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城镇同一时间,在上空齐齐弹出一桩投影,投影上显示的,是神族白泽在人族岛上的见闻。
岛上人族肆无忌惮地嘲笑神族愚蠢,竟什么都没发现;
若无其事谈论如何瓜分神族地盘,称狐族地盘归哪个势力,毕方族地盘归哪个势力;
邪魔从通道钻出,被人族契约控制,人族抓妖兽海兽甚至人族妖族偷偷喂捕——人族妖族,是通过传送阵偷渡过来的,一并偷渡过来的,还有外边人族势力,正是因为这传送阵,人族在神族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内外勾结;
被控制的邪魔成熟期,被投入战场,诛杀神族;
人族得知真相,一分为二,有义之士与神族镇压邪魔,无义之辈肆意收割神族资源,到最后神族诛杀邪魔,伤痕累累,却死于无义之辈手里……
桩桩件件,尽是五千年前,人族顶级势力的算计。
五千年前的顶级势力,乾坤宗淹没历史,望月宗、百花宗等宗门从顶级势力滑落成不入流,东部薛家、南部陈家等顶级世家消失匿迹,唯有谢家,自五千年至今,屹立不倒。
凡将留影石从头瞧到尾的修士,都知道当年真相,有点良心的,愤怒出口,全对准谢家。
中州谢家。
谢家弟子盯着上方的影像,纷纷仓惶。
族长神色铁青,“快,将留影石找到,毁了。”
谢家弟子不敢多问,和长老一道在城内寻找,找到一块,结果发现留影石外边有阵法保护。
花费大力气将阵法劈开,毁掉留影石,结果发现有新的留影石弹起,接着继续播放。
待谢家人将所有留影石都给毁灭,城内修士早不知将留影石看了几遍,私下又偷偷录制了几道。
这事,堵不住的。
便算这事只发生在谢家所在的留仙城,也堵不住,更何况,修真界各城各镇,同步播放。
“完了。”
谢家族长跌坐在地,转身莽莽撞撞地往族内清修之地跑。
跑到一半,盯着前边立于假山之侧,正拈花含笑的人影,身子抖了抖。
他颤声道:“谢,谢南珩,你,你怎么在这?”
他不该已经死去,成为老祖的一部分?
谢南珩长身玉立,落到他身上的阳光极近偏爱,于他头顶洒下一层雾雾的金光,圣洁得仿若仙神。
他拈着粉色芙蓉,微微一笑,垂悯与柔和自他眉宇间倾泻而出,那种疏离、不可触摸的神明感,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好似眼前真是什么回应许愿人祈求的神佛,正温柔得注视着他的信徒。
银笼里,许机心神识瞧见这一幕,目眩神移。
心头偏向不自觉移向谢南珩。
他的容貌,好像值得她努力一下。
毕竟,这样的绝色,错过就再难遇到。
许机心摸出果子,在属于谢南珩的那个空盘上,加了个码。
“好久不见,大伯。”谢南珩说起大伯二字时,声音亲昵,含着亲近,一双眼笑意吟吟,说不出的好看。
但瞧在族长眼里,好似什么索命的恶鬼,竟吓得退了两步。
谢南珩折下芙蓉,慢慢走近谢家族长。
谢家族长在谢南珩的威势下,本来应该转身就逃的,可是在他的注视下,他竟生不起半点逃跑的勇气。
他的心似被无形之手掌控,捏得紧紧的,箍得生疼。
他牙齿发颤,似要说些什么,张口却无法发出声音,他盯着慢慢靠近的谢南珩,犹如瞧见索命的阎罗。
谢南珩微笑着在族长面前一步站定,问:“大伯,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谢家族长感觉身上的威势减轻了一些,他若濒临渴死的鱼大口喘气。
谢南珩耐心地站着,等族长喘气均匀。
族长盯着谢南珩,满脸骇然,“你,你的修为……”
谢南珩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笑着提醒,“大伯,别说无关的话,不然我怕控制不住我的脾气。”
族长咽咽口水,想起一直不曾露面的秋痕老祖,认命地开口,“你父亲,先祖血脉也很浓郁,不过你祖父精明,将你父亲的真实信息给隐了,又让你父亲遮掩修为,常年游历在外。”
只是纸包不住火,这事终有一日被人发现,于是,谢南珩的父亲,和道侣外出游历时,陨落了。
谢南珩祖父察觉到不对,偷偷调查时,被发现,也被灭了口。
谢南珩之前便有所察觉,此时得知真相,依旧难掩伤悲。
他闭了闭眼。
许机心又摸出一个果子,放到属于谢南珩的盘子上。
她探出神识,强横地插入谢南珩识海,摸摸他。
谢南珩被许机心安慰,心头悲伤慢慢散去,又恢复平静。
他缠了缠许机心的神识,复又睁开,问:“都有谁参与了?”
族长小幅度摇了摇头。
他发了誓,他不能说。
“大伯啊,”谢南珩喟叹一声,“我祖父待你不算薄,你被你祖父以我二脉不能无后,塞到我祖父膝下。”
“我祖父怜你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又是不受庇佑的庶子,明知这事不妥,依旧将你接了过来。”
“后来我祖父成亲,生下我父亲,对你怜爱并未减少,你想当族长,我祖父多有奔走,舍去多少家产,偏生你呢,又是怎么回报对你恩重如山的养父的?”
“害他子,害他孙,毫无感恩之心。”
谢无疾先祖说得对,谢家其他几脉,早已腐烂不堪。
这样的谢家,不必再有。
他将芙蓉花递到族长手中,微微一笑,“当年,你为了让祖父接受你这个儿子,递给我祖父一朵芙蓉花,现在你再拿一朵芙蓉花,去与我祖父谢罪吧。”
贯始贯终,方得圆满。
“不,不不。”族长连忙开口,“南珩,我是你大伯啊,你忘了吗,小时候我抱过你,也给过你礼物,咱们是至亲至近的亲人……”
谢南珩面上笑意不变,眼底一片漠然。
他将芙蓉花插到族长发髻中,淡声道:“你与祖父说去吧。”
谢南珩越过族长,往谢家太上长老清修之地走。
他的身后,族长维持着恐惧与哀求的神色,轰然倒地,体内元婴,被烧得一干二净。
“放肆!”
一道强横的神识落到这边,若刀般击向谢南珩额心。
若被攻实,谢南珩识海会被碾压得直接神识消散。
这是杀招。
谢南珩额心燚火萦绕,金色的虚幻火焰与日光金色融为一体,神识钻入燚火,燚火炽烈且超高的温度瞬间将神识烧掉。
“嘶——”
谢南珩听到有声音在耳边响起,那道攻击的神识以更快的速度收回。
他抬头望向虚空,空中,一人袖手而立,狭长的瑞凤眼盛满怒火,他身形一动,落到谢南珩身侧,“谢南珩,你想叛族不成?”
谢南珩打量这名渡劫许久,认出他是当年逃出的神域的人之一。
他面上笑容不变:“先祖,您说错了,非我叛族,而是您叛族。我以先祖血脉宣布,先祖联合人族,剿杀先祖同族,不配姓谢。”
“叛族者,废修为,废根骨,剥夺谢姓。”谢南珩冷冷地吐出判决。
两人明明身高相差无比,但谢南珩瞧过去时,那名渡劫却有种自己矮上半截的错觉,他恼羞成怒,“区区小辈,也敢妄议先人?不孝不悌之辈,当杀!”
熊熊烈火自他身后而出,片片花瓣若雪花飞舞。
这招攻击,温柔唯美,若烟花绽放。
但,若真将它当做烟花,怕是瞬间会死无全尸。
谢南珩没有躲避火花,若是其他攻击他还会有所躲避,但火,他无所谓。
他摸出长刀。
绯色长刀若天上弯月,洞穿虚空,击向对面渡劫。
他没想到, 区区小辈,也敢对他挥刀。
火海铺天盖地,呼吸间将谢南珩淹没吞噬, 火海之中,无数焰焰凝成一柄柄长矛长剑, 将谢南珩瞬间洞穿。
一道绯色的刀光冲天而起,若那巨手摩西分海,分花拂柳, 将滔滔火海撕裂, 一分为二。
若闪电劈开黑夜,强势霸道地彰显自己实力。
劈开的火海之后, 谢南珩身形莹白如玉, 绯色的刀光和熊熊的火光映照在他脸色,漆黑的眸子闪烁着红光,格外诡谲。
他望向谢家渡劫, 手中的刀往前一劈。
绯色刀光温柔,灿灿如霞,似春日的暖阳, 夏日的烟雾, 秋日的湖波红,冬日的雪, 弥漫细密, 看似寻常, 却无处不在。
谢家渡劫眉眼凝重。
望着谢南珩, 嫉妒一闪而过。
神族便是这般得天独厚, 哪怕并不修炼,仗着先天血脉, 修为也会腾腾腾地涨,而其天赋,较之人族更是得天独厚。
人族修炼火之术法,神族直接掌控火之规则,碾压得明明白白,其威力之差,若天上的云与泥。
这让人如何不妒忌?
先祖为何要与人族联姻?
若先祖不与人族联姻,他们便能生活在神族,不会有修炼瓶颈,不会担忧飞升雷劫,神族到时间,自会飞升。
明明都是先祖的血脉,为何谢南珩能觉醒先祖血脉,成为神族,而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族?
他望着谢南珩,心头杀意凝聚。
没关系,谢南珩觉醒先祖血脉又何妨,最终都是为他做嫁衣裳。
秋痕那小子也是鸡贼,居然趁他闭关,暗自瞒下这消息,迟早与他清算。
谢家渡劫眉眼狠厉,莹润如玉的手生出一指,点住绯刀刀背,力量从他指尖与刀背之间炸开,炸得两人衣裳猎猎作响。
他俩身下,谢家庭院仿若遭遇到流星火雨,往日用来装饰的灵花灵草在这火雨中毁之一旦,而那些禁制在这力量下,也闪烁两遍,尽数湮灭。
谢家如何,谢家渡劫并不关心,他只想弄废谢南珩,夺取血脉。
他正欲指尖用力一弹,忽而生出一股警觉的危机感。
想也不想地,他抽身后退。
道道残影,被银丝搅碎,火海之中,透明银丝编织成网,却网了个空。
许机心满脸遗憾。
渡劫实力不一,并不是打得过松泉,就能打得过所有渡劫。
银丝收回银笼,许机心坐在笼条边,盯着遥遥藏于虚空的谢家渡劫。
小龙崽盘腿坐在许机心身侧,双手托着下巴,问:“悦悦姐姐,打得过吗?”
小龙崽从留影石里瞧见了他,他是当年主动算计神族的一员。
他握着拳头,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将这人捶一顿。
许机心道:“打是打得过。”
就是,抓有点难抓。
太警觉了。
她将银丝藏于谢南珩的火气中,谢南珩又牵制住他全部注意力,按理说她的攻击不会被对方发现,可是关键时刻对方毫无迟疑地避过。
这样的经验,说明对方并非草包,当年也是刀山火海中走过来的。
对死亡拥有惊人的直觉。
这样的修士,难缠得很。
谢家渡劫避过那道危机后,微微凝眉。
他深深地瞧向谢南珩,身形消失。
谢南珩追了过去。
不过没追到,谢家渡劫气息无影无踪。
他又去寻其他渡劫,但诡异的是,谢家渡劫,无一人在。
谢南珩蹙起眉头,转身,准备离开谢家。
不过,在离开谢家前,谢南珩神识扫过谢六和谢十三的院子。
当年他变为凡人,谢六和谢十三极尽奚落,宣称他一凡人不配住主院,他想知道,这两人有没有履行自己当年宣言?
但,在院子里依旧瞧见两人时,谢南珩笑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果然,判处旁人时,一条条族规张口即来,落到自己身上,什么规矩想不起来。
双标得可以。
若两人离开了主院,他还能钦佩地说,虽然两人嚣张跋扈,虚伪狡诈,但还算有可取之处,至少言行如一。
现在,呵呵。
他拔腿欲走,谢十三的院子忽然潜进去一名旁支弟子,他骨龄六十,但修为只筑基,资质应当一般。
他走到谢十三床边,忽而面目狰狞,一柄长剑朝谢十三心脏刺去。
然而,谢十三身上防护器具闪过灵光,反将那旁支弟子击飞出去。
谢十三从床..上.起身,暴怒,“什么人也敢欺辱你十三爷爷?真当你十三爷废了,就是地上的泥?”
他摸出一个捆仙锁,直接将地上那旁支弟子捆住,之后他取出满是倒勾的长鞭,抽向那旁支弟子。
那旁支弟子倒在地上,一声不吭,默默承受。
谢南珩袖手站着,满脸漠然。
当年他落魄时,整个谢家无一人站出,此时他自然也不会救人。
谢十三将旁支弟子抽得皮开血绽,才放开皮鞭,喘着粗气。
他身体被许机心的毒给弄坏了根基,力气比普通凡人还不如,这么点运动量,就浑身出汗,气喘吁吁。
他休息片刻,摸出匕首,面上带着残忍而快意的笑。
旁支弟子双目放愣,嘴中喃喃,“妹妹,哥哥没法替你报仇了。”
他又转头望向谢十三,厉声骂道:“你剥夺同族灵根与血脉,你将不得好死!”
谢十三冷笑,“你们这些下等人,将灵根与血脉献祭给我,是你们的荣幸,你不仅不知恩,反而恩将仇报,不得好死的,是你!”
他手中匕首高高举起,眼见就要往下落,谢南珩出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直接废掉谢十三身上的防护器具,又解开那旁支弟子身上的捆仙锁。
旁支弟子身上的捆仙锁散落在地,而谢十三被无形之力掀翻出去,倒在地上,犹如四脚朝天的乌龟。
他愣了片刻,猛地高兴起来,从地上弹跳而起,手中匕首刺穿谢十三的心脏。
“你!”谢十三眼底闪过恐惧与惊愕,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那旁支弟子又连刺几刀,一刀比一刀重,道道都落到心脏上。
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洒在旁支弟子身上,混着他本身的血,一滴滴地流淌,他停了片刻,从地上起身,踉踉跄跄地往院子外边跑。
谢家大乱,正是他外逃的机会。
谢南珩目送旁支弟子离去,挥手打散谢十三身上的神识,以及谢十三准备外传的影像。
他出手,是因为谢十三变成凡人后也不消停,竟想出替换同族之人的血与灵根,来继续的办法,那个旁支弟子的亲人,便是死于这算计中。
此事虽与他无关,但难免产生‘伯仁因我而死’的错觉。
所以,他助那旁支弟子一臂之力。
至于谢六,他没谢十三那般肆无忌惮,谢南珩也懒得对付他。
高度不一样,连报复,都显得兴趣缺缺。
不过,瞧见这事,谢南珩更觉得,谢家根子早已坏个彻底。
同源血脉肆意残害,族归纯然摆设,毫无信义与道义,这样的世家,还有存在的必要?
他袖手立于虚空,声音传到所有谢家子弟之间,“脱离谢家,不予追究,若不脱离,与谢家共生死。”
他身上威压散溢,“今日之后,再无谢家。”
谢六长老瞧见谢南珩,眼底闪过一抹欣慰的笑。
南珩不愧是谢家麒麟子,不仅从低谷爬起,还又爬到他们仰望的高度。
待听到他的话,她面上欣慰的笑转为苦笑,她视线扫过周围,还留在谢家的,都是一群惶惶小弟子,以及如她这般,虽为嫡系,但不掌实权的长老。
他们这些人,与族内实权长老理念不合,那些长老仗着太上长老,直接将他们排除权力中心,若非他们修为高,日子还不知如何难过。
至于主事的族长及实权长老,不知去了哪里,谢南珩这般挑衅,都未出现。
她问:“南珩,你也是谢家弟子,真要无视谢家养育之恩,将事情做得这般绝?”
谢南珩道:“不敬先祖、数典忘祖的谢家,不应该存在。”
他直视谢六长老,“咱们先祖底细,六长老真不知道?”
他指了指头顶留影石,“见过当年真相,谢家,还有必要存在?”
谢六长老沉默片刻,道:“你说得对,谢家不必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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