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风无视鬼使大人彻底黑掉的脸,“啊啊”两声,然后整个人往前栽,反正他就是要人抱。
鬼使大人无奈,只好伸出另一只手将他拎了起来,小家伙的四肢在半空中扑腾。鬼使大人有些无奈地将他扔回了床上,接着又将刚才被他抱在腿上的夏安浅放回去,自己也挤上了床。
夏安浅无语,正想抗议鬼使大人怎么可以这样的时候,安风又不安分了。
被放在了床最内侧的安风不乐意只能看到夏安浅,非要挤在两人中间,于是鬼使大人只好又将小家伙拎了过来,放在中间。
安风小小一个家伙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占了很大的空间。夏安浅睡在床的内侧,看着黑无常十分无奈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黑无常见状,伸手过去捏了捏她的鼻尖,“看到我吃瘪,你这么高兴啊?”
夏安浅笑眯眯的,想了想,才说道:“也不是因为看到你吃瘪了高兴,就是看着你惯着安风的模样,我觉得特别好看。”是真的,她一直觉得黑无常跟安风相处的时候,特别让她喜欢。
黑无常闻言,剑眉微挑。
躺在他和夏安浅中间的安风看见黑无常挑起的眉头,有些好奇,伸出手去摸他的如墨剑眉,另一只手又摸向自己的眉毛,好像是也想让自己的眉毛动一动。
黑无常眼睛微微合上,随安风折腾,他只是笑着问夏安浅:“那安浅姑娘有没有觉得我很适合当父亲啊 ?”
夏安浅:“大概是挺合适的,不过鬼使大人要当父亲之前,你首先应该得有个夫人。
黑无常听到她的话,伸手将安风放在他眉毛上的手抓了下来,张开眼睛,那狭长的双眼带着笑意看向她,那眼神赤裸裸地表达着“只要你愿意,我肯定是没意见”这样的意思。夏安浅被他一看,险些又要败下阵来。
鬼使大人一旦展开攻势,都是来势汹汹的,那滚烫的情意让人简直无法抵挡。
她后背贴着墙,眨了眨眼,然后装作没看到鬼使大人的目光一样,语气十分自然地问道:“你认识此间的主人吗?”
黑无常:“不认识。”
夏安浅一愣,“这里的主人不让男子进来,你不认识她,是怎么进来的?”
黑无见安风在他和夏安浅之间滚来滚去,滚得有些无聊了,就打了个哈欠望着上方,黑无常伸出手去将安风的眼睛蒙住好让他睡觉,然后跟夏安浅说:“我偷偷进来的。”
夏安浅:“没有被发现?”
黑无常朝她眨了眨眼,“冥府有一种树枝,带在身上能将我身上的幽冥气息全部掩盖,我带了那树枝,她发现不了我。”
夏安浅默了默,随即叹息着说道:“没想到堂堂冥府的鬼使大人,也会做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
黑无常笑了起来,半是调笑半是诉衷情地说道:我心爱的姑娘在此间,我是非来不可,手段确实不太光明磊落,惭愧。”
夏安浅有些傻眼,觉得好像她不管说什么,都能让黑无常将话题绕了回去。但黑无常来了,这确实让她有松了一口气的安心感。于是,夏安浅没再跟鬼使大人拌嘴,只是抿着唇,朝他露出了小梨涡。
鬼使大人原本蒙着安风眼睛的手伸了过去,想要触碰夏安浅的侧颊。谁知还没碰到夏安浅,他的手又被安风抓了回去放在安风的眼睛上。
黑无常瞪着安风,觉得今天这小家伙怎么忽然存在感这么强?
夏安浅微笑了下,主动伸出手去碰了碰男人的下巴,“其实我和安风在这里不会有事,我刚才不是跟你说,我听到了一个故事吗?”夏安浅眼睛盯着男人下颚优美的弧线,声音放轻了,“那是一个关于衔烛神龙女的故事,是思凡大师说的,可我觉得那并不是故事,而是现实。”
夏安浅将那天思凡大师跟她说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复述给黑无常,“思凡大师说每一幅画都有一个故事,可我觉得,应该是每一幅画中,都有一个世界。我们在的这个地方,是沉璧管着那些曾经犯过错的天女。无咎,你觉得龙女会不会就在那副云海烛龙的壁画中?”
第108章 画壁(八)
龙女就在云海烛龙的壁画之中?
黑无常看向夏安浅,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夏安浅将安风那天在云海烛龙图前的表现告诉黑无常, “安风虽然控制不了自己高兴还是不高兴, 可他很少那样焦躁。他一直在用手抠那衔烛神龙的眼睛, 他是不是从烛龙图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黑无常沉吟了下, 其实夏安浅的猜测也并无可能。当初在北海的时候, 安风就能感应到在海底的钟山神君的元神,跑到魂灯那里去了。如果云海烛龙图里真有什么,安风能感应到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即使龙女真的真壁画中, 我们又能如何呢?难道你怀疑龙女是安风的母亲?”
“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钟山神君说安风确实是衔烛神龙的传承, 可他身上的衔烛神力都全部被封印了, 为什么他会被封印?我觉得思凡大师好像知道些什么, 他说我和安风, 是芳华寺的有缘人。”
黑无常伸过手去,想要将夏安浅捞进怀里, 无奈中间隔了个安风,只好作罢。
他将手收了回去, 双手枕在脑后, 徐声说道:“思凡大师到底是个什么人?”
“我这两天打听到的,是说思凡大师是佛祖的弟子, 专门留在芳华寺中, 定期到此间为这些天女们讲道。”
当年的衔烛神龙女喜欢上了自己的灵兽, 可因为青帝之子横溪太子苦恋她,钟山帝君又更加属意于横溪太子,所以从中干扰。一心追求所爱的龙女只好跟灵兽离开了钟山, 她和灵兽一起生活几千年之后怀孕了,却是钟山衔烛神龙一族的传承。
按道理说,如果安风真的是龙女和灵兽的孩子……那钟山帝君怎么可能会让他流落下界?又有谁有那样的能耐,将衔烛神龙与生俱来的神力都封印得一丝不漏?
可钟山帝君闭门不出这事,又实在是透着几分诡异。
黑无常在冥府是阎君的左右手,说起阎君,六界之内谁都得看他面子,万一哪天那些个仙君神君都跑去轮回历劫了?又或者说是在凡间上界造了什么孽缘,要到轮回中去了解孽缘呢?
总之能不得罪,就别得罪。
黑白无常作为阎君最得力的左右手,时常在他们阎君忙得无暇抽身的时候给诸位仙君神君做过送贺礼送口信等杂七杂八的事情时,也在上界混了个脸熟。
这些年来上界发生的大事,不说如数家珍,但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儿,黑无常只要一听就知道有没有的。
钟山帝君和衔烛神龙女这事,他确实没听说过。就连钟山帝君莫名其妙关闭山门,上界众人不过都是将其归结于是钟山帝君自持是上古神族,法力无边连天帝都让三分,所以就目中无人,关闭山门以示自己清高而已。
夏安浅望着黑无常,说道:“我觉得龙女的事情不像是小事,你都没听说过吗?”
黑无常:“没有。”
夏安浅眨巴着眼睛瞅着他。
黑无常徐徐抬眼,对上她的视线,“怎么?”
夏安浅模样十分无辜:“思凡大师说,这是一万年前发生的事情,可你都活了两万多岁了!”跟她相比,是个老家伙了,应该要知道更多的事情才对。
黑无常从自己心爱的姑娘话里读出了嫌弃他老的意思,默了默,风牛马不相及地说了句:“其实在仙界,两万岁已经是非常非常年轻了。”水苏那会儿两千岁了还经常说他还是个龙宝宝呢!
夏安浅眨了眨眼,“哦”了一声。
鬼使大人瞥了她一眼,默然无语。跟夏安浅这几百年相比,他的两万年好像确实是漫长了些。
夏安浅轻叹了一声,“如果你都没听说过,那就不知道要怎么求证安风的身份了。你说那个钟山神君不会是在诳我吧?”
黑无常:“可我们都见过安风的真身,确实是衔烛神龙。”
夏安浅看着在两人中间已经呼呼大睡的安风,心底忽然就涌出一股怅然来,“他是衔烛神龙不错,可现在他又不能现出真身,身上的神力又被封印了,我们说他是衔烛神龙,可要别人怎么相信呢?”
夏安浅越想觉得越发愁,她觉得安风就像是一个拥有无数宝藏的人,明明富可敌国,可是因为他自己无法将那些东西拿出来,所以谁都不信他。好比美玉蒙尘,别人不识货,都当他是块只会打架的怪物小石头。
“都没有人来管安风,怎么办?”
钟山神君只管杀不管埋,说了安风需要到钟山顶上的养龙池养着,可也没说钟山帝君都将钟山给封了。他既然认出来安风是衔烛神龙一族的传承,好歹给个特殊通道,让他们进去钟山见钟山帝君啊!
黑无常看着夏安浅眉目染上轻愁的模样,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安抚说道:“这不是有我们在管吗?没事,钟山帝君的事情,我已经派冥鸦传书给阎君,通过他给钟山帝君下拜帖,或许有机会见钟山帝君一面。”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黑无常心里也是有些没底。衔烛神龙一族简直就是有本事就任性,他在钟山外看到从天界传到钟山的文书,以及各路仙君的拜帖都跟雪花似的悬在空中,所有的都没拆封,应该是钟山帝君从封山那天起,就再也没有理会过外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