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霍格沃茨当助教的那几年(滕君)

我将手伸到眼前望着血迹发呆。
“也不知道斯内普怎么样了。”
德拉科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又睁开。
“会没事的。”他说。
“但愿如此吧。”
我们又安静地躺了一会。
“几点了？”德拉科突然问，“有一个小时了吗？”
我这才想起神秘人似乎说过给哈利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思考。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限定的期限。城堡里依旧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看来哈利已经去禁林赴约了。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期盼波特取得胜利。”德拉科说，“他必须赢。毕竟……”他再度叹了口气。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是啊，时间转换器爆炸了。我们谁都无法通过它回到过去。
或许我应该去问罗伯特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时间转换器。可惜我把事情弄糟了。毕竟是我亲手给他灌下了魔药。他再也无法说话了。
或者事情其实更加糟糕——如果刚刚炸毁的是仅存于世的最后一个时间转换器的话。
那么哈利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也是唯一的希望。
他是命中注定的殉道者。无论是否出于公心，是我们这些所谓的策划者亲手将他推上了祭坛。
而目前看来，最好的结果也莫过于哈利和神秘人同归于尽。
这可真够残忍的。
我想起他临行前的眼神，不禁感到一阵胸闷。
“你说波特会打败他吗？”
“我不知道，德拉科。”我望着支离破碎的棚顶说道。
“我们应该相信他，但是，”我想了想，还是把魂器的事憋回到肚子里，“算了，谁又知道呢？”
然而德拉科似乎并未注意到我的欲言又止，自顾自地嘟囔道。
“波特不把神秘人的尸体抬回来庆祝都对不起我们。”
“你在想什么呢？亲爱的。”我无奈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禁林那边那么多食死徒。神秘人不把他的尸体抬回来都算好的了。”
“噢——圣人波特——救世主波特——”德拉科拖长了尾音，就像他三四年级时常做的那样。他已经好久没用这种调调说话了。
不过这一次他的本意并非嘲讽，而是多了几分怅然和怀念。
我们对视一眼，皆是苦笑。
这时神秘人被魔法放大数十倍的声音再度传来，在城堡、操场甚至是霍格莫德的上空萦绕。
“哈利·波特死了。他逃跑时被杀死了，在你们为了他舍弃生命的时候，他却只顾自己逃命。我们把他的尸体带给你们，以证明你们的英雄确实死了。”
那个声音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然后接着说道。
“我们赢了。你们抵抗者的人数折损了一半。我的食死徒现在数量比你们多，大难不死的男孩完蛋了。再也不许打仗。有谁负隅顽抗，不论男人、女人和孩子，格杀勿论，其家人也统统处死。现在，走出城堡，跪在我的面前吧，你们会得到赦免。你们的父母、儿女、兄弟姐妹也会被宽恕，继续活下去，你们和我一起进入我们将要共同建立的新世界。”
神秘人的声音消失了，城堡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哈利死了。
这个结局的冲击性太大，让我感到一阵恍惚。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真是越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骗人……”德拉科哑着嗓子呢喃道。他的眼神失去了光彩。
“该死的！波特他不是大难不死的男孩吗？怎么可能会……”他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把头埋进手掌里没再说下去。
德拉科的反应如此大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他不仅仅代表自己，他的身后还有整个马尔福家族。
他押错了宝，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和后果。
可是这世上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即便我想安慰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别这样，德拉科。或许他在骗我们呢。”
“这极有可能是神秘人的一个圈套。我去确认一下。”
我说着从地上起身朝离我最近的一扇窗户走去。那里可以望到城堡的大门。
窗户上的玻璃被刚才的爆炸震碎洒落一地，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碎玻璃渣。
因为身处八楼，所以视野要更宽广一些。而现在明明正值中午，天空却是灰蒙蒙的一片，压抑的令人喘不上气来。
我眯起眼踮脚看去，身着黑色长袍的食死徒正源源不断地朝城堡涌来。
其中神秘人素色的长袍最为惹眼。同时他的皮肤也白的惊人，就好像一堆黑色的棋子里混入了一颗白色的。

第119章
随着食死徒的队伍越走越近，我发现神秘人身后的那人要比任何一个食死徒的个头都大。
他茂密的毛发遮住了大半个脑袋。不过从走路姿势上判断，应该是海格。
他看上去极不情愿地前行着，低着头，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但感觉上似乎又是个人。
正当我努力分辨海格怀里到底抱着什么的时候，德拉科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
“怎么样？柏妮丝。波特真的已经……”
“这儿太高了，我看不清。”我实话实说，“不过我可以去楼下看一下。你待在这先不要动。”
“我也要去。”
“你的腿受了伤不方便。”
可是德拉科依旧坚持要亲自下楼看个清楚。
“我倒要看看波特那小子到底嘶——”
他用双臂撑着地拖着受伤的那条腿慢慢起身的过程中不知牵动了哪根神经疼的龇牙咧嘴。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蹲下让他把胳膊搭在我肩上。
“慢一点，别伤着。”
德拉科稍稍借了点力才勉强站了起来。
“能走吗？”我问。
“没问题。”他轻轻推开我，晃晃悠悠地朝楼梯口走去。
我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身影几步追了上去，重新架起他的胳膊。
“算了，还是让我来扶你吧。”
“这样能快点。”我补充道。
要知道，德拉科一直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嗯。”他轻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我的行为。
拖着受伤的腿下楼梯是件很麻烦很痛苦的事。
尤其是对一位伤到膝盖的人来说。
德拉科的膝盖不能打弯，只能一阶一阶地缓慢移动。我很担心他伤到骨头。
他不住地喘气，嘴唇发白。
额头冒出细小的汗珠。
我掏出他给我的手帕想给他擦汗却发现上面早已沾满了灰尘和不知是谁的血迹。只好讪讪地将手帕重新塞进口袋里。
我搀扶着德拉科一点点朝楼下走去，彼此沉默着。
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海格的身影。我宁可他抱着的是纳吉尼，也不愿相信那是哈利。
当我们来到三楼的时候已经能足够清晰地听见食死徒的狂欢声和重重的脚步声。而德拉科也明显焦躁起来。
“不！”一声尖叫惊醒了沉睡已久的城堡。
这尖叫声实在是太可怕了。
因为叫声里所表达的痛苦绝不是钻心咒或其他咒语能够引起的。
这是真正的绝望。
德拉科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别管我了，你先走吧。”他说。
“那你呢？”
“我走不动了，先在这歇一会。”
“需要我叫克利切来吗？”
“不用了，我只是有些累而已。一会就好。”他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去吧。”他再次催促道。
其实并不难猜到他不是真的走累了，而是没有勇气亲眼见证哈利的死亡——这确实很难令人接受。
看着德拉科颓废的模样，我也只好妥协了。
“好吧。”我将他扶到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后直起身子。
“我下去看看情况，马上回来找你。”
“好。”德拉科点点头，坐在雕像投下的阴影里垂下眼睑。
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后我狂奔起来，跑进了门厅。
城堡的大门敞开着，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战斗中幸存下来的人都来到门前的台阶上面对着入侵而来的敌人。然而我踮起脚尖也只能看到一排后脑勺。
这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我回头看去，赫敏和罗恩像疯了一般跑过来。
“让开！”
“快让开！”
他俩大喊着，拨开重重人群朝大门口冲去。我戴上兜帽跟在他们身后。
“不！”
“不！”
“哈利！哈利！”
罗恩、赫敏和金妮的声音传来，一声比一声凄厉——这很容易就让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脚下一顿，逃也似的想离开。片刻的迟疑后，我还是鼓足勇气挤到了较为靠前的位置。
神秘人站在最前面。纳吉尼盘踞在他的肩上。此刻他正用一根苍白的手指抚摸着纳吉尼的头。
他的身后站着海格。
哈利闭着眼毫无生气地倒在他怀里，和他高大的身躯相比显得如此无力而渺小。
世界在我眼里变得扭曲，渐渐模糊起来，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我抿紧了嘴唇很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赫敏和罗恩的喊叫像引爆器一样点燃了其他幸存者心中的怒火。他们应声而起，扯着嗓子大声咒骂那些食死徒。
我张了张嘴却好似被施了静音咒一般发不出声音。
我感受不到愤怒，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食死徒大都得意洋洋地吹着口哨嬉笑着，丝毫不在意这些群情激奋的幸存者。在他们眼里，这只不过是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我将鬓角的金发往帽子里掖了掖，低下头转身艰难地挤出了人群，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上了楼梯回到三楼拐角。德拉科依旧坐在那儿。
他从袍子的后摆撕下一小条布料包扎着腿上的伤口。见我回来，他抬头将嘴里咬着的布条吐了出来。
“他还活着吗？”
我躲开他期盼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
德拉科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楼下的咆哮叫嚷声依旧没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一声巨响后，扭打声、喊叫声响成一片。
最后的战争打响了。
我悄悄叹了口气，握紧了手里的魔杖。
“你在这藏好了，我走了。”
“别去！”德拉科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波特已经牺牲了。这场仗我们输定了。你不要再去冒险了好不好？”
他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神情近乎绝望。但拉着我的手却攥的更加用力。
“我求你，柏妮丝……”他说，“你知道的，我很少求人。这是第一次，我恳求你，不要走……不要去，这根本毫无意义。”
面对此刻放下一贯高傲竭力挽留我的德拉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德拉科。”
我叫了他的名字，然后轻轻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抽离。
德拉科意识到了我的选择，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似的无力地垂下了手。
“我让你失望了吗？”他低声问。
“并没有。”
“我甚至想过有一天我们会是站在对立阵营的敌人。至少现在的情况还没那么糟。”我说着弯起嘴角试图扯出一个微笑却失败了。
“我知道你骨子里的骄傲、懦弱，还有一点小小的任性。”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你是个斯莱特林。你很擅长盘算利弊，懂得明哲保身。我理解你。”
“真的。”我又诚恳地补充道。
德拉科的眼眶红红的。他嚅动着嘴唇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们沉默地望着彼此，楼下却仍是嘈杂一片。
“你真的要去吗？可、可是——”他伸手捂住脸哽咽起来，复又松开手小声呢喃道。
“这简直是在送命啊……”
“很少有人会不畏惧死亡。我也很害怕，德拉科。但我不会退缩。即便这是注定的悲剧。”
我想起那些在礼堂里沉睡的牺牲者，眼泪再度涌上心头，又顺着脸颊缓缓而下。
“我不想让过去的我瞧不起现在的自己。虽然很遗憾并没有改变什么，但我不打算逃避。这样的话，那个叫查尔娅的小女孩应该不会失望了吧。”
德拉科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Adieu.”我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然后慢慢站起身。
德拉科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这是法语，是‘我爱你’的意思。”
“我也爱你。”他说。
然而我不会告诉他adieu其实是永别的意思。一般都不轻易说adieu。
“克利切会带你离开的。你可以找个地方安心养伤也可以去找你的父母。至于其他的……”
似乎有千言万语汇集在胸腔里，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亦或是祝福。
我动了动嘴唇，只吐出两个单词。
“就这样吧。”
我离开了。
没有再看他一眼。
当我走到二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抛开故作镇定的伪装，蹲下身抱住双腿蜷缩起身子躲角落里抽泣起来。
我尽量哭的很小声，不想让楼上的德拉科听见。
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哈利的心情——一步步走向死亡是多么的令人绝望！
然而现今已经没有时间让我去哀恸忧伤。是时候去战斗了。
我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在我转身的一刹那，德拉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
这让我一下子不知所措。
“别哭了。”
“我才没有呢。”我吸了吸鼻子，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
“我们走吧。”他向我伸出了手。
“去哪？”
“去战斗。”
“你……你确定？”
“我很确定，柏妮丝。”
“你说的对，我是个糟糕的利己主义者。对于这点我绝不否认。”
“但是家人于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存在。只要家人还在这，我就不会离开。”
“可是……”我朝四周张望，并没有发现卢修斯和纳西莎的身影。
“可是他们不在这啊。”
“噢？你是打算赖账吗？马尔福夫人。”
德拉科看了一眼我手上的戒指，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所以，一起吧。”
我看着他怔愣片刻也笑了。
“好。”
我点点头，将手交到了他的手里。
我们来到大厅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纳威赤手空拳地站在幸存者和食死徒之间的空地上。
神秘人手里则抓着一个空荡荡、烂糟糟的物件。它的尖头耷拉下来：是分院帽。
“霍格沃茨学校再也不需要分院，”神秘人说，“再也不会分成好几个学院了。我高贵的祖先——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徽章、盾牌和旗帜，对大家来说就已足够了，是不是，纳威·隆巴顿？”
他用魔杖指着纳威，纳威立刻变得僵硬起来，一动不动。然后神秘人把帽子硬戴在纳威头上，帽檐都滑到了纳威的眼睛下面。
城堡前注视着这一幕的人群出现了骚动，食死徒齐刷刷地举起魔杖，不让霍格沃茨的反抗者靠近。
“纳威将要向大家演示，那些愚蠢地继续反抗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主人——”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让我来吧！”她大声说，“请主人把这个男孩交给我处置！”
神秘人扭头看向她。
“贝拉，你今天似乎一直都不在状态。”
“是的，主人。”贝拉特里克斯慌忙低下头。
“不过看你难得来了兴致。面对如此忠诚的仆人，我怎么又能忍心拒绝呢？”神秘人握着老魔杖的手比划出一个请的手势。
“来吧，贝拉。让他们看看反抗我的人到底是什么下场！”
贝拉特里克斯惊喜地抬起头。
“谢谢主人！”她尖声尖气的说道，然后走到纳威身边。
“纳威.隆巴顿。我记得你的父母。一对嘴硬的傲罗不是吗？”
贝拉特里克斯歪了一下头，将额前垂下的一缕头发甩到脑后。
“你的父母都是很有趣的家伙。你知道吗？当我发射出钻心咒的时候，他们是这样叫的。像这样——”
贝拉特里克斯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古怪而尖锐的声音然后咯咯地大笑起来。
“这简直太有趣了！”她笑的几乎停不下来。
“你怎么敢这么评论我的父母！”纳威气红了眼。
“好了，不要生气嘛。”贝拉特里克斯用一种矫揉造作的嗓音说道。
“我保证，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
她挥动了一下魔杖，纳威硬邦邦的身体便漂浮了起来。
“让大家都看看，这个可怜的、试图反抗我们高贵主人的小男孩马上就要去见梅林啦！”
她用魔杖操控着纳威朝我们这边走来。
而神秘人也似乎很享受眼前的场面——他并没有阻止贝拉特里克斯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