打断她们的腿,都一时之间拿不回来。
对于十四帮来说。
林家桦做生意,每日有可观的收入进账,是肥羊。
林家的两个妹妹姿色一般,就算送去夜总会也带不来多少的收益。
不让林家桦还,林家追债的时间会增长,还会耗费人力恐吓,就等于砸一笔烂账在手里。
楚月柠笑了:“就一个要求,林家桦。”
邱豪见楚月柠态度强硬,被刀疤贯穿的眉峰也皱起。
本来,邱豪是不打算来的。
他之前在红磡就踢爆过一家算命馆,本来当时听到神算的称呼他很感兴趣,结果到了现场才发现,所谓神算,不过是和一楼大厦管理员串通好的骗术。
管理员先让算命的客人登记,详细问了姓名家庭住址,然后趁着客人上楼的时间,将信息传真给算命师傅。
如此一来。
算命师傅就掌握了客人的大部分资料,然后用这些资料先获取客人的信任,最后再一通乱算。
如今,他不知对方深浅。
对方就已经提了一个条件。
想来想去。
邱豪才冷笑。
“不知你是靠什么方法让阿玲一直维护,但讲来讲去,不过就是骗术更高级一点。”
邱豪讲到阿玲,连他也没察觉到眉眼中的戾气褪去不少。如若不是阿玲听说楚大师算他有劫难,担忧。
他不会来。
他肯来,完全是看在从玲的面子。
“要算就算。”
追根到底, 不过就是从玲尊敬的人,他也愿意尊敬。
楚月柠则是仔细看完邱豪的面相,瞬间明白他纵使不信, 也愿意等着她,亲自来一趟的原因。
“从玲……”她顿了顿笑着说,“还不清楚你的心意吧?”
邱豪的心思被戳破, 凶神恶煞的面相竟然有了两分不自在,嘴却依旧硬:“糖水妹, 我奉劝你别乱说话。如果传到阿玲耳中,我不会轻易算数。”
邱豪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往常如果有人惹了他,三句不离就是扔到大海喂鱼。
这样毫无压力的威胁, 还算是头次。
飞鱼哥装作不经意往后看一眼, 偷偷冲楚月柠比了个OK的手势。
意思就是没问题,邱豪还不算大怒,可以继续算下去。
他打的就是邱豪可以避开劫难, 然后就能被重用的计划。当然希望,算命可以继续下去。
楚月柠自然看到飞鱼偷偷比的ok, 收回视线,语气淡淡,“既然决定算, 不如一切就听算完再做打算。报上生辰八字吧。”
“算完我要和阿玲交差。”邱豪反手抓了抓寸头,大方将生辰八字报出。
楚月柠掐指算了算八字, “好,先从你的家庭算起。”
守着糖水摊的一干古惑仔,听到自家大佬要算命, 也不由个个好奇竖起耳朵。
飞鱼更是悄悄退后一步,人离木桌更近两寸。
十四帮的二当家, 很多人都听讲过他年轻时的风光,还有打打杀杀的事迹,但身世始终都是谜团。
如今可以偷听到自家大佬的八卦。
谁又不好奇?
邱豪听说要算家庭,搭着的二郎腿摆下,手也从桌面移走改为撑在两大腿上深深,贯穿眉毛的疤痕也跟着皱起,考虑了一会儿。
“你算。”
楚月柠才缓缓道来,“观你面相,父母宫皆有塌陷,八字又走的是倒运,能够看出,你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失去父母。”
“没错,但不奇怪,我在十四帮这么多年从未与父母联系过,乱猜都能猜出。”邱豪手重新摆回桌面,心底悄然松气。
在他看来,算出父母双亡并不出奇。
“还没完。”楚月柠继续往下算,“结合八字。你应当是父死母后,父亲死时你才刚刚两岁,母亲死时,你不过三岁。”
“六亲缘浅,父母死后。本以为爷爷奶奶会将你带回家抚养,但他们拒绝了,外家因为不喜欢你母亲的原因,也没接手。从你的父母死后,彻底算是孤家寡人。”
邱豪好似被人刺中伤疤,面无表情。
当人大佬就是要给人无坚不摧的感觉。这一段被当众爆出,实在对狠毒的形象有碍。
邱豪又难掩饰惊讶。
因为这些事,他从来未从和其他人讲过。
曾经有人讲过,他天煞孤星,父母都是被他的过硬的八字克死,注定没有亲人会留在他身边。
楚月柠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微微叹息,接着说:“因为三岁的小孩也没办法独自生存,本家和外家都没人抚养孩子,被邻居指指点点。在爷爷和外公的商量下,你最终被送了人。”
“是偏远山村里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妇,大陆过收养手续很麻烦,你原本的亲人并没有往上报。夫妇把你抱回家,对外也是说亲生的。”
邱豪满是戾气的刀疤被扯起,笑容满不在乎。
“本家的人讲我在外家,外家的人又讲我在本家。根本没有亲人在乎我的死活,都只是把我当成累赘。”
三岁的小孩能有什么记忆?但因为这件事过于痛苦,他永世都不能忘记。被亲人抛弃的印记早已深深打在灵魂上。
飞鱼惊讶无比,不由转头看着自家老大。
小弟们隐隐躁动,他们是真没想到凶神恶煞做事狠绝的邱豪竟然有如此悲惨的一面。
“本来,养父母没有亲生孩子,领养你也算是一件好事。好歹有饭吃,有书读。可惜。”楚月柠叹气,“他们收养你,不过就是想借有子的福气带来真正的孩子。”
“事实上,他们领养你四年后,也确实如了愿。头胎是女孩,你地位还算稳固,等到二胎男孩落地时,你就彻底被养父母当成了外人。”
“在你十一岁的时候,养父母觉得多养一口人很浪费钱,于是把你带到偏远的地带……”
有小弟偷偷讨论:“带到偏远的地方做什么?”
“肯定是想将人遗弃,然后偷偷溜走。”另一个小弟接话。
飞鱼哥叹气,一向为名利的心也难免动容:“可怜,十一岁的小朋友就已经被遗弃多次。”
“养父母确实不再想抚养他,不过不是遗弃。”楚月柠顿了顿,“是故意谋杀。”
“他们将人带到河边,然后推下了河。”
楚月柠看到十岁的男孩在汹涌的河流中拼命挣扎。
看到十岁的男孩扒着岸边的枯木,哀求养父救他上去,本就饿的面黄肌瘦的孩子更是保证以后再也不多吃饭。
养父却无视一切,转身离开。
男孩也被河流冲走。
“好在你命不该绝,在下一段河爬上了岸。此后,你就风餐露宿再没了家,紧跟着就是跟人偷渡到了香江。”
邱豪没有出声打断。
这段被刻意尘封的回忆再次被打开,他的戾气又被激起,恨亲人的抛弃,更恨养父母的蓄意伤害。
他就好像一块垃圾,被人丢来丢去。
“偷渡到香江后,你一直在鲜血中拼杀。如今的地位,都是你曾经用鲜血换来的。”
楚月柠算到这里,总算清楚为什么邱豪似乎不在乎劫难的事。
每一日都生活在未知生死中,又怎么还会在意生死?
邱豪扯出笑容,伸出手鼓了掌:“果然名不虚传。”
“劫难对于我来说,犹如家常便饭。从前火拼打架时,我躺在血泊中危在旦夕,再到带着气看到第二日的日出,有哪一次不是劫难?活到这么大人,劫难仿佛才是我本身。”
虽然楚月柠还没告诉他,下一个劫难是什么。
能算出这么多,并非常人。楚月柠是真有本事,不像那些算命馆的江湖骗子。
邱豪放下偏见,对于真正有本事的人,他都是极为推崇尊敬,语气也正经了不少。
“楚大师,你曾说我会断手断脚,具体是在哪日?”
“三日后。”
楚月柠又掐了掐八字,肯定:“一生大坎,避得开,此后就是苦尽甘来。”
三日后……
邱豪反应过来,三日后,他刚好要和另一个黑社团谈地盘。难道就是这次?
他从前不怕死,是因为没有软肋。如今,他还想和从玲一起好好生活下去,自然也会害怕。
“大师,我应该怎么办?”
“容易办。”楚月柠起身,走到摊车旁弯腰提了个红色塑胶袋,转身走回来,“我给你写张平安符。”
她将红色塑胶袋打开,邱豪看了一眼,塑胶袋里只简单的放了黄符纸、炸了毛的毛笔、还有小药瓶里剩下的一点点朱砂。
上次踢算命馆的时候,邱豪曾经打量过江湖骗子使用的东西,都非常高级。
楚月柠的竟然……如此简陋。
尤其那支毛笔,怕是扔在街上都没人愿意捡。
楚月柠不在乎邱豪想的什么,提起毛笔,炸毛的笔头在盖子上顺了顺,才沾上朱砂,屏息写了一串符文。
金光快速闪过。
自从法力逐渐恢复,她的天眼以及功底也回来不少。符上的金光越明显,功效也就越强。
邱豪看着金光,都以为刚刚是看走了眼。不等他抬手去揉眼,楚月柠就已经将符纸叠成三角形递给他。
女孩微微一笑:“不能沾水,麻烦收好。”
邱豪想了会儿,才接过符,然后去看奶挞摊的林家桦,伸手将墨镜戴上脸,遮住那道满是戾气的疤痕。
“多谢。”
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讨论林家桦的事情。
楚月柠任由邱豪起身,在对方要付卦钱和符钱时,她抬手拒绝再度淡然一笑:“我想要的,邱哥应该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以你和我的缘分,我并不会出手为你算卦。”
邱豪本身就不信算命,根本就没机会到她的摊子来。更别提会拥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楚月柠点到即止。
邱豪也明白过来,将钱重新收起,态度与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如一头被驯服的恶狼,收起周身戾气。
他说:“如果卦验,没问题。”
林家的债,不再追究林家桦。
至于林家的债还债日周期长,十四帮年末对不上账。
不算利息堪堪二十万,他不是没有。
邱豪就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帮小弟离开,旁边的飞鱼小声问:“邱哥,二十万只为算一卦真的不亏吗?”
邱豪细品着那句苦尽甘来,路过指压店时他停下看着二楼的窗台若有所思,按照他的心性,如果真的出了事,断手断脚废了的话,绝对不会再连累他人。
二十万,博一个安稳。
避开这一劫,如果真能换得苦尽甘来,似乎也不错。
邱豪看着小弟们,担忧刚才的事会被透露出去,“你们等在楼下,飞鱼。”
飞鱼往楼上的日式指压店看一眼,会心一笑:“邱哥,你先上去等下我就会送花上来。”
等邱豪上了楼,小弟们才敢说话。
“看不出邱哥以前这么惨。”
“听的我都心痛,唉,难怪这么拼命。”
“一个个背着大佬讨论什么!”飞鱼聪明,抓着最近的一个小弟呵斥,“今天庙街发生的事不准透露出去,要是明天让我听到其他人有讲这件事,小心你们的手脚!”
刚刚邱豪的眼色,他不是没有看明白。
如此凄惨的身世,很容易让其他黑社团的人看扁。但凡庙街的事情传到其他大佬的马仔耳中,明天就会有人被扔进大海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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