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谢南珩这一打岔,许机心瞬间忘了纠结,谢南珩怎么忽然变了。
谢南珩捂脸,笑不自禁,“是是是,吾家悦悦,是个名惊寰宇的大才女。”
“那当然。”许机心眉开眼笑,给了谢南珩一个,你很懂我的眼神。
谢南珩被许机心可爱到,凑过去亲了下许机心的脸颊。
许机心捂着脸,嚷道:“不行不行,你占我便宜。”
谢南珩又不可自抑地乐出声,“之前你占我便宜时,怎么没见你嚷?”
小促狭。
两人斗嘴间,院门笃笃笃地,传来敲门声。
谢南珩收敛面上的笑,望着院门口的视线,幽沉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
他起身,银色的衣袍在空中划过弧度,泛着冰冷的碎光。
他走到门口,移走横栓,打开院门。
许机心探头,认出门外的,是之前来过的鹰眼勾鼻修士,他朝谢南珩作揖,“七少爷,七少奶奶,族长命我在院外设玄武阵。”
谢南珩微微颔首,眼神淡漠。
鹰眼修士心生不喜。
不过是区区凡人。
但想起族长对谢南珩的看重,鹰眼修士压下心头暴戾,在院外开始埋阵基。
谢南珩眉眼沉沉,因许机心而轻松的心情,又压上重重乌云。
他扯着嘴笑了笑,眼底却无半点笑意。
他怎么忘了,他的处境,根本不容许他想什么儿女情长。
他关门上栓,走到许机心面前,站定。
一大片阴影遮住许机心,她抬头,问:“怎么了?”
日光在谢南珩背后,强烈得近乎刺目,她不适地眯了眯眼,适应了强光,却依旧瞧不清谢南珩神色。
谢南珩一张脸藏在阴影下,模糊得看不清,他的声音平淡,较之之前,多了几分疏离,“外边设了阵法,咱俩被软禁了。”
玄武阵护住了小院,也禁锢了小院,阻拦了外人进来,也让里边的人无法出去。
“真的吗?”许机心兴奋,“咱们可以不被打扰地过日子了?”
有阵法好呀,那些没礼貌的乱七八糟的人,不能动不动踹院门了。
等她恢复修为,小小阵法,又怎么困得住她?
谢南珩无奈。
他坐回太师椅,“悦悦,你是不是没明白事情严重性?咱们被关在这儿,睁眼闭眼,只见这四方天地,再无自由。”
他望着天,坚定道:“你不该困在这儿。悦悦,我送你走。”
许机心偏头望过去。
太师椅上,谢南珩腰背挺直,傲骨铮铮,一袭银色长袍,映照得肌肤莹润生光,墨发长发被银色发带尽数束缚,露出那张如诗如画的脸,眉眼精致,容貌昳丽。
阳光照耀下,如披了一层纱似的柔光,高洁无暇,琨玉秋霜。
真是好看啊。
许机心捧着脸,大美人这张脸,真是越看越好看。
她凑过去,问:“夫君,那你呢?”
谢南珩摸出两个储物戒,这两个储物戒,是七长老和九长老给的解药谢礼,里边大多数是灵石,少数是阵法、符箓、药材和法袍。
他开始整理这些东西,“我自然待在谢家。”
“你不走,我也不走。”
许机心才不走哩,美人日夜相伴,吃肉即将自由的好日子就在眼前,她这个时候走,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做?
“我走不了。”谢南珩对这点看得极为透彻,除非他实力恢复,否认,他前脚逃出谢家,后脚谢家又能将他抓回来。
“但你能走。”
谢南珩将整理好的储物戒递给许机心,“你不以灵气修炼,可以去凡界或者凡人村落,这些地域灵气稀薄,无甚危险,于修者不是什么好去处,但对你来说,正正好。”
“这储物戒里的物资,足够你前期开销,待你熟悉修真界,你可再做安排。”
“离开后,别打听谢家,别记挂我,待我脱身,我会去寻你。”
许机心没接储物戒,望着谢南珩,若有所思,“你这是在说遗言?”
“什么遗言,乱说。”谢南珩被许机心逗笑,伸手轻轻敲了下她脑壳。
许机心左躲右闪,笑嘻嘻的,“别怪我想多哦,你这话,和遗言真的差不多。”
“我不会有事的,”谢南珩眼底闪过讽意,嘴上和许机心说话,却很是温和,“谢家还希望,我能觉醒先祖血脉呢。”
他将储物戒塞到许机心掌心,从太师椅上下来,“走,我送你离开。”
许机心手一动,捉住谢南珩手腕。
谢南珩低头,宽大的袖子下,许机心的手莹白小巧,骨节分明,圆润干净的指甲,透着秀气的粉。
“怎么了?”谢南珩问。
许机心手腕一动,捉住他的手,将储物戒推入他的无名指。
谢南珩眉头微凝,手腕翻转,将许机心比他小两圈的手握在掌心,顺势将无名指藏起,他道:“那毒是你的,这些物资都归你。”
许机心抽了抽手,没抽动,她仰头,笑意吟吟,“这是我送给你的嫁妆,你别嫌简陋。”
谢南珩猝不及防对上她那双灵动干净的双眼,心抢跳半拍,不过,听清她的话,他又被逗乐。
嘴上说的是嫁妆,心里想的是聘礼吧?
修真界婚嫁不拘男嫁女嫁,谁强谁娶,谁弱谁嫁。
以许机心素日作风,看似她嫁了过来,心底未必不是觉得是他嫁给她。
他捏捏许机心的手,笑问:“你这是嫌弃我,没给你聘礼?”
“这不是?”许机心摸出脖间那块玉环。
谢南珩视线落到那块玉环上,神情微微复杂。
他揉揉许机心的头,“以后我会补齐。”
“那我等着呀。”许机心笑嘻嘻的,又将储物戒往谢南珩无名指上套。
套上了,就是她的了。
谢南珩避过,拉着许机心的手,往正房方向走,“储物戒自己留着,滴血认主。”
许机心跟在谢南珩身后,走得懒懒散散,眼见正房越来越近,她蹙眉不解,话语里满是疑惑,“其实也不一定现在走吧,等我呆腻了再走,行不行?”
好歹等她睡够本,过了情潮期再说呀。
谢南珩道:“不行,现在走才是最好的时机。”
云华秘境将开,谢家上下都在为探索云华秘境做准备,发现许机心跑了,也不会调出实力强劲的修者去抓捕,许机心足以逃掉。
但若晚上几天,谢家人已经出发去云华秘境,为亲友忙活的修士闲了下来,彼时发现许机心逃跑,出动的很有可能是这波人。
许机心情绪失落,可怜巴巴地道:“真不能留下来吗?”
“不能。”
“不能多留几天吗?”
谢南珩狠狠心,“不能。”
踏入正房,许机心眼珠子转了转,好似藏在鸡圈外边的狐狸,八百个心眼都在打鸡的主意。
她将手腕从谢南珩手里挣脱出来,谢南珩怕伤到她,松了手,“怎么了?是有东西要收拾?”
许机心揉着手腕,坐回床..上.,拍拍床侧,好整以暇道:“要我走也可以,临走前咱俩再圆一次房吧,不然我一直惦记着,怕是控制不住过来找你。”
谢南珩哪怕已经习惯许机心的‘淫言荡语’,也不禁被她的话镇了镇。
你,认真的?
他禁不住认真打量许机心。
他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无论做什么都拐到这事上的?
但打量着打量着,他脸颊泛上润粉,盈盈地若三月桃花。
这还是自那日后,他第一次回到主卧,因主人家懒于收拾,主卧内与新婚夜布置相差无几,轻而易举地让人陷入洞房花烛的回忆。
大红床单,大红的被,一片艳红中,青衣女孩形容慵懒,肤白若雪,眼角圆钝的杏眼盈盈,清纯楚楚。
她卧倒在床..上.,细腰长腿,绰约多姿,尽显玲珑曲线。
她随意地扯了扯衣领,随着她的动作,满头青丝披散,有几缕垂落肩前,衬得肩头一片皓白,有细细的红色带子越过雪白的锁骨,刺目而诱..惑.。
谢南珩抿抿唇,喉结滑动,洞房花烛夜的画面,又浮现在他面前。
他以为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实际上,却记得一清二楚。
暗香幽动,日光沉浮。
谢南珩受到蛊惑,双..腿.不由自主地前行,停到床边。
他的手攀上许机心圆润的肩头,慢慢摩挲。
理智的弦尚在,他知道自己该做的是,是送她走,而非在临行前一响贪欢,但情..欲.上脑,又在催促他,撺掇他,反正是最后一次,满足她的心愿又何妨?
这一次离别,下次见面尚不知要多久,或许这一次就是永别。
情..欲.慢慢占上上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好似天边传来,“好。”
他应好的话一出,许机心搂着他的腰一个翻滚,将他压在床..上.,她跨坐在他身上,如瀑的墨发流泻,身上青衣凌乱不堪。
盛夏的午后,日光铺洒,谢南珩仰望着许机心,这一刻许机心肌肤皓白,肉质微透,好似在发光。
他还看到,有什么似丝一样的半透明之物,从许机心身上射出,覆盖在床外成缕,犹如朦胧轻纱,又轻又软又漂亮,不遮挡日光,但配着这午后小睡,更添几分偷..情.的隐秘与刺激。
谢南珩呼吸急促,脸上沁出细碎的汗珠,他盯着许机心,眼底闪过渴望。
许机心在笑。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天才。
如果一定要过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那这一顿,她要吃撑过去。
不餍足不放开他。
她手指描摹谢南珩精致的侧脸,慢慢俯身。
脖间一片湿润,细细密密地若羽毛划过,谢南珩呼吸愈发促急,嘴中干渴,喉结连动,脑子一片昏沉。
心头空虚涌起,他再也忍不住,与她调转上下,将身覆盖上去。
熟悉入骨的幽香在床笫之间弥漫,暗香一开始清清淡淡,渐渐地香味转浓,浓得让人神魂酥软,熏熏的让人神魂彻底沉..沦.。
谢南珩深深呼吸,意欲将这味道记住,入骨铭记。
良久酣战方休。
许机心红肿着一张唇,嘴角弧度久久未落。她撑着头侧躺着,另一手慢慢摩挲谢南珩的脸,圆润如珠的杏眼,含着化不开的水雾,满满的尽是情意。
她脸上潮红未退,若天边云霞瑰丽无比,身上暗香浮动,若春花齐放。
她俯身,有一搭没一搭地亲吻着谢南珩的唇,眼底欢喜溢散开来,遮也遮不住。
她抚摸着谢南珩眉眼,满是爱怜。
第二次了,他没被她吃掉,还越看越顺眼。
真是个大宝贝。
这样的大宝贝,她怎么舍得离开?
谢·大宝贝·南珩眼下青黑满脸疲惫,闭着双眼正在入睡。
他睡得沉,被许机心这般逗弄着,也没有醒。
但对外边还是有点意识,本来放松的眉眼微微凝起,脸也委屈地偏了一偏。
很是可爱。
许机心又亲了亲他的嘴角,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给自己换了身银色长袍。
她朝空中摊开手,围在床外隔音的蛛纱化作一团光回到她掌心。
她伸了个懒腰,发尾晃动,说不出的妩媚雍容,之后,许机心前往院外,吸收日精。
谢南珩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还记得要送许机心离开谢家,昏昏沉沉间,他挣扎着清醒。
此时日暮弥漫,昏暗降临,只有被薄纱盖着的夜明珠,散发着莹莹微光。
谢南珩揉揉额心,强撑着疲惫起身,在房间内寻了一圈。
许机心并不在。
他的银色长袍搭在旁边衣架上,规整挺阔,干干净净。
谢南珩伸手捞过穿上。
他走出大门,许机心果然坐在摇摇椅上躺着。
察觉到动静,她扭头望过来,一双眼贼亮,面容红润,健康明媚,犹如吸饱精气的妖精。
谢南珩默了默,可不是吸饱精气?
他差点被榨干。
他以为这一觉最多一个时辰,谁知道许机心贪婪得犹如饕餮,缠着他一次又一次,不知餍足,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床..上.。
许机心扬着笑脸,小跑到谢南珩身边,欢快道:“夫君,你累不累,怎么不多睡会儿?”
谢南珩侧身,道:“走,送你出谢家。”
许机心往后一跳,面上露出个狡黠而得意的笑,“夫君,最好的时机已经过了,我不离开。”
第18章 送走
“你要反悔?”谢南珩脸沉了沉,走过去拉许机心,“没过,你往凡间一钻,还是安全的,走,我送你离开。”
“我不走我不走。”许机心左躲右闪,绕着摇摇椅转圈,“我要陪着你。夫君夫君,别送我走嘛,我舍不得你。”
“不行,你答应我的,快走。”谢南珩伸手去抓许机心,“谢家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趁现在走,以后就走不了了。”
“走得了的。”许机心围着摇摇椅,和谢南珩玩起猫捉老鼠游戏,“夫君,你要信我,只要给我半年时间,我能带你自由出入谢家。”
“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谢家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谢南珩不信,“在谢家有两名渡劫,还有护族大阵的情况下,纵然你已渡劫,也无济于事。”
“不过是让谢家拿捏我,再掣肘你,世上又多一只笼中鸟。”
“你离开,等我去找你。”
“我不走我不走。”许机心撒赖,“我就不走。”
谢南珩追了一会,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停下脚步。
银色衣袂划过冷锐的光芒,谢南珩庭中玉立,抬眸望向许机心。
星光下,许机心娉娉袅袅亭亭玉立,纤腰细细,如玉柳扶风,一袭银色衣裙,若梦里清河织就,衣袂蹁飞,恍似九天神女。
星子璀璨,更璀璨的是她清亮眸子,纯澈如水,娇俏灵动,好似偷吃到鸡的狐狸,满脸都写着意满心足。
她挺直腰肢,面上得意洋洋,一副我就过河拆桥你能拿我如何的无赖相,颇似无理搅三分的泼皮。
只是她长得清丽无双,眼波流动处的算计小心思亦不惹人厌烦,反而透露出几分狡黠可爱。
谢南珩暴涨的怒气,忽然似被戳破的气球,消了。
他冷着眼,袖手而立,风扬起墨色发尾,漾漾而动,说不出的风..流.岑寂,冲旷清夷。
他道:“我当你已走了。”
一瞬间,他所有情绪尽数内敛,气息冷肃,他的声音更似金石击謦,清越无感情。
许机心敏锐感知到谢南珩身上变化,“咦”了一声,抬头瞧过去。
谢南珩已经转身,只给许机心留下个模糊的背影,微光曈昽。
许机心生出不妙之感,连忙跑过去,“夫君,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但我真的舍不得你嘛,夫君,别生气好不好?”
面对许机心的道歉,谢南珩的回应是,“啪”地关上门。
许机心站在侧卧门外,摸摸鼻子,神情讪讪。
好吧,这事她做得不地道,大美人生气也是应该的。
之后她多哄哄大美人,应该无碍了?
事实证明,许机心想得太美,之后半个月,大美人坚决执行无视政策,不和许机心对眼,不应许机心的话茬,瞧见许机心也当没看见,将冷暴力贯彻到底。
许机心在经历说话无人应、愤怒无人理、控诉无人答,对方只噙着一双冷眼,面无表情地斜视后,她爆发了。
她用蛛丝将谢南珩捆了起来,固定在太师椅上。
谢南珩遭到这般暴力对待,以及神情未变,满脸漠然,狭长漂亮的瑞凤眼,落到如蓝宝石般的天空上。
阳光从他身侧斜斜打过,那张精致如水墨画的脸被光影分割,向阳的那面柔光圣洁,若清晨掠过林间的雾,朦胧柔美,另一面若子夜山鬼暗林,淡淡阴影涂抹,萦绕着说不出的诡谲。
就如谢南珩这个人,温柔时微光细风拂过,让人沉迷;绝情时寒霜冰雪降临,能将人逼疯。
许机心用蛛丝凝成一根棍子,边说边戳谢南珩:“我说你,你闹什么呀,我陪你不好吗?你说你在谢家地位不好,我在谢家不是还能帮帮你?你说你硬要当什么孤胆英雄?”
“两人互帮互助不可以?”
“我就这么遭你嫌弃?连待在这儿都不可以?”
“我都说了,只要给我半年,我能带你飞,难道咱们连半年的安稳日子都没有?”
谢南珩终于将落到天上的双眼拉下来,正眼瞧她,“没有。”
“再过半月,你没怀孕,谢家会再送人过来。”谢南珩道。
若许机心不在,他能坚定拒绝,许机心留着,家族会以她性命相逼,他不同意,许机心会真的没命。
她留下,就是一个把柄。
闻言,许机心大怒,“你这是嫌我耽搁你享受了?怕谢家再送美人过来,我会将她们害了,所以要提前送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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