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每天早上都会路过她家门口,往里看一看她。傍晚的时候,也会去看看她,跟她说几句话。”害羞。
夏安浅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们交往的方式真是清新脱俗。”
水苏闻言沾沾自喜:“是的吧?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呢。”
夏安浅忽然觉得跟水苏交流并不是一般的累,她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跟水苏看着诸多珊瑚宝宝在水里扑腾着跳舞。夏安浅想,真是难为西海龙君了,有这么个儿子,也真是挺操心的。
水苏带着夏安浅看完了珊瑚宝宝的表演,又带着她在海底里转悠了一圈,夏安浅一直都兴趣缺缺,直到她和水苏两人站在海底的一个洞穴前。洞穴周围的路本是漆黑一片,可在洞口的那个地方,有一颗南瓜那么大的夜明珠在照明,让周围都亮了起来。夏安浅走过去,看着那颗挂在洞穴上方的夜明珠,也有冲动要将它摘下来带走。
夏安浅:“这是什么地方?”
水苏走到夏安浅身旁,跟她一起看着上方那颗夜明珠,“我也不知道,父亲从来不让我进去。”
夏安浅一愣:“他从来不让你进去,那你又带我来这儿?”
水苏歪着脑袋笑得十分天真,“你不说我不说,父亲不会知道的!”
夏安浅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个地方看着十分幽静,并无虾兵蟹将来巡逻,洞穴紧闭着的大门透着几分诡异。夏安浅抬手,在快要触及那大门的时候略微顿了一下,随即放了上去。谁知一放上去,她的手就被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反弹了回来。
有结界。
夏安浅看着自己被那道力道震得有些发麻的掌心,又看着眼前的大门。
水苏看着夏安浅的模样,模样十分失落:“你的手也被打了回来,对不对?从我阿娘离开了龙宫之后,这个洞穴的大门就再也没有打开过了。我猜这个地方,一定是我阿娘从前常来的。可我问父亲,又问龟公公,谁也不愿意跟我说这个洞穴里面有什么。”
夏安浅十分意外:“你的阿娘离开了龙宫?”
水苏点头,“阿娘在我两百岁的时候,就离开了龙宫。”
夏安浅一愣:“为什么?”
仙族两百岁,跟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儿有什么区别?怎么这龙王妃会离开龙宫?
水苏:“我也不知道,听说阿娘离开的那天,我就睡着了,一睡就睡了两百年才醒。我醒了就看不到阿娘了,问父亲阿娘什么时候会回来,父亲只说只要我听话,乖乖等着,阿娘就会回来。可我等啊等啊,等了整整一千年,阿娘还是没有回来。我觉得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直到这时,夏安浅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她侧头,看着身边的水苏,问道:“水苏,你为什么会带我来这个地方?”
水苏一只手戳着无意中跑到旁边的七彩水母,语气有些郁卒:“我之前也带过别的人来,可谁都没办法开了这扇门,安浅,你有办法开吗?”
夏安浅:“……”敢情水苏随便在海边看到有人,就将人往龙宫里带么?
夏安浅想了想,忽然又问:“白秋练来过这个地方吗?”
水苏:“你是说秋秋,她来过啊。可她比较倒霉,她还没走到这洞穴前面呢,就贴在外面的符咒所伤,吐血了。”
夏安浅:“外面还有符咒?”
她刚才怎么没看见?
水苏笑得很开心地点头,“对啊,有符咒,来,我带你去看。”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符咒,我从前带人到这儿来,从未有谁被伤的吐血,直到秋秋来的时候,她吐血了我才发现上面有符咒。还是用海水做的符咒,很了不起,对不对?”
夏安浅看着上方流动着的水,颇为无语。隐隐约约,她能看见那符咒上的字泛着流光。总感觉那些流动着的水,似乎是什么字一般。她皱了皱眉,再仔细地看了一遍那些字符。
“洞庭一族,命绝于此。”
夏安浅愣住了,然后问水苏:“白秋练是洞庭湖的鳍豚精吗?”
水苏笑眯眯地:“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夏安浅想,怎么知道的都没关系,重要的是她觉得白秋练的母亲被龙君捉了起来,或许并不只是简单地因为白秋练不愿意嫁给水苏当太子妃。
夏安浅被水苏拉去游荡了两个时辰,还去了一个大门紧闭的洞穴,然后无功而返。一路上,水苏都在念叨一些有的没的,弄得夏安浅直想打瞌睡。好不容易,水苏放她回客房,夏安浅才进客房里,就被吓了一跳。
鬼使大人正坐在客房之中的蚌壳上,安风很欢乐地在他身上爬上爬下,鳍豚精白秋练正襟危坐在一旁的小木凳上,眼里还含着一泡泪。而劲风则是缩在白秋练旁边的小矮凳上,看到了夏安浅就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
黑无常随安风在他身上乱爬,回头看向愣在门口的夏安浅,语气凉凉的,“安浅姑娘,总算是回来了,此行有何收获啊?”
第51章 白秋练(五)
夏安浅看着黑无常一副等着要跟她算账的模样,莫名地觉得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 她虽然是到了龙宫, 可也没惹是生非, 更没有给黑无常带来什么麻烦, 做什么她弄得像是个背着丈夫偷腥的妻子一样心虚?而且……夏安浅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比喻, 觉得十分不恰当。
她和黑无常大人,是一清二白的男女关系。拿丈夫和妻子来做比喻,也是十分不恰当的行为。
夏安浅这么一想, 原本的几分心虚荡然无存, 并且十分理直气壮。
夏安浅说:“西海龙宫挺漂亮的, 海底里到处都是宝, 南瓜那么大的夜明珠都能拿来当一个洞穴的照明灯呢, 可见老龙君的仓库里还有许多压箱底的宝贝惹人眼馋。”
而此时正在黑无常身上爬上爬下的安风跑到夏安浅身旁,伸出手握着夏安浅的两个手指。
夏安浅看向他。
只见安风咧嘴一笑, 另一只空着的手比划了一下,“哗啦”的一声, 地上就堆满了金银珠宝。
黑无常见状, 长眉一扬,几乎要掉到地上去。好家伙, 这小东西是怎么顺手牵羊的?
这时一直缩在白秋练身后的劲风探出个头, 跟夏安浅告状:“我都忘了跟你说, 龟公公带着我们玩海底的时候,安风趁着龟公公耳朵不太好使,藏了许多好看贵重的东西。我想让他还回去, 可他不听我的。”
安风俨然不知劲风正在告状,他开心地围着那对珠宝转了两圈,然后双手叉腰站在夏安浅跟前,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
夏安浅看着他的模样,好气又好笑,自从第一次带着安风到人间,金银珠宝能换来他们想要的东西这样的观念就已经在安风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了,每次看到这些钱财之物,安风都会搜罗来想要送给她。这百把年来,夏安浅既要忙着纠正安风,灌输他君子爱财取之以道的观念,还要忙着将他偷偷搜罗来的钱财物归原处,也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夏安浅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否有必要检讨一下她对安风的教育方式。
可她并没有在安风面前表现得十分爱财啊,应该……没有的吧?
夏安浅看着安风的模样,心里柔软得快要化成一滩水,可又不得不板着脸,“不可以,这些东西都要还回去。”
安风扁嘴,生气,直接往地上一坐,拿后背对着夏安浅。
夏安浅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每次她要将安风将带回来的东西还回去,他都是这个样子,屡试不爽。
而从未见过这般阵仗的白秋练看得瞠目结舌,劲风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你习惯就好了。我们家安风就喜欢拿这些金灿灿的东西回来给安浅。”
白练秋:“……”
她现在相信之前夏安浅说她到龙宫并不是要救她的母亲这话是真的了,因为她们到龙宫之提都没提到过她的母亲。一想到这个,白秋练的眼睛都红了,低头咬唇,难过到不行。
黑无常望了白秋练一眼,然后跟夏安浅说道:“你随我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夏安浅眼角微微一挑,看向他,“什么事情?”
黑无常望着她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了一抹笑。好似每隔一段时日见到她,都是一副不同的面貌,唯独是那眼角眉梢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几分灵动之意,不曾改变。
黑无常:“你若是想我在这里说,也是可以的,但你确定吗?”
夏安浅闻言,没忍住横了他一眼,“我与大人之间,并没有任何不可告人之事。但大人担心此间耳目众多,想跟我私下聊聊,也是可以的。”
黑无常看着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笑了笑,也不与她计较,径自走出了夏安浅所在的客房。
说起来,他那样冒昧进去夏安浅的客房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可经不住安风和劲风两人跑进跑出,而他在外头不经意间察觉到了里头隐隐有不属于夏安浅的气息。夏安浅身上有障目珠,因此她身上的气息都会被障目珠掩盖地彻底,使她看着与常人无异。可她所居住的客房,却隐隐缭绕着既不属于安风也不属于劲风的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