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也知道林黛玉说的是实话。
林黛玉忽的想到一事,“我倒有个法子,老祖宗是个最喜欢热闹的人, 不如以后多让桂哥儿、彤姐儿、兰哥儿过来, 陪陪老祖宗, 大家说说笑笑, 老祖宗也能开心一点。”
鸳鸯想了想, “这个主意不错。待会我就去和琏二奶奶商量去。几位姑娘也从园子里搬出来了,也一并叫了过来, 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岂不热闹。”
林黛玉笑着点点头, 回房后却想起鸳鸯方才称呼凤姐姐为琏二奶奶, 这宝姐姐还没进门呢!二舅妈的性子也太急了些。唉,大房二房之间, 好容易平静了这些年。只是, 这些也不是她能管的了的。只希望凤姐姐心里有数, 别乱了分寸才行。
第二日,王熙凤坐车去了永平侯府,从西角门进去, 直接进了松柏院。
“舅老爷舅太太,好些日子没见了,两位越发容光焕发了,竟年轻了好些。”王熙凤笑呵呵的说道。
邢忠尴尬的笑了,“你们坐,我去地里看看。”然后扛着锄头出去了。
邢刘氏让着王熙凤坐下,“二奶奶怎么有空来了,烟儿一早陪着凌儿进宫读书去了,不在家呢。”
侍女带着人上茶了,王熙凤站起来双手接过,“多谢姐姐了。”
“咳,今儿个来,我不是找邢妹妹的。一则呢,是将这几个月的利钱送来,二则呢,是来给舅老爷舅太太提个醒。”王熙凤说着,将一包银子递了过去。
邢刘氏没有拿银子,只是紧张的看着王熙凤,“不知二奶奶说的提个醒,是什么意思?”
王熙凤端着茶喝了一口,然后笑了,“是这样的。我们家二太太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对岫烟妹妹的婚事感兴趣起来,和大太太一起,选了不少人选。老太太和太太们让我来,是想问舅老爷舅太太的意见。”
邢刘氏慌了,“什么?我们家烟儿的亲事?这,这?”
王熙凤笑道:“舅太太别慌,我来呢,只是想给舅太太提个醒,岫烟妹妹的亲事,如果有眉目的话,赶紧定了。如果没有,再说没有的话。太太们选的那几个人,怎么说呢,表面上还不错,但实际上各有各的不妥之处。我想着岫烟妹妹的亲事,尽量选个知根知底的。那些华而不实的人还是算了吧!”
邢刘氏点点头,“多谢二奶奶,我知道了。”
王熙凤笑了,“我啊还得在您这多耽搁些日子。要不然回去不好交代。”
邢刘氏这才想起来,“是啊,您回去怎么交代啊?”
王熙凤笑着说道:“舅太太别担心,我自有法子。只是岫烟妹妹的事还是早些定下来的好。省的再有人打主意。岫烟妹妹如今可今非昔比,能时时见到陛下龙颜,难免让人惦记!”
邢刘氏跟着点头,“琏二奶奶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今日多谢二奶奶了。二奶奶今天就在这用饭吧?”
王熙凤笑着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府里如今忙得很,等宝二奶奶进了门,我估计就能闲了,到时候啊,我再来叨扰。”
邢刘氏想起昨日邢岫烟说的话,又想着王熙凤不是外人,便说道:“等日后我们搬了家,二奶奶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王熙凤一听,左右看了看,低声问道:“可是这里住着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好好的,怎么要搬家?”
邢刘氏紧张的解释道:“可不敢这么说。我们在这里住的挺好的,这些姑娘们个个和气的很,真的住的挺好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烟儿昨儿提起,说我们可能要搬家,不过不远,就在隔壁。我想着,烟儿一天天大了,老是住在这里也不方便。”
王熙凤不像邢刘氏这般想的简单,很快就猜到了些什么,她笑眯眯的说道:“这样挺好的,岫烟妹妹心地善良,多少好事就是从这善良二字上来的,以后啊,舅老爷舅太太就尽管跟着岫烟妹妹享福就成了。”
邢刘氏被王熙凤说的心情极好,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啊,也不指望她有什么大造化,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得了。”
王熙凤又陪着邢刘氏说笑了一会子,方才回府去了。
一回去,就被前来回事的婆子们围住了,王熙凤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事等我见了老太太、太太们再说。”然后径直去了荣庆堂。
邢夫人、王夫人果然等在那里,贾母正翻看着林黛玉的嫁妆单子,时不时的想起什么又着人添上,邢夫人虽然看的眼热,但也知道,外甥女的嫁妆大多都是林姑爷当年留下的,贾母虽也添了些,但大多都是字画书籍之类的,况且,贾母又给了迎春、探春些银钱、铺子、田庄,虽不多,但总归是给了。因此也不说话了。
王夫人虽则也十分眼热心馋,可更多的是懊恼悔恨。她身为林黛玉的义母,虽则早就知道林家有钱,可直到今日,看到林黛玉的嫁妆单子她才真正知道,林家到底多有钱,银子就不说了,光江南富庶之地的田地就有六千亩,全是良田啊!还有大小铺子八十几个。还有林家祖上留下来的宅子、家具、首饰、古玩、字画等等。这嫁妆要是铺成开来,别说十里红妆了,二十里红妆也不止啊。当年贾敏出阁的时候,嫁妆就颇为可观,如今林黛玉,比当年的贾敏更胜一筹。现在她才算知道,林家这五代列侯名副其实了。
王夫人心中很是后悔,早知道林家这么有钱,当初若是不认这个义女,由着老太太将她和宝玉凑在一起,这么大的家产说不定就是宝玉的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好在薛家也不错,那可是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啊!现在就等着看宝丫头的嫁妆能不能让她满意了。薛家若是识趣倒也罢了,若是不识趣,少不得要再动动脑筋了。
看到王熙凤回来了,王夫人顿时将嫁妆的事忘在脑后了,“凤丫头回来了?邢家舅太太怎么说?”
王熙凤假意说道:“太太容我喝杯茶再说。”琥珀端了杯茶过来,王熙凤端起来一饮而尽,琥珀忙又端了一杯,王熙凤拿帕子擦了擦嘴,“多谢琥珀姐姐。”
第二杯茶上来,王熙凤喝的慢了些,等喝完了茶,王熙凤擦了擦嘴,方才说道:“我啊,将这意思和舅太太一说,舅太太就犯难了,说长公主发话了,岫烟妹妹是照顾世子的,她的亲事非同小可,得经过圣上的同意才行。我一听,哪里敢多说。和舅太太话了话家常,就回来了。”她信口胡诌的,她就不信老太太、太太们还敢跟长公主和圣上对质去。
贾母和邢、王二夫人自然不敢和长公主以及圣上对质,只能作罢,王夫人倒酸溜溜的说了句,“当日她们小姐妹中,邢丫头并不是最出众的,没想到到最后,她竟是最有造化的那一个。就不知道她这造化到底应在哪一处了。”
这话一说出口,贾母和王熙凤都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王夫人自觉自己说错了话,忙低头喝茶不说了。
邢夫人倒没多想,她的脑子也想不到更深层的意义,只是单纯的为自家侄女儿感到高兴罢了,又想着邢岫烟发达了,自己这个姑姑也能跟着沾光什么的,笑呵呵的说道,“岫烟的亲事还要劳动圣上过问,真是邢家祖上积德啊!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圣上的眼光总不会错的。”
众人听她这么说,只能呵呵笑了。
邢岫烟尚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她此时正为难而又心疼的看着眼前嗷嗷大哭的凌儿,凌儿因为没按先生的要求背书,被先生拿戒尺打了手掌,他从未被人打过,当场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将先生和一干人同学吓得,赵明黎亲自上阵抱在膝上哄了半天,也没哄好,眼看着凌儿哭得声嘶力竭,当下在场的人都慌了。
以赵明亮为首的一干小皇子皇孙们跟看稀奇似的围观慕容凌大哭,他们都是宫里长大的孩子,自小被嬷嬷宫女们教着规矩,虽然也会哭闹,但没一个敢哭的这么大声,这么持久的。所以他们觉得很好奇。
赵明黎没法子,只好命人将在东宫陪太子妃说话的邢岫烟请了过来。
慕容凌看到邢岫烟,更委屈了,走到邢岫烟跟前,也不说话,就仰着脸哭。哭的邢岫烟肝肠寸断,等邢岫烟看到慕容凌被打肿的左手后,更心疼了,捧着慕容凌的手差点也没哭了出来,“谁打的?怎么打的这么狠啊!”
先生有些尴尬,刚要解释,就看到乾安帝和太子赵源匆匆赶过来了。顿时跪倒了一片,依旧嗷嗷大哭的慕容凌看起来就特别显眼了。
“这是怎么了?”老远的,乾安帝的大嗓门就吼起来了。
☆、第99章
先生跪在地上,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赵明黎站出来解释了, 邢岫烟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上书房的规矩, 是每日的书必须要读一百二十遍, 再背一百二十遍。赵明黎为首的皇子皇孙们, 打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因此都习惯了,虽然偶尔不能按质按量的完成,可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做的。可慕容凌不是啊, 因此第一天, 他的功课就没有完成。先生念他是初犯, 年纪又小, 就没有处罚他, 只口头上训诫了几句。可是一连七八日,慕容凌没有一次完成功课的, 先生就有些恼火了。