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没什么心情。”我强颜欢笑,飘出了赫奇帕奇的休息室。
身后传来尼克聒噪的声音。
“我打赌她不愿去礼堂一定是因为马尔福家的孩子……”
听到那个对我而言算得上禁忌的字眼,一股莫名的怒火直冲头顶。我直接穿过门朝他竖起中指,愤怒地吼了句脏话。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休息室。
走廊上很安静。当然,并非日日如此。再过不到几个小时,这里便会充满好奇的一年级新生。或许这其中还会有个金色脑壳的小家伙。和他父亲一样,有着苍白的皮肤和马尔福的“高贵”姓氏。昂着精致的小脸打量学校里的一切,脸上露出那种拽拽的神情。
噢,想他干什么?
我对自己说。
搞不好是这是那个抛弃你的混蛋生的小混蛋呢。
幽灵不会受到任何阻力。我很快飘进拉文克劳的休息室。格雷女士坐在窗边的椭圆形沙发上,面前摊着一本书。我走进来的时候,她正用意念翻动着书页。看到我进来,只是不咸不淡地冲我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埋头于书本。
见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我主动挑起话题。
“今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
“我知道。”
“你要去看看吗?”我问。
格雷抬头挑眉,用具有穿透力的眼神注视着我。
“尼克托我问你的。”我慌忙补充道,颇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不去。”她一口回绝,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抬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过我看得出你很想去。”
“我才没有很想去呢。一点都不想!”我辩解道。
“得了吧,皮皮鬼早就偷到了今年的新生名单。上面有个孩子叫斯科皮……”
“闭嘴——拜托——”
我大喊,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放缓语气。
“我们不提这个好不好?”
“当然,我对你和马尔福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前提是你不再打扰我读书的话。”
我瘪瘪嘴,没再说话。
我在格雷身边坐了一会,自觉没趣便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如果你实在无聊,就好好想想什么是真实存在的,什么是大脑虚构出来的产物。”格雷在我出门前如是说。
我闷哼一声,飘出房间。
恕我失礼,我实在无法回答格雷的问题。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我缺失了最重要的记忆。缺失的部分让我一时间无法辨别出现实和虚幻。
我能确定的真实记忆尚停留在大战中那个拥有时间转换器的食死徒朝我发射死咒的场景。绿光闪过,世界一片黑暗。再度恢复意识我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我成了一个幽灵。
查尔娅.温亚德,霍格沃茨的新幽灵。
没人喜欢我。
不仅在我生前,死后也是如此。
我有时候会想,假如我彻底消失就好了。或许大家也会在我的墓碑前献上鲜花来缅怀我。就如同他们祭奠无名英雄斯内普教授那样。可令人愤恨的是,我死了却又没死。以幽灵这种尴尬的形态苟活于世。来自梅林的捉弄让我受尽世人的唾弃。尤其是每年的五月二日——全魔法界的哀悼日。
学校里的学生都会自发对战争中逝去的勇士寄托哀思。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绝不踏出门槛一步。否则他们一定会追着我说些嘲讽的字眼,甚至是辱骂我这个胆小鬼。
大家都说,我是由于懦弱才变成的幽灵。因为我不像那些牺牲的学生一样有勇气继续前行。这一点,连学校里的幽灵也瞧不起我。
但我不在乎。我急于告诉大家我的穿越时空之旅。
我把自己回到过去的故事讲给其他幽灵听。讲给愿意在我身边驻足片刻的学生听。可所有人都不以为然。他们听罢只会哈哈大笑。
我的困难之处在于所描述的世界太过美好。这对刚刚经历了大战的学生来说并不友好。他们还未卸下嵌着伤痛的盔甲,如此令人心生向往的世界自然是虚假的。
我并非万能,也不是梅林,却凭一己之力将世界完全变换成另一番景象。
这让我的故事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偶有几个较真的学生提出无数问题与我争论,我却无能为力。
我讨厌辩论。因为辩论使我疲劳。我也从不会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性格里的懦弱把我变成了缄默人。
我一言不发。更加坐实了我是个可悲的骗子——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在大家眼里,我不过是个耽于幻想的可怜虫罢了。
他们都说我疯了。那不过是我死前做的梦而已。但我却能准确说出血人巴罗和格雷女士的私密往事。这让后者惊讶不已。她也因此成为第一个相信我说辞的人。
格雷告诉我,宇宙中存在无数的平行时空。每一个经历都是真的,每条路都是正确的。一切都可以是另外一种模样,而且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
这让我获得了些许安慰。
可是这点微不足道的安慰也无济于事。我很快发现,自己在过去时空救下的人还是死去了。自认为私交甚好的朋友(比如赫敏,卢娜)对我冷眼相待。连曾经最亲密的爱人都不认识我。
这样巨大的落差折磨着我。那个时候我简直快疯掉了。
尤其是德拉科。
男生浴室里的见面实在是糟糕透了。
那时我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为幽灵的生活模式。从桃金娘口中得知德拉科一人在盥洗室的消息后(她总是蹲守各位帅哥洗澡),我匆忙赶到那儿。
他果然在里面。半.裸着上身靠坐在浴池边上。
见到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孔,我晃晃悠悠地飘过到他身边。
德拉科阖着眼,面色平淡。
我端详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怯生生地打了个招呼。不想,把他吓了一跳。
他睁眼,慌忙把水面的泡沫堆到自己腰前的位置。转身拿起一旁的衣服披上。不顾身上的泡沫和水渍把校袍弄的湿漉漉的。
“你是谁?”德拉科问。
“你不记得我了?”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即便我早已料到如此局面。
“我为什么要记得你?”他皱眉,脸色阴郁,“我根本不认识你。”
“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我追问。还抱有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
德拉科盯着我思忖了一会,语气淡淡的。
“我听说过你,你是赫奇帕奇的新幽灵。”
“仅此而已?”
“当然。”
说实话,这个回答很令人失望。但我仍竭力展现出我所能显出的最亲热的神情。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查尔娅.温亚德。接替桃金娘的‘盥洗室新任管理员’。”
我朝他伸出手,尽可能在言谈中增加风趣的成分。
可惜德拉科并不领情。
他的嘴角弯起僵硬的弧度,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也没有伸手。
“知道了。请你出去。”
“可是我还有话对你说……”
“出去!”德拉科厉声道。
“不,我不走!”他的驱赶激起我骨子里的倔强。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度。
“我是个幽灵!”我冲他嚷嚷,“我待在哪儿都可以!你管不着我!”
“没错,你是个自由的幽灵。”德拉科微微颔首,我的心里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是,幽灵小姐,”他说,“你就那么喜欢给食死徒当情人?”
“什么”我艰难地吐出这个词。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卡罗的情人。你怎么不去阿兹卡班看望他?”
“噢,我差点忘了,你是个‘自由的’幽灵嘛。”
德拉科眼底显露出的深深的嫌恶。他将我所剩无几的自尊彻底撕裂。仿佛是把我灰暗人生中的卑劣过往放置于烈日下暴晒。令我无窒息,无处躲藏。
我说不出一句话,更不敢直视他宛如审判官加百列的目光。整个人狼狈地逃窜出浴室。
我被他的话伤透了心。起初的几天我哪都不去,只是站在阁楼的窗台前发呆。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属于我们二人的片段。
格雷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主动找到我谈心。
她说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即使最狂乱且坚韧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当然,不用你说。能陪伴我们幽灵的只有孤独。”
每当她不厌其烦地引用这段话劝导我的时候,我总会没好气地怼回去。
虽然对此不得不承认,她很关心我。
可惜我是个叛逆的姑娘。
一直如此。
就算我和德拉科一并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幻的。然而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人们会做无数的梦,可他偏偏就走进了我的。
我不想就此放弃,让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永远停留在一个食死徒的情人上。
我想着或许可以找个合适的时机消除德拉科对我的误解。我要亲口告诉他,我,查尔娅.温亚德是个怎样的姑娘。
我不顾格雷的劝阻,依旧整日跑到斯莱特林的地窖门口闲逛。与其说是闲逛,我有更为确切的目标。那就是“偶然”邂逅德拉科,我曾经的恋人。
尘埃落定。
神秘人死了。波特成了名副其实的救世主。斯内普教授其实是个一直服务于邓布利多的间谍。父亲被羁押在阿兹卡班,等待最后的审判。
我发现表面上的好人背地里其实是个坏人。比如虫尾巴。做尽恶事的坏人也可能是个有苦衷的好人。诸如斯内普。
可马尔福这个姓氏始终是以一个恶人形象示人。
一直如此。
真是可笑。
我突然感到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好似梅林愚弄世人,对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母亲整日奔波于父亲的事。就如同我加入食死徒的那个夏天一样。望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影,我感到万分心疼。可是生活还要继续。
我的母亲是世上最勇敢的母亲。她在神秘人面前欺瞒了波特尚未死去的事实。这在很大程度上帮助后者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我爱我的母亲,可我却无能为力。至少她还有和金斯莱·沙克尔(现任魔法部长)谈判的筹码。
而我,什么都没有。
只有左臂上耻辱的记号提醒着我年少轻狂的恶果。
我在庄园的卧室里窝了数月。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连送报的猫头鹰也休想敲开我房间的窗户。
战争给我留下了深刻而不可磨灭的烙印。伴随着梦魇,侵蚀着我的神经。
深夜,我从噩梦中惊醒,庆幸梦中发生的事儿不过是自我处境的映射罢了。却又发现所谓的现实或许更糟。
白天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的那些鸟四处乱飞,看上去毫无目的。不过天一黑,它们似乎又总能找到方向,知道该何去何从。
天黑的时候该去何方?
这让我感到困苦和迷茫。
我时常会想,假若这是场梦就好了。
邓布利多,哈利.波特,神秘人,还有无数与我一般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大家都是虚构出的角色。
如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就好了。当我醒来之际,我又会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马尔福大少爷。
然而我终是无法盼到自己从噩梦中醒来的那一天。
身在阿兹卡班的父亲托母亲告诉我,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从未有过肄业的情况。我必须完成学业。
我自然是不乐意回去继续念书的。也没学习的心思。但母亲哀求的眼神让我无法拒绝。我唯一忤逆的行为只不过是不去阿兹卡班看望父亲而已。
反正如今在金斯莱·沙克尔的领导下,阿兹卡班清除了摄魂怪。狱警都换成傲罗。只要数目可观的金加隆到位,他会少吃很多苦头。
我开学了。
是母亲将我送到车站的。
在9又3/4站台上,我们缩在人潮的角落。一向高傲的母亲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将我领口散开的扣子重新扣好。没有叮嘱,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像我父亲得知我接到刺杀邓布利多任务时曾做的那样。
我低头顺眉地静立着,努力扮演一个听话的儿子。
她已经够累的了。我不想再增添她肩上的重担。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让她失望。
列车驶入站台,激起一团白雾状的水气。我在母亲的注视下登上列车。寻了个无人的车厢坐下。偶有几个低年级的学生误入,我阴郁的脸色都会吓退他们。
最后一声冗长的鸣笛声响过后,列车缓缓启动。载着我空虚的躯壳和一颗破碎的心缓缓驶向霍格沃茨。
夜幕降临前我回到阔别已久的学校。见到为数不多重返校园的同院生。
潘西不再像以前那样恨不能时时刻刻黏在我身边,也没有把她那张狮子狗脸凑到我眼前傻笑。
她看到我只是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便扭过头继续和扎比尼聊天。
据说她已经和扎比尼订婚了。或许下次见面的时候要称呼她为“布雷斯夫人”。
我望着她和扎比尼交谈甚欢的模样,偷偷抿起嘴,难掩心底的失落。
没有什么比突然失去一个狂热的崇拜者更糟糕的事了。
好在我并不喜欢她。
我安慰自己。
礼堂里,格兰芬多学院的长桌气氛尤为热烈。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也坐满了人。只有我们学院死气沉沉。人数也少的可怜。
当今年的一名新生被分到斯莱特林的时候竟然失声痛哭。长桌的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晚宴结束后我回到熟悉的寝室。舍友已经从扎比尼换成了高尔。
我一向不喜欢这个智力迟钝的大块头,但似乎这样也挺好。毕竟现在扎比尼的未婚妻是我的前女朋友。我也实在不知道我们该以何种模式相处。
高尔看上去还是很畏惧我。也仍旧是我的跟班。
这让我感觉上稍稍好一些。
我们很少谈论过去的事儿。但他若是偶尔挑起什么话题,我还是愿意与之聊上几句。
只有一次我冲他发火。因为他提起在有求必应屋滔天烈火中丧生的克拉布。
我是想救他的。即便他做错过很多事情。可我也是个恶人,不是吗?
然而他死了。死在自己施放的烈火咒里。那副骇人的场景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魇中,组成了我煎熬内心的一部分。
我尽量不去想他,也不去回忆过去的种种。可高尔的脸还是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克拉布的死亡。内心的声音依旧时常谴责我为何不救下他。
于是我故意疏远高尔——为了减轻内心的负罪感。
时间久了,我们的关系也就真的淡了。
我又成了一个人。
不知是非命运之神的捉弄。随着高尔的离开,有一个人闯入了我荒芜的内心。
她叫查尔娅.温亚德,霍格沃茨的新幽灵。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大战中死去的巫师只有她一个人以幽灵的形态继续存活。当然,这些都是我无意间从旁人的谈话中悉知的(毕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激发我的兴趣)。
我们的初遇并不是次愉快的见面。
那天我正在浴室里享受自己为数不多的悠闲时光。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扰了我的清净。还摆出一副我必须和她谈谈的架势。并成功激发出我心底的叛逆情绪。
我一心只想让眼前这个难缠的女孩离开,于是嘲讽了她的身份,卡罗的情人。人人都知道这件事,即便我并不会特意关心一个赫奇帕奇。
但当我出口的那一刻便后悔了。尤其是看到她受伤的眼神。
我张了张嘴,打算给她一个表白自我的机会。或许这件事另有隐情。
可她一言不发离开了。我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余下的时间我都心神不宁。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吃完晚餐爬上床休息。
我梦到了查尔娅.温亚德。
在四年级举办过三强争霸赛的礼堂,她穿着华美的礼服,面色红润,截然还是生前的模样。
她对我露出微笑。我感到自己为了那种微笑甘愿受到梅林的惩戒。
我走到她的面前,邀请她与我共舞。她点头应允,将手交给我。
我牵起她的手,环住她的腰肢。我们随着华尔兹舞曲翩翩起舞。
她可爱的眼与鬓丝绑缚了我的心并激越起我倦怠的灵魂。
我注目着她身上燃烧着的光耀并心甘情愿被吞没。
我无法阐释,也无法理解,
两道如此的光芒破碎了我的神智,如此甜蜜。迫使我无法呼吸。
一曲结束,她踮起脚尖在我脸颊上留下短暂的一吻便笑着轻轻推开我。转身
融入礼堂尽头刺眼的万丈光芒中。消失不见了。
我醒来后,面对空荡荡的寝室,怅然若失。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沦陷了。自此,查尔娅.温亚德成了令我魂牵梦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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