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青玉绝纤尘(紫凌绝尘)

如今一看，她也心中骇然。
只见那白氏脸色苍白如纸，身形消瘦枯槁，犹如行将就木的将死之人。
如果不知道的，只当她比蔡老夫人还要年岁大呢。
岂不知她也才刚到中年而已。
青玉为她把脉，又仔细的为她检查了一番。
青玉越检查，神情就越有些凝重。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治不好她的病，想来多是男大夫，在检查上就多有不便。
加之她这疾病确实棘手，也难怪那么多大夫，都查出病因。
不过话也说回来，白夫人能活到至今，已算是意志坚强，身体硬朗的了。
换做别人在前几年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当青玉为白夫人检查了小腹后，才又为其盖好被子。
蔡老夫人看青玉这副凝重神情，只当治疗无望，脸上的血色几乎退尽。
二人虽是婆媳关系，但老夫人待白氏犹如亲女。
眼看着儿媳活命无望。自然是伤心不已。
此时的白氏也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也感知自己时日不多，看着婆婆又为她红了眼睛，便伸出手想去安慰一下。
只是她卧床太久，早已没有力气。挣扎了半天愣是没能抬起手来。
蔡老夫人看到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眼泪彻底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白氏也红了眼睛。
哽咽之声几乎变成了实质的哭声。
只是很快蔡老夫人发觉青玉还在，他一个老太太这样很是失礼，便急忙收住了哭声。
而那白氏更是不抱任何希望的闭上了眼睛。
“让青玉姑娘见笑了。”蔡老夫人拿出帕子先为儿媳将眼泪拭去，才又将自己眼角的泪擦去
青玉连忙摇摇头，“无妨。”
青玉前世跟着师傅行医救人之时，比这惨烈的她都见多了。
家里往往只有一位病人，就能将整个家庭拖得面目全非，让人变得歇斯底里，面目全非。
有些病人受不了，往往自己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
更有甚者，一根白绳将自己吊死的也大有人在。
国公府财力雄厚，自然是不缺这点钱财。只是一家人都为亲人揪心呀。
身伐体累，自然也不堪承受。
青玉想解释什么，可也不敢给她们太大希望。
往往希望越大，只怕失望也就越大。
如果白氏身体稍微好一些的话，她有九成把握可以治好。
可白氏如今，熬坏了身体，哪怕是一点小小的不妥，怕是都会要了她的命。

第212章 竟是如此
但看着蔡老夫人一下又老了好几岁，而白氏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她又有些不忍心了。
便出言安慰道：“蔡老夫人和白夫人也不用过于担心，此病并不是无解，只是要先调理一下身体，才能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二人一听，这病竟然有望，眼神之中不禁带着希羿，但更多的却是有些不信的。
毕竟之前上京成大大小小的名医都请遍了，也无人能说出个结果来。
眼前的小姑娘，才过及笄之龄，难道医术比那些老大夫还高？
但二人看着青玉，发现她脸上的表情还算轻松，便坚定了那么一点点信心。
于是蔡老夫人这才急忙问青玉，她儿媳到底得了什么病。
正常情况下，如果病人病情严重，一般在告知病情之时都会瞒着病人。
但这病困扰了白氏十余年，她也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具体得了什么病。
青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颔首，答应了。
她在说病情之前，先询问了白氏几个问题。
她这一问，竟把两人吓得愣在了当场。
“国公夫人，您这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不是从嫡小姐出生之后陆陆续续的身体就开始不舒服了？”
白氏浑身无力，连说话都没有多少力气，她只能眨眨眼睛，来确认这个问题。
“那夫人是不是从嫡小姐出生之后，就再也没怀过孕，也几乎没有来过什么月事了？”
此事有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问出，多少有一点尴尬。
在自从她们进来之后，连巫月和巫丽都在房外等候，如今房间里只有她们三人。
青玉同为女子，她一个小丫头都没嫌弃，忌讳，她还有什么好忌讳的呢。
于是白氏有气无力的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小丫头能将她的病症说的如此准确，看来还真是有真材实料的。
或许说不准她的病真的有救呢？
心中的希望似乎又高了一些。
青玉听后也微微颔首。
得到了自己确认的信息，她如今也就能确认病症了。
于是二人又听她说道：“蔡老夫人和白夫人是真的想听实情？”
这话问的二人有些不解，病了这么多年，当然想听实情了。
只是二人从她的话中也能听出，这病情似乎不简单。
蔡老夫人说道：“情况已经遭到如此地步，再坏还能坏到什么程度呢？青玉姑娘直说就是。”
青玉看着二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青玉也不想再耽误时间，毕竟白氏病情严重，精力本就不足，再不说，怕是她又要昏睡过去了。
加之蔡老夫人年龄也大了，精神也不是太好。
她只得赶忙说道：“其实白夫人这并不算是病，只是肚子里……”
下面的话有些骇人听闻，不知二人是否能承受的住。
只得又缓缓说道：“是白夫人当初在生嫡小姐之时，伤了身子。
那时应该是双生子的。”
二人都满脸疑惑的看着她，青玉只得又解释道：“只是在生产之时，不知是何原因，嫡小姐顺利生产，但是那个孩子却……胎死腹中了！”
二人一听这几个字，果真吓得脸色更加苍白了。
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情况。
一般孩子生不下来，母亲十之八九都会当场毙命。
而她竟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不知是该说命大还是……
“如果生产之时，这个孩子也能顺利排出来，想必夫人身体就不会病的如此之重了。
如今拖了这么多年，也难怪夫人身体如此虚弱！”
只是让她把事情说清楚，非常奇怪的是，白夫人并没有怨这个孩子拖累自己的身体，而是一只手艰难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不断喃喃低语：“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看到这一幕，青玉不得不感叹一句，母亲的伟大。
她相信，如果说以白氏的性命换她孩子的，想必她肯定是乐意的。
只是这孩子在出生之前已经胎死腹中，没有排出，这么年过去，身体不被拖垮才怪。
“夫人莫难过，嫡小姐能安然出生，已是上天的恩赐，这个孩子于夫人无言，想必是缘分浅了一些。
原来夫人不知道此事也就罢了，如今已经知道，夫人就赶紧好起来。去玄明寺或是去旁边的道观为孩子抄抄经祈祈福吧，也好让他再投个好人家。”
蔡老夫人和白夫人听到此话，本来已经收住的眼泪，不知何时又掉了下来。
一时间青玉没有再相劝，其实她感叹这个白夫人还是好命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出现这事之前，好在她已经生有长子和一位嫡小姐。
切不说现如今这白氏年岁几何，哪怕当初是妙龄少女，经历了这种病症是绝无可能再怀孕的。
如今有了一儿一女，又遇到了这样的一位好婆婆，其实以后不会怀孕，他的夫君是断不可能舍弃她的。
只要这次她能挺过去，以后的日子想来不会太差。
所以青玉说她还是幸运的。
待二人平复了心情，青玉才又说明了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好让二人做到心中有数，多加配合。
不论何种病情，如果病人自己没了活下去的欲望，即使她再妙手回春，也很难将之治好。
想来只要自己有了信心，再找对病因，对症下药，很快病情就应该有好转。
青玉说清楚了禁忌事项，便开了方子，先让喝上三天，将身体调理的稍微好些，三日过后，她再过来看看。
其实最好是能将此药喝上七天，再彻底处理了肚子里的秽物。
只是如今她还急着去江城，便不准备在上京城待太久。
只能将时间往前赶。
青玉写好药方，亲自交到蔡老夫人手中。
蔡老夫人便唤来心腹婆子，让其亲自去抓药煎熬，不许旁人插手。
心腹婆子答应一声，施礼后便急忙离开了。
青玉又看了看屋里的各种摆设，本没什么好挑剔的，但还是逐一认真检查了一番。
估计是原来怕房间里有异味，就放了很多花卉。
但有些花卉对病人的病情是有一定影响的。
而且由于各种气味混合，对病人也不是很好。
“老夫人，这几盆花卉不太适合放这里，一会您让下人搬走吧。
还有以后这里要多开门窗。多通风透气，对白夫人的病情才更有益处。”
蔡老夫人自然是一一应诺。
青玉想到刚才给白夫人检查身体时，床铺上的味道真是不太好形容。
只得又说道：“还有白夫人的铺盖要多拆洗多晾晒，以免滋生病毒。”
蔡老夫人自然也是一一应允的，只是想到每次换被褥，儿媳都要遭一番罪，就有些于心不忍。
青玉看出她的为难，于是便教了她一个很轻松就能换洗的方法，只是需要好几个人同时帮忙才能完成。
不过国公府又不缺下人，此法甚好。

第213章 我有分寸
青玉临走前，又从腰间的小包中拿出一枚香丸，不需点燃，只要放在香炉中任其挥发就可以。
自从香丸拿出之后，整个房间的空气感觉都要清新很多。
原来一些不太好闻的气味，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几乎闻不到了。
蔡老夫人对青玉千恩万谢，又命人去拿千两文银作为酬谢，青玉却拒绝了。
蔡老夫人看她执意不收，只得做罢。
心道她三日后还会来，到时再一起给也不迟。
蔡老夫人一直将她送到了府门外，这算是最高规格的待客礼仪了。
临上马车之时，定国公和世子从远处骑马正巧下衙回来。
昨日的将军府宴会，二人并未参加，当时只有蔡老夫人带着嫡小姐参加了宴会。
所以二人远远看到青玉也并不认识。
今日青玉身着一身素淡的天青色长裙，头发扎了一个简单的凌虚髻，灵动而又飘然若仙。
世子这一撇之下，竟惊为天人。
只是双方并没有面对面的碰到，只是将军府的马车走了一会，世子骑马到了府门，却依旧站在那里看着那辆马车，迟迟不肯入内。
蔡老夫人看到，唤了一声，他见礼后便问道：“祖母，这是何人？”
蔡老夫人看了孙子一眼。
“这就是祖母昨天和你说的那个青玉姑娘，今日到府上是过来给你母亲看病的。”
张子轩本来还有些旖旎的情绪，再听到那句给母亲看病的那一刻，立刻严肃了起来。
也没有再打听那姑娘的心思。
“如何？她可看出母亲究竟是得了何病？”
看是自然看出来了，只是这话就没办法给自家大孙子说呀。
只得安慰道：“这次你母亲或许真的有救了，这青玉姑娘不简单呀。
我们国公府要承她一个大人情了，以后，如果她有我们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要尽力去帮。”
刚安排好事情的定国公听到母亲这话，急忙快走几步，向母亲见礼后急忙也来问起夫人的病情。
老夫人看着青玉的马车走远，这才拍着二人的手，回府去细说了。
只是有关孩子胎死腹中之事，蔡老夫人却只字未提，如此也算让儿媳在她丈夫和儿子跟前保全一些颜面。
如果青玉在这，她不得不说，这蔡老夫人对她的这个儿媳是真的好。
亲母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边青玉坐着马车一路向将军府赶去。
她此时手头上有许多事情要做，如今不方便在将军府长住。
只是离开之时却也需要向老将军老夫人及义父说一声。
赶到将军府时已至午时，老将军便叫她和他及老夫人一起用餐。
老将军如今不管军中事务，整个人也显得轻松许多。
用餐时，老将军问起了青玉去定国公府看病之事。
有些病人的隐私她是不好想外人透露的，青玉也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句，说是有五成把握应该能治好。
老太爷和老夫人一听竟然有五成把握，感觉那已相当厉害。
因为宫中太医都不知道去了多少回，他们不但没有看出病症不说，还无一人敢接手。
想到这里，老太爷不由得又开始担心起来。
或许那些太医中并不是没人能治好，只是没有把握而已，如此便不敢轻易接手。
但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不但看了，还亲自接手了。
他也不知是该感慨这小丫头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老将军不无担心的说道：“那毕竟是定国公夫人，如果你看了没接手，他们虽然会生气，但不会拿你怎么着。
如今倒好，你竟亲自接手了，万一治出个好歹。他们定然会不依不饶的。”
青玉拿出勺子给老爷子跟老夫人各盛了一碗银耳莲子汤递了过去。
这才说道：“祖父祖母放心，我有分寸的。”
听她如此说，老太爷心中放心不少，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青玉的医术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况且他还亲自体验过的，当时他身上的顽疾，也已有多年，旁人都无法医治，但这小丫头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将他的身体给调理过来。
不得不说这丫头简直是学医的天才。
青鱼用过午餐后便和老将军和老夫人告辞了。
义父上官朴谦在兵部还有职务，或许今天比较忙，连午饭也未回府用餐。
她只得和老将军说了一声，义父回来后让他老人家转达一下，自己已经回去了。
过几天再过来看他们。
这边青玉离开时，根本就没管那对母亲的事。
而她不知道的是，向氏此时也不在府中。
今日早晨用餐过后，在青玉离开将军府之后，她便也坐上马车进了宫。
此时慈宁宫中，太后和向氏刚用完午餐。
她在未出阁之前一直养在太后身边，二人虽说只是姑侄（女），但感情却如亲母女。
向雅芙嫁人之后，在宫中用餐也是常有的事。
她对慈宁宫可谓是熟悉的很。
今天过来，她是跟太后倒苦水的，也算是告黑状。
如此说话就有些尖酸刻薄。
她先将青玉说的如何如何的不堪，又说了睿王准备三日后去提亲之事。
今日已过了半天，也就只有明日一天可以做筹谋了，不然这桩婚事一旦定下，麻烦可也就大了。
“姑母，你不知道那小贱人多么牙尖嘴利。
她把府中老头和老太太哄得开心不说，还和别的男子勾三搭四。
短短时日，那小贱人只是给睿王看了一会病，单独相处了一会，睿王就敢承诺说三日后过来提亲，也不知道小贱人使了什么狐媚子的手段。竟让那个冷面阎王对他动了心。”
太后端起一旁的漱口水，含在口中一会，便直接吐在一旁的一个坛子里，又接过婢女送来的手帕，拭了拭嘴角，看了一眼，还在那自顾自说着的向氏。
“这才几日没见你，堂堂郡主怎变得如此毛躁。”
向氏急忙起身告罪。
“请太后责罚，都是侄女失了分寸。”
“起来吧，不知从哪冒来的一个黄毛丫头也能让你紧张至此，你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在一旁伺候的几个心腹丫鬟陆陆续续离开，顺手将殿门给关上了。
二人常常说悄悄话，都是不让人在旁服侍的。于是他们也养成了习惯。
向氏急忙起身来到太后背后，殷勤的给她捏着背。
“太后有所不知，今早就因为她的几句话，府中老头就像老糊涂了一般，就将自己的亲孙女给关进了祠堂。
还有啊，她还制作了一种什么叫回春丸的药，说是吃了可以让人年轻十岁。我本来要为太后您老人家要几枚过来，谁知那死丫头却死活不肯。
如今才刚被老头子收为干孙女就如此嚣张，如果……”

“如若以后真的嫁给了睿王，不得骑在我这个义母头上拉屎拉尿才怪。
姑母，您就想办法阻止了这桩婚姻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锤的更加卖力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神情有些不太好。
瞧她这话说的，什么拉屎拉尿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真是有辱斯文。
像个市井泼妇似的，教了这么久，怎么就学不会优雅，学不会不动声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