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瞪了弟弟一眼,不好意思道:
“我只是负责打猪草和煮猪饲料。”
现在私人是不能养猪的,但是有的村子会申请集体养猪,然后分发到村民家中饲养,等到年底算工分。
虎头大伯家也领了一头猪,基本都是虎头在伺候着。
“那也很厉害,可惜咱们没资格养猪,否则有咱们虎头在,过年的猪肉就不用愁了。”
虎头莫名其妙又被夸了,不知所措的在那挠头。
“虎头,你这么能干,今天交给你一个任务。”
虎头迅速站直,跟个小战士似的。
“今天你负责带着弟弟妹妹去玩,保护好他们,能做到吗?”
虎头还以为是什么任务,原来这么简单,心底有一点点小失落,可嘴里依然清脆应道:
“能!”
昨天心心跟哥仨玩得不错,上午不太热的时候在户外捉虫奔跑,下午太阳高悬,他们就回到屋子里看书。
谁也没想到,四个孩子里心心这个小不点竟然是识字最多的。
哥仨原本看连环画也就是看画猜剧情,心心竟然还知道上面写什么,这下更让哥仨沉迷于连环画中。
虎头还因此认识了几个字,这让他很是高兴。
松子:“美姐,我们一会能跟你一起去接心心吗?”
“好啊,我一会还要去一趟供销社,你们正好把心心领回来。”
供销社人很多,带着孩子不方便。
而且石立夏还要去找曹世邦拿自己的东西,这夫妻俩脸皮比城墙还厚,死活不还东西。
石立夏原本没那么在意那些东西,要是他们态度好,她可以不这么咄咄逼人,可现在一根针也别想贪了。
反正她现在有时间,那些东西的价值也值得她花时间去折腾,放现在普通家庭得攒多久才攒得出这么多东西。
来到医院,周奶奶给石立夏带来了个好消息。
“机械厂宣传科开始招人了,你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明天早上九点去面试,你得好好准备一下。”
石立夏很是高兴,“周奶奶,太谢谢你了,我明天会竭尽全力,绝不丢您老人家的脸。”
这次招人明显有针对性,现在厂里都没人知道这个消息呢,估摸明天一大早才会贴公告,然后早早截止报名。
看着是公开招聘,公平公正,实际上都没几个人知道。
这已经是惯常操作了,王红花之前没少跟石立夏吐槽这件事。
虽然大家不满,却也不会捅破,因为要是正儿八经面向社会公开招聘,竞争力只会更大,厂里子弟更没机会。
现在一个职位能打得头破血流,多少人家闹得鸡飞狗跳,都是因为工作的事。
没了工作可是要远离家乡去广大农村的,头些年还有不少有志青年,响应号召去改变农村。
可等真的去了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辛苦不说想要改变当地现状实在是太难了,那种无力感摧残人的意志。
自己的骄傲被现实击碎,甚至发现自己在乡下甚至是个拖后腿的存在,这让心中有包袱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这几年大家发现下乡是一件非常不易的事,很多人回来时都老了好多岁,就跟那些老农民一样沧桑,年轻人们就非常畏惧下乡了。
三兄弟带着心心一块去玩,石立夏则去找曹世邦,这一次曹世邦没能躲开。
石立夏也没客气,直接大呲呲要东西。
曹世邦在同事面前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又气又恼,觉得石立夏明明这么有钱,还为这么个三瓜两枣闹来闹去,不愧是乡下来的,眼皮子特别浅。
可他实在扛不住这样的纠缠,承诺明天就会把东西还了。
“曹哥,你的明天是我们普通人的明天吧?你们夫妻等明天都等了多少回了。”
周围人听到这话,全都哄笑起来。
曹世邦咬牙切齿:“我一会就给你送过去!”
说完就让同事帮忙顶一会,他直接回家去拿东西去了。
石立夏这才放心的离开去了一趟供销社,她买了今天要吃的菜,还买了几支铅笔和本子。
昨天她画图用的是邢锋的钢笔,本子是厂里发的信纸。
他们厂子的信纸太薄了,不适合用来画图。
“立夏!”石立夏转头一看,是之前在车站认识的秦文娟。
石立夏很是高兴:“文娟!你怎么在这,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过来送资料的,正好路过这里。”
“你今天有空吗,来我家吃顿饭,这几天忙都没空感谢你呢。”
“不用不用,我没做什么。”
“那也得过来串串门啊,我新家还没有我的朋友过来暖房呢,还是你不愿意做我的朋友?”
“不是不是,我当然把你当朋友了!”
秦文娟连忙开口,耳根都激动得有些红了,生怕石立夏误会。
“我还怕你不想当我的朋友呢,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
石立夏意外:“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没有朋友?”
秦文娟酸涩地笑了笑,手搓着衣角,一脸尴尬和落寞。
“我中午下班去找你,顺便去看看心心。”
“好,心心奶奶转院到咱们厂了,你知道了吗?她一直想要当面感谢你,只是身体不好,没法动弹。”
秦文娟不好意思道:“知道的,昨天我就被厂里表扬了。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都是沾了你的光。”
“瞎说什么呢,再客气不理你了。”石立夏嗔怪道。
秦文娟吓了一跳:“立夏,我再也不说这些了,你别不理我。”
石立夏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信了她说的从小没有朋友这件事了,这也太过小心翼翼了。
这让她想起原身的经历,她来到这个陌生城市,面对唯一愿意搭理她的王红花时的卑微模样。
这样的信任和在意,最容易被人拿捏。
“我开玩笑的,我还担心你瞧不上我这个农村来的带崽婆呢。”
“怎么会!我还担心你嫌弃我……”
石立夏打断她的自怨自艾,“咱们怎么还比起惨来了,我们怎么可能是差的,不存在的!别人瞧不上那是别人的问题,绝对不是我们的错。”
秦文娟被她的理直气壮给震惊到了,她的身边从来没人这么说自己,哪怕心里有那么个意思,面上还是会装个样子的。
“别愣了,你不是说要送材料吗,怎么还在这里?”
秦文娟回过神,“哎哟,我差点忘了,我得赶紧走了,回聊哈。”
秦文娟火急火燎地跑了,石立夏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心里有些纳闷,秦文娟之前不是说自己是质检员吗,按照她的理解质检员就是在仓库或者车间检查产品的,怎么还得出来送资料?
石立夏弄不清厂里职位情况,也就闪过一丝疑问,没有太过在意。
石立夏回到家没一会,王红花就带着一大包东西来了。她面色很不好看,在门口大声嚷嚷着:
“我东西放在这了,以后你别再去找我家男人,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这话一出,隔壁几户人家立马探出头来。
杨淑芬直接走出来,在装得满满的麻袋周围转悠,很是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小夏,这是咋回事啊?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啊。”
王红花看了杨淑芬一眼:“你是石立夏的邻居吧?以后你可得小心了,别看有的人长得憨傻,实际上心眼多着呢。”
杨淑芬想到什么,看向石立夏的目光充满了警惕和敌视。
石立夏这女人看着就是个不安分的,男人又经常在外头,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刚结婚就独守空房,谁知道会不会起什么歪心思,他们家可就在隔壁啊!
石立夏原本是对王红花无语,看到杨淑芬的表情她更觉得一言难尽。
杨淑芬的丈夫赵志宏,石立夏是见过的,长得跟河童一样,个头还没她高,杨淑芬哪里来的勇气,觉得自己会看上她的男人。
从前也就在网上看到一些女人对自己的河童丈夫滤镜一千米厚,没想到现在邻居就有一个。
“王红花,你自己心里龌龊别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拿了别人的东西,你还有理了。你这么不服气咱们就去工会找领导唠唠,看是我对不住你,还是你这个人人品道德都有问题!”
王红花啐了一口,“我是瞎了眼了当初不顾别人反对跟你来往,原本看没人理你觉得可怜才跟你接触,没想到心眼儿这么坏!大家都瞧不上你,都是你活该!”
“我就是个坏的,也不代表你是个好的。你不就是瞧不起我是贫农,所以跟黄世仁一样欺负我。我们家世代贫农怎么了,还不是被你们这些剥削阶级压迫才这么穷的,我们勤奋又努力,可都是因为你这种地主阶级剥削才会贫困潦倒!”
王红花听这话,脸都绿了。
“你,你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是地主阶级了!”
“对,你不是地主阶级,你连地都没有,你是资本阶级压迫我贫农!”
“你,你放TM狗屁!”王红花语无伦次,直接口吐芬芳。
实在是这个帽子扣得太大了,要是被革委会的人听到,那她可就完了。
再会骂架的人,遇到这种攻击那嘴皮子也溜不起来。
“我是贫农,你欺负我就是地主阶级资产阶级,你现在还用脏话骂我,你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广大贫农!”
王红花嗓子里的脏话直接卡住了,整个人浑身发抖:“你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明明你才是享乐主义!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穿漂亮的衣服。”
“看看,还说自己没有瞧不起广大贫农,我们贫农难道就不能靠自己的努力过上好生活吗。难道我们贫农就活该永远贫困吗?不行,我要去厂里领导那问问,我们贫农是不是没资格过上好生活!”
石立夏说着就要往外走,吓得王红花连忙将她拦住。
原本看热闹的人,发现闹到这个程度,全都慌了。
这要闹大了,回头革委会的人真过来调查,他们这些邻居很可能也会被连累。
机械厂风气还算不错,因为不敢耽误生产,所以外头那些事不怎么牵扯到厂里的职工。
只有一些之前是国党的人,才会被揪出来,整体比较稳,不像别的地方闹得腥风血雨。
黄大妈连忙拦住石立夏:“小夏,有话好好说,这位同志应该没有这意思,说开了就好。”
“对啊对啊,就是一些小口角,没必要闹这么大。”
王红花还想说什么,也被人给拦住了。
“你还是闭嘴吧,真想引来红袖章啊。”
王红花心里也害怕,虽然她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可要是石立夏非要头铁去闹,他们家肯定落不着好。
石立夏的成分是贫民,丈夫是退役军人,收养了三个烈士遗孤,怎么瞧都比他们家成分好。
王红花家里是市里的,难免有几个亲戚成分有那么点不干净,真要追究起来,他们家绝对落不得好。
“那,那要我怎样,我东西都还了。”王红花委屈极了。
石立夏冷冷道:“道歉,你要跟我道歉,还要说清楚这袋东西是怎么来的。别说一些阴阳怪气任由人浮想联翩的话,你自己人品不好还想甩锅给别人,想得美!”
王红花还想怼回去,从前她说什么石立夏听什么,被人忽悠还一脸感激,她习惯了从前自己高高在上的态度,现在被这么羞辱,哪里会服气。
“你再这样,我们可就不拦着了。”她身边的大婶呵斥道。
王红花这才清醒过来,非常不情愿地开口,声音小得远一点的人压根听不见。
石立夏嗤笑:“你刚才骂架不是很厉害吗,现在怎么学蚊子说话了。”
王红花气急,被那么多人看着觉得特别地丢人,可又没法子骂回去,只能开口道:
“对不起,我不应该胡说八道,这些东西是我还给你的。”
“太简单了,说清楚!”
王红花脸色涨红,一副随时都要炸的样子,却不得不咬牙道:
“对不起,刚才是我胡说八道,这些东西是我之前从石立夏那借的,现在是过来还东西的。”
“这是把别人家搬空了吧?这么多东西。”
围观群众震惊。
“难怪小夏追着要东西呢,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王红花低着头,生怕别人记住样子。
她看围着她的人不像之前一样看那么紧,看准时机从缝隙中钻走了。
石立夏达到目的,也没有继续追着不放。
她要做绝了,这些站她的人又要觉得她做事太绝,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谢谢大家今天为我说话,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我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呢,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瓣花,我不能还得帮别人养家吧。”
“这事是那人不讲究,这年头谁家容易,不带这么占人便宜的。”
“可不是,她就是看你乡下来的不懂事,所以才故意跟你套近乎呢,一开始就动机不纯。”
大家都是厂里老人了,虽然这一片的人不认识王红花,可还是知道看人的。
如果不是理亏,怎么可能给人送这么多东西,有钱都不一定有票买。
杨淑芬依然盯着那大袋子:“她借了你什么东西啊?”
石立夏还未来得及回答,四个孩子从人群中钻了进来。
松子焦急道:“发生什么事了!咋都围在这啊?”
虎头表情严肃地看着周围的人,想要从大家的表情里看出什么,还想要找那个闹事的人。
小豆包和心心手牵着手,也皱着眉头气鼓鼓的样子,好像随时要跟人干架似的。
四个孩子正在空旷地方玩呢,就听说有人堵他们家门口了,还跟石立夏吵起来了。
这还得了,四个孩子连忙跑回家。
“没什么事,看你们跑了一脸的汗,都进去擦汗,小心一会吹风着凉了。”
石立夏将孩子们赶回家,又跟邻居们说了几句话就进屋了。
松子叉着腰,气哼哼道:“美姐,谁欺负了你了,我们现在就找他干架!”
石立夏噗嗤笑出声,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
“瞧把你能的。”
松子很是不服气,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我们是男人,就得护家。”
他们以前在大伯家虽然被欺负,可也不是躺平认宰的,没少跟堂哥堂弟们干架。
正面打不过,就暗搓搓动手。
要不是他们不讲道义,被欺负了就去找大人帮忙,他们肯定不会输的。
“态度很好,不过得等你们长大后再说,现在跳起来都拍不到人家的头。”
虎头:“美、美姐,我们已经是男子汉了!”
心心握拳在空中挥舞:“揍他丫的。”
小豆包:“打!打!”
“你们也太看不起我了,我美姐会被人欺负?不存在的。快,都去拿碗倒水喝。”
四个小豆丁都有些不情不愿。
“我刚才去供销社买了笔和本子,一会你们不出去玩了,可以学写字。”
虎头眼睛一亮,可随即道:“太浪费了吧。”
“只要好好学就没有浪费一说。”
松子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他更想听心心念连环画上的字。
“我和小豆包也要写吗?”
“你们还小,想写就写,不想写也不着急。”
石立夏是不喜欢过早让孩子卷起来的,学龄前儿童就该好好玩。
松子开心欢呼:“美姐你人最好了!”
石立夏得意:“现在才哪到哪啊,一会你们就知道你们美姐有多厉害。”
第21章
石立夏将房间里的书桌收拾干净,把昨天挑出的布料拿到桌上,思考片刻用画笔在上面画线。
家里的缝纫机是当初结婚的时候,邢锋买的聘礼。
原本石家还想把缝纫机留下来,不让原身陪嫁回来,说她笨手笨脚根本不会用。
原身哪里肯同意,彩礼钱都被收走了,还想贪她的东西,又哭又闹再加上她爸妈的助攻,硬是将缝纫机陪嫁回去了。
石家都是能生的,石立夏这一辈有二十几个孩子。
立夏大哥已经娶妻,二姐也早早嫁人,小弟年纪还小距离结婚还早着呢,他们二房又在家里不受待见,缝纫机要是留下来,谁知道会便宜谁。
石立夏父母不愿吃这个亏,硬是让自己女儿把缝纫机带走,还将做衣服需要用的剪刀、线、尺子、画笔等都给配齐了。
原身结婚后都没动过,穿的都是昂贵的成衣,白白便宜了王红花。
这次王红花换东西,也把之前拿走的剪刀什么的还回来了。
针线用了大半,画笔也是残的,不过都还能用。
石立夏这一次设计并不复杂,毕竟着急着穿呢。
她挑出一块白布和一块蓝色的布,这两块布都比较大,但是仔细看会发现上面有的地方织得不对,蓝色则是染色有瑕疵,现在生产要求严格,并不算太大毛病也是归为残次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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