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了擦年轻夫妇的脸,红着眼眶,将照片贴在胸口,照片上的人朝着山间外,“阿爸,阿妈,你们看,香江的一天真是美好。”
甘一祖还不知道施博仁的事,就悄声问周风旭:“旭哥,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见仁哥说过父母的事?”
周风旭沉默了下,说:“还记得之前在打边炉店的时候,老板说有一家云吞店被灭了门,凶手至今未抓到的事?”
甘一祖愣住。
周风旭说:“他们就是博仁的父母。”
一家四口被灭,死了一对年轻的夫妇还有来帮忙做生意的父母,只剩下两个孩子相依为命的在福利院长大。
为了查出凶手,施家两兄弟都当了警察。
可惜,几十年了,凶手还是没有下落。
大家都沉默下来。
施博仁打破了诡静,一把将照片揣回怀里,“喂喂喂,你们伤感什么,有生之年,我一定抓住凶手!”
金色的夕阳撒在楚月柠白皙的脸上,她仰头闭目了许久,睁开后看向施博仁,“我帮你。”
早在打边炉的那日,楚月柠就看过施博仁的面相,能看出他一直在被旧案影响。
“仁哥,我也帮你!”甘一祖从前不知道施博仁身世这么惨,吸了吸鼻子,他快速爬起来,上手直接抱住了施博仁。
“一祖!你再抱我试试!我比你大!”施博仁推着甘一祖的胸膛,将他推倒,手压在上边,“我是大佬,我不要脸的啊!”
说完,施博仁看向楚月柠,正经的说:“柠柠,谢谢你。”
他知道,只要柠柠愿意出手,凶手一定跑不远了。
楚月柠摇了摇头,山间的风吹来,扬起她蓬松的秀发,几缕发丝搭在鼻梁间,眉眼清澈温柔。
仿佛所有的不平,都入不了她的眼睛。
周风旭捂着胸膛,感受到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还是施博仁发现了异常,迟疑的问:“旭哥,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一句话,吸引了四个人的视线。
周风旭脸发热,轻咳一声,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我去下面看看。”
恰好,楼下的座机响了起来。
楚月柠也跟着下了楼。
阳台只剩下三个人。
施博仁和楚怡对视了一眼。
楚怡脸蛋鼓起,信誓旦旦道:“周警官一定喜欢我家姐!”
“还用你说。”施博仁偷瞄周风旭,笑道,“一起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脸红的样子。旭哥要是不喜欢柠柠,我名字倒过来写。”
唯独甘一祖在状况外,他挠了挠头说,“那岂不是,我们很快就要称柠姐为阿嫂?”
楚月柠下了旋转的楼梯,接了电话。
听见对方的名字。
她稍稍有点诧异:“余老师?”
余季青有点不好意思,“楚大师,风水节目因为政策的原因,改成了一个月一集,我联系您晚了,先讲声抱歉。明日要录制新的一集,就可以收官。”
“没关系。”楚月柠想了下,又问,“内容是什么,地点在哪?”
“主要是看风水。”余季青讲完后,又报了地址。
“好,我会准时到的。”楚月柠答应下来。
余季青千谢万谢。
之前算命节目的一期播出后,电视台的电话差点被打爆。
全部都是询问节目的进度。
刚好出了个新政策,上头要求缩减玄学节目的播放,说收到了风声就快要回归祖国的怀抱,担心给大陆的印象不好。
没有准确的命令,余季青也不能够随意放消息出来,直到出了确定的消息,他才逐一通知大师。
另一边。
方家人回到别墅时,天色已晚。
方经国坐在沙发上,拽这个杯子不停转动,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事情气,胸膛因为怒火不停起伏着。
啪的一声!
他将杯子摔在地上。
“田玉娥,你脑子没用就干脆砍掉!其他人都是贤妻良母,你是什么?专拖我后腿?最赚钱的就是房地产,你得罪万诚,我以后怎么进军啊!”
他当时被气的半天说不了话,只要开口就是一阵剧烈的心绞痛。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田玉娥,把万氏企业给作没。
“怕咩啊。”
田玉娥也仿佛打了败仗的士兵,将被掐的掉皮的包包丢在沙发上,“现在谁不知道你投资厉害?上赶着巴结的一堆,万诚再怎么厉害,本质还不是商人?”
“为了讨好楚家的贱人,得罪我们,万诚才蠢!”
方经国大动肝火,刚想继续骂,心脏就传来更为剧烈的疼痛,他龇牙咧嘴捂着心脏缓缓躺在沙发上。
田玉娥吓坏了,赶紧给他胸膛顺气安抚,“别着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金蟾在,我们富甲一方肯定不是梦。”
田玉娥开始敢和万家谈条件,依仗的就是金蟾。
在她看来。
只要金蟾在,方家就会越来越好。
方经国原本被气的不轻,想到金蟾渐渐又被安抚下来。他靠在沙发上,田玉娥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气,他眯了眯眸子。
“没错,我们还有金蟾。”
方佳佳脱了高跟鞋换成拖鞋,想到能用符污蔑楚月柠的这件事,就越想越开心。
路过金蟾供台前,她掏出了那张符,喜不自胜:“楚月柠啊楚月柠,谁让你的符落我手上,还不等着倒霉?”
没有人注意到,在符出来的一瞬间。原本仰着下巴高高在上的金蟾,血红的眼睛忽然动了动,充满了恐惧的神色。
这……这股气息,不就是上次来别墅的天师?
可怕,好可怕。
感觉快死了。
这个愚蠢的女人,她不知道它属邪物?竟然还敢带驱邪符回来?
金蟾仿佛被一股强大的能量压制住,它想逃,可厚重的肉身还未动,很快便化成了一摊黑水。
又过了一段时间。
方经国总算缓了过来,他拍了拍田玉娥的手睁开眼睛,“扶我起来,今天还没给金大神上香。”
田玉娥说的没错。
他手握金蟾,相当于掌握了香江财富的命脉。
什么乔氏、万氏,都等着亲自来向他赔礼道歉的那天吧。
还有姓楚的不孝女!方经国眼神都淬满狠毒。
总有一天,他要让楚月柠亲自下跪,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啊!”
方佳佳看着在掌心化成灰的符,害怕的抖掉,她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手心一热,紧跟着符就没了。
“点啊?”田玉娥看着方佳佳肿胀的脸也心疼,“是不是脸痛,快点去喊菲佣搞点冰块镇一下,消消肿。”
“不是。”方佳佳发着抖,看着空空如也只剩黑水的供台,颤抖的伸手指着,“妈咪,金……金蟾不见了。”
两夫妻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去看供台。
方经国当场面色大变,急的手忙脚乱,用手去捞黑水,刚捞起来就闻见腥臭的味道,他忍住呕吐的欲望,继续翻找,“金蟾呢?我的宝贝金蟾呢?”
无人看见,屋内有无数的金色气体从黑水处散了出去。
方佳佳也吓坏了,金蟾可是她们一家的仰仗。
就在三个人翻天覆地找金蟾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开始接连不断响了起来。
田玉娥接了起来,半晌后惊恐的看向丈夫,“展文说公司有股东要撤资。”
方经国呼吸急促,赶紧捂着心脏,他安慰自己,“没事,一个而已。”
田玉娥哭着说:“不是啊经国,展文说公司有十几个股东都在闹着撤资。”
“还有,和国外开发游乐园的项目黄了,公司股票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跌。”
方经国意识到大事不好,大汗淋漓的喊:“快!快打电话给广大师!”
也就在金蟾化掉的一刻,远在练功房盘腿打坐,准备调养气息助身体恢复的广德业,猛的睁开眼睛,表情痛苦。
“噗——”
一道乌血从空中喷洒而出。
阿术立刻过来扶着他,敛眉,“师傅,怎么回事?”
“反噬。”广德业已经站不起来,愤怒的睁着眼睛,“快,去查是哪里的阵被破!”
他设阵几十年,生平第一次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不单止功力耗损的只剩三成,身体也根本没有休养的机会。
楚月柠刚破人祭续运阵,这又来一次,他是真扛不住了。
阿术领命,还未出去,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他接听后,看向广德业,“是方家的人。”
方经国焦急的声音从喇叭传出来,“广大师,金蟾不知为何化成了水,可不可以重新请一座啊?我公司的生意不能够没有它啊。”
广德业总算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脸色黑了下来,“金蟾是请来运财的,好端端不会化,你们做了什么?”
方佳佳脚底下一堆符灰,被田玉娥看见了,呵斥,“佳佳,你踩的是什么东西。”
方佳佳害怕极了,惶恐的摇头:“妈咪,我不知情。我没想到楚月柠的符那么厉害,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捡回来。”
田玉娥傻了,确定没有其他的事情后,小心翼翼询问:“大师,一张符,不会这么厉害吧?”
方经国也接话:“是啊,大师,一张符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功效。您再帮帮我?”
“一张符?”广德业冷笑,他捂着被反噬后疼痛的胸膛,“楚月柠一刀就能劈断我祖传的法剑,一张符没要了你们的命都算好。”
好啊,又是这个楚月柠。
方经国十分仰仗广德业,在他看来广德业就是香江最厉害的风水师。
可在他的口中,怎么……那个不孝女还更厉害?
“大师,您别开玩笑。”他慌乱不已。
“开玩笑?”广德业破罐子破摔,怒目而视,两个眼珠子瞪的极大仿佛就要脱眶。
让他承认技不如人,比杀了他还难受。
“她是天师道的传人!我用尽方法,也比不上她一根汗毛!”
怒极攻心,广德业再度喷出几口鲜血,昏迷前,他听着求救的方经国声音冷笑,“反噬的何止我,你们方家是大罗金仙都难打救,等着破产吧!”
接着挂断了电话。
方经国浑身虚脱坐在地上,看着打拼下来的别墅,大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楚月柠才是最厉害的大师?
后边是不断响铃催促的座机铃声。
方经国再也憋不住,懊悔的痛哭着捶胸捣足,“早知如此,我去找什么广大师!”
到头来,楚月柠才是能够助他一路大展宏图的女儿。
方经国终于意识到了这点。
却,为时晚矣。
万籁寂静,夜空布满了星辰,伴随着蛐蛐藏在草丛的叫声。
一间挂满了八卦镜的房被推开,身着黑白道袍的弟子捧着一盆茶水倒在了路旁的鲜花上。
屋内灯光昏黄,墙壁上挂满了宝剑,中央放置着一张红木八仙桌,左右分别端坐着两位着道袍的大师。
张式开绑着道髻,他也接到了节目组的电话,正慢条斯理的在喝茶,“慕容兄,就算楚月柠真的是天师道的传人,她在算命方面天赋异于常人,风水方面肯定也不及我和你。”
张式开是玄空飞星派的传人,最擅长的就是风水。
慕容山一席青色道袍,拿着茶杯脸色沉沉。
他上次参加节目,被楚月柠比下去不少,节目播出后,楚记风水铺的名气大涨,他的名气却一落千丈。
不单再没有新的客户,就连老客户少了不少,甚至有的转去了楚记风水铺算命。
“砰!”
慕容山重重的将茶杯拍在红木桌上,吧唧一声,茶杯四分五裂,滚热的茶水顺着桌面流到地上,“这口气,我绝不咽下去!”
“算命厉害又如何?黄口小儿能把算命学精通,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风水布阵,她要给我好好学!”
玄术中,以算命画阵最难。一个好的阵法能够逆天改命,甚至降妖除魔。
慕容山苦练四十年,绝不相信一介后生还能在画阵上压过他!
“慕容兄说的是。”张式开让弟子再端上一杯茶,“明日,我们要好好挫挫楚小友的锐气,让她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奇门遁甲大家都是各显神通,不要会个算命,就不将我们这些前辈放在眼里。”
天际渐渐亮了起来。
薄雾在山涧中升起, 伴随着叽叽喳喳的小鸟声,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再照进了独栋的别墅上。
前院是清澈的泳池,阳光洒在碧蓝色的水面折射出闪闪金光。后院的花园满是鲜花。
楚月柠起了个大早, 推开了卧室的窗户。
一股夹杂着山间泥土香气,稍感湿润的风就吹了进来。
今日要录制风水节目。
想了想卫砚临最近学的风水阵法,她又拿起放在卧室大桌上的大哥大, 拨通了风水铺的电话。
将事情简单的交代完,卫砚临二话没说答应下来, 在风水铺外挂上歇业的牌子,两人又约了见面的地方。
“家姐!”
一道兴冲冲的声音打断了谈话,楚月柠挂断电话回过头。
卧室门被推开, 少女顶着两颗大大的黑眼圈, 穿着校服,单肩挎着书包,叼着吐司探头进来。
楚怡昨晚很兴奋, 楼上楼下一共有六个房间,她挑来挑去, 最后依然选在隔壁。
美名其曰,不能够远离姐姐。
结果因为第一晚住豪宅太兴奋,失了眠。
楚怡叼着吐司, 笑呵呵:“家姐,我去上学啦, 厨房的冰箱有食材,烤了吐司,你千万记得吃啊, 不准饿肚子。”
楚怡之前就发现了,姐姐有时候不吃早餐就直接去了庙街。
身体是大件事嘛, 不吃早餐会出问题的,她可不准。
“你等下,我和你一起下去。”楚月柠打开衣柜,准备换下家居服一起下山。
楚怡摇头拒绝,咬着的吐司到了手上,笑眯眯的撒娇:“家姐,我长大啦,不是三岁小女孩,昨日就有好好研究过去学校的路线,下边有城巴嘛,刚好可以到学校的门口。就算没有城巴,我也可以搭计程车。”
“家姐还要去庙街,送我的话很浪费时间。你可以忙自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
楚月柠认真考虑了下,点了头:“你这两日先坐城巴,等我有时间,再去汽车城挑一辆四轮轿车。”
没有代步工具,从山上到庙街都会需要大半个钟,实在是不太方便。
“好喔。”楚怡侧身拍了拍书包放钱的位置,杏仁眼亮晶晶的,盛满调皮的笑意,“我一定赞助。”
说完,楚怡就咬着吐司,挥了挥手蹦蹦跳跳下了楼,刚开门,就遇见大门外呜泱泱一大片人。
她吓了一跳。5②四9令8192
为首的男人西装革履,面容沉稳,虽寸发之中白了不少,依然精神抖擞。旁边还站了位穿着精致旗袍的夫人,高盘着头发,耳侧戴着精致的翡翠耳环。
万诚也候在了旁边,一大早,他就接到乔老总的电话,得知乔老总要来拜访大师,他做了最周全的安排。
“万先生。”
“楚怡小姐。”万诚露出笑容,目光往豪宅看去,门虚掩着,透过一条缝依稀能看见通往别墅的石子想小道。
“请问一下,楚大师起床了吗?”
他们已经候在门外有段时间,担心打扰到楚大师的休息,愣是没敢吱声。
“起了。”楚怡咬着吐司,回头冲门内喊了一声。
乔天信看着咬着吐司的小姑娘,和蔼道:“你就是楚大师的妹妹?”
楚怡眨了眨眼睛,觉得眼前的中年男人看着挺眼熟,“对,我赶着上学,先不陪你们啦。”
乔天信左右看了一眼,“楚怡小姐,你怎么坐车?”
“下山搭城巴咯。”楚怡拍了拍书包,“走啦。”
乔天信看向司机,沉声:“是我疏忽了。阿军,你去送楚怡小姐去学校。”
“是。”司机应下,带着楚怡离开。
乔夫人看向带来的十位佣人,恬静的眼眸不禁流出担忧,“我都话过,给楚大师送房子一定要将事情安排妥当,千万不能怠慢大师。”
“还好,我意识到不妥。”
乔家夫人昨晚就意识到不对劲,豪宅安排好,没有工人做事怎么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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