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瞄了一眼应恒,“小荔交了个有钱的男朋友。”
“当然,我不是说小荔攀龙附凤的意思,”她赶紧解释道,“我就是以为小荔运气好,找到的男朋友刚好有钱。”
文红娟觉得自己越抹越黑,闭上了嘴。
应恒对此却不以为意,反而追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文红娟一愣。
该怎么说呢。
难道说谈荔穿得太富贵?还是说她和离开福利院前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总不能说应恒是个残废吧?
见她不回答,应恒再次问,“你为什么会觉得谈荔找了个有钱男朋友,而不是她自己有本事成了有钱人?”
文红娟张开嘴,可下一秒——
她顿住了。
是啊,她为什么第一时间觉得是谈荔傍上身体有残缺的富豪,没有觉得谈荔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富一代呢?
“是有谁对你说了什么吗?”见文红娟目露沉思,应恒再次追问。
恍惚间,文红娟想起一件事情来。
大约一个月前,翁雪忽然打了个电话到福利院。
她说——
文红娟神情严肃了起来,“翁雪前段时间打过来一个电话,问我知不知道小荔现在在哪里。”
“当时,小荔已经离开这里有几年了,也一直没回来,我就说不知道。”
“我们聊着聊着,总是担心小荔现在过得到底好不好,后来,翁雪就安慰我说,小荔现在年纪也大了,或许在外面找了男朋友,过上了好日子也说不定。”
“而且小荔长得漂亮,肯定有很多男孩追着她跑之类的,等她稳定了,说不定还会回来孝敬我之类的……”
文红娟越说越僵硬,她为什么会先入为主地觉得谈荔是靠男朋友才出手大方,那是因为有人事先给她植入了这样的观念。
“才不是!”童婧听不下去了,“我们老板才不靠男人!”
“我们老板那是……”
“童婧。”
应恒阻止了童婧继续说下去。
童婧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发现,应恒似乎并不想把谈荔是谈家真千金的身份说出去。
童婧闭上了嘴,脑子转的飞起。
就算应恒之前表现得再好,童婧也不会忘了自己的老板是谈荔,她不能瞬间明白应恒的用意,但她可以努力思考,然后,去想明白。
之后,再决定是不是按照应恒的说法去做。
在那之前,她能做的只有谨慎一点。
文红娟见原本想说什么童婧霎时安静下来,还眉头深锁地仿佛在思考,只好重新面对应恒,“是我想岔了。”
“小荔她……”文红娟小心问道,“她的亲生父母经济条件很好是吗?”
应恒没有回答。
谈荔有钱是她的事,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他可不想听到别人对谈荔说,因为你有钱,所以要多帮助那些穷苦人家类似的话。
谈荔愿意瞎霍霍是她的自由,其他人却不能以此道德绑架她。
对于一个轻易被别人的话语左右了想法的人,应恒并不觉得这样的人适合知道谈荔太多的事情。
应恒:“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翁雪还对你说了什么。”
如果是一个月前……
应恒记得,大概是傅芸芸设计将谈欣蔓假千金的身份暴露出去的时候。
当时网上虽然对这种豪门八卦沸沸扬扬,但傅芸芸应该有所顾忌,舆论推动的方向基本都放在谈欣蔓这个假千金身上。
而谈荔这个真千金,却将近于隐身。
除了有个名字,连张清晰一点的照片都没有。
当然,这也是和谈荔的确不怎么出门,每天就窝在自家花园的躺椅上晒太阳有关。
现在看来,文红娟应该不太关注这种八卦信息,对谈荔的真实身份并不知情,但翁雪,就不好说了。
对于应恒的提问,文红娟无意识地皱起眉来。
她总觉得翁雪不是这样的人,但经眼前两个人这么一说,她又觉得翁雪可能的确有些其他的想法。
想着想着,文红娟不答反问,“对于小荔当年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应恒实话实说,“我调查过。”
文红娟眉间褶皱更深,“你……怎么调查到的?”
可能是觉得没说清楚,文红娟解释道,“这个案子,毕竟是十几年前,那个年代又不像现在,信息这么发达。”
“而且因为涉及了小荔这个儿童,当时基本就没有报道,就算有报道的,也都用了化名。”
“小荔回到这里以后,我们这边工作人员对外的一致口径都是因为领养家庭发生意外变故,所以才把小荔重新送了回来。”
“那些事你是怎么调查到的?”
如果只是她也知道的第一个版本也就算了,还有另外一个无法确定真假的版本又是怎么回事?
毕竟就算在警局的档案里,翁雪也是大义灭亲的那一个。
应恒:“这就不方便告知了。”
有的时候,有钱人的手段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但……
“所以,之前有人来调查过谈荔,而你们当时是这么说的?”应恒问道。
文红娟虽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但还是点了点头。
“大概2年前吧,有人来问过小荔的事情。”文红娟想了想,“现在想来,可能是小荔的亲生父母吧。”
应恒目光沉沉,他知道谈沛曾经调查过谈荔的生平,但没想到,竟然是2年前就已经找到了这里,而在找到这里之后,他却过了2年才把谈荔接回谈家!
应恒忽然觉得很烦躁。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觉得谈沛作为一个父亲是失职的。
他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他和谈荔从某种意义上还挺同病相怜的。
2年前,他躺在ICU里生死不知,而谈荔,明明亲生父亲已经找到了她,却依然流落在外。
不仅如此,以谈沛事后的反应来看,他应该的确不知道谈荔童年被领养过这一出,要不然,就算为了谈家的颜面,翁雪夫妇也会被重新事后清算。
这调查未免太不上心了!
文红娟见应恒脸色骤冷,下意识心头一跳。
应恒冷冷道,“如果今后翁雪有联系你什么,麻烦告知我们。”
他朝童婧使了个眼色,童婧这下也已经明白过来应恒的用意,当下向文红娟递了一张名片。
“文院长,以后有任何人来问我们老板相关的事情,请您联系这个电话,和我们说一声。”童婧笑眯眯道,“我们老板为福利院捐赠了这么大量的物资,这点小事应该不麻烦您吧?”
文红娟犹豫了一下,才接过名片,“我知道了。”
“当然,”应恒抬起眼,黑漆漆的眼珠子直至盯着对方,“也不用我提醒文院长,关于谈荔的私事少对外人提及吧?”
等应恒和童婧出来时,谈荔已经坐上了车。
她悠哉哉地享受着车内的暖气,放下手中的手工玻璃杯,碳酸水在雪花结晶的纹理下,呈现出冰魄般的碎光来。
而谈荔艳丽的口红在杯口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唇印。
“哟,”见二人过来,谈荔抬起手,“回来了呀。”
童婧第一时间向谈荔报告,浑然不顾应恒在旁边阻止的目光,“老板,我们刚刚去问了一下文院长有关翁雪的事。”
她正准备细说,谈荔却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童婧秒懂谈荔对此事没兴趣,但依然担心道,“老板,您说翁雪是不是又有什么坏心思啊?”
谈荔随手把玩着玻璃杯,“小童,就算她有坏心思,那又怎么样呢?”
童婧一愣。
“你觉得我会怕她吗?”谈荔笑问。
童婧的脑袋瞬间摇得像个拨浪鼓。
谈荔:“相信我,现在害怕的人应该是她。”
见童婧还有些懵懂,谈荔瞧向应恒,“要不你给她解释解释?”
她觉得,应恒应该懂她的意思。
童婧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应恒。
应恒无奈地叹了口气,当起了谈荔的翻译机,“从时间上来看,翁雪应该是从网上知道了谈荔是谈家遗落在外的真千金,害怕当年的事情被再次提起。”
“但另一方面,她或许也心存侥幸。”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没在谈荔面前露过面,或许谈荔忘了她的存在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才会有那封信的试探。”
“如果谈荔对这封信没反应自然最好,但如果谈荔因为这封信来了孤儿院,那她也能事后从院长这里探听一些情况。”
听他说完,童婧依旧不解,“那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如果老板本来都忘了这事了,被她这封信提醒了,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事实也的确如此。
应恒斜睨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试图去理解蠢人的思维?”
童婧:……
谈荔不由噗嗤一笑。
应恒见她似乎丝毫没有被当年那些事情影响到,意有所指,“有些事,又不会因为她害怕就不会发生。”
童婧:???
谈荔却挑了挑眉。
“你悠着点。”谈荔懒洋洋地靠进椅背里。
应恒眼角微微弯起,“放心,我很懂得分寸的。”
谈荔瞥了一眼他充满恶意的眼神,内心啧啧了两声。
应恒这个小变态好不容易找到个情绪宣泄口,可别把翁雪玩坏了吧。
他们二人谜语人一样的对话让童婧更加蒙圈。
谈荔怜爱地拍拍她的脑袋,“没事啊,有些事不懂没关系。”
“翁雪的事你就别管了,有些人无聊,会去解决的。”说着,她光明正大地望向应恒,似乎她口中无聊的人就是应恒。
应恒眼角挂下来,“比起大方,还是无聊点好。”
谈荔拉长着嗓子“嗯~”了一声。
但到底没多说什么,毕竟,总不能说,翁雪在她眼里连一只惹人烦的苍蝇都算不上,一个正常人总不能和小蚂蚁计较吧。
那多不合适啊。
至于应恒这个不正常的人愿意去和小蚂蚁计较,那她也不会说什么。
小孩子爱玩嘛,她得给人家成长的空间。
不知是谈荔和蔼可亲的目光过于露骨,还是应恒的感知力过于敏感,只见应恒面色越来越暗。
他额角跳了跳,忍耐了许久才道,“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停住你的脑子,收起你的眼神。”
“好好好。”谈荔笑着,极度敷衍。
应恒:……
又气又无奈地,应恒瞥开了目光。
视线落在窗外,他看到时嘉森向这边跑来。
应恒眯起眼,“开车。”
早就在驾驶位上等着的梁易安应了一声,踩下油门,只留了一缕汽车尾气给刚跑出来的时嘉森。
可没想到,时嘉森竟然想都没想就追了上来。
“等等!等等!”
得亏的是他们现在在郊区小路上,车速上不去,时嘉森才能和他们保持一个相对追得上的距离。
梁易安从后视镜中看到有人追车,下意识探看了一眼应恒的脸色。
只见应恒脸臭臭的,本来就漆黑黑的眼珠子此时像是要渗出墨汁似得。
梁易安打了个寒颤,这油门松也不是,踩也不是。
犹豫间,时嘉森已经追了上来——
“谈荔!等等!”他一边努力拍着车身,一边大喊道,“我有话和你说。”
因为他这一出,梁易安条件反射地踩了刹车,车速顿停了下来。
车外,时嘉森还在大喊着什么,车内的谈荔却是瞥了一眼有些慌张的梁易安,“不行啊?要不换小童?”
童婧立刻摆出随时能换人的姿态来。
梁易安顶着三双很有压迫力的眼神,抖了抖,“谈小姐,我行的。”
“马上就走。”
说着,深吸了一口气,踩下油门。
时嘉森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动作惊了一下,本能地往旁边躲了一下,这一躲,车直接开出了老远。
他留在原地直跺脚,“谈荔——你等着——我一定会做出让你认可的美食的——”
车内的谈荔:……这怕不是有毛病吧?
所以说,她不爱出门是有原因的,除了累,还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应恒见谈荔对时嘉森毫无理睬,脸上的阴云在他自己都没注意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应恒只忽然觉得心情挺好的,不由对谈荔说,“我联系过小旭了,他过几日就回来。”
“哦?”谈荔来了兴致,“傅芸芸竟然肯放人?”
应恒意有所指地微笑,“她有不放人的选择吗?”
谈荔挑了挑眉。
“那傅芸芸也会跟着回来了?”谈荔好奇问。
应恒瘪了瘪嘴,低喃道,“也不知道你看中傅芸芸什么。”
谈荔只是微笑,却不说话。
明知她听到自己的话却不回答,应恒无奈道,“会吧。”
“她想进应家,又不能只靠小旭。”
谈荔想了想,“那你这次会把之前那些证据给应旭看吗?”
应恒学着她之前的模样,也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谈荔见状,缓缓抬起手,按了按手指。
指骨关节处的发出“咔咔”的响声,谈荔又问了一次,“你会把之前的证据给应旭看吗?”
应恒:……
谈荔这是把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双标发挥到极致啊。
“……会。”应恒道。
谈荔温和地放下手,“早这么回答不就好了。”
应恒紧了紧后槽牙,“你这武力制服的本事就只对着我们应家人了是吧?”
谈荔一愣。
这么说起来……
“可能你们应家人看着比较顺手?”谈荔歪了歪脑袋。
坐在副驾上的童婧侧过头,嘴巴都张开一半了,又慢慢转了回去。
她想说,其实谈荔也不是只对应家人动用过武力的,之前时嘉森也被扭断过一次胳膊。
只不过谈荔记忆力不怎么好,早就忘了这事。
童婧想了想,还是让应恒以为这份特殊只对他们应家人好了。
很特殊的应恒摆出自己标志的死鱼眼,“那我还得谢谢你了啊?”
谈荔大方道,“也不用这么客气的。”
应恒差点被她这模样气笑,好在他现在经历的次数也多了,抵抗力比最初的时候好了许多。
“你不希望我把这事说出去?”应恒还以为,上次谈荔说让他把应旭叫回来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在乎傅芸芸这事是否要暂时保密了。
应恒这问题把谈荔问住了。
她当然是无所谓的。
她本来是无所谓的。
谈荔总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有点怪怪的。
对她而言,思考=卷,像她这种退休闲鱼本是一点都不想沾边。
可近来,她似乎又有点想要思考一些事,这种想法和想要躺平不动的理念相冲撞,使得她整个人有点不得劲。
她要思考什么呢?
明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思考的事情了啊……
应恒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谈荔神色不对,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呼唤她的名字。
可良久,他却闭上了嘴。
应恒的视线不受控地落在自己的腿上,眼中的光像是掉进无垠之海的流星,淹没了光芒。
明明车上开了暖气,可温度却好像降了下来。
坐在前面的两个助理就算反应再迟钝,这时也感觉到后车两个老板的低气压。
童婧刚想说话缓缓气氛,却看见梁易安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和童婧不同,梁易安在应恒身边很久了。
当初应恒还是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时,他就跟在应恒身边,见证了他作为老天亲儿子一样顺畅恣意的前半生。
那个时候,应恒夏天去南半球滑雪,冬天去热带海边冲浪,长相英俊,性格开朗,商场上手段凌厉的同时又光明正大靠阳谋取胜。
但凡往来之人,无一不拜倒到他的人格魅力之下。
毫不夸张地说,当年的应恒,就算路过的一只狗都会对他摇摇尾巴。
可惜,物极必反,慧极必伤。
时至今日,有些人会可怜应恒,觉得他运气不好,有些人会瞧不起应恒,觉得他太脆弱。
可梁易安却觉得……
“阿恒,”谈荔的声音忽然响起,“逃避有用,而且不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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