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到现在都没什么实感,那感觉大概跟自己要跟人拍戏演情侣差不多。
“我哥今天好像讨厌我了。”宋情书对庄寒山并没有那么大兴趣,说着说着就绕到周祁砚身上,“他在车上让我闭嘴,去看医生的时候他一直走神,他还皱眉。回来的时候是徐泽送我,他跟我说再见的时候都没看我。”
段书谣两眼一黑,折起身,晃着她,“宋情书你清醒一点,那是你哥,那不是你男朋友,你这跟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宋情书被惊得瞪大眼:“你别乱说……”
“宋嘉澜拉黑你你都没那么大反应!”段书谣忍不住提醒她,“你真的不觉得你对周祁砚有点暧昧了吗?”
宋情书目光呆滞,半晌才说了句:“没有……吧。”
段书谣特别困,困到睁不开眼,手动给她闭了麦:“天塌下来明早再说,现在你回去睡觉,或者闭嘴躺好,你实在睡不着你去骚扰金大腿吧。你问问他为什么不理你,好过你在这儿嚎。”
她表情呆滞地回了自己房间,表情安详地躺了半个小时,越躺越清醒,于是她鬼附身似地,拿出了手机。
凌晨两点钟,鬼都在睡觉的时候,周祁砚起身坐在阳台,望着八十三层楼下微缩模型般的城市,远处的霓虹仿佛星辰粒粒,点点碎光挂在夜幕中。
宋情书在的话,一定会好奇地扒着玻璃看,她对他的一切都好奇。
只是十三岁和二十三岁的宋情书中间隔着的并不仅仅只是十年。
她从一个小孩变成了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大人。
她不是那个小孩了。
他的很多行为其实是越界了的。
他在下定决心要和她保持一点适当距离的时候,手机突兀响起。
宋情书的电话响了五秒钟,他就接了起来。
“哥?”明明是她打的电话,她却似乎很惊讶的样子,小心翼翼问,“你还没睡吗,还是我把你吵醒了。”
“有事?”他用尽毕生的忍耐力,似乎才能压抑住内心愈来愈盛的烦躁和不安。
“没,我就是睡不着,我总觉得我今天惹你不高兴了。”她听出了他的冷淡,有些沮丧,“想跟你说声对不起,那我挂啦,你早点休息。”
“书书……”他吞咽了口唾沫,大概是怕她挂了电话又偷偷难过,无奈地闭了下眼,低声说,“我没生气,哥就是有点愧疚,如果我走前能再细心一点,或许就能早点发现。”
宋情书忙否认:“不是的,哥,就是一点小毛病,我自己知道的,没去看医生是我自己讳疾忌医,跟你没关系。”
说起来很可笑,她没去看医生的原因,仅仅是这样能感受到和他的联结。
他不在了,她很想他,怕忘了他。
她不想忘。
“哥……”或许是黑夜让人矫情,宋情书摩挲着手机,觉得听到他的声音根本不够,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终于还是没忍住说了句,“我可以跟你视频吗。”
周祁砚的眉头蹙起,握着手机的指骨缓缓收紧,喉结上下滚动,隔了几秒钟才挤出一句:“很晚了,早点睡。”
“那下次可不可以?”她很少纠缠不休,但面对他好像总是得寸进尺,想和他有更多的接触。
“哥……”她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嗯。”他认命,闭上眼,轻声吐出一句,“去睡觉。”
“好的。”她顿时高兴,带着几分雀跃说晚安。
周祁砚心绪复杂,但也忍不住扯了下唇角。
其实心理咨询并没有什么进展,那会儿梁致远看出她防备心很重,所以没有深入询问。
只问了个大概。
梁致远跟她约了下个月复诊,但宋情书要进组,他便说:“没关系,我可以去探班,顺便复诊。”
“那太麻烦了吧。”
“嗐,不麻烦,你哥付的诊费足够我跑百八十趟了。”
宋情书挂了电话,又忍不住想,自己应不应该还他钱。他大概率是不会要的,但她感觉自己欠他越来越多了。
若说什么恩情,其实说到底是父母的恩情,那些年他对她本就照顾有加,两相抵消都说过得去。
宋情书翻了个身,两只眼睛清明,哪里有一点睡意。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周祁砚。
他今天到底生气了没有?她实在是看不明白。
他说是愧疚……
但为什么不想理她呢。
她是不是太热情了?可是明明是他先主动约她吃饭,又去住处看她,又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的……
之前她一直没有打扰过他,他去东南亚考察的几个月,她连个消息都没敢发,最近大概是确认他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想要疏远她才热情的。
好烦啊,宋情书把被子盖过头顶,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十三岁,如果是小时候,她只会开心下次可以给他打视频了。根本不用考虑那么多。
她又去骚扰宋嘉澜,宋嘉澜是个老师,所以从来不会关闭手机,但他又是个极致的养生主义者,因为娶了个比自己小八岁的老婆而十分惜命,珍惜美貌和身体,接到宋情书的视频,知道她就是单纯失眠骚扰人,翻了她一个巨大的白眼:“近期别让我看见你,不然我一定揍得你妈都不认识。”
被骂了一通,宋情书终于觉得舒服了一点。
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去周祁砚家了,可怎么都找不到他,最后在阳台角落里看到他半边侧影,堆叠的窗帘后,有一片红色的裙影,两个人轻拥着,像是刚接过吻。
“这是你嫂子。”梦里他大概没来得及说这句话,但醒了之后的宋情书,却把这个场景补全了。
小段说两个人之间太暧昧了。
宋情书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跟他相处的思维还停留在小时候,太没有分寸了。
他说暂时没有女朋友,那以前有过吗?会不会已经在追了,但还没追到……
如果他有准女朋友,他这么对自己,大概女朋友是要生气的。
无论他们曾经有过多么真挚的兄妹情,他们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就像宋嘉澜翻她白眼还骂她,她都不会觉得难过。可周祁砚只是今天不太想理她,她就已经很难受了。
宋情书正在发呆,小段一把推开门:“八点的飞机!宋嘉宜你再给我愣一会儿试试呢。”
宋情书“哦”了声,懒洋洋起了身,一边洗漱一边对监工说,“段段,你说假如我跟你说,我暂时没有男朋友,你觉得会是什么意思?”
“不好说。”小段倚靠在卫生间门口,觑她,“但如果有人这么跟你说,你还不停琢磨,我大概知道你完了。”
说完眯了眯眼,“是谁?你不会真的要谈恋爱吧?”
她最近也没接触谁,最后忍不住怀疑,“庄寒山已经开始联系你了?”
综艺安排在她这部戏后面,至少还要一个月。
“不是你想的那样。”宋情书矢口否认。
不会有人懂的。
宋情书颓丧地想。
她和周祁砚的关系,大概很难有人能理解。
宋情书进组前只给周祁砚发了条消息:哥我进组了。
之后就没再理他。
这部戏开拍挺久了,只是宋情书的戏份集中在这二十天,拍摄场地就在A市郊区,自己搭建的场景,后期有外景部分,但很少。
一周过去了,周祁砚最近一直忙公司的事,偶然从忙碌中分神,问了徐泽一句:“宋情书那边很忙吗?”
徐泽一直在留意那边,做足了功课,但周总一直没问,他还以为自己考虑多了。
这会儿忙回答:“还好,她戏份不是特别多,集中拍也没有很紧凑,就是对手戏演员都是大前辈,她压力会有点大。”
他余光一直观察老板的神色,发觉他眉头始终紧蹙,似乎的回答似乎并不在他期许里,于是换了个方向,“乌导不喜欢声势太大的演员,她就带了一个助理过去,那边条件艰苦,她瘦得都快脱相了,乌导又敦促她增点肥,但她最近都没什么胃口,一直吃不下去。”
周祁砚脸上露出点烦躁,闻言扯了下领带,觉得气闷。
宋情书骨子里是有点固执的,想做的事无论多迂回最后都会去做,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想办法把她签了的原因,至少他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事。
但放在身边他又很难不去管她,她说得也没错,他对她的关心程度,确实已经有点病态了。
徐泽沉默片刻,继续道:“不过宋小姐最近挺开心的,在剧组里认识了新朋友,而且最近庄寒山去探班导演,顺便客串角色,林经纪让她试着和他接触,做一下铺垫,两个人相处还不错。”
周祁砚的脸色微沉:“什么时候?”
“应该是前天。”徐泽轻声回答。
外面天阴沉沉的,周祁砚起身站在落地窗前静默了会儿,这个季节多雷雨,他问了句:“最近天气怎么样?”
徐泽忙拿起手机查看,回答,“连着三天都是雷雨天气。”
他看到周总情绪难辨的神色,试探问了句:“要不要联系梁医生,去探个班?”
梁致远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拎出来的时候,狠狠竖了个中指:“周祁砚你是不是有病?”
“是啊,你不是知道吗?”周祁砚冷冷瞥他。
梁致远闭嘴了,感觉自己像是被绑架了似的,几个保镖围着他,把他请进他的迈巴赫里。
周祁砚抬腕看表:“一个半小时车程,你可以补个觉。”
“你大爷。”梁致远揉着太阳穴,“待你旁边谁睡得着。你老实跟我讲,那是你妹对吧?”
周祁砚不置可否。
“迟早被你气死。”梁致远懒得再理他,扭头望向外边。
深夜,城市霓虹闪烁,这个点城市依旧繁荣,但也肉眼可见地冷清了。
看周祁砚这表情,宋情书也不像有什么紧急情况。况且真的有,也应该是打120,而不是找他一个心理咨询师。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日理万机的周总深夜动身,开车一个半小时去往郊外呢?
那地方连个像样的酒店都没有,剧组好不容易包了个四星酒店,离片场足足有十几公里。
“你不会是眼看着天气恶劣,担心她情绪不佳,担心得睡不着,辗转反侧焦灼难眠,又不好意思自己去找她,特意把我薅起来的吧?”梁致远琢磨了会儿,表情一言难尽地问。
周祁砚侧头瞥他一眼,依旧不置可否,冷冷说了句:“你好吵。”
梁致远掐着眉心,“我他妈觉得我猜对了。”
他这会儿实在难以抑制自己飙脏话的心。
“你真的有病。”他气得找不出话来骂他,只能重复这一句,“有病。”
周祁砚表情始终淡漠,眼神虚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真的把她当妹妹吗?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梁致远皱着眉跟他确认,倒不是八卦,他只是想确认他的心理状态。
周祁砚突然闭上眼,脑海里闪过那个梦,他低头吻上她的唇,缓慢但是深入,她仰着头,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努力迎合,他有些贪婪地占据她的呼吸,直到她快断气才舍得松开她一点。
那个梦真实得仿佛真的存在,以至于回忆起来都仿佛历历在目。
他微微睁开眼,眸色沉暗,沉声说了句:“有,但她只能是妹妹。”
“什么时候有的?”梁致远其实看宋情书和他一起去他的别墅,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了,但亲耳听他承认,还是愣了一下。
周祁砚并不抽烟,这会儿却忍不住打开车窗,从雪茄盒里摸出一根雪茄点燃,指尖一点猩红,他吐出一口气,眉眼隐在烟雾后,显得迷离深邃:“不知道,或许是今天,或许是十年前。我前几天做了个梦,梦到我在跟她接吻,梦醒的时候我只是有点烦躁,但并没有觉得怎么样。”
但就像是不小心吃了慢性毒药,那毒性绵长,隐隐有越来越深的架势。
梁致远也是他的心理医生,所以他并没有隐瞒那些隐秘的心思。
梁致远微微挑眉,“那既然只能是妹妹,你不应该这时候去看她。”
周祁砚沉默。
“你越界了。”梁致远的声音掷地有声,“周祁砚,你是以什么身份去看她,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如果只是哥哥,他现在应该立马掉头回家。
车子上了高速路,窗外风声呼啸,梁致远说完那句话后,许久没有人再说话,车厢里寂静无声。
很久之后,周祁砚才吐出一句:“想不想好,都跟她无关。”
梁致远点点头:“你最好是。”
乱糟糟的拍摄现场,休息的间隙,宋情书坐在角落的凳子上背台词。
她身上被水雾打湿,尘土和砂砾扬起的灰尘糊了她满脸,显得整个人脏兮兮的。
小段拿了湿毛巾过来,想给她擦擦眼睛和鼻子嘴巴的位置,副导演隔着老远喊道:“哎哎哎,那个小宋别动啊,就保持这状态。”
宋情书举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机器声和场务的争辩盖住了所有声音,小段扔下毛巾走过来,挨着她坐下,困得给自己鼻子下面抹风油精,递给宋情书,问她要不要。
宋情书摇头:“我受不了这个味道。”
她现在也困,眼神木木的,但配上这造型,也称不上特别难看。
小段捋了下她的刘海,把一小撮头发从她睫毛旁扯过去,怕导演就要这种效果,没敢再动,只是感慨一句:“果然漂亮的人披麻袋都好看,我估计导演一直不满意就是你还不够狼狈。”
在赶一个大夜戏,从下午起,拍摄就一直不顺利,乌导的脸色很沉,这场戏是宋情书跟一个前辈的对手戏,但对方一直进不了戏,导演对宋情书这边也不满意。
刚片场差点吵起来。
起因是宋情书去趟洗手间的功夫,回来正好听到前辈演员跟导演在抱怨,暗示宋情书不专业,才导致他入不了戏。
那会儿乌导看着显示器,没吭声,唇角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前辈是年轻时候很厉害的演员,叫霍彬,拿过两次视帝,只是水分太大,颜值下跌太快,演技却没什么提升,之前背靠的影视公司也不太靠谱,回归家庭了几年,再复出放不下架子,业务能力又差一点意思,不上不下的。
乌导对他本来就有点犹豫,只是投资方力荐,这个角色戏份也不重,就给他了。
但对方今天不知道怎么,可能是面子过不去,怕被嫌弃,主动开始推锅起来。
乌导这个人性子直,没开口泼冷水已经很给面子了。
制片可能出于对投资方的尊重,附和几句,委婉安慰了一下,他似乎才找到点底气,刚一直在挑剔宋情书的演戏方式。
宋情书没忍住,呛了他两声。
估计是没得到乌导的理解,他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确定是因为看宋情书越发不顺眼,越说越起劲。
小段这会儿看她情绪稳定,自己倒是气不过:“什么前辈呢,心胸狭隘成这样,也就是看在场的就你资历浅好欺负。”
宋情书是自己试戏试上的,辰星给这部戏投资走的也不是艺人部的流程。
辰星本来就在筹备往影视这边拓展业务,谁能联想到宋情书身上。
但连莎莎姐都说,周总这么大手笔,大概率是为了给宋情书铺路。
宋情书笑了笑:“好了,乌导不是也没说什么。”
挨前辈两句挤兑也不会掉块儿肉,但耽误拍摄进度,乌导可能会骂死她。
可能是最近没好事,小段越想越憋气:“我前一阵还觉得金大腿对你太上心,现在又觉得可能是多想了,这么久没来看过你就算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如果……”
如果有周祁砚在后面撑着,也没人敢这么对她。
但说着说着,段书谣又闭嘴了。刚进圈的时候,还没完全毕业,一边进组拍戏,一边忙毕业设计,那会儿段书谣家里出了点事,急需要钱,她接了个私活,说是提前给她结款,还安排她入职,没想到是个骗子,反被骗了几千块。
虽然数额不大,但正缺钱,那时候真的被自己蠢得想跳楼,宋情书真怕她想不开,从宋嘉澜那里借了五万块给她救急。
那会儿五万块,段书谣恨不得当场跪下磕个头,刚毕业别说五万,五千都难赚,后来拍戏进了娱乐圈,五个亿听着都没多大感觉了,五十万五百万甚至有一种小钱的错觉。
但其实宋情书的片酬没那么高,她挑剧本又比较谨慎,很多本子都愿意自降片酬去演。
段书谣一个助理拿的也是普通上班族的工资,顶多宋情书逢年过节给她包几个大红包。
富贵迷人眼,段书谣之前还觉得她们踏踏实实的挺好,也才没多久,大概是因为上次周祁砚带宋情书去晚会,盛炀和徐冰冰那事儿太解气,她现在都有点浮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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