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孟瑶华和辛励过来了,孟放往里退了退给二人留了个空地:“蜜娘,陛下,这边来。”
四个人八只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边打边骂的二人。
“孟怀鸣,多少年了,你幼稚不幼稚,怎么只会苦肉计这一招?”南诏王骂骂咧咧道。
“哪里有招?我对阿灵只有真心。”孟怀鸣边出剑格挡应对南诏王的劈刺,边回道。
“啊呸!”孟怀鸣这话就让南诏王听不上了,将阿灵晾在落月城的不是他孟怀鸣又是哪个?这会儿装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没得让人恶心。
南诏王手中出招的速度越来越快,恨不得一口气砍了这厮。
孟怀鸣瘸了一条腿,应对的有些滑稽,数次有惊无险,看得孟瑶华心惊肉跳道:“阿爹还伤着,这样下去行不行啊?”
辛励观战片刻,解说道:“只是比划着玩的,做不得真。”只要沈灵不出现,这二人打累就不打了。
段蕤见状安慰道:“我爹武艺稀松平常。”
孟放点点头道:“好巧,我爹也是。”
孟瑶华:“……”不过在兄长看来,除了辛励,谁的武艺都挺稀松平常的。
几人正看得起劲呢,沈灵从另一条小路上款款走来。
“阿灵!”南诏王段成先看到了她,惊呼一声,然后顺势一推,推掉孟怀鸣的攻势。
孟怀鸣闻声滚落在地,甚至在地上夸张的转了好几圈,把自己转进了荷塘里。
假山后观战的四人瞬间目瞪口呆:“……”孟怀鸣跌倒的地方离着荷塘还有好几丈远呢,还可以这样吗?!
段蕤剥完手中的莲子拍了拍手道:“令尊好身法,他跟我爹对打的这几下都不如他滚到荷塘里的这一段来得精彩。”
孟瑶华哪里听他的打趣,她记挂着她爹身上还有伤,便想出去看看,被辛励一把止住道:“沈夫人已经派人打捞了。”
孟瑶华:“……”
只听南诏王怒号一声:“孟怀鸣,你这个奸诈小人!”
段蕤扶额,他算明白当初他爹为何会败给孟怀鸣了,败的一点儿都不冤,且不论真心,二人的演技就天差地别着呢。
孟怀鸣被人打捞上来的时候,形容狼狈,他又生得俊雅,更显几分可怜,可偏偏他还做气息奄奄状道:“是我自己伤势未愈偏要逞一时之快,非要陪段兄练剑,日头一照头脑发昏,被段兄推进荷塘也在所难免。”
南诏王张大了嘴巴,颤巍巍指着孟怀鸣说不出话来。
明明是二人一言不合打起来了,被孟怀鸣那张嘴一说,倒成了他无理取闹,他头脑发昏,他无能狂怒……
无耻!简直太无耻了!
“闹够了没有,小辈看着呢!你们俩不觉丢脸吗?!”沈灵被这俩没脸没皮的辣到了眼睛,简直不忍直视。
二人皆虎躯一震,四处张望,孟放领着身后的三人抬脚就跑。
“略略略,大人打架,羞羞!”小兕子和麒奴从另一处钻了出来说道。
一个错眼,被孟放等人跑掉了。
到了安全地带,段蕤拍了拍胸膛对辛励说道:“我爹和孟相公平竞争,我与陛下也要公平竞争。”
孟放睁大了眼睛,惊诧的看着段蕤,心说:虎口夺食,你不要命了。
辛励微微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道:“哦,是吗?”
孟瑶华:“……”
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的过着。
段蕤私下悄悄对孟瑶华说:“他若待你不好, 你不必委曲求全,还有我呢。”
这话被不知不觉站在他身后的辛励听到了,又是一番操练, 辛励可不是孟怀鸣, 他功夫好的很, 直看得双生子在一旁道:“爹爹威武,段叔叔爬起来继续打!不要放弃!”
段蕤:“……”嘶, 这对小白眼狼, 他白疼了!!!
最后是孟瑶华拖走了辛励, 段蕤这才避免内伤。
辛励边走边冷笑, 敢明目张胆的撬他墙角,段氏活腻了!
蛮蛮冷眼看着, 这一个个不是说为她提亲来着吗?!怎的如今看来像是自顾不暇了?
远在长安的小十六也很急,不仅很急, 他貌似还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听说他的兄长、心爱的姑娘、嫂嫂、孟相,在落月城过得好极了,简直要乐不思蜀了。
兄长是没什么大事了,小十六将泰半心思放在了求娶蛮蛮上, 每每遣信使去落月城询问兄长此事进度,都被兄长一句欲速则不达给噎了回来。
小十六:“……”
却说辛励此刻正躺在软榻上,被孟瑶华针灸,他浑身被扎的像个刺猬一样, 一根根金针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你这次中的毒比较诡异,不能用医蛊来解毒, 只能用金针走穴的法子来清理余毒。”孟瑶华解释道。
辛励看着她,张了张唇, 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见他这副模样,孟瑶华问道。
“没什么。”辛励轻轻摇了摇头。
半晌后,就当孟瑶华开始拔针的时候,毒血顺着她起针的地方缓缓往外冒。
辛励惊异的张大了眼睛,他刚欲起身仔细瞧清楚时,被孟瑶华一把按下道:“好好躺着,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余毒,再乱动下去又要散了。”
他乖巧躺好。
孟瑶华一边起针一边问道:“今日怎么又跟段蕤打起来了?”
辛励目光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道:“他欠揍。”
“城主府目前只有我一个蛊医,你把他打伤了,还不是我去看?”孟瑶华和声细语道。
辛励顿了顿,而后认真思虑了一番方才说道:“那我下次直接打死他,省的你烦劳。”
孟瑶华:“……”她不是那个意思,怎么这人越活越幼稚了。
半个月后,辛励的身子逐渐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这是孟瑶华最后一次用金针替他引出余毒,她收起最后一根针道:“小十六又来催你了。”
辛励点了点头道:“他还年轻,容易沉不住气。”
“你何时回长安?”孟瑶华心想:他没有旁的要紧事儿,早该回去了。
“我也跟沈家提亲了。”辛励道。
孟瑶华将金针擦净插入针袋中,闻言抬头说道:“如此小十六也可放心了。”
辛励点点头道:“他还是很孺慕你这个皇嫂的,当初你离京回了落月城,他还跟我闹了好一阵脾气呢。”
“???”孟瑶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给谁提的亲?”
“当然是跟沈夫人说的我们俩之间的事儿。”辛励理所当然的说道,“小十六那边有孟相操持着,我很放心。”
孟瑶华:“……我娘她答应了?”
辛励点点头道:“应了。”
“这怎么可能?!”孟瑶华坚决不信!
“不过沈夫人说,婚事得照着落月城的规矩办。”辛励温声道。
“你知不知道落月城在这方面有何规矩?”孟瑶华似笑非笑的问道。
辛励顿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来,他看着她扑朔的大眼睛,认真问道:“是何规矩?”
孟瑶华没再说下去,抱着药箱走了,出门前还好心的指点他说道:“我爹对落月城的城规极为熟稔,你不妨去问问。”
辛励轻轻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忐忑,他不是个拖沓的人,当即便寻了孟怀鸣去。
当孟怀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知他落月城男女成婚时需要抢婚,一家好女百家求,谁能抢到谁就是最有本事的新郎,新娘就会嫁给谁。
辛励:“……”离了个大谱,竟然还有这样的规矩?!
听完孟怀鸣的解释,辛励抬脚就往外走,杀气腾腾的。
孟怀鸣看得眉间一跳,他急忙问道:“陛下要去往何处?”
“打段蕤。”辛励淡淡的说道。
孟怀鸣:“……”
段蕤刚刚在榻上爬起来,就扶着腰来找孟瑶华,他苦口婆心的劝道:“那皇帝有什么好?也就有权有势了点儿,能打,比旁人长的略齐整了些,这些都是虚的,他虽然千般好万般好,可是对你不好就是不够好。”
段蕤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像他这样的人,向来专制霸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什么都得由着他的意思来,差一点儿都不行,蜜娘你想啊,跟着这样的人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我还听说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他这一刻稀罕你,但宫里总有源源不断的新人,他这真心能保鲜到几时?”
“还有吗?”
“有!有!当然还有,他这人忽冷忽热的,你想想是不是,对你好时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至你眼前,对你冷淡时又仿佛跟你素不相识,隔着……”段蕤把“万水千山”几个字咽了下去,他意识到不对,猛然回头一看,见辛励正抱棍冷嗖嗖的看着他。
段蕤嗷的一声,一边扶腰逃窜,一边高喊:“蜜娘救我!”
孟瑶华还未来得及出声,段蕤就竖着进来,横着被人抬出去了。
辛励毫不费吹灰之力的敛了棍棒,听着段蕤呼痛声越来越远,他冷冷哼了一声,十分不屑。
“他才刚起来榻,你又打他作甚?”孟瑶华扶额道。
“背后嚼舌,小人行径。”辛励有理有据的回道,自己留他一命已经是看在南诏王的面子上格外开恩了。
“我问了孟相。”辛励坐在孟瑶华面前看她给双生子缝制衣帽。
“我爹怎么说?”孟瑶华随口问道。
“落月城的规矩是抢亲,这倒也难不倒我。”辛励信心十足的说道,他颠了颠手里的棍棒道,“这座城里除了我,还有谁觊觎你,我且去会会他。”
孟瑶华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她觉得段蕤今天挨打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了。
造孽啊!落月城的百姓好不容易对辛励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了,可别因为抢亲的事儿再给作没了。
“你且消停消停,防患于未然也不是你这样防患的。”孟瑶华说道,“想要抢亲的人家都是需要提前报名的,你把他们一一打伤,还得等他们伤好之后才能……”她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专心做手中的针线活儿,不再言语,干嘛要提醒他,自己才不是想嫁给他呢!
辛励将手中的木棍放在角落里,他捧起一碗热茶一口一口的饮着,见她不肯往下说了,他轻声笑了,放下茶盏将她手中的绣绷子放在针线篓里,温声问道:“怎么不说了?”
孟瑶华轻哼一声,故意扭过头去不看他。
他的唇跟着追了过去,被她纤纤玉指挡住了。
“不给你亲。”孟瑶华说道,“我觉得段蕤的话有道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忽冷忽热,冷的时候恨不得跟我划条楚河汉界出来,热的时候就抱起来想亲就亲?!我是你的小猫吗?明明你才是要给我当猫做狗的。”
“所以今天不给我亲是吗?”辛励潋滟的桃花眸子紧紧盯着她说道。
“明天也不给亲,后天也不给!”孟瑶华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什么时候给亲?”辛励哑声问道。
“什么时候都不给!”孟瑶华推了推他的胸膛说道,他不反思的话就永远不给他亲。
“给个期限。”辛励说道。
“没有,你得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行。”孟瑶华抬头说道。
“是我的错。”辛励道歉道的很快,快到孟瑶华看不出他的诚意来。
“你真认为自己错了?”孟瑶华问道。
“嗯,错了。”辛励垂着眸,姿态很低。
“你错哪儿了?”孟瑶华刨根问底道。
“不该不顾你的感受,自以为是。”辛励自我剖析道。
“还有呢!”孟瑶华要他继续说。
“不应该凡事都不跟你商量,自己做主。”辛励说道。
“还有呢!”
“没了,就反思出这两点来。”辛励照实说道。
“说的很好,但不够深刻。”孟瑶华眼角带笑的点评道。
“嗯,先欠着。”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垂头虔诚的落下一吻道,“今天想赊账。”
话音刚落,他就加深了这个吻。
彼此呼吸交缠,温度触手可及,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她捉住他作恶的手,半晌才缓过气息来说道:“陛下真是债多不愁。”
他将她往怀里拢了拢,低声喃呢道:“我好了,不信你看。”
“坏人!谁要看你这个,还要脸不要?”孟瑶华羞恼道。
“我若要脸,咱们能有双生子?”辛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他的目光无意间放在针线篓里,不禁叹道,“见你给两个小的做了这么多针线活,怎么我连个香囊都没有?”他话中的语气颇为可怜巴巴,委屈的紧。
说到这个,孟瑶华顿时来了精神,她掐着嗓子学宫中太监那尖酸刻薄的语气道:“陛下说娘娘绣这些东西过于小家子气,没有一国之母的气度,堂堂齐国公府还找不出一个教导嬷嬷来嘛?”
辛励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顿变道:“我何时说过这话?”
“哼!”孟瑶华冷笑道,“因为蒋映雪的宫灯事件,你发落我回娘家,在千秋节上我亲手绣了香囊给你,你就是这么命人传话给我的,这会儿不承认了,陛下,你真是敢做不敢当啊!”
“等会儿!蒋映雪是谁?”辛励低头问道。
“蒋贵妃,你的宠妃!”孟瑶华拍了他的胳膊一巴掌道,“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又失忆了?”
辛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哦哦,是她啊,差点忘了后宫有这么个人,不过我亲征南疆之前已经把后宫遣散了,她们再也碍不着你的眼。”
孟瑶华:“……”
辛励见她沉默,又接着说道:“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收到过你的香囊。”
孟瑶华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那两道细长的刀疤上,低声道:“嗯。”
她忽然想起前世离世前自己心碎的将所有给他绣的香囊都一一剪碎,然后与她一起付之一炬,而后又记起梦中的他抱着自己在落月城外的红梅树下,在灼灼犀照中问她:“如果我们还有来世,你会再次爱上我吗?”
一切有缘无分都难逃阴错阳差。
她又忆起那日在落月城外,她被巫影推下城墙,是他不顾一切将她救下,就算因此感染了天竺妖僧的奇毒也在所不惜。
她从城墙上跌落时,都没有见他没了声息时绝望。
她以为她的心是麻木的。
其实,不是。她只是穿了厚厚的伪装,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再爱了。
当时她想,只要他能活下来,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苍天总算听到了她祈祷的声音。
他握着她的手腕,摩挲着她的伤疤,低声问道:“哭什么,嗯?”
“没什么……”她只是太想他了。
她的话音被他拆吞入腹,满室生春。
“阿娘说给我们做虎头帽,到底做好了没有啊?”小兕子的手被哥哥牵着,好奇的朝阁楼里走,还没靠近阁楼,就被夏禾和桃枝双双抱走了。
“虎头帽,夏禾姑姑,我的虎头帽。”小兕子踢踏着小脚丫说道。
“虎头帽在另外的房间里。”夏禾笑道,“奴婢这就带你去看。”
孟瑶华推了推辛励道:“我好像听到小兕子的声音了。”
“没有的事儿,小兕子他们还在城主那里捣乱。”辛励哑声道,说着又低头亲了下去。
半晌后,二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他紧紧拥着她说道:“别难过了,我定会细查此事。”
“呃,”孟瑶华顿了顿问道,“给你绣香囊真的小家子气吗?”
“怎么可能?这是我求都求不来的福分。”辛励回道。
“那……那如果是旁的嫔妃给你绣呢?”孟瑶华继续问道。
“我只有你。”辛励郑重的回道。
今日, 城主府里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落月城的百姓之前都知道孟瑶华要嫁人了,特意报名参加抢亲, 几乎是全城出动, 就为讨个好彩头。
其实, 抢婚并不像孟瑶华吓唬辛励时所讲的那样,所有报名来抢亲的谁抢到新娘就嫁谁, 而是新娘一开始就选定了新郎, 其余的人大多是来添份热闹的, 十有八九是抢不到的。
五更天的时候, 孟瑶华被喜娘拉起来梳妆,她迷迷糊糊的坐在镜台前问沈灵道:“阿娘, 我真的要成亲了?”
“又在说傻话。”沈灵温和的笑道,她之前对辛励确实很有意见, 尤其听说他们在长安成婚的这段日子里,蜜娘受尽了委屈,伤情不已。
这门亲事,她原本是不看好的,那可是九五之尊, 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亦会是天下最薄情的人,但凡男人跟权势搭上点边儿,女子嫁给他总是有苦说不出, 说多了还会被人指指点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所以,自从蜜娘回落月城之后, 她就没打算让蜜娘再出嫁。
直到蜜娘生双生子的时候陷入沉睡,那人竟然眼巴巴的在独山下的江岸旁驻扎了三年。
几度舍命相护, 甚至有时候到了逆天改命的境地,逆南疆的天,改落月城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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